如果你知道士兵最初贴在舰船论坛上的大纲,你应该会记得化名“扫烟囱工”的十五爷,吧里有人把当时的讨论做成了电子书,就是从当时的对话中,我知道了“扫烟囱工”的来历。如同当时有人作出的猜测一样,我原以为那来自某部童话,甚至猜测过他和《坚定的锡兵》之间的关系。然而完全错了方向。兰编的ID,来自一部南斯拉夫电视剧,《卡彼拉的篝火》。现在已然找不到这部电视剧可看,所以我找来看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的小说译本。
如果你看过最初版本的《士兵》,你也许会记得袁朗在抓捕毒贩时用望远镜开导许三多的一小段。在新版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找不到这个细节。不过,当我读小说《卡彼拉的篝火》时,却找到了相似的情节。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我都试过,码字的时候不自觉地把印象深刻的东西翻出来用,如同249在《生死线》里让龙文章说“必生者可俘,必死者可杀”。甚至,电视版本的《卡彼拉的篝火》可能根本省略了这个细节。但是我却为这个小小的发现而暗自高兴,并且跑到吧里来喋喋不休。
这是小说《士兵》里的片断。
——袁朗在各个哨位前匍匐行进,检查着每一个人的潜伏状况。
最后,他停在了许三多的面前。紧张吗?他问道。许三多轻轻地点点头。袁朗把望远镜递给他:用这个看,倒过来看,怎么样?现在目标就算到了跟前也离你很远,怎么样?
许三多看着那忽而远得不着边际的边境线,不由笑了。袁朗说好笑吗?许三多说不好笑。
袁朗说这有用吗?许三多说一点用也没有。
袁朗说对了,根本用不着骗自己。许三多,你们三个人能干掉一个侦察排,而一个班全歼这些人都绰绰有余,只要你们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在《卡彼拉的篝火》里,当由雅斯特烈勃率领的南斯拉夫游击队连队,通过被敌人占领区内的公路时,军需普列舍讨过望远镜
——军需拿着望了一会,又把望远镜掉过头来,开始仔仔细细地瞧。他把一只左眼闭上,把右眼贴近那大的凸透镜。
“这就是望远镜啊!”他活跃起来。“他们在远的地方,你照规矩瞧。他们走近的时候,像现在这样,你把望远镜掉个头,只管放心瞧。他们决不会走到你身边。”军需还用他欢喜的方式用望远镜望了好一会:在极远处,排成纵队的敌军像蚂蚁似的爬着,通过一条狭长的隧道。“他们真小得可怜呀。连我都想进攻他们。假使我们每个人眼镜上都这样装一个望远镜,我们永远不会撤退。连长,你也不妨找我的样子瞧瞧吧。”
望远镜从这只手转到那只手,好像军需有了新发现。
战士们拿着望远镜,从这一头又从那一头望着。装备着坦克大炮的纵队,一会儿近了,使人害怕,一会儿仿佛远了,吓人的武器装备又成了玩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师笑起来说,也照着普列舍说的那样用望远镜望。“沟造得不错!可我们的眼睛怎样接受呢?应该对你说实话,小胡子,他们离开得这样远,变得又这样小,我是非常高兴的。”
“对。你瞧瞧他们的坦克!”军需说着,把头凑近老师的头,也想对着目镜看。“像火柴盒似的。那些大炮可以放在掌心里,他们却要用它来射击。唉,他们进攻时我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其实,除了把望远镜掉过头来看,这两个片断没有任何的关联。一边是和平时期,相对毒贩具有绝对优势的特种分队,一边是二战时期,相对敌军没有任何优势的人民游击队;一边是初历实战心情紧张的新兵和谆谆教导他的队长,一边是在硝烟中打拼,为生存为家乡的非正规军……但是我打心底觉得,在残酷的环境中(虽然打击毒贩其实算不得大冲突,但是至少也是要经历生死的),这个并没有实际用处的小把戏就是温暖。
袁朗和雅斯特烈勃青年连的战士们,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知道,把望远镜倒过来,使敌人看上去很远,那只不过是种心理安慰,处于紧张状态的人会因为这种安慰而缓解,许三多的紧张是因为初上战场,青年连的战士们紧张是因为公路是敌人的占领区,敌我实力过于悬殊(青年连只有七十人,两千发子弹,而在公路上行进的敌人至少有七千),穿越公路就意味着有牺牲的危险。这是个没用的小把戏,也是个可爱的小把戏。只有热爱生命又勇往直前的人们能在生死之间有这样举重若轻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