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传着渴望，你熄灯，我点烟。
张国荣 这么远 那么近
“峰，早点把烟戒了吧。晚安。”
我摸来桌上的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叼在嘴里的烟熏得我眯了眼。
“好。安。”
毫不犹豫答应着。
打开游戏窗口，25人大副本正激战中。
他好像也让我戒烟来着？
漫不经心的，脑子里突然这么一句话冒出来。
“我干那只黄叽干什么吃的楞那干嘛，军爷快来T住啊！奶奶奶奶奶！！！我大道长呢……”
听到指挥的咆哮，动作迅速地T住怪，接着发呆看着屏幕，奶的奶，打的打，屏幕上各门派的技能眼花缭乱。
刚点燃的烟被扔进了烟灰缸。
“妈的……打了那么久……你们这群蠢货是要破纪录吗……大家赶紧睡了不早了明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啊，晚安。”
直到频道里只剩自己，才关了电脑，一点四十五。
我是言峰，今年38岁。身在这个离家天南地北的城市有薪资相当不错的工作。父母在家照顾早些年逼我结婚时有的一双儿女，前妻三年前被她的情夫杀死在红灯区的大街上，父母怕我难过，不提让我再婚的事，因而有幸，独身至今。
我躺在床上瞪眼，困，不敢睡。
怕梦见他。
“可能是忘不掉了。”
翻身起来点烟，我快受不了了。
“又逃课？”
白在我旁边坐下，拽了一根草扔我脸上。
“……你行行好吧班长大人看在我们都看过对方光屁股的交情上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
他扑过来想捂住我的嘴，我翻了个身对着上体育课的班大吼到破音：“你行行好吧白班长！看在我们都看过对方光屁股的交情上你能不能放过我啊！你能不能啊！”
哄笑声远远炸开，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我赶紧爬起来跑路。到了教学楼的天台，我就地躺下，他扶着门气喘吁吁。
“呼——”
白色的烟雾在天际下慢慢消散，我还没抽上两口，就被人从嘴里扯下。
“啧，你不浪费啊！”怒了，我可舍不得老抽这么贵的烟。
他俯视我，从包里摸出三张红色毛爷爷扔在我边上，“赔你，够不够？你他妈几岁啊抽烟就成瘾。”他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三张人民币捏着嗓子学他说话，他在我面前坐下，气呼呼的样子像发怒的猫。
“哎有个媳妇儿管着烟都不能抽了还咋的……”我捡起钱币，又摸出一根烟点上， “一，烟我是不准备戒的，”慢慢地一张一张摸钱毛爷爷是真的否，“二，这位爷，你这包奴家一夜钱是不是也太少……哎你去哪啊？”
还没等我说完白已经走出了天台的门，“你行行好就从那儿跳下去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三米高的铁栅栏：“……你来帮我一把？哎等我啊这节不是体育课嘛……”
我跑上去搭上他的肩膀，被赏了一锭子。
“你吃啥呢，来两颗。”
左位的白又拿出了那个花里胡哨的小瓶子，抖出两个白色的糖扔进嘴里：“要吃啊？”
“快点儿！”
“戒烟啊，戒烟我就给你吃。”他扶了扶眼镜，翻页五三。
“……稀罕，不就两颗糖么，小气玩意儿。”
我极大力地表示了我的不屑。
第二天，我拿着同样包装的糖在他面前嚼得喀蹦喀蹦的时候，他表示懒得理我。
“妈的，没想到你爱吃这玩意儿，甜得发腻！”
“喀嘣喀嘣 喀嘣喀嘣”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又丢了两颗进嘴里。
“那你别吃？”
“……”
高三最后两个月我和他人手一盒，天天都吃。
“言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抽烟吗。”
白躺在床上，又扔了两颗糖进嘴。
“不就是那什么，对身体不好吗，你作业带来了没拿我看看？”
白早早做完了练习躺在我床上刺激我，而我秉烛夜读他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快点儿做啊，我先睡了。”
床又被霸占了。
“干……等我写完了不把你踹地上……”我咬着笔头发狠。
六月，毕业。
“毕业典礼开始了啊，跑这儿来干嘛。”
被我拽到教学楼后面的白火不明所以，不得不说他拿着花的样子很傻。
扯了扯几乎把我勒死的领带，那些话还是卡在喉咙出不来。
“我……要出国了。”
“可能要在那边读完大学才回来。”
“……白，跟我一起走吧。”
他有些楞，可能没想到我要说的是离别，还是离开这个国度。
但随即他就笑逐颜开，给了我一拳。
“你他妈傻啊，我跟你走？出国要那么多钱呢二世祖？你说这话怎么要带我私奔似的，哈哈哈。”
我有些挫败，他推了推眼镜也没说话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行了，走吧，不读完大学就回来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突然笑眯眯的抓过我的肩膀，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毕业有两个多月了。
我们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明天的飞机？”白看着繁华的夜市，眼里映出的光五彩斑斓。
应了一声，闷得心烦，拿出烟打火机却被白抢过去。
“还没为你点过烟呢，老大。”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里映出跳动的火焰和蠢蠢欲动的我。
关了灯的房里，火光熄灭，烟头忽明忽暗，我们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道说什么。
“真他妈烦。”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揽过他的脖子肆意亲吻柔软的唇。
烟头渐渐熄灭，他回应了我。
机场
“在那边脾气别那么冲，少跟人闹，好好上学，晚上早点睡，别老想着金发妞……”白絮絮叨叨的念着，虽然不耐烦得皱眉但是我却舍不得打断他。
他要比我矮一些，说完话垂着眼竟然发起了呆。眼睫毛真特么长。
完蛋，不想走了。
“我走了你可别想我想到哭啊，想我了就给我发邮件，绝对秒回！”我拍着胸脯保证，他翻了个白眼表示懒得理我。
“白。”
“嗯？”
趁他不注意，我吻了他的唇，柔软温暖如花瓣，路过的人们有的微笑，有的一脸惊诧快步离开，他聪明的脑袋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慢悠悠地走向机场，完全不担心会被揍。
“白，等我回来啊。”
London
雨季的伦敦雾霭很美，每每从窗户望出去，古老的建筑隐隐望见，像另一个世界。发了很多照片给白，他说这样的雾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我们都异常默契的从没有提到那天发生的事，可我知道他一定没有忘。
今天，是我回国的的日子。我没有告诉白，他也有快半年没有回过我的邮件，想他想到发疯。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回来了。
不知道他看到我出现在家门口会是什么表情。
我望着飞机窗外，嘴里弥漫着熟悉的甜味，十分期待。
“当初我来看到你，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早晨六点，树叶上的露珠摇摇欲坠，我看着他仿佛永恒的笑脸自言自语。
发黄的指尖夹着烟，我被熏出了泪。
“我才知道原来当初你不给我吃的糖原来是药。”
“你真是勇敢，这样的身体也敢答应等我回来。”
“老实说我不就不走了吗。”
“搞得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每次来看你我都要抱怨这个事。”
我断断续续说着，他还是不温不火地看着我，只是笑。
“……笑得这么没心没肺，谁给你选的照片？真不像你。”
脚下的烟头七零八落散着，像暴尸荒野的尸体。
“啊……在墓地这样想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不过管他呢，你爬出来教训我我才高兴都来不及，哈哈。”
“我还没戒烟，因为总希望下一秒你就会从背后过来拿走我叼在嘴里的烟，然后絮絮叨叨的念我。”
“今天是情人节，白，情人节快乐。”
我俯身亲吻墓碑，碑前放着的玫瑰鲜艳似火。
“你真是忍心这么折磨我，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儿我就来找你。不乐意你就吱个声。”
他还是无声对我笑，我勾了勾嘴角。
天开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