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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舒_独白:
【无忧之章:本是山河万里的一段故事,却成床头一缕明月冷光。】
我是南宫家的女儿,生来便有一身傲然骨。婧是我的容,舒是我的格。
中原曾乱,簪缨曾散。半百之前,南宫氏亦曾流离战火,颠沛乱世。因一份不屈不折,散了门客,驱罢仆从,仍避不开家毁人亡,妻离子散。幸有元帝揭竿而起,战马踏着江南飘零的桃花而来。元惠三十二年,蛰于飘零,立于正统,根于大齐。
我生在开淳,长在京畿的繁华如梦。岁在髻年,阿爹带十一兄晸与我,游历大齐。
船延运河,蜿蜒而下千里;载我去见故乡扬州的碎琼如雪,二十四桥。瘦西湖冷月荡而无声,我站在朴素庄严的祖宅祠堂外,细数历代先祖,听一夜家史,一夜未眠。
驼铃叮当,载来的是关外黄沙大漠,如血残阳。我知这里是史书曾言的埋骨之冢,葬下了无数传奇的英雄美人。
北地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像极了京都雪盟;可人烟罕至,百草衰折,又不是我印象里那个温暖旖旎的京畿。
南蛮的瘴气撩人,蚊虫丛生,遮住了望向神秘的杏眼,却遮不住异族莫测的语调,遮不住奇闻异事的流传。
阿爹曾喜言,婧舒若为男儿郎;满怀一种我非男儿的惆怅。晸阿兄却言,好在卿卿为女郎。
日月之行,星汉灿烂,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我曾与父兄一起,与大齐的山川河流一起。
【红尘伊始:陪你走完一程的人有多少,走完一生又是寥寥。】
正统元年,年方十四,南宫氏婧舒归于帝君则洵,为美人。
恩旨寥寥数十字,同样的行文韵脚,同样的语调平仄,概括的前半生却不仅属于我一人。正统元年的春风忽而起,吹开了世家的小楼;掩映闺闱的花,统统落于帝王家。
岳麓山的郝歆娘,一室禅的萧芳猷,青梅竹马的顾九吟,是我在雪盟的往事飞扬。深宫是脂粉的战场,我都以为要孤身来此,却发现何其有幸,有人可以一路同行。
初入宫闱的踌躇满志,抬头只见高山的惴惴不安,深陷其中的矛盾挣扎。这五载岁月的浮沉,迎来了小妹栖梧,迎来了暖阳不婧,亦是走了东君,送走了无缘的稚子。
我终于不似开始那样的卑微,要仰望所有的人;却也不像闺中那样的张狂,对别人的目光毫不在意。爱恨缠绕,恩怨纠葛,磨平了我尖锐的角,敲碎了我看花的心。
如果不是有人陪我一场,大抵我走不动了,就已在半路歇歇脚了罢。
正统五年五月初五,南宫氏婧舒惠流宸禁,芳霭椒涂,可晋德仪,为未央侧。
这一条路,斗折蛇行,荆棘丛生,太长,太长。
【情深刻骨:原为贪恋春光的一朵山茶,偏为人间帝王收藏宫墙。】
窗外又是一树初开的桃花,夭夭灼灼,引得我伸出了素手,摘它入掌
我曾经怨过束我于高墙的人,可当我真靠近了他,我才知道什么叫醉酒的滋味:仿佛昏黄的夕阳拂过爬满古楼的青藤,温柔的月色笼上了池中的睡莲,酥酥绵绵的春雨淋湿了柳树的新芽。
我见了站在你身侧的凤凰,我听过了你和她红袖添香、画眉点妆的过往。我的欢喜还来不及滋生疯长,我的情爱还来不及发芽开花,就叫我亲自埋藏。
低声换一句,婧舒呀。婧是我的容,舒是我的性,可骄傲才是我的骨。我不许自己知道你心底曾经真切的有过谁后,再去不择手段的抢夺。
别无他法,唯有收起了我的心思,做好佳丽三千中的一人。心底暗暗升起的情意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才明白所谓一生一世一双,是一场虚妄。
帝君呀,我想叫你看我,却不盼你过多流连。帝君呀,心悦君兮君,它是潜藏在我心底的秘密。帝君呀,我不愿叫你多知我心头的怅惘忧思,不愿叫你明了我会为你欢喜悲伤。
我的隐忍不是为换你一瞬侧目,半刻怜爱;所有百转千回的心绪,只该是我一人品尝。
这样,我才不至于陷落在求而不得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