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长途巴士沿着环山公路蜿蜒的向上爬着，透过车窗，外面的山崖围着缈绕的云雾，眼眸所达的地方充斥着漫山的碧绿，沁人心脾。
我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无力的撇了撇嘴。
这是我在路上无数次看他了，倒不是因为他长的多么惊为天人，而是因为他看似二十五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他长的实在算得上清秀，如果不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同，他顶着这张脸和这身与他外貌极具不和谐的穿搭出去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被认为是叛逆的青年离家出走。
我侧目看着他刀劈阔斧的鼻梁和轻抿着的薄唇以及他微微蹙起的眉峰稍稍出神。
一条黑龙的刺青顺着他的脖颈一直延伸隐没于他灰色的冲锋衣下。耳朵上那只碎钻的耳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刺眼。
他从背包里拿水的时候无意间碰上了我的目光，我极快的撇过头去看向窗外的景色，却听见他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瓶水出现在我眼前，向上看是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和烙着烟疤的手腕。
我看了看他，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了那瓶水，然后默默的放在一边，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但即使他有一身刺青和烟疤，我也无法把他清俊的面庞和一些流氓地痞联系在一起。
他有故事。
　　我确定以及肯定。
　　

　01
　　下了车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即使是初夏的天气，站在这里也能感到凉风习习。
我最近在工作里忙的天昏地暗，在城市里都要发霉了，趁着小长假的时间在网上报了个团跟着当地的导游来游览秦岭。
来看长江和黄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我们到的地方叫秦岭梁。
大概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一个光头慢慢悠悠的从一旁的农家乐里出来，走到我们队伍前面。抹着一嘴的油跟我们说着不是很利索的普通话，让我有一种要组队被卖到山沟里的感觉。他多半是讲些注意事项，我们叫他朱哥。
随着大家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周围随处可见苍劲的松树，百米高的瀑布倾泻而下撞击着深潭，水声从远至近一声一声的震动着耳膜，站在山头上向远方望去，缥缈的云雾好似触手可得。
一路走走停停快到傍晚的时候朱哥说我们离山腰处的宾馆还差一段路程，但到了秦岭梁也绝不能错过日落时的美景。旅客们纷纷去不远处的商店租帐篷，恢复体力的同时等着日落。
当我抱着一大堆烂布和棍子回来的时候就懵逼了。
在我准备试图拼凑这些破棍烂布的时候，今早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拿着我摊在地上的那一坨帐篷灵巧的搭起来。
搭完之后，他把他的帐篷拖到了我的旁边，冲我吹了一声口哨。
“交个朋友吧。”
我转过头来望向他，瞅了眼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说道“我叫舒翎。”
“你好我叫王俊凯。”
他是我在这段旅途中唯一认识的人。我本来也不奢望在三天的时间能够认识多么投机的人，萍水相逢的缘分罢了。但有时候，有个人在身边也是好的。
在我和王俊凯稍稍熟络的时候，我说话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晚上回到宾馆里，窝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我拎着王俊凯一缕头发一脸嫌弃的开口“啧啧啧，王俊凯你说你都是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了，还学叛逆青年染一头的黄毛儿。”
他却沉默了，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火，吐出灰白色的烟圈。
正当我有点懊悔不该口无遮拦时，他却说了话，周围带着缭绕的烟雾。
“小领子，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不言，只是默默的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儿什么来，而他却不看我，自顾自的讲起来。
　　

　02
　　王俊凯和何淮的相遇是在德福巷。
那天晚上公司的同事在一起小聚。几个男生喝多了，正吆喝着嗓子在侃大山。几杯啤酒下肚之后，空调的暖风吹得人直犯困，王俊凯匆匆和大家告辞后出了酒吧。秋冬更替时的冷风一下就钻进脖子，王俊凯打了个寒颤，头脑也清醒了点，裹紧衣服朝前走去。
巷子里没有因是夜晚的缘故而影响客源，路两旁的树上挂着一圈又一圈的灯绳，不同的摇滚乐从夜店里向王俊凯的耳朵钻去，一时之间，他被周围聒噪得有些心烦。而一声浑淳的女声却突然穿进耳朵。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巷子尽头的小广场旁聚集了很多人。而他们包围着的是一个女孩，她正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长凳上，旁边两个巨大的音响传出女孩的声音。
她垂着眼睛认真的拨弄着怀里的吉他，那纯澈的声音却好像拥有魔力一般，一下子穿透王俊凯在这个城市里已疲惫不堪的内心。
王俊凯靠在小广场旁边的一个树干上，渐渐的等人潮散去才上前去“美女，一起喝一杯吧。”
那个女孩正半跪在地上装着吉他，闻言后那双机灵的桃花眼盯着王俊凯转了好几圈，露出皓齿”好啊。”
他带着女孩去了巷子内的一家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舞池上一群男女随着音乐晃动着腰肢，夜生活才开始的样子。他们绕过舞池找了个略微安静点的吧台坐了下来，点了两扎啤酒。
王俊凯这才开始打量着面前这个姑娘，昏暗的灯光下，倒发现她与刚刚在广场上的感觉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气息。
“美女怎么称呼？”
“我叫何淮。我身边的朋友都叫我淮河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何淮抿了口啤酒，对王俊凯笑了笑。
“真幸运能有机会和美女坐在一起喝一杯，我叫王俊凯。”王俊凯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
“起初我只是想认识她，而认识她以后，我发现她的人生是我艳羡了半辈子却无法真正追逐的生活。”王俊凯轻轻地叹息，对我这样说道。周围笼着一层蒙蒙的烟气，鼻尖一直绕着淡淡的烟草味，而我却并不反感。
王俊凯接着对我说道，他那一晚和淮河聊了很多很多。
原来，她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个闲的没事出来溜着玩才唱歌的姑娘。她从毕业以后一直在以流浪歌手的身份在全国游走。
可能流浪歌手这个身份从我们口中说出去轻描淡写，但事实上一个女孩要为了自己热爱的东西所付出的辛苦和勇气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按照王俊凯的话说，她的心里装着一只桀骜不羁的雄鹰，渴望着在天空里翱翔。何淮她一直都在按照自己希望的样子而生活。
再和她的接触中，他慢慢发现淮河像另一个他，亦或者说，淮河像那个他希望中的自己——那种一直在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03
　　那天晚上他把淮河送到青旅门口，互留了联系方式才离开。他看见路灯下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之后的日子里，周而复始的平凡生活悄悄发生着改变着。王俊凯在工作之余主动当起了淮河的导游。各种美食特产尝鲜了一遍，名胜古迹愣是一点儿也没拉下来。也不知道他俩插在一群中老年人里去碑林博物馆有什么好玩的，艹。
晚上王俊凯也向周围朋友打听帮淮河物色在环境好一点的酒吧当驻唱。淮河音色很好，老板给她包了个数字相当不错的红包。
有时候王俊凯来等她就坐在下面点杯啤酒，台上的女生拨着吉他上一根一根的琴弦，灯红酒绿之中，心里的弦也悄然间在触动着。
两个月的时光如同在云端上行走一样悄然过去。好像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已经打破了王俊凯一汪清水般平静的生活。
圣诞老人驾着雪橇向他们不停蹄地奔来。
平安夜的那天，王俊凯晚上和淮河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旁边不时经过羡煞旁人的情侣还有一些卖玫瑰花的姑娘。
今晚泡吧的人很多，淮河也喝了点酒，被帽子裹住的脸蛋上泛着一丝红晕。
晚上的西安钟楼显出一片繁华富丽之景，人挨着人挤得十分热闹，巨大的圣诞树上挂着铃铛和礼物。来的人大多都是情侣和小孩，圣诞老人的coser被他们围在中间。
何淮拽着王俊凯围巾的一角拉着他往里面挤去，看着圣诞树上一圈又一圈的彩灯。烟花在空中升腾，迸出绚烂的光彩，在天幕里如满天星斗般散开，烟花绽放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里。
王俊凯站在何淮旁边，看她眸子里被烟花映的五彩斑斓，睫毛轻轻扇动着。
那双眼睛里好像容纳着璀璨的星河。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把这个姑娘占为己有，想要拥抱她的炽热和光。
他把何淮的肩膀扳了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轻声开口道“淮河，我喜欢你。”
“在一起吧。”
王俊凯的身后是璀璨的烟花。周围传来旁边人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何淮直视着他的眼睛，微凉的双手触碰上他的脸颊，轻轻地擦过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她说“王俊凯，我也喜欢你。”
那天何淮窝在王俊凯身上被他背回去。
在青旅门口，王俊凯拉着她的手微微晃着，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一样对她撒娇，眸子里尽是戏谑之意“奖励呢？”
何淮眨了眨眼睛，凑近在他唇边轻轻点了点，却被王俊凯拉住，他的唇封住她的，带着温温暖暖的气息。
他辗转好久才离开，一个吻烙在她额头上。听他喑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说道“淮河，晚安。”

　04
腊月正是隆冬。北方的冬风尤为有烈性，可却没有影响人们置办年货的热情。
脸被风吹的有丝丝疼痛的感觉，何淮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然后转头看看跟在她后面的王俊凯。
王俊凯脖子上挂着何淮的包，手里拿着棉花糖和冰糖葫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精致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正看着她，好像能随时就能勾走人的魂魄似的。
就好像是占有欲在作祟一样，何淮希望王俊凯的所有样子只有她能拥有，别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是抢。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两只胳膊锢住王俊凯的脖子，把头深埋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问道“如果我一直这样赖着你你会不会烦我？”
王俊凯腾出一只手回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巴不得你一直赖着我呢。”
他不得不承认，淮河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妩媚妖冶，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掳走他的心智。
人民广场左侧的墙上有一面巨大的中国地图，王俊凯搂着何淮走近来看。何淮变得兴奋起来，一只小手在墙上快速的点了好多地方冲王俊凯嚷嚷着这些地方她以后都要去。那模样就像是个小屁孩在说着自己长大以后的豪情壮志一样。
突然，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王俊凯“凯，你会陪我去么？”
王俊凯直视着何淮那双清澈的水眸，迟迟没有说话。
故事讲到这里，王俊凯顿了一下，对我说道“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我没有办法骗她，连撒谎也不行。我不可能跟着她去流浪，但我也无法说出任何违心的谎言来博她开心。我想那些骗人的承诺如果无法实现就不要给她希望。”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之间短短的十步之遥却好像隔着一座雄伟的山峰无法跨越。
何淮垂下了眼眸掩去了失望的神色，冲他惨然地笑了笑，跑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当我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何淮没去酒吧，而是去了王俊凯的家。
空调的暖风吹得人十分舒服。何淮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嘴里哼着小众的民谣歌。王俊凯坐在她旁边，两只修长的手臂随性的搭在沙发壁上，半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带着一股性感慵懒的味道。
吉他发出一声重音，王俊凯按住何淮拿吉他的手，把吉他放在茶几上，然后另一只手解开了何淮的发绳。没了发绳的约束，长发倾泻地披散开来，王俊凯靠在她的脖颈上，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在她耳朵边轻轻地呵气“淮河，今天留下来吧。”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王俊凯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衬衣纽扣，借着台灯发出的温柔光晕下，王俊凯看见她白皙的脖颈下纹着一只黑色的孔雀。孔雀的头骄傲地仰着，孔雀尾没入内衣之后又一直延伸到小腹。
王俊凯的手指沿着孔雀的纹路打着转儿的划过小腹，指尖带着丝丝的凉意，引来何淮的轻颤。
他俯身在何淮的脖颈上吮吸啃咬印出一个淡粉色的痕迹。温柔的声线带着丝丝性感传入何淮的耳朵“淮河……”

　05
　　宾馆里的休息区轻悄悄的。很多人都回房间休息了，我瞥了眼钟表，十一点三十分。
王俊凯前面的烟灰缸里已经插着三四根燃尽了的烟头，然后他又把手里的这根掐灭，站起来对我说道“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我正沉浸在故事里，软磨硬泡的不肯回房，被他一路推着塞进了房间。
第二天的晌午我才醒过来，洗漱之后发现我们的队伍还在修整着准备出发，朱哥和旅客在休息区下象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王俊凯套了件条纹的薄毛衣，显得神清气爽。我背着包跑过去说早安，然后又问他昨天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他说那天之后何淮就搬进了他的房子。
中间他们发生的种种如果写出来也会是很好的故事，但我不想再赘述。
随着日历上的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有天晚上，何淮主动坐到他腿上，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对他说道“王俊凯，我们走吧。”
王俊凯把手里的手机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的宠溺简直要溢出来“去哪儿？”
“去远方，去那些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王俊凯别过脸去，良久才说了句“对不起。”
“王俊凯，你爱过我么？”王俊凯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在这里难道不好么？如果我爱你就要追随你，那你呢，你爱我么？你爱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何淮把头垂了下来，头发挡住了半张脸，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让他看不出来何淮的情绪，她的声线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那大概我们都是一响贪欢，不够爱彼此，也不够为了彼此去放弃自己心心念念的所有。”
“何淮，我的确向往远方，但我是个男人，我得现实。”
气氛安静的让人尴尬。
“王俊凯你懂什么是理想么？人生就那么短，为什么不去活着自己原本的模样而是迎合别人呢？我想要去过我自己希望的生活有什么不对，起码我从心底里抗拒像你这样混吃等死的人生。”
嘲讽的话一句又一句打在王俊凯心里，尖锐的甚至有些刺耳。
“你说够了没有。是，你有理想，别人就是下贱的坯子。所以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要为了你，为了你的理想去团团转么？何淮，你还能更自私一点么？”
何淮只觉得眼眶发酸，撂下一句你根本就不懂我然后匆匆的回了卧室。门与门框闭合时传来巨大的声响。
王俊凯点了一根烟，把客厅的灯熄灭了。周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有一星烟蒂点燃时发出的暗红色的火焰光芒。
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周围的事情都变得令人反感起来。
我们两个落在队伍的末尾，此处已经是很高的地势，我扒着围栏向下望去，碧绿色的江水在两座山脉之间呼啸着向前奔去。
王俊凯站在我后面，帮我把背包上忘记拉的拉锁重新拉好，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小领子，等你年龄再大点，你就会懂，三观不同的人是无法相爱太久的。”

　06
　　没过几天，王俊凯晚上回家后看见门口放着何淮的箱子和她的吉他，心猛地往下沉了沉。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窗外的万家灯火通明即使隔着窗帘也能隐约透到屋子里，勾勒出何淮的轮廓。
她正坐在窗框上。王俊凯走了过去，身子挤在她两腿中间，把她手里的烟随手摁在墙壁上熄灭，双臂环住她的腰身，头深深的埋在她怀里。
何淮刚洗过澡，身上还留着沐浴露好闻的香味，发梢上的水珠滴在王俊凯的衬衫上晕开，黏在皮肤上，传来阵阵濡湿的感觉。
“凯，我要走了。”
王俊凯箍着她腰身的手更用力了些，像是个怕失去的孩子。
“王俊凯我爱你的。”她的声音哑哑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王俊凯只觉得心里压抑的厉害却无法启口说出挽留她的话。淮河的血液里住着风。她从不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被这个庞大的社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
他几乎是狂躁地去吻她。不像以往那般的温柔缠绵，带着攻掠城池的情绪撬开她的贝齿。她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混着薄荷味，清清凉凉的。
而此刻他只是专注于齿与舌的纠缠，带着人最原始的兽性。
舌尖上传来猛地疼痛，血腥的味道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
何淮咬了他一口。
他却渐渐冷静了一下来。何淮坐在窗框上，比他高出一截。他的鼻尖蹭了蹭何淮的脸颊，湿湿的。把灯打开，他看见何淮两只红肿的眼睛，心里生出无法用言语说出的挫败感。
“别哭了。”他的唇轻轻碰上何淮的眼睛，浸出一丝苦涩的咸味“我爱你，但是对不起。”
那一晚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丝毫没有想起床的意思，舌尖上传来的隐约痛觉清楚的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王俊凯踩着拖鞋走到客厅，看见门口的行李箱和吉他没有了。阳光穿过落地窗暖洋洋的撒满了整个屋子。似是和平常并无区别，但却再找不到关于何淮一丝半点的痕迹。
乏力麻木的感觉布满全身，几乎使他瞬间就能跌倒在地上。
他比想象中更爱何淮一点。
不止一点。
这种痛苦比他当初预象中的扩大了百倍。
那段时间他过得混混沌沌的。他甚至不敢出门，到了熟悉的地方回忆就像汹涌的浪潮将他瞬间淹没。
但时间的流逝总能抚平一切曾经的悲怆。他去纹了纹身，开始吸何淮常吸的薄荷烟，音乐软件里挤满了小众的民谣歌，甚至报了个学吉他的兴趣班。习惯了她不在的日子，有时候他甚至想何淮从他的生命里经过而后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否只是一场黄粱梦。
到这里，故事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没有想象中听完这个故事后的满足感，心里闷闷的。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感觉他好像没有当初遇见时那么奇怪了。
“我并非不向往远方。只是在这个城市里羁绊住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要尽赡养父母的责任，也没有勇气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重新再来。想起这段感情，怪过她也怪过自己，最后想想也没什么用，人各有志。”
这算真爱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没有选择她，到最后却活成了她的样子。
他双手撑着围栏，对我说“我和她的相遇分离就像长江和黄河一样，中间始终隔着现在脚下踏着的这座分水岭。可能有一段路我们会携手同行，但余生这么长，我们还是要分开走。”
“那你后悔么？”
他逆着光站着，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好像镀了一层金边“不后悔。”
我们是坐缆车下山的，比上山的时候快了很多，大家返回旅馆各自收拾了行李，然后匆匆的告别。
王俊凯在身后叫住了我“小领子。”
我回头，直视着他像初见面时一样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说“我想我不能停止对淮河的思念，但我会找到一个陪我后半生的人。”
我轻轻地笑了，这哥们儿怎么像小孩子第一次带上红领巾信誓旦旦地向老师保证好好学习一样。
傻了吧唧的。
但王俊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