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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物语系列】常磐和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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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过年自己搞事。是去年文赛的产物,被我翻出来重修并且准备写后续。姑且当做新春贺文。
常磐已经修完了,等会儿扔二楼预个热,枯叶写一半了,考虑通宵写或者明天赶完…恩。文名字很羞耻,不敢放标题(哭
一楼高调承包文中角色,不给你们分(。
因为某些原因,这个系列扔完就不打算在贴吧发文or图了,可能文赛还会参加恩,准备全面转战lofter和企鹅,这里企鹅号3099732022,欢迎躺列。
注意注意,双男主友情向,虽然我自己是站他俩的cp(kao
那么,新春快乐。
自己lof主页镇楼好了(笑 欢迎去lofter视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28 00:26回复
    「永恒长风盛绿常磐」
    •修文后产物,有bug勿喷。
    •推荐bgm《拍手喝采歌合》
    •这是16年文赛的产物来着。
    我和布雷利亚是选择夜深人静时偷偷进入研究所的。
    布雷利亚并不是常磐市的市民,据说是来自一个旅行家过海才能到达的城市,据说他来到常磐市之前四处漂泊,据说他很厉害——来到常磐市前没有一只精灵就能漂洋过海。而他的第一只精灵,是他来到常磐市之后,加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研究所得到的大针蜂。
    换句话说,这家伙把自己的机智和疯子的才能贡献在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后,得到了一只常磐市最最常见的神奇宝贝——大针蜂,而且还是研究所的共有财产。
    布雷利亚可能品味真的很独特,给他的大针蜂取名叫女王,尽管后来乔伊小姐鉴定并坚定地一锤定音这只大针蜂是男性,他也坚定不移地叫大针蜂女王,然后被女王引以为傲的一双漂亮长针刺个透心凉。
    不过他和女王处在一块时,上下反转得毫无违和之感,满脸狗腿欠打简直出神入化。
    女王的长针耍的出神入化,而他享受疼痛也出神入化。
    我常常赞叹这畜生的猪狗不如。
    连打个蛋和个面粉下个厨都是女王在做主力——和战斗一样,而他只是在旁边碎鸡蛋切葱花,还会切到自己的手,和毫发无损气势十足的女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说请我吃饭他下厨,起初我还稀奇了半天,结果三番两次都是女王在厨房忙活他拉着我的手说些所谓闺房秘事。现在看来就是白瞎了稀奇。
    连一只昆虫都比他会做饭,怎么就不是猪狗不如了?
    也就只有他会死皮赖脸地要他的神奇宝贝给他熬糖浆做棒棒糖。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偏偏就是喜欢吃糖,带着昆虫特有粉末的长刺搅动过的糖也就他能吃得下去,还偏偏摆出一副“妈妈我的精灵怎么这么机智帅气做的东西人间第一”的表情,捧着脸就差来一句“我浑身的毛孔都散发着甜美的味道”了。
    当然如果他真的说了,我和女王会一人给他掴一掌。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紧张。
    事实上,布雷利亚坐在有些低矮——我们围着研究所绕了一圈才找到的两个人身高加起来勉强能够得到的围墙上,抓着我的手把我拉上来时,我发现他手里黏黏糊糊全是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厚颜无耻之人布雷利亚竟然紧张得手心里全部是汗了。
    所以他跳下围墙时还紧张得摔了跤。对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没辙了。
    布雷利亚脸朝下栽在地里,发出的声音有些闷——
    “亚列斯……我怕……”
    “怕什么?敢闯进来偷东西就别虚。”
    “我怕找不到女王……”
    布雷利亚的声音里平白无故地染上了哭腔。
    夜风吹过,很凉,很深,大概和布雷利亚流进土里的眼泪一样。
    我大概只能说上一句——
    “怕什么,第一次丢了找得到,这次为什么就不行——!”
    我的手往我脸上抹,手背上的水渍带走皮肤本就不多的热量。
    女王离家出走过,后来被找回来了——抹去那些简要的措辞确切来说,是瞎操心的女王发现我俩不带精灵跑进常磐森林于是揍跑了追着我们扔毒针的大针蜂,把我俩带回来了。
    那天早上布雷利亚拍开我家家门后被我一拳揍在了他眼眶上,原因无他,这家伙打扰了我睡觉。
    再爬起来时,布雷利亚眼眶乌青地哭丧着脸,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用一种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女王不见了……”
    “你干了什么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毕竟因为女王是一只很通人性的大针蜂。甚至可以说,女王具有一切骑士应有的美德,严谨克己。可惜偏偏碰上了嘴欠又不知悔改的布雷利亚,如果女王不见了,就是布雷利亚气的了吧。
    “我说他的针大概油炸了很好吃……”布雷利亚平时总喜欢乱糟糟地翘着的亚麻色乱发此时也毫无活力地耷拉着,橄榄色的瞳孔像是水浸一般湿润,活脱脱像只委屈的大狗。
    “……你活该。”我只能这么说。说实话这家伙还有勇气委屈,脸皮厚度还真是堪比刀枪不入,而且我猜他多半不知道女王为什么生气——敢拿女王最疼爱的长针开玩笑,活腻歪了吧。他委屈绝对是因为觉得女王不要他了。
    上下反转得彻彻底底啊。
    可是再怎么无奈我还是不得不进了房间换了衣服,再走到玄关处踹一脚还沉浸在委屈里的布雷利亚的膝盖,和他出门去找女王。
    平时总觉得不大的常磐市,带着布雷利亚走走停停问来问去,竟然也能走上大半个上午,虽然期间买早餐排队等久了点。
    到处都没有看到女王。
    再回头去看布雷利亚,我发现他连眼眶都红了,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我差点一拳走过去。……叫你耍嘴皮子,还有脸哭。
    不过我到底是没说出来。
    “可能女王已经回去了,我们回去看看吧。”我只能这么说。
    布雷利亚不肯回去,他往城市另一边看去。
    白日昌盛的阳光照耀在远处,绿树成林,远远看去倒像是绿玉通透。而布雷利亚站在这一边往常磐森林处看去,金色的阳光往他脸上、头发上细细地打,一瞬间竟然有些失真的错觉。
    不对……现在不应该说这个。
    “你确定两个没有精灵的人能完好无损地去常磐森林找精灵然后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找到女王就可以!”布雷利亚一副女王小迷妹的样子认真地盯着我看。
    ……是是是女王天下第一。
    我知道不能和变得冲动的人纠缠,我保持理智,然后把对方安抚好了就行。
    亚列斯,时刻记得你最机智。
    我对自己说。
    十分钟后我和布雷利亚出现在常磐森林里,虽然只是边缘。
    跟在布雷利亚后面,我在心里抽自己巴掌,骂自己跟着冲动,然后乖乖跟在布雷利亚身后往前走,时不时还得注意摇晃的高草丛,因为前面大大咧咧的笨蛋根本不会注意这些微小的东西。
    但一路上都很平静,这很反常,但此时只能做保姆的我已经顾不过来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不过布雷利亚——在见到野生大针蜂的聚集地后——发了疯。
    “亚亚亚亚亚列斯好多女王女王!”
    我扯了他一把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想捂住他的嘴可是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就这么喊了出来。我锤了他的肩膀一拳,然后看见领地边缘机敏的大针蜂已经转过脑袋,冷漠的复眼正用审视的目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矮矮的灌木往我们看过来。
    ……净添麻烦,真想打布雷利亚一巴掌解气。
    布雷利亚导致我们现在正和一群大针蜂比赛夺命狂奔,后面闪着紫色光泽的细针正接二连三地飞来。这家伙跑在我前面,看不见表情,多半是哭丧着脸,委屈、不解的。
    大概是不明白他眼里真善美的大针蜂怎么攻击他追赶他。不过也对,这家伙除了买菜离开过家或者研究所,连常磐市都并不熟悉,接触过的大针蜂只有会包容他容忍他的女王一只,所以脑袋短路也是正常吧。
    ……可我还是想揍他。
    大针蜂振翅的声音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离我们很近,我觉得下一秒我就会被哪一根针扎中哪里,或者小腿,或者是我的肩膀,然后我会伤口发紫,体力透支地倒下。
    事实上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很疲惫,感觉腿抬不起来,不想动,动不了,感觉肺部在燃烧,心脏跳动不起来了。
    好想放弃。
    一边听着“嗖嗖嗖”的破空声——毒针的声音,一路听着早就麻木了,一边持着消极态度抱怨回去的路怎么这么长,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我的腿里。
    毫无疑问,是毒针。
    脑子里紧绷的某一根筋在疼痛爆发的这一刻放松到了极致,我没有再动脚,脸朝下往前倒去。
    都结束吧。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随之而来的感觉是深入肌肉的麻痹感,潮水般地席卷了我的大脑。
    可能是听到我倒在地上太大的动静,我勉强抬眼能看见布雷利亚的双脚停了下来,然后往我这边跑。
    他蹲下来摇晃我,然后想背起我,似乎是,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大针蜂就包围了他。
    我的视野在逐渐模糊,就像夜晚即将到来时天空阵阵发黑。
    厚厚的云层之间忽然划过一道金色的闪电。
    金色闪电是女王。
    这是失去意识之前我莽下的妄断,不过当我小腿扎着绷带、带着剧烈的疼痛感睁开眼睛时就看见守在我床边昏昏欲睡的布雷利亚眼里闪过光,然后哭着抱紧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被旁边打蛋的女王赏了一记针刺后我就大概明白我猜对了。
    女王不愧是天下第一,一只蜂大败整个大针蜂群,然后指挥布雷利亚把失去意识的我背回常磐市救治。
    路转粉。
    被女王捅了一针才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个伤患,布雷利亚委委屈屈地把我放开,然后被我反手抱住了。我再放开他时发现他橄榄绿色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像是装进了满天繁星。
    ……果然是狗。
    怕他兴奋得凑上来舔我,于是我转身去抱女王,女王想了想,放下活计顺服地收起长针给我抱,然后布雷利亚扑上来抱着我俩。
    我抱着女王,布雷利亚抱着我。
    这里,名义上并不是“家”,但是我随时都能感受温暖的地方。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28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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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实幸运,我们毫无阻碍地闯进了样品仓库,也亏得前研究员布雷利亚先生有通行卡。
      但那扇恶心的大铁门打开的时候,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悲观消极的因子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喊我回家。
      大针蜂。
      这里也是大针蜂,那里也是大针蜂,长着长长的漂亮的一双针,在培养罐里满身伤痕地睡着。罐中深绿色的液体在被我们打开的灯白色的光下发亮,好像还在流动。
      布雷利亚发了会儿呆,大概也被吓住了吧。
      “找得到吗?”我质疑。
      “谁知道啊……”他好像有点难过,有点自暴自弃,但又带着点复杂的坚决和自信。
      再来一次,看看这次能不能认出来——那只不会对你放毒针的大针蜂。加油,布雷利亚。
      一夜之间,大针蜂群暴走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原因,但是第二天早晨拉开窗帘让阳光投入室内时,突然被一对又一对复眼隔着窗户死死地盯着看一定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可能整个常磐森林的大针蜂都出动了,这也是那也是,成百上千。电视里播放关于这些密密麻麻的神奇宝贝袭城的新闻一遍又一遍地滚动播放,人心惶惶,根本就没有人敢出门去。
      因为小腿的伤,我这几天都是睡在布雷利亚家的。我和女王起得早,布雷利亚睡得很晚。
      女王的早餐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布雷利亚还没起来。女王飞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的同胞们飞到这,飞到那,大胆的在撞击玻璃,谨慎的在露天场地寻觅着……什么?
      女王安静地看着窗外,而我安静地看着电视。
      大针蜂犹如过境蝗虫一直逗留到了晚上,虽然没有惹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但是这群破坏大王已经将高楼扎得千疮百孔,摆在室外的桌子之类更是被摧残的看不出原样。
      真是精力充沛。
      不知道是不是精力全被大针蜂啃噬了,布雷利亚从早上起来就安静得反常,盯着窗外发呆,有一个瞬间我发现他猛然睁大了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午夜时,情况急转直下。
      大针蜂们开始疯狂地撞击居民的窗户,大股大股的蜂群黑压压地、无孔不入地非法入侵,常磐市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熄灯。
      许是女王的威压在,前半夜外面的大针蜂并不敢贸然进攻。但后半夜,越来越多的大针蜂聚集在外面,蠢蠢欲动。
      女王的威压和大针蜂的数量一直在保持微妙的平衡,但一个刹那这个平衡就会毁灭。
      玻璃破碎的声音很清晰,大针蜂冲进了房间便率先围住了镇压他们多时的女王,我和布雷利亚两个毫无战斗力的则被忽略掉了。
      它们是强盗,它们打,它们抢,它们野蛮,它们翻箱倒柜。它们用长针刺穿了桌子和抽屉,刺穿医药箱和保险柜,大肆侵略。
      女王在强盗们中间,挥舞着引以为傲的长针,像一个荣誉的骑士,高傲而永不畏惧。
      可是当他们斗在一块时,布雷利亚和我都分不出谁才是我们的大针蜂了,尽管我们都尽全力地去寻找,可是他们看起来都是十分相像。一样的复眼和长针。
      然后布雷利亚卸下一根椅子腿在分不清敌我的情况下就冲了过去。
      他挥舞得毫无章法,但只挑那些要往他身上放毒针的打,因为如果是女王会选择直接一个爽快的针刺。
      我也冲了过去,年轻地放肆了一回,斗得天旋地转。
      强盗们离开了,我的意识回笼了,屋子里到处横着大针蜂的死尸和伤员,女王就在他们之中。
      布雷利亚的手臂或许已经抬不起来了,椅子腿在大针蜂群离开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很响地掉在地上,然后他也跌坐下去。
      他盯着某一处发呆。
      一只大针蜂,血流了一地,身上全是长针割出的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一双长针在此时——没有在战斗中浮光掠影地挥舞的情况下——可以看出反射的是厚厚的蜜糖般的光泽。
      布雷利亚站了起来,摇晃两下才找到重心站稳了。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我稍慢两步,跟着他进了主卧室,看见他跪在医药箱前。白色的塑料箱子里玻璃瓶装的伤药都被大针蜂打碎了,粉红色的药液沾得到处都是。
      布雷利亚神色呆呆的,有水从他干涩的眼里流出来。
      他开始用手,掬起一捧药水往外跑,药水里的玻璃碎渣因为的慌忙的动作而荡出他的手外,或者刺入他的手心。
      他冲到倒下的女王的身边,把药水倒在女王身上,再细细捡去玻璃渣,不怎么做家务而细嫩的手心被划得全是伤痕。
      他一趟又一趟往返,地上的碎玻璃渣扎进他的脚心,可我没有看见他慢下来。
      他一遍一遍重复着机械而又繁琐的动作,他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失去药效的伤药和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女王的血在女王身边流了一滩。
      直到他的脚心已经扎满了玻璃渣,他实在没有力气再跑去掬一捧伤药了,他跪坐在女王旁边,去摸女王平时绝对不让他碰的脑袋、触须和长针,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似乎是想看到女王跳起来扎他个透心凉。
      他试着用手指去蘸那些流出来的伤药,把它们往女王身上的每一个伤口抹去,他一直这样做,把自己的手指很用力地按在带有玻璃渣的伤药里,再挑去玻璃渣,仔细地涂抹在女王的伤口上。
      他用手指去描摹每一个伤口的形状,然后瞪大眼睛去看那些被他涂抹过伤药湿漉漉的伤口,希望能看到它们开始愈合,显出生命力的迹象。
      我张嘴想喊他,可是我发现我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原来我早就哭得不知所措。
      他也张嘴想喊女王的名字,想喊他起来吃他突击厨房的黑暗料理,可是他也发不出声音。泪水将他被烟尘染得灰败的脸画出深深浅浅的痕迹。他一张嘴,破碎、不完全的声音就从喉咙里很难听地发了出来,像一个个歪七扭八的黑色符号,带着“嗬嗬”的很浓重的喘气声,连哭音也被斩断得不完全。
      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那滩带着血丝的粉红色伤药中,晕出一朵花缓慢地扩散开去。
      最后,他用他已经毫无完整可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女王,视若珍宝地搂在了怀中。
      布雷利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瓶酒,往嘴里不要钱地灌。
      他抹了一把眼睛,双眼通红。
      那场虫灾之后,不沾酒不沾烟的布雷利亚没有再吃过糖,而是染上了烟瘾酒瘾。他似乎渐渐忘记了伤痛,笑得和以前一样开怀,只是身影渐渐寂寞,眼睛也时常通红。而我还记得,那个夜里是谁抱着女王湿漉漉的尸体不成声音地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没有给女王墓,也没有给他碑,因为女王是研究所的,他的尸体和很多很多的大针蜂尸体都被研究所带走了。
      布雷利亚大闹一场,没有带着他任何的研究成果地离开研究所。
      然后醉生梦死了一周。
      两年后,他抛玩着银色的打火机,对我说:“他妈的研究所那帮龟孙子明明已经是尸体了还研究,就不能尊重一下精灵的尸体吗?!”
      “那你还在那里工作那么久。”我白他一眼。
      他笑嘻嘻地掏出偷来的研究所磁片提出建议:“我们今晚去偷东西吧。”
      “你确定两个没有精灵的人这么闯进去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我瞪他。
      “找到女王就能——!”他回瞪。
      我沉默。
      他沉默。
      “好,咱俩给女王立个碑吧。”
      布雷利亚在每一个容器前都驻足,我觉得找不到女王的他很焦躁。我跟在他后面,随着他逐渐深入。
      有一只遍体鳞伤的大针蜂,悬浮在走道尽头的容器里,那双引以为傲的长针不知何时已被摘取,身上每一寸伤痕都留下被布雷利亚满是鲜血的手抚摸过的痕迹
      布雷利亚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他如野兽般嘶吼了起来,一拳撞在可恶的玻璃容器上。警报器立马尖锐地叫了起来,划破夜空。
      ……该死。
      布雷利亚一拳一拳地去砸那个玻璃容器,疯劲很大,双手鲜血淋漓,染着血液的玻璃出现裂痕。
      警报器孜孜不倦地叫,他孜孜不倦地打,在争谁更持久。
      他的左手骨折了,换上右手打。我抱着他的腰要拖着他先离开,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愣是没让他挪动半步。
      玻璃破碎的声音很清澈,一如数年前的虫灾时那群强盗闯入布雷利亚的家时。
      倾覆而出的溶液把坚定不移的他直接冲在地上,他伸开双臂恰好把女王接在怀里。他紧紧搂着女王想站起来,却体力不支地滑倒在地。
      我敢打赌再这么呆下去他会哭。
      所以我蹲了下来,对他喊了声“上来”。当年他把我背回来,现在也该轮到我了我。
      研究所的值班人员赶到位置偏远的仓库有点晚,我已经冲出了仓库往围墙那儿跑。
      出门的那一个瞬间布雷利亚把他的打火机和磁卡都往仓库里扔,爆炸的气流把我冲得跌了一跤。
      漫天火海的背景里,我身后是追兵。
      ——可不能再放弃!
      再熟悉不过的嗡嗡声响起,远处密密匝匝地飞来一片大针蜂,就在我惊讶时,它们像之前一样忽略了我和布雷利亚,往火海和追兵冲去。
      嘈杂的背景音里,我没有说话,布雷利亚也没有。
      他伏在我背上安静得没有声息,像死了一样。
      但他的体温确确实实地顺着皮肤传达了过来。
      他是真实地在我背后的,和女王一起。
      我的家人啊。
      我不会停下的。我不想再像以往一样消极地停下脚步了。
      女王没有振翅,也没有可以挥舞的长针了,但是某种信念,随着他在我们两个中间被体温捂热,扎根在了我的心里。
      在漫天大火之中。
      在那之后,我们将女王埋葬了。
      布雷利亚竟然留了一手,将拷贝的研究所资料悉数交给了君莎小姐。
      研究所因此被查封了,无数大针蜂的尸体得以入土为安。
      过去的一切也该消去了。
      布雷利亚一辈子都留在了常磐市,后来的他,再也没有第二只精灵了。
      他不抽烟了,但酗酒酗得更凶了,时常醉醺醺地醉倒在路中央。
      而后来我去了枯叶市,也就是布雷利亚的故乡,在和他邻居的通信中我知道这家伙时常会因醉倒在路中央而拦了人家的路,为了表达他的歉意,他会教那些人捕捉精灵——就是常磐森林最常见的独角虫,如果捕捉成功,就把独角虫送出去,让它们在关东大地上,开花结果,成为一只又一只拥有美丽长针的骑士——大针蜂。
      是啊,他曾经是个训练家。
      或许这就是他的方法,令女王,永恒地生活在常磐市的上空的方法。
      【FIN】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28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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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说我操作频繁…终于发出来了。
        恩艾特点人吧(¦3[▓▓]
        @好雨未必知时节 @焦糖雪酪拌豆芽 @没有昨天的过去 @4826799h @白丘莱姆
        打扰的话致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28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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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大针蜂的那篇吗!!!呜呜呜呜超喜欢的一个!!
          好我去lof视奸了哈哈哈【不对


          IP属地:广西6楼2017-01-28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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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总磨了新刀 痛。
            修了之后更厉害了,芽芽霸霸我是你的小迷妹!!!
            期待枯叶!!!(滑稽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1-28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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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磨了多少遍(
              这刀子更为锋利了呢((


              IP属地:河南9楼2017-01-28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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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记得这篇!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1-28 09:35
                收起回复
                  哇!我去lof上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28 10:07
                  收起回复
                    哇哦先马克我一会有空看×


                    IP属地:广西12楼2017-01-28 10:23
                    回复
                      芽爹我来啦!!!!!!文章不管糖刀都是sooooo好看!!!还有怎么那我辣鸡草稿用了哈子卡西/////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1-28 12:17
                      收起回复
                        「刹那霞光暖橙枯叶」
                        •常磐后续,妙不可言。
                        •推荐配个bgm颠倒人。
                        分享SymaG的单曲《さかさま人間》:http://music.163.com/song/448917241/?userid=322874508(来自@网易云音乐)
                        •有一个小设定先提一下,就是需要依靠进化石进化的精灵,到了等级才能进化。如果标记了某块需要的进化石,那么除了这块进化石,别的同类进化石都无法让它进化。
                        别吐槽QWQ剧情需要的bug设定。

                        亚列斯抱紧怀中的东西,伏在巨大的精灵身上,从火中冲了出来。

                        亚列斯下飞机时一直在深呼吸。第一是飞在高空实在恐怖,第二是他没想到这个消息实在来得快。
                        小时候总是满世界跑最后定居于枯叶市不负责的混账父亲在重操旧业拍摄野生神奇宝贝时死于非命。到底是父亲,再怎么不负责也是父亲,就算没帮他收拾过烂摊子也没担心过他,亚列斯还是来收拾他的遗物了。
                        尽管没有了像小时候那般盼望着父亲的身影和拥抱还有那胡渣擦过脸颊时微微刺痛感的心情,但亚列斯的心情还是有些压抑。
                        此时正是雨季,天上阴云密布,大概才刚下过雨,踩在地上稍深的地方还能溅起水花。看不见太阳,自然也不大可能看见晚霞时夕阳将成片成片的绿树魔法般变成一树一树火一般的枯叶——枯叶市这座南方城市所特有的景观。
                        亚列斯低着头,背着包,穿着的是和布雷利亚商场大减价时买的同款运动服,是女王——已经永远沉眠于他的记忆的大针蜂挑的,深蓝的条纹和白的底色,很普通的款式,简洁却富有生命力,和带着湿润气息的空气十分合拍。黑色的头发此时正低垂着,和主人的心情一样轻而易举地显出些低落来。
                        亚列斯又深呼吸了一次,带有冲力和湿气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部,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飞机上独有的钢铁气息的浊气。
                        空气和泥土都带上了黏腻的气息,四处肆虐着的是铁锈的味道,好像是沼泽,越挣扎就越陷越深。
                        遗物只有一台相机,倒是和父亲来也快去也快的作风相似,简洁明了。
                        亚列斯捧着相机坐在父亲定居的二层小别墅的地板上,四周是盖在白布之下的家具,他的表情有些闷。
                        父亲去世不久,白布之上并没有蒙尘多少。浮尘在窗口阳光洒下的地方漫无目的地飘着。
                        家具公司已经联系好了,过两天就会来收走这些尚还八九成新的家具。
                        亚列斯的心情有些颓,然后他环顾四周。他看到很多很多的白布起起伏伏,像是小山峦一样。他更颓了。
                        或许就在这里也不错……
                        亚列斯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吓了自己一跳。原因他大概也能列出来,而最主要的——
                        根本没人在意他的去留吧。
                        亚列斯低着脑袋摆弄相机,神色
                        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启程那天。
                        航班延迟,他独自一人缩在机场的角落等到午夜。那个晚上寒潮袭击了常绿的常磐市,他穿着单衣冻得手脚冰凉直到毫无知觉。一个人也没来,一个人也没有,那时的亚列斯产生了“如果他就这么冻死也没人注意”的悲观想法。漫长的孤独包裹着他,无事可做,等待是那么长。
                        亚列斯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绝境之下他想起的是布雷利亚和女王。在常磐森林时也是,他也是将掌握在手的生存的信念放弃了,然后是布雷利亚背起了他,女王打败了敌人。他们俩守护了他,给了他一个家。
                        可是那个晚上,女王已经埋葬,而布雷利亚——不知道是醉倒在了哪里。而亚列斯——大概在被冻得神志不清时,是期望着布雷利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的,把他的温暖给他,就像多年前的研究所的火海里一样,他俩的体温温暖了女王冰冷的尸体。
                        亚列斯谁也没有等来,在快要失去意识时,曾经研究所的漫天大火传来的温度跨过时空支撑了他的意志,让他站了起来。他成功等来了飞机。
                        亚列斯手边有一块白布离他很近很近,于是他伸出手一扯——白布被轻而易举拉开,而下面柔软的米色沙发就显现了出来。
                        亚列斯随手把那块沉重的白布扔在一边,拿着相机站了起来。
                        某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不可控制地制服了大脑里的其他想法。
                        亚列斯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慢慢地蹲下,慢慢地把覆盖着的白布扯去。
                        等亚列斯走完一圈,这个小楼里又恢复了前主人在时的有生活气息的模样,不过木质的地板上胡乱堆了不少白布。
                        亚列斯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边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变化。他看了看手中的相机,又看了看一楼的地板上堆着的白布。
                        “咔擦。”
                        他举起了相机,记录下这一张——摄影师亚列斯的第一张作品,阳光里的浮尘和地板上的白布,还有家具,在照片里很清晰地构成一幅画面。这是后来的亚列斯最珍爱的作品,每次的摄影展总是大幅装裱着摆放在展厅中央。它被命名为《光》。因为那时的亚列斯,举起相机的亚列斯,在镜头里看见的阳光和浮尘,还有那些被光映照得很白很白的布,都能让他看见——笑着的布雷利亚。
                        那便是他的光了。

                        亚列斯在枯叶市定居了下来,衣物之类都是拜托布雷利亚那个爱管闲事的邻居寄过来的。亚列斯打过电话给布雷利亚,和他简要地说明过自己不回去了的事情,电话那头布雷利亚没有喝酒,很清醒地笑着说——枯叶市是我的故乡,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好好待她吧。
                        嗯。
                        亚列斯拿着话筒站了很久才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布雷利亚一声都不吭静静地等着亚列斯也等了很久。
                        再见。
                        布雷利亚准备挂电话了。
                        再见。
                        亚列斯小声地回应。
                        可能一声就是永别。
                        挂上电话后亚列斯将座机拆下,不打算再用了。他是一个并不习惯数码产品——除了相机——的人,因此身上也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也因此和布雷利亚彻底断了联系。只不过布雷利亚的邻居把衣服打包过来时,一并过来的还有一封信。拆开包裹的亚列斯,鬼使神差地就和那个小邻居写起了信,因此虽然亚列斯再也没有和布雷利亚通过话,但两星期一封的信件总能告诉他布雷利亚的近况。
                        无非就是喝醉了被偷了钱或者迷了路回不了家了。
                        邻居榎木岚的来信里一开始还会有一段不属于少年的字迹哭诉着,不停发问亚列斯什么时候回常磐市看看,后来——日子久了,字迹也模糊不清了。
                        再后来,邮差的来访也懈怠了,有时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干脆半年。
                        离开常磐市的亚列斯二十三岁,斩断过去千丝万缕的亚列斯二十五岁。

                        靠着父亲留下来的巨额遗产,亚列斯不工作都能养活自己的后半辈子,所以天性堕落的亚列斯理所当然地选择游荡在枯叶市的每个角落,拿着那台相机悠闲地摄影。
                        亚列斯喜欢在下午的时候带着相机去街角的小咖啡馆,然后点上一杯樱桃汁。冰凉的樱桃汁流过喉咙的感觉能让人平静下来,然后捧着相机去拍每一天同一个角度同一个时刻两栋房屋黑瓦的屋檐之间的一线天空。
                        因为是坐在户外的缘故,亚列斯不需要透过有色玻璃就可以看见最自然的街景。在渐渐习惯枯叶市的春夏秋冬的同时,相机里也记录下了枯叶市居民的众生百态。
                        这座南方的城市并不是科技发达的钢铁怪物,而是一座带着海边咸风的城市,一座适合孤独的人安逸生活的城市,也是一座温柔的城市。
                        拍完了日常角度的一线天,亚列斯将相机放下,端起桌上的樱桃汁喝干了最后一口。
                        亚列斯感觉了胸口的——布雷利亚送给他的——火之石快速地升温,并且微微发光。他握住灼热的火之石,却又因为烫得疼痛很快地松开。
                        有一道无比虔诚而干净的视线,在马路那头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海直达这里。
                        亚列斯感受到了,所以往那一边看。
                        有一只卡蒂狗,被打扮很是夸张的主人牵着,红色的颈圈通过铁链连在正在谈天说地的主人手中。看见了亚列斯——或者说是他胸口正在发光的火之石,他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然后歪着脑袋很人性化地露出一个应该只属于他的主人的干净笑容。
                        鬼使神差地,亚列斯将这一幕,照了下来。
                        快门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人群淹没了那只卡蒂狗。浪潮再散去,已经空空如也。
                        亚列斯盯着那一张照片发呆。
                        灰色的人潮中只有那一片火红。
                        被锁链束缚的身份,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伸着可爱的舌头,而微睁的蔚蓝色眸子里是如水的温柔和忠诚。
                        “啧。”亚列斯的心情忽然骤降。他收起相机准备回家。
                        ——这种仿佛看到了神灵的表情,真像布雷利亚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2-0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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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列斯继承自父亲的天生光感让他逐渐有了名气。
                          自从亚列斯离开常磐市之后,已经过了五年了。除了每日一张的街景,亚列斯最喜欢拍的大概是电线杆和城市里的精灵。
                          今天榎木岚来信了。大概是好不容易逮到了布雷利亚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撬到了什么重要情报,末了还让亚列斯打电话给布雷利亚,不一样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布雷利亚之手。
                          亚列斯沉思了一下,把快发霉的座机找出来装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打个电话吧。
                          “喂?”电话的接通很慢,电话那头带着睡意的声音让亚列斯开口的动作一滞。久违的布雷利亚的声音很低沉,大概是刚起床的缘故还有点嘶哑,隔了五年来到亚列斯耳边的声音让他感受到陌生。
                          “那么晚了你还在睡觉?”亚列斯皱着眉习惯性地瞎操心起了根本无药可救的布雷利亚,“昨晚喝到几点?”
                          “忘了……”那头倒是带上了熟悉的大狗式的委屈嗓音,为等待一张好照片而磨练了几年的耐心都无法阻止亚列斯此刻握紧了拳头想要往布雷利亚脸上砸的心情。
                          “叫我打给你有什么事?”亚列斯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个家伙计较,而是单刀直入主题。
                          然后对面沉默了很久——随后是一声雀跃:“噢!想起来了!”
                          亚列斯控制不住想要把听筒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然后想到相隔万里,遂放弃。
                          “既然现在亚列斯在枯叶市……那能不能拜托亚列斯帮我找一只神奇宝贝呢?”
                          亚列斯皱眉,但最后还是应下:“可以。”
                          布雷利亚难得没有在亚列斯答应之后兴高采烈得让亚列斯以为他要凑上来讨蹭蹭,甚至他话语里的情绪可以用低落来形容:“那个孩子是一只卡蒂狗,以前是我的精灵……后来它不见了……嗯……它以前标记过的一块火之石被我带走了,所以我担心它没办法进化……”
                          亚列斯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布雷利亚提起过他在枯叶市的过往,更没有听布雷利亚说起卡蒂狗的事。
                          卡蒂狗是布雷利亚少年时期得到的,并陪伴他一直走到了二十岁。如果不出意外,它应该会随着布雷利亚一直留在枯叶的。
                          但是卡蒂狗失踪了,布雷利亚找了它两年,没有一点消息。
                          或许是迫切想要逃避这个将他的伙伴夺去的城市,布雷利亚才会只身乘船来到常磐的。
                          亚列斯听着布雷利亚讲他在枯叶市的事情听了一个半小时。布雷利亚仿佛又回到了女王还在的那段时光,话多到没完没了,起伏的语气会轻而易举地暴露他现在的情绪。
                          亚列斯握紧听筒,一言不发,直到布雷利亚将故事讲完,并问了亚列斯一个问题:“亚列斯,我送你那块火之石还在嘛?”
                          “在。”正挂在脖子上呢。那是他告诉布雷利亚他要去枯叶市一趟时喝得醉醺醺的布雷利亚迷迷糊糊地拿给他的,现在看来应该是酒精激发了布雷利亚心中的念想,期盼着亚列斯会在他的故乡碰到他曾经的伙伴。
                          “那块火之石就是被卡蒂狗标记过的,如果碰到卡蒂狗,它会发热。”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亚列斯提起火之石的链坠想要端详的手顿住——那一片灰色的人潮中的火红!
                          “你等等,别挂断。”亚列斯急促地吐出六个字,转身放下话筒到书房把相机拿了过来。
                          “怎么了?”布雷利亚没有挂电话,但对亚列斯的反应有些疑惑。
                          亚列斯单手将相片调出来看,先是盯住卡蒂狗干净的笑容,随即视线顺着铁链转到了卡蒂狗的主人身上。
                          还是别告诉布雷利亚了吧。亚列斯开了口,没有发出音节就又闭上了。他不想让布雷利亚知道那只卡蒂狗已经有了新的主人,因为这样布雷利亚会很伤心。
                          电话那边的布雷利亚又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亚列斯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地敷衍了一句:“没什么,我知道了,会帮你留心的。”
                          布雷利亚高兴起来,开心地道了谢准备拉着亚列斯再聊会儿天,可亚列斯却因为卡蒂狗的事烦心得不得了,找了个借口就挂了电话。
                          之后的生活似乎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亚列斯没有再和布雷利亚通过电话,怠惰的邮差带来的信件也怠惰地少,街角的咖啡馆每天都向亚列斯敞开,来来往往的人群推开门惹来风铃一阵一阵的响,侍者从屋内踩着皮鞋走到屋外,在亚列斯的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冰凉的樱桃汁被轻轻摆在桌上。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那只卡蒂狗也许还跟在现在的主人身后穿行在人群中,只是亚列斯没有再见到。
                          随着照片一张一张地成为杂志的扉页和封面,常磐市的信件在如雪般纷至沓来的仰慕和邀请的信件中也找不到了。
                          年年岁岁,都这样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2-0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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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请函?”
                            拆开邮差送来的信封时,亚列斯有些不解地皱紧了眉。
                            邀请函的纸张是用某种树果制作的,因此和普通纸张不同,质感更加柔滑,价格也更加高昂。
                            发出邀请的是某家的公子,希望亚列斯来为他的生日派对摄影记录。
                            这类邀请亚列斯并不是没有接到过,因此尽管对寿星没有了解,还是选择去了。
                            夜晚。
                            亚列斯带着相机来到了派对开办的地点。
                            那是私人的住所,装修非常气派,可见主人家财的雄厚。亚列斯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兴趣,他本就是一个无关的局外人,只需要端着相机站在边上拍摄就可以了。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当他看到寿星的脸时,难免会想起那只卡蒂狗。他将照片调出来看了看,确定寿星就是卡蒂狗的新主人。
                            寿星致了辞,切了蛋糕之后,人群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拍的照片已经足够交差的了,亚列斯迫切地想离开房中,原因显而易见,但他全部归结于“人太多,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游荡到了花园。
                            夜色里,花香浓烈得化不开,无孔不入地钻进亚列斯的肺腑,泛出一阵一阵的酸意。
                            亚列斯又走了几步,彻底步入花园之中。他感到胃部传来痉挛的痛感,与此同时,胸口的火之石又开始升温。
                            它在这里,而没有被他的主人收进精灵球里。
                            随着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卡蒂狗从角落的狗屋里探出头来,往他的方向看。
                            此时火之石的温度实在灼热的吓人,再这么下去会将亚列斯的胸口烫伤。于是亚列斯便将火之石摘了下来,握着链子拿在手里。
                            “嗷呜?”那只卡蒂狗叫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亚列斯用余光去看它,发现它的腿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喂,你……”
                            亚列斯刚开口,那孩子却又钻回了狗屋里,连毛茸茸的尾巴也隐没在一片阴影之中。
                            “嗨,大摄影师!”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是那个寿星,“我正要展示新获得的收藏,麻烦您回去帮我拍点照片?”
                            亚列斯不喜欢这个人,不论是他轻佻的语气还是上次见到时过于夸张的着装,都让亚列斯对他的感官不好,因此他并没有回应,只是转身默默走进屋,寿星则紧随其后。
                            大厅之中已经摆上了所谓的“新收藏”,不过围着称赞的人太多,亚列斯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
                            寿星拿起话筒,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因为要拍照,亚列斯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展柜里的灯是明黄色的,将那对雕刻品照成了蜜糖的色彩——也可能它本就是这样的色彩。
                            “各位,这对雕刻,是雕刻大师……”寿星开始讲解了,亚列斯却听不进去。因为用力过度,他握紧相机的手和并不尖锐的金属边缘接触的地方也泛起痛感。
                            蜜糖色是因为长期用那一双长针搅拌糖浆,特意雕成塔样式是因为材料的形状本就是细长的针状,只有那些精美的雕刻是人为的。
                            没想到吧,会在这里看到偷出女王尸体时就已经遗失的那一双女王引以为傲的、不可思议的长针。
                            “这对雕刻的原料,是大针蜂的针……颜色却非常不可思议……”那个寿星一边说着,关掉了展柜里的灯。上好的蜜糖色泽,是根本不会在普通大针蜂的族群中出现的——只有亚列斯知道,那是女王活过的证明,照顾他们的证明,和他们相伴走过几年时光的证明。
                            那上面太多太多战斗的痕迹、温情的痕迹,那些无奈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它变成了工艺品了。

                            夜更深了。
                            凌晨三四点了,即使是派对狂欢的人们也已经睡下了。
                            偷东西这种事情,亚列斯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不过次次都是为了女王。
                            虽然只有一个人,他还是很容易就进了别墅里。
                            一看到静静置放于玻璃囚笼中的工艺品,亚列斯眼都红了。他很能理解当时布雷利亚看到女王尸体时的感受——这将作为他打碎那些玻璃的理由。
                            一个拙劣的小贼,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特别是主人根本没有睡觉的时候。
                            灯打开了,寿星先生从楼上走了下来,戏谑地笑着。亚列斯面无表情地把那一双长针包好,放入自己的包内,才回过头去看那人。
                            “你虐待卡蒂狗。”他说,“它身上有伤,而且很怕你。”
                            “是。”寿星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的脸上的笑容被灯光一照,显得有些病态,“带着一只只有警察们才会使用的卡蒂狗出去,不是很有面子么?可是这家伙却不肯听话……”
                            “普通人收服不了野生卡蒂狗的,你是从黑市买来的。”亚列斯表情不变看着他,目光沉沉,语气笃定。
                            “那又如何?”他走到亚列斯面前,一脚踹在亚列斯的小腿上。
                            巨大的冲力让亚列斯跪了下来,他脸上表情因为疼痛起了变化。他将装着长针的包紧紧抱在怀里,仰头看着那个寿星:“所谓的‘工艺品’,也是黑市来的。”
                            那人没有说话,一脚踩在亚列斯的膝盖上,唤了声保镖。
                            伴随着脚步声,几个人走了进来。细细碎碎的声音间,亚列斯听见铁链摩擦的声音。 出发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衣服贴身内袋的火之石快速升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红色的闯入者冲进房内,一跃而起——扑在了站在外围的一个保镖身上。
                            那个一脸得意的大少爷没有想到卡蒂狗会挣脱锁链,甚至是敢对他发出袭击——为了这个偷了东西的家伙?
                            一直以来的奴隶胆敢违抗,他像个威严被侵犯的昏君一样怒不可遏,夺过保镖手里的枪,向着卡蒂狗脚边的地板开了几枪。
                            卡蒂狗放开嘴里那个保镖的手臂,朝着他龇牙咧嘴。他上去狠狠踹了卡蒂狗一脚。
                            卡蒂狗被踹倒在地,狼狈得不行。大少爷这才满意了,扬一扬下巴说:“先关在地下室吧。”

                            亚列斯坐在地下室里,角落里是蜷缩着的卡蒂狗。
                            他看了卡蒂狗一眼,将内袋里还在发光的火之石掏了出来。“喂,”他朝角落里的卡蒂狗挥了挥手里的火之石。卡蒂狗抬起了头,看见火之石时霎时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其中蕴藏着的依恋的情绪如同柔软的刺,扎进了亚列斯的思绪里,并且融入,无法拔除。
                            “我不是布雷利亚。”他迟滞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亚列斯不是一个擅长劝阻的人,相反的,他更擅长用恶劣的语言逼得重要的人放弃执念,远离危险。
                            “他有了新的伙伴,甚至……因为怯懦,逃离了这里,不敢回来。”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他必须让卡蒂狗相信,布雷利亚已经抛弃它了。这样,卡蒂狗才会死心。
                            ——所以,快相信我吧,快放弃吧。然后用这块火之石进化,逃出去,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不论是谁,都无权打扰你的生活。
                            亚列斯不知道卡蒂狗听懂了多少,但卡蒂狗的神色确确实实变了。先是委屈,然后是凶狠,接着呆愣——最后流下眼泪来。
                            亚列斯知道它被现在的主人虐待,定是早就对人类产生了抗拒之心,只不过是最早的主人作为某种映像的遗留让它还心存念想。现在由他亲自来打破这镜像的映射,或许言语已经化作不少的刀子扎在卡蒂狗干净的心脏上了。
                            “喂。”他又拿着火之石去凑近卡蒂狗。火之石发出的光芒更加刺眼,连带着卡蒂狗的身上也开始发光。要进化了。
                            卡蒂狗喉咙一滚,发出了呼噜声,主动迈出脚步靠近火之石。
                            它的脚步变得密集起来,助跑几步,一跃而起。火之石带着清脆的声响落地,滑到了离它最远的那个角落。
                            卡蒂狗对着亚列斯的手臂使用了铁尾,甚至在尾巴上带上了鬼火,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亚列斯举在空中的手被打落,火之石也脱手而出。
                            很疼。
                            这是第一感觉。被铁尾抽打的痛楚被痛觉神经忠实地传来,亚列斯的手发着抖,裸露的手臂皮肤上有灼烧的痕迹,伤口处的皮肤更是翻卷开,烫得通红。
                            他忍着疼,踉跄地走到角落里,弯腰想要捡起火之石,却一头栽倒。
                            他在地上静止了一会儿,才又爬起来,手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开始不住地流血。
                            而那边的卡蒂狗开始冲撞地下室的门,似乎是想以此发泄,甚至可能是想冲出去找到布雷利亚。
                            从它口中溢出的火花点燃了废弃的纸箱和报纸。地下室的堆积物很多,因此即使亚列斯有心扑灭火焰,也来不及。
                            火势很快蔓延了,而卡蒂狗却毫无所察般还在撞着已经变形的铁门。
                            亚列斯很着急——他甚至不知道卡蒂狗的特性是什么,能不能在火中生存。他站了起来,却因为猛地吸入一大口烟而被呛得咳嗽。他的喘气声也大了起来,甚至他体内的悲观因子也在叫他放弃。
                            亚列斯擦了擦脸,手掌覆盖住自己流着血被高温灼痛的伤口,摇摇晃晃地往门那边走去。
                            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抱住了躁动的卡蒂狗,并且爆发出不属于他的力量,把卡蒂狗禁锢住了。
                            “……对不起。”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多么伤人,但此时此刻话都说出口了,为了让卡蒂狗冷静下来,他只有道歉。
                            本来打算再在他手臂上咬一口的卡蒂狗听到这一声顿住了。
                            “我来找你……是布雷利亚拜托的。”还是将实话告诉这孩子吧,包括布雷利亚的愿望。
                            “他担心你没有火之石会无法进化……”
                            “的确,他离开了枯叶市,离开了你——那也是因为失去了你,他太过伤心。”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误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该放下了。不仅仅是卡蒂狗,也是你,亚列斯。
                            留在枯叶市,你有一百个理由,说不出口的何尝不是缠身的原罪。
                            你怪罪自己的无能,怪罪亚列斯,痛恨女王的死,怪罪所有加害你们的人。
                            你无法接受精灵,抵触精灵,是因为背负的罪。
                            你是圣人,也是罪人。
                            可人活在错误里,却不能扎根在错误里。是时候往前走,迈出这个怪圈了。
                            ……过去,昨天,归结到底,都已经是虚幻的了。

                            卡蒂狗回头去看,他发现这个人类在哭。很奇怪。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明明话还没有说完。
                            ……算啦,反正它知道了。人类还真是口是心非的笨蛋啊。
                            它伸长脖子去够亚列斯手上的火之石,却被亚列斯以为它要挣脱,抱得更紧了。
                            虽然很想说人类的怀抱真是温暖啊,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它够到了火之石,把它叼在嘴里。看着亚列斯呆呆的神色、以及眼睛里还没有流出的泪水,它笑着被白光包围了。
                            “真是……太好了。”它听见哽咽的声音,还有人的躯体脱力倒地的声音。
                            辛苦了。
                            我们该出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2-0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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