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日，丰嘉府上，虽处处张灯结彩，在我看来，却和往年的每一个清晨都别无二致。扰人清梦的坏蛋自大开的窗户涌入，透过棉被、阖起的眼皮，再迎上我目光懒漫的瞳仁，便是这新年的第一道黎光。）
（越泽泽此时大约是在睡觉的——哪怕寄养在他名下，我也仍然倔强地不叫阿玛。挣开奶娘让我乖乖等候的手，我只身窜进室内，在他耳边落下不同以往的，新年的第一句话。）
越泽泽，你刚刚说梦话了。
@丰嘉越泽

（冬日天寒，叫他自棉被中探出的大手一贴，只觉得这温度别样的烫人。我稍稍退开，羽睫一抬，便于光影中落下一片颤动的鸦青。）
越泽泽，奶娘要我来给你说，过年好，新年快乐。
（轻巧巧地落下一句话，我只闪身而出，留他一室作更衣之用。半倚桌案，双颊微鼓，去够那凝白的虚烟。奶娘抛来一段眼波，我似恍然，遂回身隔了绀纱同他说话。）但若说新年愿望么……那我希望你，唔，来年赶紧讨到老婆。

嗯？这是你们北边爱说的话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我们那边不一样，升官发财，死老婆——
（然待我说出之后，才发觉这特殊的、和往常并不相同的记忆。这话清晰得如同朦胧脑海中飘散的一缕游丝，雷电闪过，便有一丝灵光隐现。我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骇住，张嘴讷讷，良久不成言。）
（长久的缄默，方叫这苑外虫鸣惊回思绪。我如神游于此，在他唇嘴翕动间，只听清最末的话音。）
八姨九姨？什么熟，熟成么？（我怕他说我犯傻，长舒一口浊气，眨眨眼睛。）娶老婆还不好，又能照顾你，还能照顾我呀。

诶，你还没说呢，九姨姨怎么啦？
（此刻霜霄既明，苑外松竹影也都纷纷倾投入室，若风拂尘徽，那影便也跟着瑟瑟，如在点头相和。）
有啊。可是我总觉得，你早日娶上媳妇这件事，仿佛比较重要。
（我欲踩住那道瑟瑟不绝的竹影，伸腿去够，却发现少了一截。接过他递来的盏，慢悠悠地饮了，再慢悠悠地对上他的目。）这样你就不会对着容颐姑姑的手帕天天长吁短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