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冬郎追妻记

正文开始
一 重生
她发丝如瀑,轻巧的搭在肩头,倚在床榻之上是绝美的风情,月光打在那个清冷宫殿之中,微微仰起头来,正好能够见到那窗前的男子,她黛眉微蹙,却在男子转眸的那一刻恢复如初。
他缓缓的伸出手来,正好触摸得到女子的鬓发,上头的步摇还在颤抖,映衬出那深海东珠原有的光芒,他嘴角带着笑,俯下身来,冰凉的薄唇印在女子的脸颊上头,胭脂香味正浓,甚至有时候会掩盖他身上的龙涎香。
他离她极近,近的能够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气息紊乱在耳边,他拥着她,就如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至宝,是了,她本就是,他的珍珠……
“冬郎……”耳边还有女子嘤咛,他回头,入目,只剩下一片火海。
大唐的江山,尚在,可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李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梦好似没有边际,可他只能一直走下去,他忽然记得,临走之时,那人说的话,“陛下,若一步踏错,则再不能回头。”
古人有云“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他从不信鬼神,可偏偏今日却信了。
棺椁中的女子,好似还是昔日容颜,可却再不能与他人生同衾死同穴。
他一直相信,睿真皇后沈氏,只是失踪了……
她原是不怕痛的,入目的黑暗,刺骨的疼痛,却在一刻之间就连喘息都是一种奢望。
她薄唇轻启,嘶喊出声,沁入鼻尖的却是血腥味道。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怕疼的,只是隐约记得,那个湛蓝的天空,她走出了皇宫,头也没回,那刻,仿佛连呼吸都是疼的。
奈何桥就在前头,她不记得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只因适才那碗汤汁,爱的恨的,全都没了,所记着的,却还是那个颀长身影,可脚步却不停,恍若前头有着什么人在等着自己。
冰凉的棺椁,温热的鲜红,她跨过奈何,却还是找不到那个身影。
身子还是剧烈的疼痛着,她本该能靠着一个臂膀,耳边本该能听到那温润的声音,“珍珠,我绝不负你。”
她不知为何很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不是不想哭,也不是不愿哭,而是不会哭了。
“那里不能走!”不知谁喊了一声,她耳边一阵轰鸣,恍若什么都消散了。
广平王府红幔喜气,人人都知道,广平王李俶今日迎娶新孺人,娶的正是当朝杨贵妃的外甥女崔彩屏,可却无人知晓,娶进府的本该还有一位的。
她从梦中惊醒,是在广平王娶妻的第三日,安庆绪守在她的身边,“珍珠,你醒了!”
沈家一夜之间被灭门,沈珍珠经此一事大受刺激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被安庆绪带到了范阳。
珍珠脑子昏昏沉沉,只觉得恍若隔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瞧着面前这人,熟悉而陌生,“你是?”
广平王府,红幔尚未换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文锦阁镂空的窗棂落在素色的帷幔之上,他透过指尖的阳光,好似能瞧着一个女子倩影站在那刺目光芒之下。
回头细想,这广平王府,这文锦阁,才是他寻觅了多年的地方。
阳光倾泻在他的玄服之上,他忽然一笑,好似春日越发明媚了。
“到范阳去。”微风卷起帘幔,那颀长身影恰好站在回廊处,“她一定在范阳。”暮色下,衬出他清冷神色,偏生那瞳孔深处异样光芒。
风生衣却迟疑不前,他微瞥向风生衣,“有事便问。”
风生衣犹豫良久,低声询问,“敢问殿下,何灵依做错了什么……”
他话还没问完,那上首之人只一句,“旁的你都可问,只何灵依,你不必管。”这话轻言细语,偏生莫明让风生衣觉得背脊一凉。
“是,属下这就去范阳。”
这几日功夫,风生衣只觉得这位殿下性情大变,方方面面的部署,与往日大不相同,他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昨日,这位殿下突然吩咐,往后所有事情都不要被何灵依知晓,凭空对何灵依生出猜忌之心,他这才不由不问。
珍珠在范阳住了五日,这五日间,安庆绪将往事一件一件的告知她,谈及昔日情意,他总不由得嘴角微扬,直到谈及珍珠入宫选秀,他忽然停下话头。
“安二哥?”珍珠托着下巴,鬓发落在耳边,清风扬起,衬出几分天真无邪,“后来呢?”
安庆绪再不言语,只突然抓住了珍珠的手,珍珠一时惊愕,十指柔荑被安庆绪紧紧握住,“珍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