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02.11]★魔教★rapunzel（浩珉）

Rapunzel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什么？”郑允浩皱了皱眉。
“我是说，一开始——我们喝醉以前。”沈昌珉支着下巴眉飞色舞的说：“昨天的煎饺真的很好吃，青花鱼可能也是到日本以来我们点过最棒的；我不太喜欢醋，可是那个青花鱼的酸味真的很不错……我们点了什么酒？雪冷？我记得你还喝了汤力伏特加，不过那个只能算是饮料；琴酒是我喝的……哦哦，对了，生啤！我们就是为了喝札幌的生啤才进了那家居酒屋——“
”——昌珉。“郑允浩深吸了口气。
“什么？”被按着脑袋的男孩无辜的从镜子里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闭嘴，在我剪完你这该死的头发以前。”
郑允浩举着剪刀阴沉的说。
“咔嚓——”
＊＊＊＊＊＊＊＊＊＊＊＊＊＊＊＊＊＊＊＊＊＊＊＊＊＊＊＊＊＊＊＊
＃长发公主
＃没见过话痨的沈昌珉吗？那你现在见到了
＃老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一个
＃be quiet！
＊＊＊＊＊＊＊＊＊＊＊＊＊＊＊＊＊＊＊＊＊＊＊＊＊＊＊＊＊＊＊＊

一
这很不对。郑允浩今天第三次告诉自己。
第一次是在清早头痛欲裂的醒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黑色长头发的女人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受惊吓的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不是女人是沈昌珉的时候；第三次——也就是现在——郑允浩阴郁的剪下了一缕长长的泛着柔亮光泽的微卷的沈昌珉鬓角的头发，然后更加阴郁的看着那些头发又迅速的长到足够垂到地上的长度——这不对，我一定是在做噩梦。郑允浩瞪着男孩雀跃的脸，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的……头发。
“我们是不是不能巡演了？”沈昌珉眨着眼睛。
“我们一定要巡演。”郑允浩僵硬的冰冷着脸色看了看他，“你不要想偷懒。”
“拜托——”沈昌珉哀叫着轰然向后倒在床上，措手不及的郑允浩没能躲开，被他的头发纠结的缠了一身，“我现在这个样子出门就会有人报警了。”
“你可以把头发梳起来。”郑允浩把手从那些头发里抽出。
“像女人一样？你喜欢那样的？”沈昌珉弯着眼睛揶揄他。
“……”
“对不起，我错了。你把刀放下。”

鉴于快两米长的头发实在让人行动困难，而沈昌珉现在的形象又难以见人，早餐是由郑允浩完成的，好在酒店的厨房配备了十分充裕的材料。沈昌珉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他煮的味增汤，郑允浩只好烤了几片面包煎了个蛋（并没有糊，他强调），又用微波炉叮了两根热狗当早餐了事。吃饭的时候沈昌珉的头发不时掉进盘子里，又被他一次次拢回耳后；郑允浩看他手忙脚乱却还坚持慢条斯理的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替他把头发合成一股抓在手里（连一根皮筋都找不到）。“快吃。”他命令，“我们得在经纪人来之前把你的头发弄回去。”
“唔……谢谢。不过这样不好吗？”沈昌珉叼着面包片含含糊糊的说：“我有x－Japan的歌，正好可以模仿HEATH。虽然我还不会贝斯……或者PATA？烟花卷也不错吧，我还没怎么试过卷发呢，就是梳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我的头发又很多……”
“快点。”郑允浩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沈昌珉用白眼给了他一个“你真无趣”的眼神后，到底还是安静下来加快了速度。他们连盘子都没顾上收一收——尽管沈昌珉很想举手之劳，但是一吃完饭他就被拎回了浴室的镜子前。郑允浩给他搬了一把椅子，他坐下，然后看着镜子里正在看着自己的郑允浩，彼此无言。
“我以为你已经想好了。”半分钟之后他说。
“你长的又不是普通的头发。”男人声辩，“我正在想呢。”
“成旭哥快要来了。”沈昌珉提醒他。
“我知道！”郑允浩头疼，“但是这太奇怪了——银剪子你觉得会有用吗？”
沈昌珉耸肩：“我又不是吸血鬼。你为什么不干脆用大蒜试试。”
“……贴着头皮剃掉呢？”郑允浩无视掉他的毒舌，“全剃光说不定会有用？”
沈昌珉从发际线捏住一根头发，狠狠心拽了下来。一根全新的头发从他眼前经过。
“……好吧。”郑允浩咂舌。
“或者用火烧？”沈昌珉自己提议。
“如果烧到你怎么办。”队长显然不太认同，眉毛也皱了起来，“太危险了。”
“可是有很多剪下来的头发，可以先烧一下看看。”沈昌珉跃跃欲试，“你的zippo呢？快点拿出来，说不定可以！”
——这看起来完全只是单纯的想玩火吧。虽然无语但是郑允浩还是从外套里翻出了打火机；在目睹剪掉的头发飞快的被烧掉以后，保险起见他们先把沈昌珉发根的部分打湿了。一开始效果喜人——鉴于头发迅速减少的部分——然而当湿漉漉的部分不再燃烧以后，那些“豌豆藤蔓”又重新茁壮的长了出来。“我——要——疯——了。”沈昌珉咬牙切齿的说，“这样一点也不美观，我看上去就像个原始人！”
“……你在意的是这个？”郑允浩很挫败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说起来头发一直长出来是什么感觉？会疼吗？”
沈昌珉抓了抓自己的头皮，表情还是很郁闷：“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麻酥酥的，有点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又有点饿了，可能是因为头发消耗了太多营养。”
“……等下给你点外卖。”队长十分头疼，“但是我们得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一样，门口传来了一阵跺脚和对话的声音，然后门铃被按响了。郑允浩浑身一僵，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庆幸这次酒店的房间是他和沈昌珉分在一起——然而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他和沈昌珉对视一眼，披头散发的人从椅子上蹦起来要往门外钻。
郑允浩堪堪抓住他的衣领：“你要去哪？”沈昌珉最近练出了不少肌肉，他抓的很费劲。
“躲起来。”沈昌珉一脸坚毅。
“……你打算一辈子不见成旭哥了吗。”郑允浩黑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成旭哥现在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卧室的衣柜挺大的我先藏在里面，你拖住他就说我饿了先到外面搜寻美食了——我的外卖一定要点。”男孩一脸认真握住郑允浩的手叮嘱，像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
——他昨天还在和我讲关于羊睾丸和采蘑菇的黄段子，到底哪里像个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的人了。队长默默无语，在门外的经纪人几次按门铃未果不耐烦的开始敲门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衣服跨到门口开门。
毫不意外打开门以后首先接受了一番目光洗礼。经纪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不满的说：“我还以为你们在赖床，这不是穿的很整齐嘛。你们两个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到现在还不去餐厅吃饭……昌珉人呢？”
“……他嫌酒店的早餐不好吃先去外面找东西吃了。”郑允浩机械的说明，觉得这个理由实在让人心虚。
“你都不拦他？！”经纪人尖叫起来，“你们两个可是出道八年的idol！还当自己是没人认识的新人吗？！昨天半夜放你们假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上午9点！”
“……饿了的昌珉是拦不住的。”郑允浩冷汗，听到卧室里传出窸窣的声音，立刻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那是什么声音？”经纪人十分耳尖，“昌珉还在？”
“没有。”郑允浩飞快否认，“可能是空调把东西吹动了。”
“……明明是中央空调你当我是傻子吗。”经纪人十分不满，拨开他要去卧室，“明明没出去为什么要骗我，吓得我差点短寿十年。”
“——不！你别进去！”郑允浩汗毛竖立，不由分说的挡住他：“我们在卧室里藏了给你的惊喜现在不能看！”
经纪人顿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需要给我惊喜的日子吗？我的生日难道不是在六月？”男人一脸的困惑，“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怕你进去以后真的会短寿十年。郑允浩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点点头。
“——那好吧，我就先不——”
“轰——”
“嗷——！”
经纪人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衣柜翻倒的巨响，紧接着是沈昌珉的惨叫。当郑允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拧开了卧室的房门一脸惊慌的跑了进去，“昌珉——”他喊了一声，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才想起来应该拦住经纪人，然而对方已经跟进来了。
沈昌珉坐在地上，一部分头发被压在倒下的衣柜下面，似乎是被扯住了，整个脑袋都不得不歪着。看到他们跑进来，男孩忍痛揪起床上的被子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一脸吃惊的经纪人。
“呃……hi？”沈昌珉捂着被揪疼的头皮视线模糊的打了声招呼，“——我要先声明这不是cosplay。”他小声辩解。
郑允浩扶额。

二
——这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里，能排前五名。后来回忆起这段的队长如是说。
沉默的在沈昌珉披散一地的头发和他的脸以及郑允浩之间环视了几圈，经纪人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你把他——”
“没有。”
“是你让他——”
“没有！”
“你喜欢——”
“闭嘴！没有！”郑允浩觉得脑袋快要冒烟了，“——为什么问我？！”
“难不成是他自己要戴假发的？”经纪人绕过去拽了拽沈昌珉的长发，“发质还挺好。这么长的假发，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昌珉把自己被绕住的头发从衣柜门把手上解救下来，坐直身子羞涩的瞟了他两眼：“是真的。”
经纪人毫无觉察的啊了一声。
“我是说这个头发，是真的。”沈昌珉微笑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发际线。
郑允浩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黄成旭，十三年职业经纪人出身，曾经培养出许多的优质偶像，一手扶持东方神起从名不见经传的懵懂新人成为能顶半边天的世界级天团——在今天第一次碰到了传说中的灵异事件。
“这不可能。”他在屋子里暴躁的走来走去，目眦欲裂的瞪着沈昌珉，“你们两个小混蛋别想拿我开涮！”
郑允浩面无表情的举起剪子对着沈昌珉的头发咔嚓剪下了一大把，断开的发茬就像有魔法一样迅速向下生长，转眼又垂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经纪人崩溃的捂住脸哀嚎。
“你不信也没有用，这头发就是剪不掉。”郑允浩沉着的开口，“今天的排练肯定是去不了了，先和工作人员取消一下，就说昌珉生病了。”
“昨天还好好的！”经纪人悲愤的趴地上，“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就喝了顿酒。”沈昌珉满脸无辜，鉴于长发修饰了他的脸部轮廓，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喝完就回来睡觉了，什么也没做。”
“喝酒？什么酒？吃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会产生副作用的东西？”经纪人绷紧了脸，语气满满的控诉：“巡演之前应该控制住你们自己啊，居然还去喝酒！昨天晚上就不该给你们放假！”
沈昌珉忽略掉后面那句话：“就是酒店出门不远那家，特色是内脏烧烤的那家。清酒，啤酒，几杯调酒，吃了煎饺青花鱼和招牌烧烤，全都是普通的菜单。”
“……洗发用品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剩下的先交给我我去查查看。”经纪人紧紧皱着眉头，“总之昨天的菜单也都写一份给我，我去买一份一样的先看看有没有问题……至于你。”盯着沈昌珉看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泄气的叹了一声：“先哪里都不要去在酒店休息吧，允浩也先留在这，能不需要就医的情况下就先不要去医院，再观察观察。”
沈昌珉闷闷的点了点头，郑允浩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
经纪人很快的进出了几次房间，收集完所有可能导致头发长长的样本之后就打着电话出门了。难得的休息日，长头发的男生只沮丧了大概三分钟，马上就甩掉郁闷兴致盎然的掏出手机打了几盘游戏，期间还软磨硬泡的吃掉了两份郑允浩强制买单的外卖便当——反而又出钱又出力的队长一闲下来倒是有点浑身不自在，坐在电视前看了一会儿日语谐音笑点的综艺节目之后无趣的转回了卧室。十二月的札幌雪已经下的很厚了，他们住在酒店的高层，从十七楼看下去，商业街的屋顶都白茫茫的似乎十分柔软。郑允浩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雪，昨晚的宿醉感似乎又卷土重来了，他探头看了看外面玩的入迷的沈昌珉，短时间内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外，揉揉昏沉的脑袋倒进了棉被柔软的怀抱里。
——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也在睡觉，不过不是在高档而舒适的酒店大床上，而是在出道后的第一间集体宿舍。房间很小，他的床位更小，高个子的他不得不稍微蜷缩一点好让脚不会溜到外面；梦境里很吵，外面的客厅里似乎有一群人在争论些什么，嚷得他没法安心休息。然后，有一个人走进来了。郑允浩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对方小心翼翼似乎怕惊扰了他睡眠的样子十分眼熟而温暖；那个少年站在床边看着他，郑允浩想睁开眼打声招呼，但是眼皮掀不开，嘴巴也不能动弹。
我是在熟睡了。他想。
然后，那个少年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郑允浩睁开眼睛。
他一时难以分辨现在的时间，只能从天色判断自己大概一觉睡到了下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郑允浩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周围：屋子里静悄悄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昌多里？”他有些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紧张的立刻爬了起来；冲出卧室一看，人还好好的呆着，胸口抱着一本书把头枕在一个大抱枕上，倚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睡着了。
郑允浩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不去床上睡？”他蹲下来轻轻推醒沈昌珉，注意没有踩到那些头发，“地上凉。”
“……”沈昌珉一脸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突然一拧眉头：“你为什么醒着？！”
“……我为什么不能醒着？”郑允浩十分凌乱。
“成旭哥去送检了东西，听说都没什么问题，刚才过来骂了我好一会儿。”沈昌珉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撑着地站起来，“以为你在睡觉就没去叫你，早知道就把你也拽出来。”
队长哭笑不得的应了两声，伸手帮他捏了几下：“你今天哪都不能去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为什么你和成旭哥都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沈昌珉愤然，“我除了吃东西也是有别的爱好的啊！”
“那你想干什么？”郑允浩不置可否，“——除了离开酒店。”
“我想打球啊！”
“——驳回。再说就给我起来练舞。”
“……”
沈昌珉愤怒的咬了一口沙发。
“昌多里。”郑允浩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慢悠悠的说：“你还记得……”
“什么？”沈昌珉把嘴从沙发扶手上拿开。
“……不，没什么。”郑允浩想了想，又把挂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就算是暂时不需要训练，也不要吃热量太高的东西。”
男生不满的敲打地板：“我没有人权！我这下连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了吗？”
“那倒不是。”郑允浩说着，突然变魔术一般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大盒巧克力糖纸，“不过你吃这么多糖，我怕你会蛀牙啊。”
“……”

他们像回到了孩童时代，在房间里打打闹闹，玩跳棋，用枕头当盾牌往对方身上扔纸团——然后开始扔枕头。郑允浩不着痕迹的小心避让着沈昌珉的头发，以至于被一记重击打倒在床。他扒开脸上的枕头，一颗脑袋倒在他脖子旁边，沈昌珉喘着气笑着，“我们晚上要干嘛？”他问。
郑允浩环视了一下房间：“你想看动作片还是悬疑片？”

————————tbc————————

三
——他们窝在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用房间里的电视点播。这是从出道一两年以后就从未见过的场景了：酒店的沙发很宽敞，足够长，郑允浩和沈昌珉分别躺在沙发的两头，把腿搭在对方的腿上。电影是一部很老很老的爱情片，老到郑允浩看一眼屏幕就能接上下一句的台词，却想不起它的名字；从下午开始就自暴自弃了的沈昌珉抓着一袋洋葱薯片，一边吃一边晃着腿，跟着剧情笑出声。队长在女主角跌进水池的时候被他不老实的脚分了神，耳边除了电视里传来的惊呼就是对面咔嚓卡嚓嚼碎清脆东西的声响，一向对膨化食品没有偏好的人也突然产生了想要抢两片来尝尝的想法。他躺的很低，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沈昌珉的脸，只能通过轻轻的嗤笑和薯片在袋子里碰撞的脆响判断对方应该很高兴；沈昌珉的脚在离自己的手很近的位置，修剪圆滑的趾甲泛着健康的光泽。看着那双干干净净的脚，郑允浩突然生出了恶作剧的念头。
沈昌珉咬着薯片的动作停了一下，皱着眉头抬起上半身看着郑允浩：“你抓着我的脚干什么？”
郑允浩诡异一笑。
“——不！滚开！”安静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沈昌珉的咆哮：“艹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这片子我看过差不多有二十遍了。”郑允浩一遍牢牢抓着沈昌珉的左脚挠他的脚心一边问，“当初还是你下的赌注。”
“哈啊——是你、哈哈哈——是你要赌的！”沈昌珉热锅里的鱼一样挣扎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抗议：“你都、哈——放手！陪那么多漂亮女孩——哈哈哈哈看过电影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不是你使坏。”郑允浩睨了他一眼，手下留情放他把脚抽走，“本来阿曼达肯定会赢，你居然帮着希澈抢我的手柄。”
沈昌珉坐起来靠在大抱枕上喘气：“你居然还记得游戏里猫的名字——练习生里有个姑娘喜欢你嘛，我们也是为了帮帮忙啊。”
“——可是练习生里有二十三个叫 ‘多慧’的姑娘，二、十、三、个。”郑允浩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下手势，“你们就不能把姓也带上吗？非得 ‘请练习生里叫多慧的女孩看电影’？”
“我忘记她的姓了嘛。”沈昌珉委屈的嚷嚷，“后来不还是有一个和你交往了吗。”
“可是那个 ‘多慧’并不是委托你的人啊。”郑允浩郁闷的扶额，“约会的时候被原本的 ‘多慧’泼了一杯柠檬水，两个 ‘多慧’都不再理我了——这是我谈过最短的恋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昌珉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我说你怎么那么快就不再半夜发短信了呢。”
郑允浩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想反驳。他看着沈昌珉被屏幕里的光映的雪亮的脸和乌黑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随着光线的斑斓绽出不同的色彩——肌肤像雪一般白，嘴唇鲜血般红润，头发像乌木窗框那么黑，名字就叫白雪公主——他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自从昌珉莫名其妙的长出了长头发以后他的思路就总是忍不住跑向奇怪的地方；电影里正在播最精彩的情节：男主角开着车追在拖着行李的女主角旁边，央求她留下来，而对身后长串的鸣笛声视若无睹——他的比赛就在三十分钟以后，但这是他不能做错的决定。郑允浩心里微微一动。
“昌多里，为什么要看这部电影呢？”他问。
沈昌珉似乎有点困惑的思考了一下。
“……那是因为……因为你还没有陪我看过呀。”

这一晚上郑允浩睡的很不好。
一定是下午睡的太多了；昌珉的头发这么长，自己还要时刻注意不会压到它们——郑允浩一边翻身一边告诉自己，把有些燥热的脸贴到枕头冰凉的部位。从晚上沈昌珉说完那句有点暧昧的自白以后他就开始不对劲了，身为救场担当竟然一时被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堵的卡壳；郑允浩别别扭扭的应了两声，转头努力让自己投入到电影的剧情里，脑子里却流水一样哗啦啦的掠过许多情节。在他们开始计划巡演的时候，曾经有人无意的提了一句可以表演bl短剧：“你们好不容易熬过来，现在是趁热表现感情好的时候，bl很流行嘛！”这听上去是个好主意，然而导演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摇头否决了；郑允浩有些纳闷，又莫名松了口气，也没再细究——直到有一天他被导演叫住了。
“不是觉得不可以……但是你知道演戏只是演戏而已吧？”戴着眼镜面容温和的男人认真的说，彼时郑允浩手里还握着刚热好要拿去给沈昌珉喝的补药，身上穿着的是和沈昌珉时常混穿的T恤。
几乎是一秒钟，又或者非常漫长的时间，郑允浩消化出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控制不住的有点脸红，解释起来也磕磕巴巴：“并不是、并不是那样……韩国的男生之间比较、比较亲密……我们都习惯了。”
导演点头笑着连声应“当然、当然。”郑允浩却觉得他并没有听进去，又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十分挫败的慢慢走开了。
——他觉得心烦意乱，因为在那一刻他失去了原有的镇定。
昌多里也是很好看的男孩子呢。郑允浩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总是在清早满脸不开心的揉着眼睛起床的沈昌珉，一笑就恨不得露出所有牙齿的沈昌珉，面对吃的眼睛亮闪闪的沈昌珉，还有拍画报时一本正经化了妆的沈昌珉，顿时更加心情复杂。
……我为什么要想一个男人看起来好不好看。郑允浩暗暗掩面。
满脑子心事，柔软的床也变的硌人。他又翻了个身，面对躺在旁边的沈昌珉——虽然头发长长了不太方便，但是两个人谁也没觉得有必要刻意去睡次卧的床，反正那么多年来他们总是躺在一起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昌珉……”郑允浩忍不住小声叹了一句，安静的房间里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惊的他赶紧闭上了嘴。背对他的沈昌珉纹丝未动，呼吸平静，似乎已经沉睡了。
郑允浩眨了眨眼睛。
“……昌多里？”他稍微放大了一丝音量又喊了一声。
沈昌珉依然睡得安稳。
“……”
郑允浩盯着他黑瀑布一样的后脑勺一会儿，突然乐出声来：“呵呵呵——干嘛装睡啊，要演的像你起码也要装着打两声呼噜嘛。”没有梦话，没有鼾声，他早该发现这小子和自己一样失眠了。
沈昌珉沉寂了几秒钟，翻过身眼神郁卒的看着郑允浩：“你就非得拆穿吗？”
郑允浩笑了笑，“怎么啦，你不是一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十分钟就能睡得着吗？”他的语气很轻很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沈昌珉垂着眼睛，看着两人之间雪白的床单。
“……哥，假如……”他停顿了，似乎不敢再说下去，“演唱会……”
郑允浩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一瞬间心里一紧；下一秒钟，他将自己的手轻轻盖在了沈昌珉的手上。
“——没事的。”黑暗的房间里，他的声音低沉的震颤着沈昌珉冰凉的指尖，“不是还有我在嘛……”
沈昌珉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被渐渐包容进一片海洋。

第二天的早上也没有什么变化。郑允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沈昌珉正在摆弄自己的发梢。他懒洋洋的抬起手捞了一缕，卷发特有的弹性柔滑的触感让人心情愉悦。“实在不行就留着吧，你可以反串了。”他开着玩笑半真半假的说，同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尖叫起来。
沈昌珉抢回自己的头发，不满的剜了他一眼。郑允浩挠着脑袋坐起来拿手机。
——应该看一眼号码再接的。接通电话的五秒后郑允浩心想。
“喂……阿姨！”沈昌珉奇怪的看着队长一秒钟弹起来坐直，满脸的僵硬：“不，昌珉在……他的手机可能没电了……不，他挺好的——什么？！”
——意识到了什么的长发公主用口型问：我妈妈？
而郑允浩正慌乱的摇头，即使对方根本看不见：“您千万不要来！”
——沈昌珉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终结。

————————tbc————————

四
“不是的……”
“——怎么可能！”
“妈……没有……”
“——当然不！”
“妈……”
“……”
郑允浩和经纪人一起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沈昌珉在落地窗前来来回圌回走着打电话，一根细皮筋终于从不便行走的状态中解救了他，尽管扎着单马尾让他看起来更加科幻了。不能插进通话的队长十分焦躁又无聊的掰着手指的关节，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意；他想去帮忙，却又没有丝毫办法——事实上，他像是个局外人，这个认知让人相当不好受。经纪人则很是紧张，一直用手指敲打着大圌腿——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沈昌珉从耳旁撤下了手机；他没有转身，背对两人站了一小会儿，然后才耸耸肩回过头。
“……总之解决了。”他说，口吻还算轻松，“可惜头发的事还没有。”
郑允浩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稍稍降落了一些，他走过去安慰性的拍拍沈昌珉的肩膀：“想开点，cody总有办法让你上台的。”
“她们听到这个会想打你的。”沈昌珉轻轻的说。
——尽管笑着，语气也没什么不同，但郑允浩还是敏感而快速的察觉到里面缺少了什么。
这场意外太突然了，公司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暂时性的放了他们一个小长假；要关怀两名成员又要安抚工作人员的黄成旭一时忙的团团转，索性直接将照顾沈昌珉的任务交给郑允浩，专心去应付高层的一大堆疑问。看着因为行动不便不能练习舞蹈而且意志消沉的沈昌珉，郑允浩手足无措竟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给他打气——他“独圌裁”惯了，每次都是强迫性带着爱偷懒又爱多愁善感的孩子尽情挥洒汗水，让他分不出神去烦恼——然后再去吃顿好的，或者去从没去过的地方疯玩一天，最多最多再喝上半打啤酒，熟悉的大小眼又会回到帅气的脸上。这世界上最好哄的人可能就是他家的忙内了——郑允浩曾经无数次和身边的朋友自信又满足的说：
“因为昌多里很乖嘛。”
……可是啊。郑允浩十分头疼的看着坐在地毯上嘴角下沉的玩着游戏的沈昌珉：越是听话的孩子，越是难以捉摸。
“你已经连续卡关半个小时了，这只是一个消除游戏，而且还是normal难度。”郑允浩遮住他的手机屏幕，“不想玩就不要玩了。”
“我就不能有不擅长的游戏？我就不能玩的不好？”沈昌珉皱着眉头拨开他的手，“你是在歧视我吗，益智游戏大师？”
“……”郑允浩挑眉：“乱发脾气，含沙射影，无理取闹——所以你看来是真的很不高兴了。”
“……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沈昌珉烦躁的嘀咕，倒是真的放下了手机。
郑允浩也不再多说什么，在他身边安静的坐下来，膝盖挨着他的膝盖。
“——出道以来我第一次拒绝她的请求。”良久，沈昌珉低声说。“因为觉得我辛苦，从来也没有提过什么要求……这是她第一次想来看我圌日本的演唱会呢。”
郑允浩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应该是个失败的儿子——永远赶不上父母的生日和周圌年纪圌念，十年没有做过几次家事，有什么电器坏掉了，总是在一两个月以后看到新的才会发现，就连爸爸的腰受伤了都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就算是成为站到金字塔顶端的艺人，也无法弥补对家庭的过失……那么现在呢？从头开始的我又算什么呢？”
“……昌多里你这样说，我也……”郑允浩苦笑，拍拍他的手，“我们两个不是一心同体的嘛……半斤八两吧？”
“——不是说你啦！”沈昌珉立刻摇头，“我只是突然有点伤感……”
“知道知道，你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郑允浩促狭的说。
“……揍你哦。”沈昌珉挥了挥拳头。
郑允浩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又安静下来，勾着嘴角认真而温和的看着他。沈昌珉被盯的发毛，不自在的皱起眉头：“为什么突然用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别说的这么过分嘛……嘛，你想喝酒吗——虽然经纪人明令禁止了。”
沈昌珉的眼睛窣地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