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那个我》
〈1〉
月整理了一下书本慢慢走下楼梯。离期末考试只有一周了,谁都没有心思去聊什么天,班级里也是整日的死寂。
也许是自己走路太过疏忽,也许是对方太过着急,一不留神,在楼梯拐角,他撞上了另一个少年。
怀中的书“哗啦”散了一地。月愣了三秒,随即微眯了一下玫红色的眼睛,未曾露出半分不满抑或其他的什么情绪,还是带着淡淡的冷漠,盯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匆忙道了一声“抱歉”后蹲下身去将书一本一本捡起,拂落上面沾染的灰尘。
将书递到对方的手里,目光不经意间瞟过书角。抬头,鎏金色眸子直视上玫红色眸子:“月,你在10班对吧?”
月微眨双眸,仍沉默不语。
“我叫皓,在1班。”皓轻轻放手,又一次看向月面无表情的眼瞳:“你的名字,很好听。”
对视,驻足,迈开脚步。两人在空荡的走廊里擦肩而过。
月倒了好几班公交车终于到了郊区,已是暮色苍茫。昏暗的小路上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发出晦暗的光。抬手,钥匙轻轻转动冰凉的门锁,腐锈的铁锁发出咯吱的磨动声应声而落,年岁已久的木门伴着屋子主人的脚步声缓缓而开,嘎吱声在夜中漫延开来,在夜色下久久回荡。
“咔”台灯在一瞬间发出白炽的光驱逐了无边的黑暗。月将怀中的书本放在桌子上整理准备学习。一本,两本,三本……
手忽的顿住。
那本书……
轻轻打开本数学书,一行清秀的小字跃入月的视野——初一(1)班,皓。
哦,是他的啊。月挑挑眉,准备将书放在一边。
好奇心突然涌了上来。月好奇地翻开书页看了下去。
一页一页,一行行清秀的字迹纷纷出现在眼前,笔记工整而干净,注释非常明确。月打赌,这是他见过最完美,最干净的数学书了。
啧……算了,明天还他便是。无暇思索,月将那本数学书轻轻放在桌旁,提笔在练习本上写出一行行数字和符号。
沙沙……沙沙……整个屋子只弥漫着笔尖流淌过纸张的声音,静得可怕。
沙沙……沙沙……
皓提着书包独自一人走回了家。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转弯,踏上阶,开门。也是相同的独自一人,一个人的戏子,一个人的独白。
扭亮台灯,掏出笔记本和作业。……嗯?皓微微皱眉,自己的数学书……好像落在他的手里了。也罢,反正今夜作业不用书倒也做得过去,明天一早要回来便是。同样的思索,提笔任笔尖如行云流水般在习题上答出一行行工整的诗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时间仿佛一刹那,又仿佛是好久。
笔尖终于顿住,也许是太累了吧,皓合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偶遇的片段。
“抱歉。”
“月,你在10班对吧?”
“我叫皓,在1班。”
“你的名字,很好听。”
…………
自始自终,清冷的玫红色眸子未曾流露出半分情绪。
他是不是也很孤独?皓凝视着天花板,落寞的想。
一个人演绎所有的戏?
“咔”灯被关上。一刹那黑暗如同猛兽,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淹没了这片世界。
一个人走下去,应该……也很累吧。皓不禁同情,突然想接近那个清冷而孤独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突然开口。
“…………”
偌大的房屋,重归静寂。
夜已深。
“抱歉。”
“月,你在10班对吧?”
“我叫皓,在1班。”
“你的名字,很好听。”
…………
清澈的嗓音似乎还回响在耳边,月下意识的掩盖住玫红色眸子里的失措。
哦,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啊。
花开知夏,叶落知秋。
独自徘徊在人与物的荒野,从始至终,始终独自一人。
但那个少年,没由来的,是人想要接近。
自己冰冷而沉默,但这一刹,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却看透了那份冰冷。
月咬咬牙,望向桌上的数学书。
————明天一定要还给他。
闭眼。虽相隔好远,两间屋子却在窗外喧喧闹闹的灯红酒绿中,陷入了同样的死寂。
夜深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