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西下，烛火燃起来的时刻，小桃与我躲在东淑一角，透过那一扇窗往外望，我们在想，紫禁城的夜与外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长春宫的夜，与群芳殿的，又有何不同。）
（ 是月光更温柔一些，还是寒风敛去了锋芒。左右探索不得之，我问小桃，出去走走，敢吗。）
（ 有何不敢呢，踏出了群芳殿，花盆底儿一踩，走进了长春宫，我，就是主人。）
（ 紫禁城角楼有四，我站在长春宫门外，左右辨认许久，挑了最近的那一处，入夜渐微凉，有风拂面，吹皱裙摆处的桃花儿。提裙登楼，这厢尚未瞧清楼上景致，已闻娇声。）
看不见月亮，就瞧瞧漆黑黑的天儿，不也挺好吗（ 话音落，这才瞧去。）原来闲人，真的不止我一个

（星月淡去的天际，委实没什么好看的，我埋怨了上天许久，也不见明月露出一个尖儿，这夜，多半是赏不成月了）
（眉一苦，扭头回望身后人）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你能瞧见什么——
（憧憧灯影照在她的裙角边、袖摆上、襟领口，最后照亮她秀气的眉目，原来我是见过她的，在群芳殿里，同隶汉军旗，她亭亭立在我身侧，与我一起留牌谢恩。手里捻着兰竹绣帕，指尖一绕，温吞的笑）
嗳，我记得你，你好像姓裴？

我？我能瞧见，这个夜，哪儿都一样。
（ 不过黑漆漆的一团儿，裴府是这样，群芳殿是这样，长春宫是这样，角楼，还是这样。）
（ 所以，我们换的不过是个地方，所赏的风景，也并未有甚区别。稍稍仰头朝着那黑夜眨了眨眼，在瞧不见的地方，也许一样会有繁星。听她声，方才转头瞧去，咦了一声。）
你记得我？我是姓裴，叫惊月，可（ 稍一顿，几分羞赧。）我记性不好，没记住你呢。

（她说人间一片夜，我却以为，江宁的夜不若禁宫来得深沉，那夜是很浅的，我可以在商府的宅邸里，从我的寝阁望到父亲的书房，那儿还亮着一寸烛光，在深夜中顾影自怜。）
（杏眸微睁，话中有疑）你果然记性不好，也许还是个认脸盲，殿选的时候我可和你是同一排的！
（眉目含娇，又笑了声）我们一行六人，只留了你和我，其余都撂了牌子，所以我记得你——

咿，是这样嘛。
（ 彼时群芳殿内，我的教导嬷嬷总在夜深时偷偷来与我说一声，少看，少说。你只瞧着，能走到最后的，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你瞧那些跳来跳去的呀，总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 殿选那日，我换了花盆底儿，在群芳殿的三月，我早已练出了踩着花盆底儿稳稳的本事，一行六人，眉眼各异，皆是将最美的那一面，展现与殿上的君王。）
那日，你还敢四处看呢？我可不行，我当时紧张死啦，才不敢左顾右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