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的寒意不斷侵蝕自己的肌膚,今日的黑夜格外令人感到膽怯而不舒服。
轆轤、紅緒及繭良正盡力快速地奔跑著,時不時能聽見前方傳來的像是打鬥的聲音。
「轆轤......!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士門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從內褲男那裡派來的式神只說了些不明所以的話!」
奔跑的過程中繭良不忘繼續向轆轤提出問題,但對方似乎也還摸不著頭緒。
「只是......有很不好的預感,再不趕過去就會來不及的預感!」唯有這一點和自己是一樣的。
認為繼續提問下去也無濟於事,繭良將臉從轆轤那兒轉了回來,比剛才更加賣力的向前奔跑。
既然都不清楚卻擁有相同的預感,那麼眼見為憑是最實際的方法了吧。
只想快點確認那個人是否安然無恙,急切的心情自內心生成。黑夜的妖精卻以眾人看不見的姿態,譏笑著還未發現真相的陰陽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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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瘴氣正慢慢佈滿土御門島的中心地帶,汙濁到令人噁心的程度。特殊的打鬥聲響傳遍四面八方,鮮血的味道也參雜到了空氣之中。
不斷的倒下,持續的哀號,這在陰陽師與汙穢的戰鬥中是司空見慣的狀況,但正在戰鬥的陰陽師們臉上無不顯露出糾結與疑惑的神色。
因為發生這些聲音的並不是汙穢,而是他們的同伴。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知道是哪一個發出的吼叫,然而這句話正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曾經是同伴的人們,現在正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不詳的瘴氣,容貌變得支離破碎,還有本能感覺到的那種威壓感。
一切的表徵都像極了汙穢。
慘叫再次傳來,無法辨別究竟是汙穢化的人們還是與之抗衡的人們所發出的,各自光是顧及眼前的敵人就已經心無餘力。
「這種白工一樣的事情超不划算的啊混帳!」
發出如此勢利宣言的玄武-雲林院憲剛,正用他獨有的結界能力抵擋著敵人。
「喂庸醫!你沒從有馬先生那兒聽來什麼具體原因嗎!?汙穢不是已經拔除完畢了嗎!」
「沒有哦,有馬先生只傳來了要我們作戰的命令。」
回答玄武的人是青龍-水度坂勘久郎。他正施展著特殊的手爪,將眼前的敵人一個個的放倒。
只是,一波結束後,下一波仍會到來。
「根本沒有聽說過也沒見過啊!人類汙穢化什麼的!」
「我也沒有聽說過呢。」
自幼是發小的兩人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像逗著嘴似的,但情況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從容。
污穢化的人們就像是嗑了藥一樣,就算將其放倒,也會再次爬起。彷彿陷入永恆的輪迴漩渦一般,帶著不詳的氣息不斷試圖攻擊大伙們。
「人手不太足啊......!我方可不像他們一樣有用不盡的體力!」
再這麼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但又無法像其他十二天將的家族們尋求協助。因為並不只是這裡發生這奇怪事態,所有十二天將都接收到了土御門有馬命令,四散各地的指揮著眾陰陽師們作戰。
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十二天將,忽然察覺到了後方不對勁的聲響。
宛如爆炸般的力量從那裏炸裂開來,以此為圓心周遭的所有人都被彈開,雖然不足以造成多大的傷害,一時的威嚇力可是在這之上。
而處在那個圓心中的,是一個擁有下垂呆毛、赤色之瞳、尖銳伶俐的牙齒,以及從何時便不再增長身高的少年。
「你小子......焰魔堂轆轤?」「哦哦!?守財奴玄武先生?」
誰是守財奴啊!憲剛感覺自己用著今天最全力的嘶吼反駁著這個男人。
「還有口罩庸醫青龍先生?......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四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印入轆轤眼裡的是陰陽師間的自相殘殺,人們污穢化的事實也完全無法理解。
「誠如你所見,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有馬先生貌似有些頭緒,現在也只能照著他的命令行事,盡量抵抗住這些偽污穢了。」
該說是擁有過分的冷靜還是天然的個性呢?勘久郎客觀的分析現有狀況後給出了此刻最明智的行動與答案。
「話雖如此......為什麼大家都一臉這麼疲憊的樣子?」「明明敵人的數量......比起我方少上許多啊?」
從後方傳來了女性們的聲音,在轆轤之後趕到的繭良與紅緒正稍喘著氣提出疑問。
的確,污穢化的人們比起還正常的陰陽師說是極少數也不為過。但這樣子的局面卻讓我方士氣與精神衰退的異常快速,十分令人不解。
「小子們......別想得太簡單了啊。」
憲剛露出凝重的表情,彷彿覺得頗麻煩的回應:
「這可不是......和我們之前所戰鬥的是同樣的東西啊?對方是人啊,是過去一起努力奮鬥的同伴。」
「「「誒?」」」
玄武的回答就像是當頭棒喝一般。
眼前的敵人......甚至不該說是敵人。曾經的同伴突然發生污穢化的轉變,頭兒所下的與之作戰的命令是絕對的。
但這又與過去的戰鬥不一樣,正因為對方是昔日的戰友,所以才不得不費盡心思。
「與單純的打倒敵人不同......控制力道不造成致命傷,閃躲對方施展的攻擊,以及鎮壓時因傷害到同伴而造成的精神傷害,完全不是一個層面。」
「怎麼會這樣......」
對方是人類,我們能進行的與必須施行的是鎮壓住他們,不是拔除他們啊。
面對污穢化的人們,不僅要閃避傷害,還要顧及對方的性命安全,在傷害到他們的過程中,自己的內心無疑會受到良心的苛責。
可怕的夢魘,正上映在自己的面前。
「對了......士門呢?你們有看到士門嗎?」感到快暈眩了的繭良提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朱雀?那小子應該也在其他地方進行鎮壓吧。在有馬先生下一道命令下來之前,我們也只能盡力撐下去了。」
說來也奇怪,有馬在發布命令給憲剛的時候,還特別要求他要更加鞏固本島內所有結界的結實度。畢竟是那個人,自己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先照著做,之後再狠狠敲他一筆吧。
而剛到此處的三人,也再次重整好狩衣,加入這兒鎮壓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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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今天的夜晚感覺格外淒涼。
佇立在某個建築物上,男子眺望著下方無數悽慘吶喊,鮮血交織,卻又不帶殺戮氣息的戰鬥。
微風吹起頭髮,以及時刻不離身的圍巾。像是在悲嘆著什麼一般,呼出的氣體因過度寒冷的天氣而實體化。
「這是你的傑作嗎?嗯?」
後方傳來了疑問。這個聲音與語調自己再清楚不過。從以前開始就不喜歡,那過於放蕩不羈,像是什麼束縛都沒有的那個人。
回頭看去,品嘗著丸子串的鸕宮天馬正站在那裡。
「眼神變的很冷淡啊,鳥丸唷。」
啃食完最後一口丸子便將竹籤隨手一扔,這種隨興的地方自己也不喜歡。
「那麼,對於剛剛的問題,你不打算否認是嗎?」
「......」
對於他自顧自的話語,仍然閉口不言。這個行為在他眼裡就相當於默認。
「不打算說話嗎?反正問你原因也無法得到回覆吧。那就這樣吧......」
語畢的下一秒,簡直就是雙方同時速度,將符咒抽於自己的手上。
而這,意味著開戰。
「咒裝顯符.貴嚇人義。」「咒裝顯符.朱暗雀墮。」
意念的相互碰撞,已經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