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新人吗

木质地面嘎吱作响，天花板的吊扇有气无力的旋转着，收音机里传出一首数百年前的老歌，酒客们坐在桌边喝着酒，有的三五人凑在一起聊天大笑，有的则独自一人边喝边思考着什么。
温泉镇虽然在深山中，但还是有很多来往的客人，毕竟这里有一个没被污染的天然温泉，虽然每个月只有十天开放，但在这样的市道中，能在一个没有被污染的温泉中好好泡一泡，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老张是温泉镇酒吧的老板，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来往客，有远行的商人，有四处找活的佣兵，有刚刚从怪物或是游荡者手中逃出生天的难民，甚至也有不少荒土游侠，却从未见过一个浑身上下脏得无可复加的人。
那是一个除了胸口戴着的圆柱形金属挂饰之外，浑身上下脏到不行的男人，他的头发与胡子全都黏糊糊地贴在一起，衣服上满是干掉的泥浆与血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男人从袋子里掏出几枚钱币，用污黑的手放在吧台上，点了瓶度数最高的酒与一份热食。
在酒吧所有人的异样眼光下，他狼吞虎咽地吃光盘子里的食物，又咕嘟咕嘟灌下半瓶酒，这才满足的打了个嗝，这个嗝又长又响，惹得众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酒吧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老张看到男人的腰上挂着个口袋，估摸着里面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追这家伙追了三个月。”男人将腰间的口袋放到吧台上，从袋子的形状与上面已经干掉的血迹来看，这应该是个头颅。
“你要去哪？”老张帮男人倒了杯酒。
“我要去枫树城，但先要在这里洗个澡。”男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上去就像在喝水一样。
“恐怕你这个澡是洗不成了。”老张侧着脖子低声说道，眼睛向四周望了一圈，似乎怕有人听到。
“怎么说？”男人将身子凑过去。
“半年前新镇长上任，将温泉给停了，没有他的允许没人能进去。”老张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这么霸道？”男人挠了挠满是污泥的头发，当他拿起酒瓶倒酒时，酒吧的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嘭！酒吧大门与墙壁重重撞在一起，发出的响声惊动了整个酒吧的人，众人看向门口，只见五个来者不善的枪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终于找到你了！”闯入酒吧的五个枪手端着武器把男人团团包围。
“我认得你们吗？”男人自顾自的喝酒。
“上个月在大沼泽边的道路上，你杀了我们的朋友！”拿着散弹枪的枪手说道。
男人敲了敲额头，上面的泥灰掉落桌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两个埋伏在路边的毛贼是你们的朋友？他们差点害我追丢了目标。”男人转过头去，此时枪管距离他的额头不到三公分。
“你承认了！那就受死吧！”散弹枪手扣动扳机，子弹从枪管中喷出。
砰！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把对方的枪管向上抬了一下，子弹在酒吧的天花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老张抱着头蹲在吧台里，在场的酒客们惊慌而起，有人发出尖叫，有人手足无措，有人将酒瓶碰倒在地上摔成粉碎，人们在混乱中纷纷夺门而出。
男人勾出一拳，击碎了散弹枪手的下巴，紧接着快速向前翻滚，在对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一记扫堂腿踢翻了两人。
对方开始狂轰乱炸，酒吧到处都是纷飞的木屑与破碎的玻璃瓶，火光在枪管前一明一暗，带着浓烈的硝烟渐渐在酒吧中弥漫开。
男人像一只敏捷的松鼠，在酒吧里上蹿下跳，子弹从男人肮脏的头发上划过，在他的耳边发出嗖嗖的低语，犹如与他在这硝烟弥漫的空间中共舞。
枪手中有一人在腰间挂了把长剑，男人看到了它，便从房梁上跳下，避过数颗子弹，径直来到佩剑枪手的面前。
“长剑不应该挂在腰间。”男人将对方腰间的长剑抽出，一声清响在枪声中显得格外明显，剑光在硝烟中划出一条直线，刺穿了它原来主人的咽喉。
当枪声停止之后，老张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来，他看到男人用长剑钉穿了那个被击碎下巴的枪手的头，然后从地上捡起碎了一半的酒瓶，喝着里面剩下的酒。
五个枪手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场面很不好看，满地的血和内脏令老张的胃有些不舒服。
男人打开放在桌上的口袋，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幸苦了三个月的成果在刚才的枪林弹雨中被打得面目全非，这样的一个头颅，只怕买主不会认账。
酒吧的门口再次被人踹开，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卫兵端着枪冲了进来，刚才的枪战引来了温泉镇的卫兵，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大步走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也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队长大声问道，他看向男人那饿狼般的眼睛，竟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他杀了他们。”老张虽然阅人无数，也见过不少冲突，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枪林弹雨中用冷兵器轻松反杀对方，而且还杀得这么血腥。
队长从老张简短的话中虽然无法得知前因后果，但胆敢在温泉镇里闹事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些挂在镇子的入口处，剥了皮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绑起来。”队长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卫兵拿着绳子跑出来。
男人在卫兵走过来绑他时，快速的伸出右手抓住卫兵的绳子，接着用脚踢在卫兵的膝盖上，然后将手一绕，反过来把卫兵捆了一圈，最后用力一推，把卫兵推开。
卫兵们见男人反抗，便用枪指着他，并大喊道：“老实点！”
男人用脚尖勾在长剑的剑柄上，那柄长剑就跳上了空中，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右手紧握着剑柄，剑尖朝上，左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反握，像一头将要反扑的野兽。
“你要反抗？”队长扬了扬头说道。
“这是自卫。”男人声音低沉道。
“在温泉镇里不能杀人，这是规矩，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队长上前一步。
“跟你们回去我还能有命？”男人将身子往下沉了沉，准备动手。
砰砰！门外传来两声枪响，惊动了酒吧里的所有人，不一会有人将门推开，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十分干净的衣服，皮靴锃亮，面白唇红，身上带着一股阴柔的气质。
“这些人是你杀的？”高大男人脸上带着笑意。
“是我杀的，因为他们要杀我，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他们。”男人看得出对方才是这里的话事人。
“他用一柄剑杀了这五人。”队长用恭敬的语气对高大男人说道。
“哦？用一柄剑杀了五个枪手？有意思！”高大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他命令卫兵们放下枪，又接着说道：“我是温泉镇的镇长朝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无忌，肆无忌惮的无忌。”男人放下戒备的姿势，将长剑插在地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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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镇的镇长宅邸建立在山坡的温泉旁，高大的铁制宅邸与镇子上那些显得有些破败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朝阳从长方形的玻璃酒瓶里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桌上，一杯拿在手里。
已经从温泉里出来的无忌坐在皮质沙发上，他将杂乱的头发剃成清爽的短发，脸上的胡子也无影无踪，将他那立体的五官展现出来，竟也颇为英俊。
无忌拿起酒杯晃了晃，金黄色的酒液散发出甘醇的香气，很明显这并不是老张酒吧里卖的那种只有度数的劣质酒。
“这是战前的酒，是我在山谷的地洞中发现的。”朝阳抿着酒，侧着身子望向无忌。
“我坏了你的规矩，你却请我喝好酒，这样的好事要是天天都有那该多好！”无忌将酒杯放回桌面。
“我也见过不少荒土游侠，但像你这样能在一间狭小的酒吧里用剑杀死五个狂轰乱炸的枪手，这样的实力让我很兴奋。”朝阳舔了舔红唇边的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这我可受不起啊！”无忌紧了紧身上的浴袍。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去办，我会付给你足够多的报酬。”朝阳走到无忌的身后。
“洗耳恭听。”
“温泉镇的温泉从山间的岩洞中流出，七个月前，温泉的流量开始变小，前任镇长排除小队前往调查，无一人回来，后来他亲自带队前往，三天后一个身受重伤的卫兵逃了出来，他告诉我们，里面有一窝魔王蛛，结出的蛛网阻拦了水流。”朝阳解释了为何要将温泉封锁的原因。
“你想让我去干掉那一窝魔王蛛？”无忌转头看向朝阳，投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一窝魔王蛛岂是一个人能够杀光的？我想让你带人去把岩洞给炸掉，顺便再找找代表镇长身份的金戒指。”朝阳指着挂在墙上的历任镇长照片，照片里每个人的拇指上都戴着同一枚刻有铭文的金戒指。
“如果炸掉了岩洞，那温泉岂不是要消失？”无忌疑问道。
“温泉镇因温泉而发家，也因温泉而驻足不前，如果想要发展，就必须要将这个使人们变得懒惰的根源斩断。”朝阳的语气坚定。
无忌点了点头，虽然对于温泉消失感到有些遗憾，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对朝阳说道：“那我们现在来谈谈报酬的事情吧！”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柴火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无忌与朝阳在温暖的房间中商量着报酬与前往岩洞的计划，但他们的心中却又各自有着另一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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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顶一个

再顶

深山之中坐落着一个天然温泉，温泉镇因此得名，虽每个月只开放十天，但活在当今的世道，能放松地泡上一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
老张是镇子酒吧的老板，从三岁起便能背出所有酒类的名字，如今他已有四十多岁，不说见多识广，却有一张锐利的慧眼。
活跃在酒吧的有远行的商人，苦闷的佣兵，偶尔还能遇到几个荒土游侠，难民们若是有幸碰到他们，说不得还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天花板直欲倾斜，灯光亦是黑暗，老张正在擦拭着酒杯，面前两个酒鬼吐沫横飞地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那满嘴的黄牙使得老张更加仔细地盯着杯子，耳朵留意着着他们的谈话，有些时候总能听到些关乎酒馆生意的消息。
“吱呀。”一声，一个已分不清脸与泥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脚上的鞋露着脚趾，拖沓着来到了柜台。
两个酒鬼捂着口鼻，怒目盯了他一眼，慵懒的抬起脚走到了远些的位置。
人极少会为了利益之外的事，去挑衅别人。
“一杯烈纯，一盘狼肉。”男子将钱袋晃了个底朝天，无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