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安然被摔落下马,身子更是痛至动弹不得,眼看着身后本已渐渐甩掉的马贼追了上来,又分了四人骑马向自己逼来,而自己却是无法移动身子分毫,瞧着夜色下那四名大汉的狰狞面目,心中万分后悔。
他后悔自己趁着族帐中大人外出围马之际,仗着夏伯伯对自己的宠爱,与拓跋阳阳一道偷骑了马儿外出,悔恨自己平日不听教诲,屡屡淘气捣蛋招惹大人。思绪成了乱麻万千,安然眼睁睁瞅着那些马贼从身边抽出了岑亮的钢刀,在月色下散出冷冽的光影,纵马向自己越来越近,害怕得已经失了抖的气力的安然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约摸几个呼吸之间的时间,安然闭着眼,却听不见身前的丝毫动静,纵然是生死的关头上,孩童的好奇心性也是大盛,不自主的偷偷咧开了眼。
几名马贼大汉便骑马立在他的身前的数丈之远,手里握着寒光映烁的钢刀,眼目中露着一丝凝重与戒备,直直盯着他的身后,而一边的两名马贼也从伤马身边站了起来,取出身上藏着的刀刃匕,与那四人一样,直视他的身后。
突的,还未及安然想要回头去瞧身后的事物,便听见了一道熟悉万分的沉厚声音说道“谢谢诸位不远万里送我家逆子回来,诸位好汉好走不送。”这声音沉稳厚重,如同滚滚江水春雷一般撼人耳膜生疼,只是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便有了不同的感受罢了。
安然自是惊喜万分,只是他落马那一下摔得确实不轻,本来不过是强自撑着意志忍耐,但是这刻听了这道声音之后,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面。而这种心境起伏落差太过于巨大,毕竟只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一瞬的放松之下,疼痛侵袭全身,居然便这样晕厥了过去。
【捌】
夏将怜惜的瞧了瞧身前闭了眼眸没了声息,晕厥过去的清秀少年,眼中涌起一股慈意。不过目光一转,那丝不易察觉的慈祥便被一股狠决所替代,转而投向了眼前手握刀柄,冷冷注视着他的六人。
夏将跨出一步,越过了安然的身体,挡在了少年的面前,只这一刻,这名本穿着平凡牧民装束的中年男人便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城墙,万丈雄关,仿佛只一人便可御敌千百,斩万军之中敌将首级,无人匹敌。
夏将便这么站着,只是淡淡看着这些面目凶恶可憎的马贼大汉聚在了一起,眼角闪过一丝不屑,也不挪动丝毫脚步,便好像除了守护身后昏厥的少年,其余何事都与他无半点干系。可这一站之下,在哪六名马贼眼中,却觉得夏将便是一个耸立入云霄的铁甲巨人,屹立在刀山尸海之中的无敌王者。
那名为的马贼看着六人聚齐,深知此刻不能露了怯意,再说自己这边以六敌一,就算这人能上天入地又如何,索性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壮了胆气,当先出来,举着钢刀便大咧咧的指向站着稳如山岳的夏将,扯着嗓子骂将道“你是什么狗屁东西,给老子闪去一边去。”这人还是坐在马上,便是看着也高出了夏将大半个身子,此时指着夏将的样子,却像是在仰视山峦一般,两相比较,始终少了一份雄壮高大的感觉。
那名马贼还不自知,见着夏将并不搭理他,讨了个没趣,骂咧着便拔马过去,反手一个刀背砸向了夏将的额头,口中还骂道“什么傻不拉几的狗屁,你大爷的居然遇到了个不会说话的蠢人!砸死你个马屁东西。”口里脏骂连连,下手也丝毫不留情面,那一刀背下去,居然是呼呼生风,纵是身强体壮的牧民也得被砸得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只见风雷电掣刹那之间,刀背带着丝丝寒光直至夏将额前不足半臂,夏将只是轻轻侧身一让,便避过了那几乎夹着万钧力道的刀背,而双脚却如生根一般,竟然没有移动分毫。
那名马贼头领见一击不中,目光一凝,反手又是一刀夹着风声斩来,这次却是赫赫刀芒在前,没有丝毫放水。却见夏将将头以千钧一之际微微一低,又是让过了那道刀光。
众马贼一见此幕,尽是都瞪圆了眼,过得许久方省起眼前这个不再说一句话的中年男子绝非等闲之辈。特别是方才那两下躲闪,竟然没有让他双脚半分挪动。不由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被这耸人听闻的所见吓得连连倒退。
正在这些马贼左举棋不定,进退两难难之时,夏将缓缓开口叹道“都是娘胎里生来的孩子,再者我家这逆子现在还不该见血,离开,此事就罢了。”说着,又转头瞅了眼昏厥在地的安然,本来凌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这些马贼本就在想如何从这人面前逃得生天,眼见此人居然不计较此事,那不如蒙大赫,向着夏将连连作捐,骑着马离了一段距离,飞也是的跑了个踪影不见。
夏将借着月色看那些马贼跑得没了影子,才转过身去,轻轻将昏厥的安然抱起,一不小心碰着了那处受伤的左臂,便惹得少年在昏睡中一阵龇牙咧齿,疼痛不已。
夏将小心翼翼的抱着陆安然走过那匹受伤却无人照料的马,略微停驻思索了片刻,听及马匹嘶鸣,眼中一暗,似乎忆起什么,却转瞬即逝,便从腰间取出一柄猎刀,向着那匹进气不多的马儿颈项狠狠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