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嗒嗒嗒……
珍珠项链断裂,一颗颗浑圆剔透顺着柚木台阶弹滚而下。余璨璨心慌意乱得弓腰去捡,最后一颗落在一双小牛皮鞋边。顺着熨烫服帖的裤线上移目光,是个高出她一整个脑袋的少年。
“你是谁?”他问,语气淡无波澜。
年仅7岁的余璨璨蹲下身去捡珍珠,得不到回应的少年抬起鞋尖踩住珍珠。她扒拉不出,只好睁着乌泱泱的眼睛,小声说:“我叫余璨璨。”
少年瞳仁里映照出她小小面孔,包着一筐泪珠,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粉头粉脑的,长发自然微卷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水灵灵得令他忍不住蹲下声,去掐她脸。
他的力度一点不轻,痛得余璨璨哇得放声大哭起来。
家里阿姨和徐世兰听到哭声从厨房里跑出来,徐世兰一把将他的手拉开,抱着哭嚎不止的余璨璨安抚,瞪着罪魁祸首:“衍恺,你为什么掐她?”
席衍恺只是盯着哭红皮肤的余璨璨,“她真脆弱。”
“她才7岁!”
他又说:“太弱小的东西,活不了的。”
徐世兰深吸口气,尽量压住火气告诉他,“这是林阿姨的女儿,家里出了事没了亲人。以后就会生活在席家,是你的妹妹。你再欺负璨璨,我大刑伺候你。”
这话对他而言威慑力不大,他压根没挂在心里,但薄薄的唇角却扬起抹弧度,笑着说:“我喜欢她。”
说完,背着小书包就往二楼走。
徐世兰一脸茫然,又无奈叹气道:“当初真不该让他奶奶照顾他。”
在她印象里,4岁的儿子当初还是非常天真烂漫的,生的又漂亮简直人见人爱。后来因为商业上的事,徐世兰和丈夫忙于事业,就把他托付给远在悉尼的祖母照顾。
想着老人也是孤身一人,几年没怎么来往兴许会格外惦念孙子。
没想到,老人脾气本就古怪,等徐世兰和丈夫前往悉尼接儿子时,发现以往活泼可爱的儿子大变样,不喜说话、眼色阴郁,小小年纪却满腔心事。
这是余璨璨来到席家后,第一次见到“兄长”席衍恺。
她对他印象并不好,甚至有点恐惧他。因为席衍恺会变着法得折腾她,每一次都险些令她丧命。而他又特别会装,每次徐世兰夫妇责问起来,他总装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余璨璨有时候觉得能平安成长到17岁,简直是老天保佑。
席衍恺在读的大学是寄宿制,规定必须在校住满两年才能选择走读。除了双休,余璨璨几乎鲜少见到他,就算他回来她也会借故选择不住在家里,或者节假日约着小伙伴去外省会旅游。
“璨璨,这次国庆不去旅游啊?”
好友田颖整理书籍时,突然问起。
余璨璨擦完黑板,拍了拍手上灰尘笑着说:“不了,这次我准备好好在家陪爸妈。”
“奇了,突然有这份孝心。”
田颖跟听到天下奇闻般,瞪了瞪眼。在她印象里,每逢节假日余璨璨必然会不回家,她家又有钱几乎把整个临边省会各种旅游景点全部玩了不下三次。
全班都觉得她是个野女子,闲不住爱旅游。
其实,余璨璨只是躲着席衍恺。
这次不去旅游因为席衍恺昨晚打了通电话回家,说学校有事这个假期不回来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余璨璨的心情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总算能在节日窝在家里当米虫了!
假期前两天,余璨璨过的很充盈,陪着徐世兰逛街吃下午茶。又陪着席父去打高尔夫,漫步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连空气都格外沁人心脾。
每天马不停蹄的,她精力终于花光,回家后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到头就睡着了。等她睡饱起来已经凌晨四点,浑身汗味不舒服就拿着浴巾去浴室泡澡。等她哼着小曲儿泡完出来,去梳妆台抹化妆水时,背脊不自觉起了层鸡皮疙瘩。
小镜子里隐约照出沙发上坐着的一抹身影。
她吓得头皮一紧,转身不敢置信盯着沙发上悠闲而坐的人,因为惊恐舌头都不自觉发麻:“你、你……”
“看到我,惊喜到话都说不清了?”席衍恺勾唇浅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余璨璨戒备得看着他,一步步慢慢往浴室方向倒挪。
“你不是说不回来过节吗?”
他说:“事情处理完当然要回家,一回来我就先来看你,高不高兴?”
余璨璨这才发现,他的确还穿着外套,甚至连拖鞋都懒得换。一想起自己在浴室里哼歌泡澡,而他就坐在卧室里就觉得毛骨悚然。
“高、高兴的。”她口是心非完,眼见他从沙发站起来,赶紧转身往浴室跑。可她忽略了席衍恺有双大长腿,一个跨步顶她两小步。一下子被摁在门框边,背脊传来钝痛。
席衍恺冷哼:“高兴怎么不笑笑?”
背后痛得要死,怎么可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