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的眼底有妖娆的雾气。
桃宫莓第一次见到奇修,脑子里就奇怪地飞闪过这个字眼。虽然,当时她只有十四岁。
那天,桃宫莓放学回来推开院门,看见一个少年的背影。庭院里的桃花正在盛开,淡红的霞光透过晶莹娇嫩的花瓣斜斜映照在微湿的青色石台上。
石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行李袋,少年望着晚霞的天空出神,他身上的衬衣有些旧了,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满天彩霞的傍晚。
少年坐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头发墨绿,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仿佛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少年轻轻侧转回头来。
“奇修以后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是哥哥,你们要关心他爱护他,知道吗?” 晚饭的时候,爸爸胖胖的脸上都是笑容,右手拍着那个少年的手背,对她和弟弟说。
“嗯,小郁会照顾好哥哥的!”日黑郁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他一对大眼睛闪啊闪地瞅着餐桌上的大哥哥。
桃宫莓抬起头。
自从那个少年踏入家门,爸爸的眼里似乎就只有他了,不停地为少年夹菜,甚至把小郁最喜欢吃的鸡翅膀都夹到了少年的碗里,连一只也没有给小郁剩下。而爸爸平时是最疼小郁的。而本来就少言寡语的妈妈更比平时沉默了许多,低头摆放好碗筷后就留在厨房里过了好久才出来,没有怎么吃菜,只是默默地吃些白粥。
“小莓?”
在爸爸的目光下,小莓装作好奇地说:“既然是哥哥,那应该是他照顾我和小郁才对啊……”
“奇修以前吃过很多苦,”爸爸疼惜地望着少年,然后又看向她,“所以小莓,一定要跟爸爸一起好好照顾哥哥。”
哥哥……在这个家庭里从未出现过的字眼……
桃宫莓又一次打量坐在爸爸身边的那个少年。他叫奇修,十六岁,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电视里她都没有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子。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衬衣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王子般的矜贵。只是,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十六岁人不会有的焦虑……
奇修也看着她。
他薄薄的唇角有抹奇异的笑意,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在看她,恍若有飘忽的白雾笼罩在他周身,捉摸不定令她心惊。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这种心惊的感觉。盛开的樱花树下,奇修美丽得好像画书里的妖精,他太美了,少年美丽成这样子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花瓣纷飞中。
仿佛听到她的声音,樱花树下的他轻轻侧转回头来。
那样美丽的眼睛。
眼底有丝妖娆的雾气……
她心惊,他真的像个妖精,好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美丽,所以就美得更加嚣张,更加强烈,他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回眸看她,整个庭院仿佛都充满了潮湿的白雾。
“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餐桌上,奇修低声对爸爸说,他神态谦恭温和,就跟学校里那些呆呆的优等生们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讥讽和妖娆的影子。桃宫莓怔了怔,不禁有点怀疑方才他唇边奇异的笑意只是自己的幻觉。
爸爸胖胖的脸上有些不安,连声说:“好,好,小修你放心,学校的手续我都已经办妥,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他忍不住又对桃宫莓说,“咳,小莓啊……”
妈妈也默默看着她。
“姐姐!”小郁边吃饭边天真地问出来,“你不喜欢哥哥吗?”
“快吃饭,吃完饭就去做功课。”桃宫莓从盘子里夹出一根鸡腿到日黑郁的碗里。然后,她放下筷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望向爸爸,说,“我知道了,我会帮助爸爸照顾好哥哥的。”
“小莓真乖。”
爸爸胖胖的身子靠在椅背里,脸上笑呵呵的,好像只要听到她的这一句话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奇修静静喝汤,没有一点声音,眼珠透明得有些淡漠。他有似乎一种爽然若失的感觉,但静静地不出声。妈妈起身走进厨房,直到晚饭结束都没有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