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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少佐的原创】《若你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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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https://tieba.baidu.com/p/3197711963


1楼2017-06-24 15:27回复
    若你遇到他
    0.
    白龙,
    Hello,hello
    寺庙一别,匆匆三年,很快又是你我相见时桃花盛开的季节,不知你是否仍在寺里,不知你是否心情愉快、平安顺遂。
    提笔写信,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与你之间,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原本是一腔的话与故事、担心和不安要说给你听,慢慢也简化成我生活里的发生过的几件大事和几个重要的朋友,再到后来我自己的事变得也不那么重要了,而是更想知道你的遭遇,直至我们终于相见,十几年的经历,都概括在“你好吗”和“我很好”里。
    答应我一定会再相见的那个承诺,你最终还是兑现了,只不过这期限拖得有些长,而且也与我之前的众多设想都不太一样。
    在神隐分别后的许多日子里,我曾经热切地期盼着你出现,猜测你会不会突然敲我家的门,或者是上课时进来打断,又或者是在随便一条路上、一条水边。我也曾经感到失望、困惑、进而愤怒。原谅我那些幼稚冲动的情绪吧,那时我只想冲到你的面前质问你: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被神隐、险些丢了性命、却又遇到你;而为什么又是你,是你接近了我、保护了我、却又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白龙,这些盘旋在我心头挥之不去、问而无解的问题,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却又都烟消云散了。
    我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机缘。而这机缘,大概早在你为我捡起跌落进河里的鞋子时就注定了吧?你为我捡起了鞋,我帮你找回了名字,你又救了我的性命……我们两人之间的缘分似乎总在借与还中延续,但是随着彼此的交集减少,这种延续最终还能持续吗?我曾经因为这个质疑而怕得发抖,怕得无所适从,可是,正如你所说的,每个人在他人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啊。在你面前,我的忧虑总是显得在自寻烦恼。
    白龙,你还提到了爱。
    你说你也爱我。那是一个我一直怀疑着自己、不敢对你使用的字眼,被你轻松自然地说了出来,仿佛它并不特殊,还是说,在你的心目中它已经足可以形容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呢?这许多年来,我一直试图弄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情——这种眷恋、依赖的感情,伴随了我整个学生时代的思念,经过了岁月的发酵,究竟是那个最令人目眩神迷、带有魔力一般的字,或者只不过是因为一种固执的等待而衍生出的使我自己都将其误会为爱慕之情的倔强的不甘心呢?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知道自己无比期待着你的出现,但你出现之后呢?我的想象似乎就只能到你出现为止,没有能力进行到下一步。在我的潜意识里大概也认为我们在神隐外的会面必将是匆忙、短暂的,而会面之后又将是漫长的分离,甚至是永别。白龙,于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机缘是惊鸿一瞥,而终将人神殊途。
    白龙,正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美,是绝无仅有的矛盾,是爱,也是恨。你是一个神。一个人在她的人生旅途上又能遇到几个神明伸来援手呢?于是后来我不再胡思乱想,每每疑惑,只自问自己一句话:遇到白龙,有没有使你成为更好的人?
    当然,当然了。
    那么还有什么可困惑的呢?
    白龙,你会惊异于我已经不需要旁人劝解就能够想通这些心结了吗?十几年过去,追随着你当时的光芒所不断前行的我,终于走上了一条更宽阔的路,终于也能为其他人放出一点点光亮,这是身为神明的你在最初就知道了的吧?虽然晚了一些,但是我还是依靠自己找到了这些答案。
    最后一件要说与你知的事是,我已于两个月前订婚,是上次在寺庙里提过的那个人,紧紧陪伴着我十多年成长的人,我所苦苦追寻的“爱”,是通过他而获得的。白龙,我感到很幸福。人类的生活是如此挣扎和短暂,长生的你看着世间众人的一切会不会只觉得空虚和悲惨?即便如此,我依然实实在在地感到了喜悦和充实,请不要嘲笑我,祝福我吧。
    白龙,这么多年来,一直欠了一句话没有对你说。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偏袒我,我也曾经,深深地喜欢过你。
    我将永远遥祝你平安安乐。
    谨,
    千寻


    2楼2017-06-24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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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纯白色的房间里,照进窗内的阳光如流动的水纹在墙壁上活泼跳跃。
      打量这间屋子,到处都白得耀眼,天花板、四壁、地面,光滑没有瑕疵的白色。只有一张木头小案摆在中间,案上一壶茶,两只杯子。
      案几对面坐着一身白色打扮的他。
      抬头看你时,还是轻松自然的表情。
      那是白龙,与十几年前与千寻相遇时的他没有太大区别。于他来说,人的外表只是伪装,他不愿在伪装上费太多心思。
      你发颤地迈进房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白龙喝着茶,眼底好像有些嘲笑。你被这嘲笑激怒了,昂首走向他——其实只是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但是因为那个人是白龙,所以还是觉得放肆。白龙放下杯子,一副提起兴趣的样子。
      “请坐。”他比出手势,是的,声音就像想象中一样好听,冰凉凉带着磁性。
      你学着他的样子端正坐在坐垫上,坐垫是缎面的,蓝底绣鲤和樱花,感觉像坐在流动的河水上。
      真奇妙。这屋里的一切都是你没见过的,或者说你没见过这么空空如也却令人感到充实的一间屋。
      白龙不动声色地将你面前的茶杯倒上七分,徐徐的热气带来清香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是上好的茶叶上好的水,但味道却在口腔里飞快消散,嘴里还是一样的干。
      白龙没有喝茶,所以你不好意思一直喝着不松口,也就搁下杯子,两手搭在腿上,又觉得脖子痒,所以抬手抓了两下,又觉得腿麻,忍不住扭了扭,总之就是不舒服,在这期间,白龙一下也没有动,像雕塑。
      屋里静寂,于是听见了外面的水声。潺潺的,像小溪,甚至听到河底石子的滚动,和飘落下树的花瓣入水。什么时候听力这么好了?你被窗外的动静所吸引,加之屋内的洁净光明,简直被这种安心感陶醉了。
      在这个当口,白龙对你说起话来。
      “虽然你有点不一样,但是也只能问一个问题。”他这样微笑着对你说。
      问题?
      啊,想起来了。确实是听说可以对白龙问一个问题才进屋来的,还排了队。
      “问……题,”你紧张地思索着,希望问一个你最好奇而且不能从别处得到解决的问题,而且最好还能是一个他需要解释很久、甚至能引出聊天的问题。
      白龙一点也没有催你,可是你还是感到紧迫,现在他更像是个考官。
      你的双手互相握着,手指不安地搓动。
      是不是拖得太久了?
      你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声音也不太像你自己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条件充足的话……你会和千寻在一起的,是恋爱结婚的那种在一起,对吗?”
      问完你又后悔了。这是私人问题,他该觉得你没有礼貌了。而且又可以非常简短地回答对或不对。
      白龙笑了,像长辈听到了孩子的傻话时露出的那种笑容。
      “问题就在于,那个条件并不充足啊。”他的绿眼睛显出狡黠的神色。
      你差点脱口而出第二个问题“怎么不充足?”,硬生生改成了“充足的!”
      白龙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能再问问题,可是又不满足于一个简单的否定答案,你要想辙,非得说出来不可。
      “我不知道‘不充足’的原因,可是我很好奇。”你说。
      “人类倾向于更好听的故事,”白龙的眼神斜向窗外,“你如果不亲眼看看,永远不愿相信这里其实空无一物。”
      你惊讶地张开口,没发出声音,因你看到你与白龙间的小茶桌消失了,坐垫也消失了,白房间无限伸展,而你漂浮着。
      “白龙,也就是我——是确实存在的神,但电影是编造出来的——《千与千寻》是个故事,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原型,神明也是真正的神明,但情节是假的。我们这帮人,谁和谁也没有联系,只不过为了电影、为了情绪、为了一些道理和道德被放在了一起。
      人物是活的,故事是死的。白龙在《千与千寻》里,不管你重复看这个电影多少遍,他也只能在限定的帧数里出现,说指定的台词,做指定的动作;而,当你把白龙从《千与千寻》里解放出来,他,也就是我,能完成的事情就太多了。
      包括和你聊天。”
      他的理论你从来没想过,在你的思维里,《千与千寻》是孕育了白龙的子宫,可以有很多的好故事脱胎于这部伟大的作品,可是绝对不允许人物单独而完整地独立存在。
      是的,故事。如他所说,人类确实倾向于更好听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你先于电影而存在?”
      “如果没有这个电影,你也会相信世界上有本体为龙的神灵吗?”
      你点了点头。
      白龙微笑不语。


      3楼2017-06-24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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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对于你来说突然听到这些应该是太突然了。”白龙说。
        你费力地组织语言,但是这并不容易,毕竟刚才他所说的话使你突然间受到了某种观念上的冲击。“我可不可以简单地把你的话理解为你们就像是演员在演戏……”
        纯白空间里的白龙始终保持着跟你相近的距离和立定的姿态,空间自身仿佛水波,能感到温柔的荡漾和不可抗的力量。白龙因你的话而笑出来,荡得远了一点。
        “不能那么说,因为电影作品中的我也是我,那些你所看到的性格和说话并不是纯粹的捏造。不同的是,那里面的我只是白龙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
        你将他的话想上了好一会儿,感觉好像懂了,却又有什么地方想不通,可是也表达不出来。渐渐地思路又被其它东西打断了,是什么呢,或许是这个漂浮着的状态,如此安心惬意,很适合人想想事情。你情不自禁想到了那些与你相关的一切,学校、家庭、工作、朋友,但好像总有些不适的感受伴随着这些词,像烟熏着喉咙。人世间果然乌烟瘴气,你想到。
        一瞬间,你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点白龙所说的不充足。
        就是那一点点的牵挂——即便是在这样舒缓的环境里,你还是一心系着高空下奔走拥挤的生活。
        繁华依然引人,红尘十丈,茫茫的人世,竟还是自己的来处。*
        “所以,你在故事里,我是说在电影里,你好像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因为你去汤屋是为了学法术,学法术是为了……保存自己,包括你对待千寻的态度——那些特质是我所了解的你,”你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端详白龙,他好像是电影里的样子又好像不是,看着看着倒也忘了曾经认识的他是什么样的了,“今天你说完这些话以后,我怕以后就不认识你了……”
        “我身上的什么变化使你不敢认我?”
        “不确定,可能是我发现你不再像我一直认为的那样执着了…或者是好像不那么有棱角了。”
        白龙眼里仿佛映出你,又仿佛没有:“哪个神是执着的?”
        执着使人成神,而成神之后,无所执着。
        “我很意外……今天见到你,你对我说这些话,还有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都令我太意外了。我也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白龙你不要见怪。”
        白龙温和地看着你,一声不响。
        “不过,你所说的不充足我似乎有一点了解了。或许人跟神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那一点点不充足吧。”
        白龙嘴角出现了笑意,依然不响。
        你在他面前依然感到紧张生涩,说什么做什么都嫌不妥,可即便如此还是决定要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该说是神——神灵们真的没有丝毫牵挂吗?”
        你看到白龙眼睛中似有什么被点亮了,紧接着天光大暗,整个纯白色空间仿佛瞬间从光天白日坠入皓夜繁星。
        白龙在你耳边轻轻说:谢谢你能了解。
        你睁开眼睛,现在是真正的天光大亮,而你不再漂浮,踏踏实实躺在床上,枕侧有你常翻的书、玻璃杯里半杯白水、静音闹钟和飞行模式的手机。
        是梦,真的是梦。可是那些话却能记得那么清楚?
        谢谢我能了解……什么呢?那个不充足吗?就算他再怎么说自己是存在着的,对于我而言也只能通过电影去看到他们而已。这样想着,心中却又有个微弱的念头在挣扎,似乎应当还他们自由,而非束缚在什么之内。
        关闭飞行模式,各种信息涌入,你一一地看了,洗漱早饭,打算出门。又想起了梦里的感受。
        或许千寻也有成神的机会?也许当她没忍住回头时,就是她成神之路的开始?你摇摇头不懂,成神有什么不好,不用去费力争取高分数,不用操心今后的每一步,千寻为什么放弃?
        锁好门,书包沉重,日光炽盛,你慢吞吞晃到校门口,闻到操场一股永远散不去的塑胶跑道味道。
        “哟。”
        这声招呼真令你又惊又羞,没想到这么早就在这里与他遇见。
        隔壁班的他从树荫中晃悠悠走过来,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皮肤在阳光下又显得太白。
        你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他,脑海中是千寻没有回头的身影,突然感到有一种清凉流进心里。
        没错,人类总是要有牵挂。白龙,你说得对,终究会有一点点不充足的。可是我却觉得那样也挺好。
        “你怎么呆住了?不是见到我惊呆的吧?”
        “我刚才通灵了,你这种凡人怎么会理解。”
        “哈,怎么不继续通了?”
        “为了挽救你这样的凡人,所以要继续埋伏在你们身边做同学呀。”
        “小疯子,神神叨叨的。”
        “就是神神叨叨,你喜欢吗?”
        “……”
        “我随口一问,你你脸红什么!”
        “这种问题……你不能随口问的……”


        4楼2017-06-24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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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准备好了?”
          千寻点点头笑:“是的,出发吧。”
          池田润发动汽车,平滑倒出车位,上坡拐出车库,阳光刺眼,二人放下遮光板。千寻将手包打开检查,里面除了卡夹手机和口红之外,只有一个白色信封,内有两张信纸。
          “东西都带了?”池田润眼光往她包里一扫。
          “带了。只是……”千寻迟疑着。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递到他的手上。”
          池田润眼望前方专心开车,陷入了短暂沉默。
          “这种事情只能随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
          千寻低头看看信封,又看看池田润,转而瞧向车窗外。和上次的极其不经意相比,这次的行程因为太过于刻意而显得难以成功,这种预感在千寻心头盘旋不散。
          “要听音乐吗?”池田润问。
          千寻懊恼地摇头,在座位里左扭右扭,一副无论如何不满意的样子。池田润见状微笑,从小到大看惯了她这个样子,居然没有因此而有一点点地讨厌她。
          二人一路无话,行车至三年前与白龙相见的那座郁郁葱葱的小山,一样地上山,一样地嫌热,一样地千寻被让到小路阴凉的那一侧,这一次她却紧张得连说笑都不自然了。
          池田润叹着气,终于拉住了千寻的手臂,使她出门来第一次认真看着自己。
          “突然间是怎么了……?”千寻仍然不解。
          “还问我是怎么了。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了?”
          池田润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说道:“荻野千寻同学,希望你能够认识到一个问题——你很快就将不再使用荻野这个姓氏,而是要改名为池田千寻了,你还记得有这回事吧?”千寻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看池田润一脸严肃,只得敛色。
          “快回答我,记不记得?”
          千寻点头。
          “我呢,虽然知道你和那个小哥之间有很多过往,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希望你一脸期待的样子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另外也别总是心不在焉的,我的宽容点最近又降低了一些。”池田润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看着还是有点气鼓鼓的。
          千寻掩嘴偷笑,推了推他的肩膀,说:“拜托你,少摆出吃醋的样子。认识你这么多年,就算别人不清楚,我也能分得出你使阴谋诡计和动真格时候的区别。”
          “啊啊,被发现了吗…”池田润毫不知耻地伸了个懒腰,“这么轻易就被拆穿稍微有点没面子。不过,说真的,一路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千寻闻言皱皱眉头,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怕自己这样做不妥当…吧。”
          “说不妥当……我当时可不是没劝过你。”
          “给他送这封信,与其说是给他的结果,不如说是我给自己一个结果。就好比一个仪式,是一定要完成的。可是,我现在却没有当时提笔写信的那种胆量,既害怕会见到他,又害怕见不到他,心慌得厉害。”
          池田润默默拉过千寻的手,一只手揪了揪她的小脸蛋,说:“真是看不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和白龙如果还有这次再见面的缘分就一定会见到,如果没有,你也应该安心地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千寻将头抵在池田润的肩膀,沉默片刻说:“也许我最害怕的事情是无法好好地道别吧。”
          与三年前类似,这座小山依然杳无人声、引人入胜,刺眼阳光被浓密枝桠层层阻拦,脚边溪水淙淙,飞鸟掠过,蝉声高鸣,行走其中不免恍惚已遗世独立。而越行向山顶就越能隐约闻到空气中有香火味道,这也与三年前惊见白龙所在寺庙的情景是一模一样的。池田润人高眼尖,更是将寺庙一檐指给千寻看。千寻看到,心脏不禁一阵狂跳。
          来至庙前,黝黑山门仍像当年一样沉默相对来客,千寻举手欲推门,又迟疑着放下,求助般望向池田润。
          池田润揽过她的肩膀,笑盈盈对千寻说:“我会在这里等你。”
          千寻眼光流转,咬了咬下嘴唇,推门进入这处神明之地。
          香火袅袅,四下安静,庭院青砖地渗出清凉潮气,金身佛像高坐,慧眼低垂,看向众生,又仿佛独看向千寻。
          不在吗?千寻心里焦急,一间间殿转着寻找,连上次她与白龙说话的崖边小亭都去过了,却没看到一个人影。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刻意了,所以遇不到?也对,已经过去三年时间,他又怎么会天天在这里等我……这样一想,千寻难免颓然,她本就最害怕不能好好告别,如今眼见寺内空无一人,那封信又该留在哪里呢?她信步走到石阶边倚靠着,不想让池田润等得着急,同样不甘心无功而返,只得望着地面出神。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似乎由远而近,千寻只觉得头脑内嗡地一响,又惊又喜地回头去看。
          眼前站着的却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僧人,眉目清秀,青衣僧袍,向她露出微笑。
          关于这个寺庙,千寻曾经对它的出现做出过许多假设,甚至想到或许它完全是通过白龙法术而制造出幻象,却从没想过这里竟然真的会有僧人照看。见到这位少年僧人,她不禁呆了数秒,不知该如何应对。而那小僧人就静静对她站着,仿佛知道她有话想问。
          千寻眨眨眼睛,只好也先回以笑脸。
          小僧人施一礼,移动脚步似乎准备离开,千寻心里一急,虽然觉得这僧人认识白龙的可能性简直渺茫,也就顾不得其它考虑,出声拦住了他。
          “不好意思……请问你,”
          僧人停住了动作,望向她。
          “请问……或许曾经有过一个名叫白龙的人在这里停留过吗?啊,不对,也许他没说自己叫白龙,但是他大概十几岁的模样,墨绿色的眼睛,说话总是……总是很客气的。有过这样一个人吗?”
          小僧人嘴角边若有若无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千寻见他居然点头,不禁欣喜万分,只觉得心中大石落了下来,至少可以将信交给这个小僧人代为保管,而白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回来。
          “您与那位朋友是旧识吗?”小僧人声音稚嫩,语气倒很稳重。
          “旧识?对,也可以说是旧识吧……又或者是比旧识更复杂一点的关系。”千寻尴尬地笑。
          “我明白了,看来是特意来这里找他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所以说既是来找他,也是来取回留在这里的一小部分我吧。”
          小僧人的眼神在某一瞬间仿佛有点锐利,很快又平和下来,说:“这大概是告别的意思吗?”
          千寻心头一震,没想到面前的小僧人这么聪慧,将她难以直说的话外之音了解得如此透彻。
          “是的……可以这么说吧。”
          “原来是这样。不用担心,我会把您的意思代为转达。”
          “啊,那倒是……”千寻打开了手包,取出雪白的信封,走近小僧人,“我有这样一封信,本来希望能亲手交给白龙的,可惜今天不能与他相见,或许将来也不再有这种缘分。这封信只能请您代劳转交了。”
          小僧人伸出手接过信,双眼看着千寻,认真回答说:“请您放心。”
          千寻眼见信被小僧人收起,又见寺庙内空荡荡再无旁人,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只知道是一件事情处理完毕,虽然过程与所想不尽相同。终究是没能好好告别啊,她这样想着。
          “那么,差不多我也该告辞了。信就拜托给您了,非常感谢。”千寻向小僧人鞠了一躬。
          “请您放心。”小僧人还是这一句话。
          千寻若有所思地向寺庙山门方向走,路过大殿时,她突然想到或许应该拜一拜这尊佛像。
          脱鞋入殿,木地板一尘不染触感温柔,一如佛像的目光。千寻跪在佛前,默默想到:感谢佛祖三年前让我再次和白龙相遇。愿佛祖保佑白龙与我都能平安快乐。念毕,抬头仰望佛祖,见他慈悲如初,心里居然莫名升起一阵感动,仿佛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将这场告别仪式结束,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好笑,白龙本身就是神明,哪还需要自己这样的小小许愿呢。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感到一只手捂着自己双眼,另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肩膀。
          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千寻。”
          荻野千寻听到这个声音,简直打起颤来。
          是白龙。
          “千寻,我也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
          荻野千寻的双肩颤抖着,手死死攥住裙边。
          “谢谢你闯进神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惦记,能与你有这一段缘分是我莫大的荣幸。”
          眼泪终于还是顺着千寻的脸颊流了下来。她重重地点着头,眼前虽然是漆黑一片,可是自十岁那年起与白龙相遇的那些画面却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曾经以为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了的那些声音和色彩,原来一直在记忆里熠熠生辉。遇到了我,难道也使你变得更好了吗,白龙?
          荻野千寻感到白龙将脸颊贴近了她,他的皮肤比常人更凉,像山间的溪水。
          “你的心意我全部都收到了。千寻,再见。我将永远在远方守护你和你的家人。”
          一刹那间,四周仿佛金光大盛,白龙的温度消失了,连带着大殿内的地板仿佛也被凭空抽走了。当千寻再睁开眼时,她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面前是同样诧异的池田润。
          那原本矗立着寺庙的地方变成了茂盛平凡的树丛,与山间的其它树林并没有什么分别。
          千寻于是知道,这场告别终于是结束了,恍恍惚又觉得仿佛是梦一样。
          原来神明的告别是这样的吗。
          池田润不解寺庙为什么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他没有发问,只是走上前去,蹲在千寻跟前。
          “润,我……我做到了,我将信交给他了。白龙他好像,很快乐,而且很自由。”千寻梦呓一样说着,眼神依然涣散。
          池田润拉住她的手,微笑说:“这是好事。”
          “这就是结局了吗?”千寻如是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或许不是吧?”池田润回首再顾,三年前他曾与白龙在此地眼神交汇,如今这里确实没有关于他的一点点踪迹了


          5楼2017-06-24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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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给我的印象很深,一是1.刻画的房间,二是白龙站在千寻身后时,记了很久。


            6楼2017-06-24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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