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蜂和那些普通狱卒不一样,她冷静得多。她飞速跑上楼梯,步伐平稳迅速,很快便没有踪影。
乌尔奇奥拉终于放心从楼梯底落下,轻盈地用前脚掌落地,他抬手擦掉那颗几乎落下的汗珠。
乌尔奇奥拉推开暗室的门的时候,墙壁上的火把突然一个接一个燃起。尽管如此,如此偌大的暗室依然沦陷在黑暗的迷雾中。他不敢轻举妄动,行走的步伐悄无声息,直到他见到鲜血淋漓的葛力姆乔。
“蓝染大人啊。”
乌尔奇奥拉小声呐喊。他再也印制不住自己,飞快地跑到葛力姆乔脚边,眼前的惨状使他不知如何是好,他颤抖着靠近葛力姆乔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脏仍在跳动时,一股热流涌上他的眼眶。
乌尔奇奥拉擦掉即将溢出的眼泪,把塞住葛力姆乔嘴巴的破布取掉,破布上深陷着狰狞的血色牙印。他摸索着对方汗津津的头发试图找到能解开束缚住对方的手铐。但是没有。他猜想那可能在施刑的时候掉了,他赶紧在四周搜寻,眼泪却偷偷掉下来。
他的葛力姆乔鲜血浸满白袍,蓝染大人啊,那简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是纯白!他的右腿插着两把尖利的刀刃,乌尔奇奥拉觉得那两把刀同样戳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心脏里。他含着泪把钉在地上的剑一一拔出,撕掉自己的裤腿为他包扎。他几乎不忍心去看那血肉模糊的腿,那就像在他的身上狠狠挖一勺肉。
“乌尔......乌......”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虚弱的嗓音,声音小到瞬间就被这偌大的封闭空间吞没。乌尔奇奥拉再次用手背擦掉眼泪转身回去,葛力姆乔微微睁开眼,尽管他的眼皮几乎被血液粘住,乌尔奇奥拉才注意到葛力姆乔的右手臂——他的残肢就在不远处躺在地上,像刺团一般扎满尖刀。乌尔奇奥拉本想用语言安慰葛力姆乔,结果他发现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看见葛力姆乔非常努力地想要向他挤出一个笑容,尽管他的脸惨不忍睹。
蓝染大人啊,为什么到这种时候我还是被庇护的那个?
乌尔奇奥拉让葛力姆乔平躺在地上,找来不少破布给他垫着脑袋,重新为他的伤口包扎。随着包扎的动作,几近昏迷的葛力姆乔时不时发出虚弱的呻吟,看着那些狰狞的裂口,乌尔奇奥拉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下一下捅着刀子,连在虚夜宫的地窖里也不曾这样痛苦。
还捅什么,捅什么?那里已经碎掉,疼得让他窒息。
两个渺小的身形依偎着几乎被暗室里巨大的黑暗吞没,在明明灭灭的微弱火光中若隐若现。
当一切归于平静,乌尔奇奥拉不再流泪时,他抱着葛力姆乔的脑袋让他枕得舒服一些。乌尔奇奥拉的气息萦绕着葛力姆乔,他甚至小心翼翼地避开葛力姆乔的伤口,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
“别睡,葛力,别睡。”
他看着葛力姆乔紧皱的眉毛逐渐舒缓,他双眼紧闭,微卷的睫毛分明,恬静得似乎真的睡着一般。
“葛力,葛力,别睡。”
乌尔奇奥拉轻声呼唤,轻柔的嗓音很快便被偌大的黑暗吞噬殆尽。
他们已无退路,在这个可以完全隔绝灵压的监理塔里,灵压成为最无用的东西。相比于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其实不擅长白打,他没法突破旋转楼梯之上数以千计的擅长白打的狱卒。他不像葛力姆乔那样了解尸魂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吧。”
乌尔奇奥拉再一次抚摸葛力姆乔的脸,他沉沉睡去的爱人不如醒着时桀骜不驯,现在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可怜豹子,是那样温驯,却是那样疲惫。
他的葛力姆乔太累太累,也许他需要休息了。
“如果你想就此沉睡,我会陪着你,我会为你唱歌。”
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眼泪艰难地犁过墨绿的泪痕,乌尔奇奥拉哽咽着轻声歌唱。
“Madrugada, o porto adormeceu, amor.(黎明,海港在沉睡,爱) ”
“a lúa abanea sobre as ondas.(月光轻抚著海浪)”
“piso espellos antes de que saia o sol.(犹如晚霞散尽)”
“na noite gardei a túa memoria. (在夜裏,守望的是他的记忆)”
乌尔奇奥拉抬起头,他的睫毛被泪水粘在一起,微弱的火光映在他布满泪痕的脸。他放声高歌,尽管声音颤抖不已。
“Perderei outra vez a vida.(又一次失去了生命)”
最后一个尾音他几乎上不去,因为他的喉咙梗得厉害,那股灼热的疼痛几乎要把喉咙撕裂。
但乌尔奇奥拉已经不在乎那一点点痛觉,他已经痛到麻木,不会再惧怕了。
“cando rompa a luz nos cons.(破晓时分)”
“perderei o día que aprendín a bicar.(小鸟失去了生命)”
“palabras dos teus ollos sobre o mar.(睁大著双眼,向大海诉说)”
泪水落在葛力姆乔的脸上,他却浑然不知,恬静的睡颜是那样美好。
“晚安,葛力姆乔·贾卡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