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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锡篇】
00 闵玧其
我最近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阿爸方时赫在一年前终于如愿以偿，在黑街那个大院的房产证上，加上了我的名字。我在“闵玧其”这三个大字上印上了鲜红的指印，一抬头，正对上他欣慰的笑。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崽，阿爸对你很满意。”
我并不是在对这从天而降的几百万不动产发愁，而是在苦恼如何让这几百万不动产生出点流动产。黑街位于B市的三环内，三十年前的B市正力求从二线城市转型成为一线城市，黑街在当时可以算是郊区中的郊区。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眼光的房地产商，不知道是哪位目光贼长远的大哥，认定黑街这个连名字都招人嫌的地方今后一定会成为B市最抢手的地皮之一，于是低价买入了一大块地，建起了一幢一幢的小洋房。
或许是设计师也觉得这块地实在大得没处用，就决定在两栋房子之间，配一块菜地。于是两幢房子夹块菜地就成了一个布局略显二笔的院子。然而，就是****设计，造就了三十年后传说只有百万富翁才能住得起的黑街大院。
没错，价值百万的我闵玧其就住在黑街七号院。一年前阿爸把房产转给我之后，隔天就约上隔壁菊花爷爷满世界撒欢儿去了。我望着阿爸离去时欢乐而伟岸的背影，再回头向那空荡荡的院子里看去，突然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孤独，寂寞，空虚，冷。
于是我决定，招租。
一年后的今天，我带着大院无人问津的疑惑杀向中介。
“黑街的地段不火吗？”我问那个楞头接待，他说：“没有的事！”
“我的租金太高吗？”“没有的事！”
“你们没有给我打广告吗？”“没有的事！”
“房东不够帅吗？”“没…没有的事！”
“闵先生，是这样的，”一个长得像倭瓜的经理把我带到接待室，“您也知道，在正式挂出广告前，我们公司需要对你所出租的住宅进行调查与评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道，经理翻着资料，“大问题是没有的，”他推推眼镜，笑得有些尴尬，“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前任房主，也就是您的父亲方时赫先生，二十年前曾在这里养过猪。”
我觉得我的心脏仿佛受到了猪的撞击。“大部分客户对您给出的租金很感兴趣，但在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停，”在我对他施暴之前，我制止了他，“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经理一脸为难地说：“对不起闵先生，我们不能对客户隐藏房屋的基本信息……”
后来我把那个倭瓜经理打了一顿，逼他抹去了养猪这一条信息，第二天就招满了租客。这是不可能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不打不闹地让中介撤去了广告，然后在同城网上自己挂上了招租广告，标题是【震惊！昔日黑街阔少竟沦落到在同城网上招租！原因居然是…】。
到了这里，我想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阿爸。二十多年前，人们信奉一条真理：“种树能赚钱，养猪能致富。”我阿爸就厉害了，他不养猪，他治猪。是的，我阿爸是一名光荣的兽医。当年他只身一人来到B市就是想闯出一番事业，但兜兜转转什么也没做成，只好拿着最后一点积蓄在黑街长期租下了这套房，终于又干回了老本行。
附近的村民信任阿爸，经常把病了伤了的猪狗牛羊送来给阿爸医治。一天我从隔壁福利院跑出来，把我生病的兔子果果给阿爸看，阿爸说让我明天来接果果，我不肯，阿爸就陪着我和果果过了一夜。后来果果经常生病，我就常常去找阿爸，一年之后，阿爸从福利院把我和果果一起带回了家。
00 闵玧其
我最近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阿爸方时赫在一年前终于如愿以偿，在黑街那个大院的房产证上，加上了我的名字。我在“闵玧其”这三个大字上印上了鲜红的指印，一抬头，正对上他欣慰的笑。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崽，阿爸对你很满意。”
我并不是在对这从天而降的几百万不动产发愁，而是在苦恼如何让这几百万不动产生出点流动产。黑街位于B市的三环内，三十年前的B市正力求从二线城市转型成为一线城市，黑街在当时可以算是郊区中的郊区。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眼光的房地产商，不知道是哪位目光贼长远的大哥，认定黑街这个连名字都招人嫌的地方今后一定会成为B市最抢手的地皮之一，于是低价买入了一大块地，建起了一幢一幢的小洋房。
或许是设计师也觉得这块地实在大得没处用，就决定在两栋房子之间，配一块菜地。于是两幢房子夹块菜地就成了一个布局略显二笔的院子。然而，就是****设计，造就了三十年后传说只有百万富翁才能住得起的黑街大院。
没错，价值百万的我闵玧其就住在黑街七号院。一年前阿爸把房产转给我之后，隔天就约上隔壁菊花爷爷满世界撒欢儿去了。我望着阿爸离去时欢乐而伟岸的背影，再回头向那空荡荡的院子里看去，突然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孤独，寂寞，空虚，冷。
于是我决定，招租。
一年后的今天，我带着大院无人问津的疑惑杀向中介。
“黑街的地段不火吗？”我问那个楞头接待，他说：“没有的事！”
“我的租金太高吗？”“没有的事！”
“你们没有给我打广告吗？”“没有的事！”
“房东不够帅吗？”“没…没有的事！”
“闵先生，是这样的，”一个长得像倭瓜的经理把我带到接待室，“您也知道，在正式挂出广告前，我们公司需要对你所出租的住宅进行调查与评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道，经理翻着资料，“大问题是没有的，”他推推眼镜，笑得有些尴尬，“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前任房主，也就是您的父亲方时赫先生，二十年前曾在这里养过猪。”
我觉得我的心脏仿佛受到了猪的撞击。“大部分客户对您给出的租金很感兴趣，但在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停，”在我对他施暴之前，我制止了他，“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经理一脸为难地说：“对不起闵先生，我们不能对客户隐藏房屋的基本信息……”
后来我把那个倭瓜经理打了一顿，逼他抹去了养猪这一条信息，第二天就招满了租客。这是不可能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不打不闹地让中介撤去了广告，然后在同城网上自己挂上了招租广告，标题是【震惊！昔日黑街阔少竟沦落到在同城网上招租！原因居然是…】。
到了这里，我想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阿爸。二十多年前，人们信奉一条真理：“种树能赚钱，养猪能致富。”我阿爸就厉害了，他不养猪，他治猪。是的，我阿爸是一名光荣的兽医。当年他只身一人来到B市就是想闯出一番事业，但兜兜转转什么也没做成，只好拿着最后一点积蓄在黑街长期租下了这套房，终于又干回了老本行。
附近的村民信任阿爸，经常把病了伤了的猪狗牛羊送来给阿爸医治。一天我从隔壁福利院跑出来，把我生病的兔子果果给阿爸看，阿爸说让我明天来接果果，我不肯，阿爸就陪着我和果果过了一夜。后来果果经常生病，我就常常去找阿爸，一年之后，阿爸从福利院把我和果果一起带回了家。
01 闵玧其
果果在我六岁的时候病死了。虽然阿爸为他指婚的那只母兔子生下了一只小果果，伤心的我还是萌生了继承家业的想法。于是在阿爸的教导下，上到给老母猪顺产，下到给老母鸡孵蛋，我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有意义的童年。再后来老房东一家移民，把大院打折卖给了老租客阿爸，B市却迅速发展，村庄越来越少，我也到了上学的年纪。阿爸便在城中心开了一家宠物医院赚钱供我上学。
现在B市已经发展到了七环开外，大学也学了动物医学专业的我接管了阿爸的宠物医院。为了适应市场需求，顺应时代潮流，我决定在我们医院拓展宠物美容项目，当务之急就是招聘一个吃苦耐劳技术过硬相貌中上的宠物美容师。因为个人取向问题，我在同城网的招聘广告上加粗了【相貌中上】四个字。
四月的一个普通下午，我刚刚搞定了一条吞了U盘的金毛，前台小妹打电话说有人来应聘。我洗完手后回到办公室，看到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僵直地坐在沙发上，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指了指大腿一团白毛。
我侧头，看到果果正趴在那男生的大腿上，滚圆的眼睛盯着他的脸。我过去把果果抱走，对他说道：“抱歉，他可能是对你好奇。”果果从他大腿上离开后，他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站起来说道：“院长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我叫郑号锡。”
把果果放好后，我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转身看到他惊魂未定却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惜命？很害怕兔子吗？”我把水杯递给他。他喝了一大口水，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院长，我觉得他的指甲该剪了…”我看到他不自然地摸着裤子上被果果的爪子划出的线头，不由得笑出了声。
见我不说话只是笑，他急急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递给我。“院长，这是我的简历。”我翻看着他的简历，又向他提了几个专业上的问题。在他的简历上，住址一栏的空白引起了我的注意，“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问道。他笑着答道：“实习结束以后一直还住在学校的宿舍，打算找到正式的工作后再搬出去住。”
如果郑号锡能听到我心里那个小算盘的声音，他可能会拔腿就跑。检查过他的从业资格证和健康证明，我起身向他握手道：“郑号锡，接下来两个月是你的试用期，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提前转为正式员工。”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握着我地手说：“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我看了看手表，就快要下班了，便对他说：“可以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我脱下白大褂扔进洗衣袋里，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直接决定用你吗？”郑号锡整理好背包，乖乖地站着说：“技术过硬？”见我不说话，他换上了一种极其不坚定地语气又答道：“……吃苦耐劳？”
我穿好外套，说道：“相貌中上。”
果果在我六岁的时候病死了。虽然阿爸为他指婚的那只母兔子生下了一只小果果，伤心的我还是萌生了继承家业的想法。于是在阿爸的教导下，上到给老母猪顺产，下到给老母鸡孵蛋，我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有意义的童年。再后来老房东一家移民，把大院打折卖给了老租客阿爸，B市却迅速发展，村庄越来越少，我也到了上学的年纪。阿爸便在城中心开了一家宠物医院赚钱供我上学。
现在B市已经发展到了七环开外，大学也学了动物医学专业的我接管了阿爸的宠物医院。为了适应市场需求，顺应时代潮流，我决定在我们医院拓展宠物美容项目，当务之急就是招聘一个吃苦耐劳技术过硬相貌中上的宠物美容师。因为个人取向问题，我在同城网的招聘广告上加粗了【相貌中上】四个字。
四月的一个普通下午，我刚刚搞定了一条吞了U盘的金毛，前台小妹打电话说有人来应聘。我洗完手后回到办公室，看到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僵直地坐在沙发上，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指了指大腿一团白毛。
我侧头，看到果果正趴在那男生的大腿上，滚圆的眼睛盯着他的脸。我过去把果果抱走，对他说道：“抱歉，他可能是对你好奇。”果果从他大腿上离开后，他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站起来说道：“院长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我叫郑号锡。”
把果果放好后，我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转身看到他惊魂未定却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惜命？很害怕兔子吗？”我把水杯递给他。他喝了一大口水，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院长，我觉得他的指甲该剪了…”我看到他不自然地摸着裤子上被果果的爪子划出的线头，不由得笑出了声。
见我不说话只是笑，他急急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递给我。“院长，这是我的简历。”我翻看着他的简历，又向他提了几个专业上的问题。在他的简历上，住址一栏的空白引起了我的注意，“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问道。他笑着答道：“实习结束以后一直还住在学校的宿舍，打算找到正式的工作后再搬出去住。”
如果郑号锡能听到我心里那个小算盘的声音，他可能会拔腿就跑。检查过他的从业资格证和健康证明，我起身向他握手道：“郑号锡，接下来两个月是你的试用期，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提前转为正式员工。”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握着我地手说：“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我看了看手表，就快要下班了，便对他说：“可以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我脱下白大褂扔进洗衣袋里，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直接决定用你吗？”郑号锡整理好背包，乖乖地站着说：“技术过硬？”见我不说话，他换上了一种极其不坚定地语气又答道：“……吃苦耐劳？”
我穿好外套，说道：“相貌中上。”
02 郑号锡
两个月前我被录用到这家位于市中心的“糖果果宠物医院”。本来以为“糖果果”这种名字，院长要么是和蔼可亲的老头，要么是充满少女心的阿姨。结果面试的时候才知道院长是个喜欢冷笑的三角眼白脸男，养了一只喜欢上天的大白兔，小名叫果果，全名叫果果·三世。我常常觉得他不是果果·三世，而是果果·三世祖。
在这里上班两个月，一切都好，唯一的不满就是美容部能干活的，只有我郑号锡一个人。我曾经问过这里的护士，为什么待遇这么好的医院，院长只招到了我一个美容师。一个叫顺心的护士姐姐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来之前，院长也招过两个美容师，都是妹子。第一个姐姐人很好，工作很尽责，在这里做了两个月就走了。”
“她为什么走呀？”我问顺心，顺心继续说道：“因为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不小心被一只小兔子给挠了。按理说做这行，被抓伤咬伤的都是小事，院长也给了她打疫苗的补贴。但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姐姐发现她从此以后开始惧怕兔子，再也不敢给客人送过来的兔子修毛了。”“所以最后她就走了？”我问道，顺心点点头说：“是啊，试用期一过姐姐就辞职了，院长还想说有空给她做个心理疏导，也没戏了。”
我心里为那个姐姐可惜着，顺心喝了口水又开始了：“第二个妹子年纪特别小，比你还小，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是资格证上评级是A，院长就用了。但她做的时间更短。你猜猜，多久？”顺心伸出一只手指让我猜，“一个月？”顺心摇摇头，“半个月？”顺心又摇头，“不会是一个星期吧？”这回顺心点头了。我心想只做了一个星期就走，这得是个什么人物啊。
顺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失误，她来的第二天，接待了一个想给自家白色比熊漂毛的客户，巧的是，那天又来了一个客户带着一只棕色比熊要修毛。妹子也是可怜，忙中出错，硬是把人家记成棕色漂白，白色修毛。两个客户来的时候直接就炸了。”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我心想。“所以院长就这样炒了她？”我问顺心，顺心笑了一下，说：“她那天被客户指着鼻子从头骂到了脚，爱宠心切嘛，可以理解。偏偏其中一个客户又是个喜欢来事儿的常客，隔天又来这儿找茬把她给骂了一顿，院长没办法，只好把她推荐给隔壁街的那家医院了，听说待遇也不错。”
“上班时间不准调情。”闵玧其面无表情地拎着包站在美容部门口。我被他的声音吓得够呛，顺心却摘了护士帽笑嘻嘻地说：“不敢不敢，哪里敢抢院长的人啊。再说了，我不喜欢年下的。还有一分钟才下班，院长就这么着急吗？”我白了顺心一眼，问闵玧其：“今天不用加班了吗？”闵玧其点点头道：“嗯，赶紧换衣服，一起回家。”
自从进了这家医院，我就有一种上了闵玧其的贼船一去不复返的错觉。面试那天他对我做出了“相貌中上”的四字评价，我承认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拔腿就跑，离开这个变态。然而为了解决温饱问题，第二天我还是提着一个包和一条命来上班了。结果三天后，我了解到这个变态是住在黑街的土豪，五天后，这个变态邀请我一同加入黑街土豪之列。
我仍然记得那个没有狗叫的夜晚，我正要下班回宿舍，一身黑的闵玧其在楼下叫住了我。他问我：“郑号锡，想不想和我一起住…”你们看！他果然是变态！我抱紧了包护在胸前说：“不不不不不用了！”“…在黑街。”闵玧其的半截话落地，我的半颗心也一起落了地。对不起院长，把您当成了变态。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我试图解释道：“不，我是说，黑街我住不起，住不起…”我心说黑街那些鬼房子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租个厕所，您还邀我同住？闵玧其却笑了，说：“我的房子正好在招租，二楼暂时没人住可以整个租给你，如果你想的话，租金从你工资扣，这个数。”然后闵玧其给我做了个手势。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价格在B市不算便宜，但黑街处在城市繁华地段，离上班地点也算近，交通方便基础设施齐全，这么一看，似乎又有点划算得过头。我暗想闵玧其不会诓我吧？“我有房有车有医院，诓你不如诓狗，”他理了理额前稍长的刘海，“纯种狗比较贵。”“我刚刚有说出来吗？”我疑惑道，闵玧其只是用手指了指脸，什么也没说。
为了展现人类的尊严，为了证明狗不如人，我郑号锡一咬牙一跺脚，对闵玧其正色道：“院长，我们签合同吧。”生存问题，还是挺重要的。
两个月前我被录用到这家位于市中心的“糖果果宠物医院”。本来以为“糖果果”这种名字，院长要么是和蔼可亲的老头，要么是充满少女心的阿姨。结果面试的时候才知道院长是个喜欢冷笑的三角眼白脸男，养了一只喜欢上天的大白兔，小名叫果果，全名叫果果·三世。我常常觉得他不是果果·三世，而是果果·三世祖。
在这里上班两个月，一切都好，唯一的不满就是美容部能干活的，只有我郑号锡一个人。我曾经问过这里的护士，为什么待遇这么好的医院，院长只招到了我一个美容师。一个叫顺心的护士姐姐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来之前，院长也招过两个美容师，都是妹子。第一个姐姐人很好，工作很尽责，在这里做了两个月就走了。”
“她为什么走呀？”我问顺心，顺心继续说道：“因为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不小心被一只小兔子给挠了。按理说做这行，被抓伤咬伤的都是小事，院长也给了她打疫苗的补贴。但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姐姐发现她从此以后开始惧怕兔子，再也不敢给客人送过来的兔子修毛了。”“所以最后她就走了？”我问道，顺心点点头说：“是啊，试用期一过姐姐就辞职了，院长还想说有空给她做个心理疏导，也没戏了。”
我心里为那个姐姐可惜着，顺心喝了口水又开始了：“第二个妹子年纪特别小，比你还小，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是资格证上评级是A，院长就用了。但她做的时间更短。你猜猜，多久？”顺心伸出一只手指让我猜，“一个月？”顺心摇摇头，“半个月？”顺心又摇头，“不会是一个星期吧？”这回顺心点头了。我心想只做了一个星期就走，这得是个什么人物啊。
顺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失误，她来的第二天，接待了一个想给自家白色比熊漂毛的客户，巧的是，那天又来了一个客户带着一只棕色比熊要修毛。妹子也是可怜，忙中出错，硬是把人家记成棕色漂白，白色修毛。两个客户来的时候直接就炸了。”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我心想。“所以院长就这样炒了她？”我问顺心，顺心笑了一下，说：“她那天被客户指着鼻子从头骂到了脚，爱宠心切嘛，可以理解。偏偏其中一个客户又是个喜欢来事儿的常客，隔天又来这儿找茬把她给骂了一顿，院长没办法，只好把她推荐给隔壁街的那家医院了，听说待遇也不错。”
“上班时间不准调情。”闵玧其面无表情地拎着包站在美容部门口。我被他的声音吓得够呛，顺心却摘了护士帽笑嘻嘻地说：“不敢不敢，哪里敢抢院长的人啊。再说了，我不喜欢年下的。还有一分钟才下班，院长就这么着急吗？”我白了顺心一眼，问闵玧其：“今天不用加班了吗？”闵玧其点点头道：“嗯，赶紧换衣服，一起回家。”
自从进了这家医院，我就有一种上了闵玧其的贼船一去不复返的错觉。面试那天他对我做出了“相貌中上”的四字评价，我承认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拔腿就跑，离开这个变态。然而为了解决温饱问题，第二天我还是提着一个包和一条命来上班了。结果三天后，我了解到这个变态是住在黑街的土豪，五天后，这个变态邀请我一同加入黑街土豪之列。
我仍然记得那个没有狗叫的夜晚，我正要下班回宿舍，一身黑的闵玧其在楼下叫住了我。他问我：“郑号锡，想不想和我一起住…”你们看！他果然是变态！我抱紧了包护在胸前说：“不不不不不用了！”“…在黑街。”闵玧其的半截话落地，我的半颗心也一起落了地。对不起院长，把您当成了变态。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我试图解释道：“不，我是说，黑街我住不起，住不起…”我心说黑街那些鬼房子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租个厕所，您还邀我同住？闵玧其却笑了，说：“我的房子正好在招租，二楼暂时没人住可以整个租给你，如果你想的话，租金从你工资扣，这个数。”然后闵玧其给我做了个手势。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价格在B市不算便宜，但黑街处在城市繁华地段，离上班地点也算近，交通方便基础设施齐全，这么一看，似乎又有点划算得过头。我暗想闵玧其不会诓我吧？“我有房有车有医院，诓你不如诓狗，”他理了理额前稍长的刘海，“纯种狗比较贵。”“我刚刚有说出来吗？”我疑惑道，闵玧其只是用手指了指脸，什么也没说。
为了展现人类的尊严，为了证明狗不如人，我郑号锡一咬牙一跺脚，对闵玧其正色道：“院长，我们签合同吧。”生存问题，还是挺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