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
我绝非嗜酒之人，爱酒却也畏酒，而酒所带着给我的最大的好处是——带来了熙和。若非那日玉华醉酒所遇见她，结下一段好缘分。
若不是她，那便是误清明，失德仪的罪人。
“又不是说这病不好了！”
二公主我记得她，长得十分的好看，性格不知，只是大唐的公主都有他们的气态，
“常年宫中多有宴会，见过几面，未曾深交。既然你都能说的她有趣，那便也是一个十足的妙人啦。”
“宫外呢？若说是明宫圈囿了你的身体，宫外不受拘束的妙人更是多了。”

“可你能病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望着她，目光如水。有趣的人里，除了血亲大约只有知鸣与质璋，这实在是令人难过。而好看的皮囊也没遇见多少，这就更难过了。
“我忙着哄您，照顾您，哪还有心思去发掘别人有趣的灵魂呢？”

“那我，便允你，我只病这一次。”
我有些动容，满心的酸涩说不出口，很难过，他们憋在心里要发了霉。
我好像没有能够长大，利利落落的长大，在珏面前，在苏女面前。
“我真是太幼齿了啊。”
悠悠的一声叹息，
“我想了想你说的话，发现十分的有道理。而我所能依靠的，不论是现在的我，还是别的时候的我，好像都只有珏有瑰光，还有苏女了。”
“还记得最开始说的，我们要一起，坚定不移的活下去吗。”
我拉住他的手。
“好的，我应允你，照顾好自己，也希望你照顾好你。”
画里画外，戏里戏外。都是一样的。

我便舒展了眉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伸出尾指去同她拉钩。
“但您已经是最有趣的灵魂了。”
所以我庆幸生为她子，庆幸能与她相逢走这一遭。
我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而我也确实这样做了，我把掌心放在她发顶，没有簪钗，乌发如云。
气氛委实有些奇怪，我于是在她要发作的前一刻收回了手。
“我跟酒鬼学了发豆芽，带了一袋子来给苏女料理，她应该做好了。”

大手和小手，手拉这手，他的拇指抵着我的拇指，小指勾着，虚虚荡了两下。我这才发觉，原来他的手已经这般大了。
“这要叫你贫嘴了。”
我喜滋滋的沉醉在有趣的灵魂以及美丽的皮囊之中，我以为皮囊是不重要的，灵魂才是深交的关键。而他给了我极大的自信。眉梢欢欢喜喜的翘起，病好像要好了。
“发豆芽?黄色的豆芽？绿色的？真期待苏女会做成什么模样？你去端来？”

我不说话，望着她笑一笑。而后听见轻轻的三下叩门声，折身去开门，看见苏女端着豆芽，顺手接了过来，笑道。
“该不会只有豆芽吧？好歹弄点粥来？”
苏女沉默地望了我一眼，向我摊摊手，然后施施然走了。我于是转身过去。
“娘，你看看她。”

他同苏女的恩怨从小时候的一条鱼开始，便再也没有停过。我不置可否，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们的事情，我半分也不插手。叫我看也没有用。”
门关起来，我探身去看那碟翠白，上面软软的附着一层豆芽，取过筷子拨开，下边是一层晶亮的粉条。
“这个好呀！”

“哼。”
扭过头去不想看她。
但到底为菜香诱惑，又走进了她，一道吃了豆芽，只觉自己劳动过后的成果味道格外好。
一如酿酒，一如豆芽。
大抵是因为有汗水吧。
又聊了会儿天，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