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原本是计划着去外头再淘换几盆花回来，结果就被长兄“抓”了去，叫我陪他出趟门。问他去哪儿，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我以为跟上回一样，是陪他上庄子查账。结果，越走越不对味，这条路可不是去庄子的，而像是去戏园子的。）
“长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这都走到半道儿了，好歹叫我有个底？”

【小三子这家伙有几分正经，不晓得跟谁学的，爱淘弄他那几盆破泥巴栽的花。哪儿能让他一个老爷们儿总陷在这疙瘩玩意儿里，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诳出了门儿。眼看过了四五条街，他才有这一问，算算路差不多了。】
你成天捣鼓你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跟我上园子里听戏不好吗？
【马车一顿，老安在外头叫了一句到了。率先跳下车来，跟他一招手。】走，进去。

（委实是有几分哭笑不得，何至于如此？我又不是不会享乐的人，直接说就是了。）
“长兄真真是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话充分代表了我的心声，故而只能摆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来。直至马车到了目的地，同他一起下了马车，才恢复了惯常的神色。）
“今儿园子里唱的是什么戏？”
（边说话，边跟着长兄走进了园子里。）

【来的不太是时候，这场已经唱了个开头。还好，还有空座位。跟他在后排中央一桌拾掇拾掇坐下了，就有小二来添茶。顺口问了一句，原来这场唱的是武家坡。】薛平贵，王宝钏，有点儿意思。
【把茶端起来呻了一口，乐呵呵同他讲了两句。】这出是名戏了，好几家都争这场，也就是这楼里的常老板唱旦角儿最地道，你听过没有？

（薛平贵，王宝钏，这名书里见过，戏台子上还没听过几回。闻听他言，带着笑音回了一句。）
“长兄瞧着我像是常逛园子的样子么？”
（随手抓了把花生，在手里头揉搓。我素来是不爱吃那花生皮的，干的很。）
“这回倒是要谢谢长兄了，你若不拉我出来，回头我怕是连京里头流行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他那里悉悉索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正搓皮儿呢，讲究。捏了几颗随手扔嘴里，关着腮帮子嚼了一通，和茶一块儿咽下了。】你不知道这戏，也该知道这人，这王宝钏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可惜那姓薛的，富贵烹了眼睛，才想起来这寒窑里的发妻，啧啧。
【把他肩膀拍了一拍。】你听听也好，别回头跟个闷葫芦似的一问三不知，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呢。

（好半天，总算是把那花生皮搓完了，手一抬，一口气就给包到嘴里去了。三下两下的，这一把就吃完了，得喝口水润润喉。）
“我倒是觉得那西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白白的成就了薛平贵跟王宝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情成了却来怪罪一个做不了自己主的女人，薛平贵这人我委实是瞧不起的。）
“怕什么，这不是有长兄在么？媳妇总会有的。”

德行，哥哥我自个儿还没得着落，哪儿顾得上你小子。
【噗嗤一乐，虽说他那话在理，可是绕到嘴巴边上，还是得损他两句才舒坦。正跟这儿说着话呢，就听那台上一段流水西皮唱到头，紧密锣鼓雨点似的打下，堂上已经是一片喝彩。刚才打了岔，没听着精彩的地方，只能稀里糊涂跟着叫了一声好，压低了嗓音同他道。】得了，不侃大山，先听戏。

“不慌不慌，我本就比长兄小，等你有了着落，再来盘算我，也是不迟。”
（长幼有别，长兄成亲过后，还有次兄，接下来才是我，这中间的时间，够长兄安排了。）
“行行行行，听戏，听戏。”
（那戏叫我听见了两耳朵，委实是唱的不错，今儿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嘿然一笑应了他两句，也就没了下文。扯闲篇儿的功夫多着，这戏听一句也就少一句了。等到台上歇了场，掏腰包给打赏了银钱，这才觉得肚子里头空空没个着落。那日头一水儿地照下来，差不多是正午了，眼看人都往外散，赶紧也拉了小三子往外撤，怎么说也得先去祭一祭五脏庙，哪儿能跟自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