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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江南戏子
江南水乡人情谊，山青水秀竹柳青。
　　水乡戏楼听不得曲，闻不得戏，饮不得茶，观不得戏。
　　水乡戏楼的楼主为江南富甲一方的顾常谊。平生习刀，威名远播。且难逢对手，封刀暂退江湖，常驻戏楼里。
　　平日饮茶，下棋，看书，练字，坐等故人归。
　　“你这戏楼总是冷冷清清……”竹柳青用轻功跨上了楼顶，用气力朝他喊话。
　　“竟然是你。”顾常谊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处的人。
　　“听闻你退隐于此处，便来寻你。你现已经商，时常坐在那里，可还挥得动你那口刀。”竹柳青缓缓落在地上，没有惊起一丝尘埃。
　　“当初弱冠之年杀红了半边天，那口刀便也封在了这儿……”顾常谊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又道：“虽说当年的爱恨情仇已成过眼云烟，但我未曾放下过，那口刀自然重千斤，提起岂是容易？”
　　“那么……两个人提得起来？”竹柳青认真的看着他。
　　“你……如若是为你重出江湖，在重的刀，在无力的手腕，也为你提起那口刀。”顾常谊轻挥袖，幕布缓起：“来吧，看我还提的起来它。”

　“再一次像少年一样绽放光芒吧。”竹柳青快步像前走去：“只需找到目标，勇往直前将其攻破，任何人都会被你那瑰丽的身姿所折服。这口刀，已经在呼唤你了。我的剑，也蠢蠢欲动了。”
　那口刀，刃朝天，烛光映艳，那刀闪着冷光。
　　“这凌人的气魄，未曾有改。”竹柳青笑着，眉眼间的喜气愈发浓烈。
　　“良久没动过它，怕是有些生疏。”顾常谊的左手提起刀，耍了一番。行云流水的刀法，瑰丽的身姿，这确是巅峰之人该有的魄力。
　　“确是生疏了，过着太平日子，又时常坐着，身子沉了，自然惰了。不过经久未见，见你如此福态，我也很是欣慰。”竹柳青看着那口冷冷的刀，神色沉重。
　　顾常谊看着他，这个少年还是如此多情。不禁墨眉微皱，道：“确实如此。上次分别，你曾说待你了悟便会回来，我在这戏楼待你良久。如今见你，本是欣喜，但你瘦削了不少，可是江湖路远，泥泞难行？”
　　“非也。此次寻你再出戏楼，为的是铲除一些江湖势力，前寻《梦如玉谱》。师尊遗物虽少，但都记在谱里。你说江湖路远，泥泞难行但也不假。如你之人，我未曾遇到过。这难得的清流潺潺，冲洗泥泞不堪的道路，如此这般在路上，也不曾寂寞。”竹柳青径直走过顾常谊的身边，把那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刀剑之说，可会再次传唱？江湖戏子，咿咿呀呀又能如何？”顾常谊收刀挥扇，又道：“出楼吧，江湖戏子的戏，又该起调了。”
　　“江湖路远，有你同行。曲调悠扬，刀剑合鸣。”竹柳青难得金句出口，不禁再次喜染眉梢。
　　“然也。”顾常谊点头，看了一眼走过千山万重路却依旧风流潇洒，未曾沉沦的御剑少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弧度。

　“这位是顾子云，十五年前你我初别离，在一个被山贼掠夺杀伐的村庄救下的。”顾常谊添了一杯新茶，解释道。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先去洗一洗，待有空时在告知你详情。”
竹柳青撇撇嘴，暗叹顾常谊是明着说自己味道刺鼻，刚刚见面便又换着法子嫌弃他。转头又细细打量了子云一番。这少年模样确实俊俏，眉如剑，目如星，轮廓硬朗，气质不凡，但有几分顾常谊的味道来。竹柳青记得顾常谊自幼喜爱听戏唱戏，便也学过一二。后来习刀，专注武修。曾为祝贺自己生辰才小露两手，那短短几句唱词也是令人赞不绝口。而顾常谊喜好清净，闲暇时便翻翻书本，写写画画，品品茶，自又带了几分文雅的气质来。待问过子云，他才知道这少年学的是唱戏，不曾学过打打杀杀的本事。
　　想来也是，那本事也非常人可学。子云的身子看起来便极是羸弱，也不适合。况且这位少年也自有命道，不该有别人的活法和气质来，这番独一无二的的贵气，也确是符合他。况且拿他和顾常谊相比，两人之间却又极其不同，特别是他缺少时间的洗礼和世事的打磨，不如顾常谊那般有味道。
　　竹柳青的记忆里，顾常谊一直就是这番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冷淡高傲，一幅孤傲状，实是重情重义之人。虽和子云相处也是这番冷傲，但他确实用了心力。虽多年未见，但他仍是当初的那个他。
　　竹柳青回头看了看那个孤高的背影。
　　通过和子云的对话，他也知道了顾常谊在子云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也为顾常谊有了这样一个弟子而欣慰。此次出行，旅途定是曲折坎坷，这里有子云打理也无需担心太多。他和顾常谊也能一心扑在此次的行动中。
　　竹柳青拍拍子云的肩膀告诉他：“江南水乡人情谊，山青水秀竹柳青。情谊不仅指他，更指得是我和他。你放心吧，我们定会平安归来。而且你也无须挂念，安心打点好这处便是，莫让顾常谊失望了。”
　　子云抿了抿嘴晨，坚定的点了点头。

叁 刀剑同行
“现在是几时？”竹柳青睡眼朦胧，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已是辰时。如若在贪睡，师尊定要罚你。”顾情谊答非所问，冷着脸唤他。听到“师尊”二字，竹柳青顿时睡意全无，眼睛睁的贼大。
　　“你……怎么又耍我？”竹柳青撇撇嘴，顺手接过顾常谊递给他的花茶，他一饮而尽，还未细细品味花茶的味道来。只见他砸砸嘴巴，便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沾到的茶水。顾常谊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还是如此邋遢，时常迷糊这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我本无心耍你，但你总是睡不醒，还时常误了时辰。况且睡醒还是迷糊状态，实是危险。你这般姿态未曾有改，好似始龀孩童。”顾常谊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又以戏虐的眼神看着竹柳青，面上有着丝丝笑意。竹柳青已经习惯被顾常谊这般玩弄，便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他，径直走向前厅。
　　前厅，子云早已备好饭菜等他们入座。饭食搭配很是简单，三碗米羹和一叠小菜。他们一人一碗，就这小菜入食，虽然小菜味道清淡，但是米羹炖的很是爽口，竹柳青喝了个精光。
　　过了许久，他们才出了门。
　　顾常谊说要替竹柳青添置几件衣服和物件，便带他去了集市。虽然顾常谊时常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但竹柳青觉着这顾常谊今日的神色可让他用“意气风发”四个大字来概括。他不解，只是乖乖闭嘴，跟在顾大老板身后。来往行人认识顾大老板的，都问了声好，几个有见识的也都跟着道了句安，顾常谊只是点头示意，未曾有过笑意，那凌人之姿，也确是生疏。但竹柳青还是知道顾常谊很高兴，虽不喜形于色，但内心却是春暖花开之景。
　　路上顾常谊也搭了他几句话，他也一一答了。内容无非是问他还想添置什么，这行确是在旁人眼中，略有怪异。一向独来独往不与外人有过多接触的顾老板，今日身边怎会多了一个俊俏青年？还时常低声密语着什么。而民间也未流传过顾常谊有什么桃花红事，此番此景不免让一些人闲事之辈胡思乱想。
　　“今年江南的丝织品极佳，而这儿的缥丝布更是罕见，实是良品，我便替你购置些许命人替你缝制几件衣服吧。”顾常谊拿过一匹丝布，塞在了竹柳青怀里。他摸了摸这些丝布质量便觉得此次出游，定可寻些商机。

　顾常谊的光顾，引来许多小商贩前来拜访，他们不仅是为了一睹顾常谊的绝代风姿而来，更是为了一睹其富贾的气魄。好在年近而立的顾常谊也未让大众失望。他的模样极是年轻，面若冠玉，身姿挺拔，只观眉目便可读出他的男儿本色来。
　　“这些年我已不甚喜好这个颜色了。”竹柳青递回他手中的丝布，环视四周的嘈杂人群，又道：“那些月白粗布便可，那种布料也舒服。”
　　顾常谊微愣，仅是一瞬，那细微的表情连竹柳青都没有捕捉到，但是他没有多问竹柳青为何不在喜好缥色，只是点头帮他换掉了手中的缥丝布。
PS：
　始龀：龀，儿童换牙，即脱去乳牙长出恒牙。按生理常规，男孩八岁、女孩七岁时换牙，「始龀」便成了童年的代称。
　　缥丝布:青白色丝织的布匹，缥，青白色。

肆 利剑出鞘
　物件添置完毕，他们便骑乘快马，飞奔而去。
　　“待两日之后，我打点好一切便上路吧。”顾常谊在戏楼门口说道。
　　竹柳青点点头不在说什么，便同他一同进去了。
他们两人并肩而行，绕过前厅，直奔后院儿里的小亭。竹柳青快步向前，挡了顾常谊的去路。脚尖轻轻点地，便敏捷地跳上房梁，随后又飞跃而走。他回头看着顾常谊笑道：“这一次总算轮到我赢了这儿的位子。”
他指了指小亭里唯一的石凳，笑的异常开心。以前和顾常谊同来这处，这位子便从未给他坐过。他长这么大，屁股还从未挨过这石凳。此次他圆了一个多年未果的小愿望，不免有些兴奋，正转身回头准备入座时，却见顾常谊已坐在那处，而且坐的端端正正，手里展着他的扇子，轻轻扇着。缕缕小风吹起他的鬓发，神态安详宁静。
看着这番景象，竹柳青不禁想起了他们初遇时的事情。当初他们因为战乱成了遗孤，因被人生中该有的伯乐相中，便被那位伯乐收养在膝下。而那位伯乐看出他们是习武的苗子而且知道他们喜爱武艺，便让他们师从著名的刀剑好手——安如令。后来他们两人一人习剑，一人习刀，造诣颇高，便成了安如令的关门弟子。
早期安如令常叹顾常谊性格淡漠，不适合冷冰冰的剑，便让他习了自己的刀法。而竹柳青活泼好动，直热肠子，需要练的沉稳一些，安如令便令他去学了剑术，本觉得竹柳青不适合剑原意是让他习来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却发现与刀相比，他耍的更好的是剑。因此，竹柳青便继承了安如令的剑术。这两个徒儿让他很是欣慰，喜叹自己的技艺所谓后继有人。
　

　以前安如令喜欢在晴天下午阳光不甚强烈的时候坐在此处饮茶，后来顾常谊便时常坐在这处看些书籍。他空闲时从未坐到过那个位子，便躺在那几何抱粗的树上入眠，听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打着呼噜。
　　顾常谊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少年情谊了，他变的更加成熟稳重，老练精明。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他便觉得顾常谊的威压。他正想开口，顾常谊便道：“你……为何要寻师尊的《梦如玉谱》？”
顾常谊此时的语气变的沉重，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并不是指责。天气虽凉，却未起一丝一缕的风来。空气变得凝重，变的粘稠而腻人。竹柳青紧咬着牙不说话，紧握的拳头略有些颤抖。
　　“《梦如玉谱》是师尊的毕生心血，记载这师尊豁出性命研究并得到的十二种玄铁妙玉的作用。那一年，我们遇难……谱籍丢失，十二种玄铁妙玉失散。现在所需担心的是如有邪恶之人寻其煅铸万鬼剑……到那时该怎么办？是否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又一浩劫？”
“我明白了……”顾常谊站起身来，右手背在身后，一双墨染的瞳望着神色凝重的竹柳青。
　　此时起了风，风吹起他们未白的发，吹起了他们翩翩然的衣衫。那阵风，来的快意。他们志在江湖非千秋，忆起那少年时代的热血澎湃，忆起那少年时代的快意潇洒，忆起那挥拳拂袖跨骏马的身姿，忆起了那口无鞘的刀，忆起那把无刃的剑。
“人各有志，志在江山，志在四方，志在江湖飘八荒，如今的你，以何为志？”顾常谊看着竹柳青坚定的眼神，觉得他现在也有些看不透他了。时间的磨练，让那把无刃的剑，渐有了锋锐。
　　竹柳青背过身去，抽出那把无刃的剑，手轻旋，仅用剑上的气便把风吹下的落叶一分为二，分成了两片完整的叶片。他坚定的答道：“志在民生安逸，志在此后退隐江湖，快意此生。”
　　那把无刃的剑，在阳光下闪着烁烁光芒，耀眼异常。

伍 玲珑烟雨
两天后，顾常谊打点好了一切事情，便准备与竹柳青上路了。他们一人一匹黑马，走向前去。马蹄起落溅起地上的灰尘，使它不时哼哧几声用鼻子喷着热气，又时不时甩甩马尾。子云目送着他们，皱着眉，那身影逆着光逐渐远去，在光下若尘般飘渺，子云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才垂目离开。
　　“我本以为我什么线索都找不到的，不过我却因在一次火灾中交的一位朋友那儿得到了一丁点儿线索……”竹柳青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常谊打断，他听到火灾不禁皱眉，问到：“先说说火灾是怎么回事儿，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到是没有，但那次的火灾却让我拿到了一样东西。”竹柳青本是微愣，但看到他紧张的神色便又继续说下去，他环顾四周，严肃道：“我那位朋友名叫白夜阑，先前唤做白晨瑞。十年前本金榜题名，却被奸人陷害，说他犯十恶。本该处死的他却凭巧计出逃。随后又用了些手段揭露那奸人伪证，不知怎的又翻出那奸人的账本子，老皇帝平生最恶这种贪污受贿替钱差事的人，便将他车裂于刑场。随后他接旨回到宫庭，却在老皇帝面前拔簪离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他们二人刚好偶遇一小亭，便决定进去避避雨，待雨停在继续赶路。小亭四周林木葳蕤，木叶岑蔚，雨叶相碰，声似璁珑。
　　白夜阑出身于江湖，幼时起便无父无母，曾经最落魄时得到了一个乞丐帮助。后来他决心一博，二十四岁时终于金榜题名，当官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救济乞丐。他不为帮派，却使那些乞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而他也差使得了江南所有乞丐为他卖命。当初打得那场翻身仗，也得了不少乞丐的帮助。
白夜阑现在虽未有多少银两多少石米，却时常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那一带的百姓也唤他白老爷。
　　他抱拥着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而那两位美人儿是他在火灾中救下来的。后嫁他便随他姓白，名白芷，白薇。是一对儿双生花，肤白貌美，袅娜婵媛。
　　现如今要说的那场火灾发生在玲珑楼。

　玲珑楼是白芷白薇的父亲刘昌郎建的戏楼，她们的哥哥是楼里的名角，最善唱戏，名唤刘敛。而他的模样也极是清秀，极像母亲，且他音色动听，唱腔婉转悠扬，被叹其为玲珑妙音。
　　那一次，竹柳青赶路寻找线索了两天两夜，走到玲珑楼已经是饥劬乏困，便进去歇歇脚，喝几口热茶。他刚巧和白夜阑坐了对桌。那时白夜阑也刚好是在拔簪回乡的路上，因赶路困苦，打算歇息于客栈，闻得此处戏曲不错便慕名前来欣赏。
戏楼的台子上只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模样美丽的旦角儿和两个不知真面目的乐师。乐师们带着面具，穿着丑角的服饰，极其夸张，但白夜阑还是从乐师的白如素玉的手看得出她们两个是女子。
　　这里的戏曲果真如流传的那般委婉动听，而刘敛这曲“并叶花”更是使其妙音绕梁不绝。竹柳青和白夜阑在此处休整期间，成了这里的常客。
　　玲珑楼里曲声婉转悠扬，自是遮住了外面一片轻雨淅淅声。
若尘:如同尘土一样
　　拔簪:抽簪，弃官隐退
　　葳蕤:形容草木茂盛，树叶下垂的样子

陆 玲珑淬火
凤浴红火洗浊尘，凰饮星河醉玲珑。
　　玲珑楼是他为她建的。那门匾上，镶着一颗玲珑石，它是打开星河的钥匙。
　　……
　　花玲珑曾游江湖也算小有名气，她最善器乐，且乐声能够迷惑人心充当杀器。二十三年之前，貌美如花的花玲珑与风华正茂的安如令不期而遇，谱写了他和她所处的一段难忘的回忆。
随后的三年，花玲珑退隐，选择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匠师。她嫁人的那一天，漫天飞雪，她红妆覆面，墨发高高盘起，笑的幸福而又灿烂，随着身旁高大朴实的新郎敬他喜酒。安如令饮下新郎新娘的喜酒，道了一句：“愿你们地久天长。”便转身欲走，离别时他送了新郎一块儿玲珑石雕刻而成的连翅金乌，随后收起花玲珑送给他的那一把她自己亲手绘制的油纸伞。消失在这飘飘洒洒的雪花中。刘昌郎把仅有铜钱大的金乌放在了玲珑的手中。她细细的看着这雕刻精美的金乌，不禁垂眸。
过了三年，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花玲珑和刘昌郎还有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惜幸福美满日子甚是短暂，大儿子还未满三岁，她便发觉了一些江湖上的仇家开始寻她了。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这些仇家都是与安如令有些过节的，可惜不敢以卵击石寻安如令，只得欺负曾经与安如令交好的花玲珑。虽然这些人能力不如她，但这群小人却知道她怀有身孕且势力全无。如若以她来挟持安如令，也不枉潜藏这些年头。
她为了家人和肚里还未出生的孩子选择离开了这里，另寻他处生活。临产时遭遇难产，自此便异常虚弱，常年卧病在床。此后刘昌郎便更加辛苦工作，同时四处求医希望玲珑的身体有所好转。那时已经十七岁的刘敛开始一边卖艺祈祷，一边照顾两个年幼的妹妹。
又过了两年，也就是十五年前，安如令遇难，他被奸人所害。当初不知哪股江湖势力和官府勾结，陷害了安如令，那一天层层叠叠的军队包围了安如令的住处，他被万箭射成了刺猬。而他花了半生所收集的谱中的宝贝也失踪流落在外，一些人翻遍了戏楼都未曾找到《梦如玉谱》。在大约一柱香之前，他要求他两个年轻的弟子去集市赶集，并在顾常谊的怀里塞了一本书，嘱咐他们到午时再看。
午时已到，两个少年兴致勃勃地翻开了书本。书本里的字体苍劲有力，一看便是师傅亲撰，他们欣喜万分，便逐字逐句读了起来。书籍的内容是他此生之为——他在书里写道他凭一己之力修建了地底的暗墓星河，为何修建，暗墓有什么，在哪处。所撰写《梦如玉谱》的事情，谱里的大概内容，交代的一清二楚。顾常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将书上的内容记得一字不差。

两个少年并膝而坐，翻阅的极是认真小心。估摸着应有一个时辰才将这本书看完，而书的最后有一行小字。
　　“傍晚可去河边捉鱼，需记烤熟再食。如若无柴引火，可用此书。”顾常谊安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昏昏欲睡的竹柳青去河边摸鱼吃。随后他直接用了整本书引火——他明白安如令的意思，也知道大事不妙，此番师傅怕是凶多吉少。
　　否则也不会在书的开头写道：“忆往昔轰轰烈烈平生事，叹其朝朝暮暮年华衰，记此番曲曲折折人生路，忘江湖恩恩怨怨命难还。”
　　那一天，遇害的还有花玲珑，只是她闻得风声便先行一步，写下密信便自焚在山头。
　　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凤浴红火洗浊尘，凰饮星河醉平生。乌云墨空银海泪，芒映夜昙俏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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