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蝴蝶。很眼熟。”
维娅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光之蝴蝶，若有所思。一行人站成一排在林间小道上穿行，略过树叶间投下的光影。
“这个死老头子，明明知道些什么又不肯全说出来。”雷克斯气鼓鼓的，也不只是为了刚才错过了与独眼人一战还是为老爷子对他的冷淡而生气，守护在他头上的光蝶也上下乱翻着翅膀。
“年份，三天。要么是时间真的有问题，要么是——。”阿德里安喃喃自语地在队伍后方挪动。而仅仅是一个幸存异人的混沌魔法就足以与自己抗衡，咒术师对前面可能遇到的未知不免有戒备。
“那家伙口中的姐姐，叫做丽兹的···人，如果真没能回来的话——”
“放心吧，有我在呢！”尼特丽雅笑嘻嘻地和蝴蝶玩耍，“有老爷子的蝴蝶在，我觉得我们可以聊点开心的事情。”
走在最前头的维娅放慢了脚步：
“这蝴蝶让我想起了露西。我们小的时候经常这样去明斯克大法官家的花园抓蝴蝶玩，然后被那里的佣人打跑出来。”
“露西是谁？”
“是我的妹妹，去年嫁人了。”
“妹妹啊···唉，要是艾露可在的话就好了。她一定能理解我。”
金发美少年一下气瘪了气。
“其实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不会哭的奇怪孩子……这一点连我自己都不信，谁能把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现给记下了，要么是某个超级没节操的萝莉吃货修女要么是传说中带着上辈子记忆的穿越者……总之你们就当真的听。”
在这种压抑环境下聊天前稍微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虽然眼前的情报贩子，丧女裁缝和黑袍巫师并没有要笑的意思。
“嘛嘛嘛……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相反，至今为止所有和我有过交集的人，对我最深刻的印象是我几乎永远不会消失微笑。”
“虽然说出来有点伤感情，但是本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假笑，或者说是装着一张笑脸。”
雷克斯无奈地耸了耸肩。

“也许你们会奇怪一个喜欢假笑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假笑的事实说出来——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我和你们讲一下自己以前的经历好了，各位权且当做旅途中消磨时间吧。”
“差不多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吧……预先给三位提个醒接下来的回忆中各位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事实上你说这句话我已经很惊讶了。”
尼特丽雅面无表情地吐槽。
“咳咳别纠结这么多了……”少年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
“‘哥，坐过来吧。’”
“···突然用这尖气的声音是什么鬼——好吧，虽然早就这么想了，你这家伙该不会……”
得到了我点头示意以后，情报贩子，黑袍巫师和丧女裁缝瞬间面瘫。
“呃，大概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接下来换我自己的发言，然后尽量这样交替着把情景再现出来——哦对了，当初她说这话时又拿着白羽和女装来着。”
“···你这小子以前是口技艺人吗？”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估计又是要趁机抱过来然后强行套女装——这一次终于是我猜错了。”
“‘那个……这个触感难道说是……’艾露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手勾住我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
“‘别搞错了，这一次是特殊的。’虽然我希望这是艾露可的日常傲娇，然而事实上艾露可的声音不带有任何玩笑的性质在内。”
“‘你……一直在装笑对吧？’”
“‘……被你发现了啊。’”
“‘嘛，现在气氛这么好你不如哭一次给我看看吧？’”
“‘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虽然说一直哭对于身体有害，但是偶尔哭一次对于心理健康有益哦。’”
“‘这种奇怪的理论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算了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对别人稍微温柔点吧。’”
“‘你说的没错呢，也许我只有这一刻会对其他人温柔一点吧……你，不也是只有在哭泣的时候，才会对自己温柔一点吗？’”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必要哭吗……’”
“‘所以说啊！’她突然几乎是咆哮着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吼出来了，‘你这家伙，真的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傻瓜在看吗？’”
“每一次都是这样子，永远只知道对着别人笑，小时候家里面断粮那次也是，森林里面差点死掉那次也是……永远只有笑笑笑，你就不能懦弱一次给我看看吗？就不能让我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和你一起承担一点吗？你到底把自己的妹妹当成什么了？自己私有的人偶吗？醒醒吧雷克斯，你的妹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女孩了！所以，哪怕就只有这一次，在这里哭一次吧。也让我看一下自己双胞胎哥哥的软弱……”
“‘结果说是要我哭，你自己倒是先哭起来了。啊咧，眼睛进沙子……算了这种话也骗不过你了吧……对不起。’”
“那是我的第一次……别弄错了是我第一次哭。其实我一直非常纠结艾露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但是现在追究这个也没意义了。”
“如果说我还能活着见到她的话，我还会给她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这是一个溺爱自己妹妹的哥哥，绝对不容任何人否定的自尊心。”

雷克斯以这慷慨激昂的宣言结束了独角，三名同行者似乎也从恍然中惊醒，而又不知该作何回应。短暂沉默后，咒术师收起法杖干巴巴地鼓了几下掌：“不错，你有一位有趣的妹妹，理当珍惜，年轻的雷克斯先生；维娅小姐也是——哦，你的表演技艺也···令人印象深刻。”
尼特丽雅一脸懵逼，这种话题她压根插不上话。
“···好吧，比起这个我们不如讨论下那个森里里的姐——啊不，可能出现的怪物！怪物！你说是吧，阿德里安！”
她试图将团队的话题和目标拉回到正轨上，然而——
“不然，当她因此‘离你远去’后，就再难恢复如初了。”
大个子咒术师似乎对妹妹的话题更感兴趣，但总感觉他的语调透出令人不安的沉闷。
“那、那个，抱歉如果勾起了你不喜欢的回忆···”维娅有点怯生生地发言。
“不喜欢？哦，不，当然不会，”咒术师眨了眨眼，轻笑着摆摆手，“倒不如说那是我可以珍惜一辈子的宝藏。既然难得大家都有妹妹，剩我自己藏掖着也不痛快。”
“等会，什么叫‘大家都有妹妹’，无视我？给我听好你这——”
咒术师伸着懒腰，似乎没听到下方隐约传来的叫嚷声，再次拉开话匣。
“我和妹妹姑且算是帝国内战的遗孤，父母我是记得的，但具体印象早已模糊了。我们当时是被希瓦瑞的某商会资助孤儿院收养，也得到了与商会名同样的姓。”
“孤儿院···听上去是不错啦，只是···冒昧问一下，你觉得那里的生活实际是怎样？”维娅咬着拇指，疑虑地看向咒术师。
“嗯，你果然合我意料的反应，”咒术师淡淡地笑着点头，向前迈开步伐，“至少是不会像商会对外宣传得那么乌托邦化。拉帮结党的特性过早地显现在这里的小鬼们身上了，而我一向孤僻，也比较遭人排斥，在沉迷混沌巫术之后更是如此。当时唯一能算得上亲近我的，就是我的血亲妹妹夏洛特。”
咒术师一贯平淡的面上好似浮起了温暖的光，他向远处望去，使本就高大的他看起来像一座耸立的灯塔。
“那时的她会把秀发散开挽成公主辫···虽然并不是出身上的公主了，但在我看来她不会比任何哪位真货逊色。发色自然和我一样，是这种不太常见的红褐色，”他顺手捋了捋垂至右眼角的发丝。
“还有翡翠般色彩的眼眸，一见到我就迸出欢欣的闪光。牵起她温软的小手，无论漫步庭院、坐墙一隅，或是让她枕着我的腿在树荫下安睡···哦，那时她很喜欢跳古典舞的。有次还在我专心看巫术注解的时候来缠着我和她跳舞。我被闹烦了很凶地瞪了她一眼，结果她居然开始装哭···装得真是太拙劣了，但也正因如此——只有亲眼见过才能领会她那副样子是多么——”
“一个闷声巫师突然话唠大概就像这样吧，而且总感觉有点恶···”略微带刺的话语又从下方传来，这次貌似终于引起了咒术师的注意。
“不好意思，一提起她就停不住口了，”他苦笑了一下，伸手折下挡路的树枝，“如果你们还愿意了解后面的事，也许哪天我会继续讲讲。眼下，赶路吧。”

贵族风情夏洛特和傲娇妹妹艾鲁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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