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艾特是不可能会有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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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再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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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点，权当帮助！不要钱，不要钱！你拿出身上其他值钱的东西抵押一下，有钱了再……”，他边说着便伸手就要取面包，却被老太婆一棍子杵开。
“什么？你个败家的老东西居然向着那乡巴佬？还要当慈善家？你脑子坏了？！”。
“住——嘴！！”，老头的脸瞬间又切换了回去，一声咆哮，橱窗的玻璃都震动了几下，他顺便伸手一指窗口外面的人们，看热闹的发现老头子真动了怒，也自讨无趣地作鸟兽散。而马克西姆的的确确是被突然的一声大喊吓住了，躲到了门后。
“看好了！疯婆子！我今天就是要给他！看好了，这是八个！他只要肯押我这我就给！”，老头不依不饶，红着脸，细瘦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瞪着老太婆狠狠说道。这一次没等老太婆新一轮的哭闹，门口突然挤进来两个人，吹了声哨子。藏在门后的马克西姆的脑门刚刚又被挨了门板一下，他只从门缝里看见了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进来了，从脑门凉到脚后跟——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把驴子直接扔下溜走，现在他已是插翅难逃了。
“真够脏的。”，其中一个警察咧咧嘴嘟囔着，“我们是警察！请问怎么回事？刚刚这里集结了一大帮人！二位说说吧！”。
这时马克西姆只是伸手勾住门把手，缩着身子半蹲在门后通过狭窄的缝隙中，他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现在瞒天过海地夺门而逃已经彻底不可能了，只能这样，在利用他们相互交谈为自己拖延时间的同时，再为自己搜寻一线生机……
外面的那个声音好像非常年轻，马克西姆的眼睛快速扫过两个警察的身影，是治安巡警。当看到他们同时摘下崭新的平顶大檐帽后拿在手里，动作统一时，马克西姆的眼睛又落在了他们脑勺后整理地服服帖帖的头发，他们一个黑头发，另一个金头发……此时他再一看他们的皮鞋，他庆幸万分，一口咬定——这两个年轻人肯定上岗不久，现在都只是被分配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岗位进行锻炼！干净的浅绿色裤缝线还是笔直的，几乎是全新的皮鞋都被擦的锃光发亮，一个常年当巡警的老油条警察绝对不会注意到那么细枝末节的仪表细节问题。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四下里看着屋里的摆设，又别扭地对视了一下，相互迟疑了几秒钟，黑头发的才有些生涩地再次背诵着他们的套话。
“请问你们有需要帮助的事情么？”。
马克西姆这时几乎完全有把握一口咬定，这是两个新手中的新手——说话的口气几乎没有老手的吏气，不熟练的职业用语和无关紧要的小动作都暴露了这两个小警察的业务能力很不出色，上岗时间可能论小时算都不为过……想到这里，马克西姆悬着的心落下了，他想到他们绝对不会料想到自己这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透过两个警察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顾虑和紧张，马克西姆回想到了当年同样青涩的自己，他们，他太了解了！
马克西姆悄悄从门后站了起来，这时他想到了一点办法，他也只能试一试了。
“先生们！”，马克西姆装出一副低三下四的脸，弓着后背，就像被欺负的一个庄稼汉一样。他打量着两个警察，发出了几声干笑。“那头驴是……我的！警察先生！”。
正看着语无伦次的老太婆的两个警察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吓了一跳，一时间还有些发懵，他们看了看马克西姆又看了看老夫妻，不知道该向谁询问事情经过，来回打着圈。
“他，他……”，老太婆的脸越发地红了，她粗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指着门边的马克西姆发抖。两个人一看这样，便齐刷刷转向了马克西姆，可还不等开口，马克西姆就说了起来。
“我只是小商贩，只是在街头卖点小买卖做活。那头驴子，它累了，想休息，就进来了！警察先生！”，马克西姆抽了抽鼻子，又挤出来一个让人不太舒服的微笑。老太婆即使被老头拦着着，仍旧指着马克西姆，嘴唇蠕动着蹦出几个字。
“管管他！快管他！”。
两个警察见到老太婆这样动气，又赶快过去安慰她别生气。马克西姆则退到了驴子身边，缩着脖子静静地看着老太婆继续表演的这出没有收尾的闹剧，内心窃喜。

“咳咳，那个……我说完了，能走了么？”，马克西姆继续拖着嗓音问着。金头发的警察忙不迭地回过头，思考了一下，问道，“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嘛，我……”，马克西姆不慌不忙地解释着。“我来这里做点小生意，街头卖卖东西而已！警察先生！”。
“在街头？哪条街？”，那个年轻警察好像发现了他说的话里有他们刚好需要的东西，追问道，“可是我们这里规定不能在街头摆设摊点的！”。
“不，我只卖用玻璃瓶装的牛奶……在，在布鲁纳区嘛！哦，这个不是摊点，都是我们乡下家里自己的！有要的我就卖而已！”，马克西姆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解释着，不动声色。
小警察的脸色都变了。“你说你卖自己的牛奶？可是，可是街头卖这种没有经过批准的食品啊不，饮品是必须……必须……”。看到小警察嘴里突然冒出了背下来的刻板的条文，马克西姆忍住了笑，故意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搓着手。而另一个警察则诧异极了，他不由分说地打开了驴子身上的箱子，翻了一遍，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克西姆问，“你说你卖牛奶，那你的牛奶呢？”。
“卖完了啊！卖得快呢，一上午就没了！”。
可他说到这，老头却不乐意了，他有些生气地指责道，“哎，你这小年轻！你不是说你没钱买我家的东西吗？你卖得那么好，干嘛装穷鬼跟我磨叽啊？”。
“我觉得不值当！不为一个**花钱是我的权力！而你不但不帮我，还一直想方设法地套我的钱！我不骗你，反过来可不得被你敲诈死？”，他突然抬高声音，质问起来了老头，这一下把老头急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两方就要吵起来了，一旁的黑头发警察慌忙拉开了他们，紧张地看着马克西姆，说，“这位先生，你有几样违法！第一你肆意在街头售卖东西，第二，你售卖的饮用品没有获得机构批准，我们不能保证你的东西绝对安全！即便证据不足，我们仍然认为你应该接受调查！所以我们有权利让你提交你这次所有非法获得的资产！另外还有你让你的牲口肆意私闯民房，引起争端！所以，我想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他说完，吞了一口唾沫，和他的队友四目相对了好几秒。
“可这不公平！”，马克西姆赶快喊了起来。“卖东西的人那么多！偏偏让我去！我不干！”，说完他转身就假装要从驴子背上翻出去逃跑。两个警察一看他要逃跑才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拽住了他。
“放开我！我要投诉你们乱抓人！没有这样的道理！！”。一切都在马克西姆的计划里。
其中一个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铐咔咔就给马克西姆扣上了，这下他终于有机会底气十足地从心里迸发出来他那从未体验过的，只属于他的自豪感了。
“因为你被我们碰到了！看来你必须去布鲁纳区警察总局的第一拘留所了！你要申冤，就请跟他们详细说说吧！你的罪名一旦全部成立，足以让你拘留两三个月了！”。
听到这里，马克西姆顿时心花怒放——他费尽周折，终极目的终于快要达到了！即便这次他即将用这种方式回到他这几天来一直魂牵梦绕的扎根之处，可现在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打算着怎么把这些天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诉他的上司，更急不可耐地想见到奥斯梅特……
“对不起，打扰了！”。黑头发的回头向屋里老两口敬了个礼，一脸骄傲地押送着他的“猎物”走了出来，另一个则牵着欣赏了这出人间喜剧的**跟着一起散了场。马克西姆甚至都在猜着，没准自己还是他目前为止逮到的最大的“猎物”了，虽然追捕过程有点冗长和不尽人意。
不过猎物倒是一点也不消沉，他又盘算了起来，激动地期待着解放他的神。

特等艾特！篇幅略长，请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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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首都午后空旷的街道上，空气仿佛已经彻底凝固了一般，布鲁纳区的条条宽敞大路上已经几乎没了人烟，只有几辆笨重的马车在道路上缓慢地移动着，周围高大宏伟的建筑也默不作声，死气沉沉地坐在那里。整条街只有驴蹄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两个小警察一前一后，顺着无遮无挡的主干道一路走来，即使热的厉害，他们也始终没把衣襟解开一个扣子，或者摘下来被汗水浸湿的大檐帽。马克西姆牵着快要虚脱的驴子，轻快地地迈着步伐，愉悦地吸着这里的空气……
马克西姆自顾自地得意，自顾自地高兴着，这股开心劲直顶得他头昏眼花，他也记不得自己在登记的时候到底是在笑还是一言不发，自己又为什么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地在房间里向对面那个板着脸地，活像土豆一样的人录口供的，他强烈地感觉到正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好像正从全身各处渗出来似的，让他满头大汗……他又看到眼前有几团什么东西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又赶快散开了去，他只是明确地感知得到，随后又有两个家伙领着他去了什么地方。不过这次他终于又可以坐下了……天旋地转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反胃，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穿破他的胸似的，一下栽倒在了长椅中，脸都磕到了扶手上。
他挣扎地睁开眼睛，走廊里生硬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额头上流下的汗珠都流淌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刺痛难耐……
“喂……”，这时推门走过来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你好像，有哪不舒服吧？你真的不要紧么……我拉你起来，你不能躺在这里，这里是处理……”。
“不，米什……”，马克西姆一抹头上的汗，意识到盘旋在嘴边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这才清醒了一点。他努力坐直身体，冲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影笑了笑，“我想问，这又是哪……还有我需要坐几天？”。他需要确认一遍自己的处境。
“可是……”，那个人听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可他越发糊涂，自言自语着。“这家伙难道是中暑了？”，于是转头就要叫人。
马克西姆见状赶快站了起来，猛吸了一口气，底气十足地说，“不，我好得很！我……我现在是应该坐看守所了么？”。说完他居然真的伸手掏进了衣兜，衣服没有被换掉，可是自己也的的确确没有摸到囚犯的号码牌，他找遍全身，最后只是抬起头看着那个人，强装着祈求地眼光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
“我们刚刚反映过你的情况，可找遍了你和你牲口的身上，现在都没有证据证明你犯了什么事，你身上也没有赃款，谁都没法拘留你！我看你是被热昏头了乱说胡话！所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好去医疗间检查一下身体，那两个警察居然也没叫他们派出所的马车就这么带你徒步过来了……你们全都是不得了的家伙！”，说罢他摇着头苦笑了一声，伸出手要让他跟自己一起走。可马克西姆突然一缩手，刚后退了一步便又不小心又跌坐到了椅子上，他撑着扶手，神色却异常镇定。他努力回想着刚刚瞥到的门牌上的数字和字符，突然眼前一亮。
“请等我一会……这里我好像来过，我可以，我可以自己去！”。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了！他语无伦次地激动地说着说着，推开那人，飞速跳下了长椅，向楼梯口跑了去，事不宜迟！
“你发什么疯？！”，被推开的那位也赶快跟着跑了过去，“闲杂人员是不允许在这里自由活动的！快回来！停下……”。可奈何那家伙腿脚实在追不上马克西姆，而马克西姆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任凭那个被他甩开老远的家伙怎么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仍然咬着牙在楼道上里穿梭着，飞奔着。他就在刚刚一瞬间，想起来了这栋建筑的所有布局，第一拘留所楼上的办事处是通过一条架在马路上空的大走廊，和总署办公大楼连在一起的。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就像站了个导航人一般地，调动着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滴沸腾的血液，指引着马克西姆不惜一切代价地奔向米什凯夫而去……
来回穿梭的人被他拨开，他的嗓子里干地冒火，他心知肚明这么大的动静有可能会惊动警卫，但自己只需要见米什凯夫一面！哪怕就只有一秒的眼神驻足也行！马克西姆没命地抓着栏杆，在楼层间拼命狂奔着，终于就在眼前了……
一扇大木门被一脚踢开了。马克西姆喘着马一样的粗气，扶着门，巴望着就在桌前的米什凯夫。
桌前的人放下了手里的笔，手里的一袋文件就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掉在了桌子上……马克西姆明显地看得到，米什凯夫的手在不住颤抖着，这将近六十岁的老头，横亘在他额头的皱纹已经难以遮掩地向马克西姆解释着他现在的反应……

“我没死！”。这石破天惊的三个字就好像在向神坛上的神父大声地宣告真理依旧存在一样，它来自高傲的头颅，被掷地有声地抛向了米什凯夫。马克西姆如释重负地笑了，可眼泪却也紧跟着夺眶而出，他不支地跪坐到了门口的地毯上……
“你是，是罗斯卢本，是么？”，老头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颤抖着的声音也在询问着自己的记忆那般。但答案也好像刻在石碑上了的那般真实，像极了此刻正对自己的马克西姆正坐在门口。
“我还活着……”，马克西姆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低咛的野兽的心跳仍在加速着，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这种感觉……
半晌，老头才慢慢从桌子边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马克西姆，而马克西姆也
骄傲地站立了起来迎接着属于他自己的拥抱……
就在此时马克西姆眼前一黑，脸庞上一阵剧痛刺来，他只感到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抽过一样，烙进了肉里……不对，根本不对！等待自己的不应该是疼痛！可不等他反应过来，米什凯夫便收回了胳膊，拼尽全力一脚把马克西姆踹倒在了墙边。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马克西姆被这一击搞得头晕目眩。这是怎么了……不该这样啊！
“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死了吗？！说话啊！！”。老头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用拳头捶打着马克西姆的全身，眼里没有一丝温存的余地，只有熊熊怒火……马克西姆既惊又怕地拼命抵挡着不断砸来的拳头，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又是一拳砸了过去……“你为什么要不通知我就擅自行动？！为什么？！说话啊！！……”。老人怒不可遏的粗气正扑面而来，无形却又有感的一股力量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马克西姆头皮发麻，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只发觉面前这个老人的眼睛竟然那么令人生畏。
“快，求求您住手吧！因为……因为我有权利选择……”，马克西姆再也招架不住了，可他实在没有方法为自己开脱，他无力的话最终还是被打断了。
“你的选择？！”，米什凯夫攥紧他衣襟的拳头狠狠地捣着他的胸口，咆哮着。“那你告诉我！斯托特的死也是你的选择的一部分么？！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这个已经到了退休年限的人突然在马克西姆面前跪了下来，痛哭流涕了起来。
“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米什凯夫失声地质问着他，马克西姆亲眼看到这番老泪纵横，脑子像被抽空了一般地，一片空白……他跪倒在地，无助地
“不，不是这样！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我知道虽然很不得以，他也不想死！”，马克西姆辩解着，“他本来可以逃生的！可是，可是……突然爆炸了，只有我侥幸在爆炸前逃脱……”。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有多痛苦？”，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我们这些年轻的希望……而你居然敢就这样带着他去冒险！你早就该考虑到这根本行不通！哪怕你即时重新联系上我，让我给你们找庇护所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听着这悲痛欲绝的声音，马克西姆根本说不出真正能抚慰他的言语出来。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
“对不起！全是因为消息泄露了！这是我的失误！对不起！！”，马克西姆迫不得已，承认了过错。“当天中午，因为没有收到您的回应，我们就已经意料到计划电报被他们截取了！可是！我们同样也没法让您这里帮我们想办法补救！时间根本来不及了？”。听到这里，老人才慢慢抬起头。马克西姆嚎啕着，一五一十地道出了真相。
“所以，我只能和他临时做决定更换地点坐车逃跑，没想到米斯塔莫的眼线那么快就已经摸透了我们的行动路线，我们还是被盯上了……我们想了一切办法摆脱他们的追杀，结果……该死！！”。他捶打着地板，控制着濒临崩溃的声线，用手使劲揉搓着眼睛好不让眼泪过早留下来。
“但是你要知道……”米什凯夫咳嗽着，紧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马克西姆。“奥斯梅特的突然消失，没让我们这里的任何人得知后续的任何细节性消息！我们多次联络他！甚至派人找他，可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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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大队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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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姆突然惊呼，“为什么？他失踪了？！怎么可能？！”。
“我正想问你！！现在我从哪里都得不到消息！所以现在只能怀疑你！怀疑你们！”米什凯夫愤怒地拽住马克西姆的衣襟说道。“你们前后的接连失联，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我什么反馈都没有收到，奥斯梅特只来找过我一趟，就消失了……我就这样茶饭不思地同时挂念着你和他！我们的工作……必然是严酷但丝毫必严谨的，我只能猜想你们在私下里做‘超纲’的工作……”。
“不，不应该这样！”，马克西姆大惊失色，打断了他。“不，我这段时间一直寄居荒郊野外！而且我们从事发当天起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的！本来我应该尽快联系他，可我害怕……我怕你们都会指责我的失误，因为我已经这么失败了……”，马克西姆哽咽着。
“毕竟我欠了一条人命的，可我真的怎么也没料到……我原本可以避免，原本可以把伤害减少到最小……”。
米什凯夫眨了眨望向一旁的浑浊的双眼，没说话。他那好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似的，像是被刻出来的眼睑，在枯树干般苍老的脸上显得沉重而又深沉。他断断续续地叹了口气，艰难的拄着地，支着僵直的腿缓缓站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注视着在门边痛哭流涕的马克西姆。
“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我对不起自己……假如奥斯梅特是因为我决策的失误而被迫逃离，那我也会觉得这都是因为我的不对！！”，他瘫坐着。“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最悲哀的是……我压根不是一个真正的好警察，有时候我太自私了，太可悲了！我用一己之力根本没法没有拯救社会秩序，我甚至连自己的同事都挽留不住……我该向谁忏悔呢。”。
房间里，只闻低微地啜泣声。一会儿，马克西姆稍稍冷静了一下，抬起了头，似乎在哀求着米什凯夫。
“我这次回来，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我想借助你们的力量，力挽狂澜。这个国家已经没希望了，只是我不想彻底沉沦而已……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活的没再有那么多愧疚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希望。我要做的只有这些了……”。
“罗斯卢本，”，米什凯夫发话了。“我先要问问你，你为何选择做这些，你为何选择在自己的大好年华来维护你的理想，你为何不去像其他年轻人一样生活？”。
“您也在质疑我么？”，马克西姆抬头看到了他并不伟岸的身影。
“不，不是。”。
“可是我没法像他们那样生活！！我根本没办法那么过！！”，马克西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他们有他们的活法，可都不是属于我的！他们的青年时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可以去找自己心爱的另一半，他们可以拥有多姿多彩地生活……然而我不一样，我一无所有，只能为了一个填补我内心空缺的目标活着！我把所有的赌注都下到了我的事业上……所以我注定是这样，我注定不会拥有爱情，不会拥有他们拥有活着想要拥有的一切东西！即便我想要，也只能望眼欲穿而无权索要……我的生命是黑白的！因为没人体会得到！”他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我是个悲剧角色，我也把我人生的头二十多年演成了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我为什么要从灰暗的青少年时代挣扎着走到今天，完全是为了把自己送到一个让自己死而无憾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什么夹道欢迎和喝彩，荒草丛生也罢，我因此从未想着为了功利。我根本不值得骄傲，我不过是伴随着这个国家逐渐沉沦的众多步调里唯数不多的一个逆行者，而伴随着我的人就从我眼前消失……所以我才想挽回就要消失的自己，我想象我就是一块煤炭，我只需要让我自己在我投身的熔炉里燃烧殆尽，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你给我这样的答复，”，老人突然严厉地，呵斥一样的回答了他。“那你真的不配当一个警察！甚至一个人！！”。米什凯夫锋利的目光还是那样让人不敢直接面对地冷峻。
“你是人！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以正常人生活的权力？为什么不敢？你这样活着，只是一副**一样的面孔！任由你的这些荒唐的，所谓的信念完全支配你自己，如果你活着的一切只是为了到达你说的那个单一目标，那你如何面对更甚的挫折，如何面对自己的将来？！”，他背过去，鞋跟踩得很响……

半晌，米什凯夫问，“马克西姆，你是怎么来的？”。但他始终没有抬头接受马克西姆投给他的期盼的目光。
马克西姆语气也只里透着最后一点希望。“骑着驴来的，我是借助一些借口才得以来这的。”。
“好的，我懂了。”，他的姿势依旧没有变化，“我会跟下面详细询问一下，顺便把这事压下去。你很聪明，这说明我的确没有看错你！”。老人嘴角扬起的皱纹告诉马克西姆他好像微微笑了一下。
马克西姆本来期望他还会说些温存的话语，不过还是是他先道了别。
马克西姆头昏脑涨地从那里牵着驴走出来，已时近黄昏。走在路上，他脑子里全都是米什凯夫的一举一动，他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难过还是自责，还是两者都有，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失落感，好像自己是刚被赶出家门的弃儿一样。突然间，被日光灼噬地空荡荡的，明晃晃的街道就在他眼前坍缩成一团将他死死缚住了似的，随之而来的昏沉和窒息感中，他却清醒地意识到了，到此为止，他失去大半他所抱有希望的东西，而此时他确实深陷危机。回想米什凯夫的告诫，苍白无力的现实逼迫着他走向另一个他未知的恐惧和焦虑——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否应该只是如此？自己该怎样继续活着？未来更加无依无靠的路，他该如何走下去……
他想好好地哭一哭，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顿，即便这样更对那些担忧和恐惧无济于事，只是给自己遍体鳞伤的肉体多一些新的，更深的创伤而已。
这明显是个愚蠢的想法。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年，他突然为自己能从芸芸众生里脱颖而出感到一分的庆幸，也更为自己如今几乎是寸步难行的当下感到了汹涌而来的悲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不会拥有一个家庭，亦或者……他却只回想起了那天早晨他怀着几乎绝望的心情亲眼看到那块冒着焦臭味的院子里，那三个粘在一起的尸体——哈代和妻儿的尸首，被警察指认出来……
到这里，他又对米斯塔莫平添了几分憎恨，自己还是必须完成自己的终极目标。可他自己也或多或少地意识到自己已然完全陷入了怪圈，他自己已经难以走出了——一切的来与去，都必然被自己和曾失去的东西有联系，可自己却无法扯开它们，当自己努力不想时，却又重新步入了自己不想试探的空虚甚至负罪感……
一股刺骨地无奈和无助正蚕食着他的内心。现在放弃一切，他便会愧对他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付出……而现在马克西姆面对的一切选择和抉择也是当年他在警校里从未接触过的。书上不会教导人们如何处理自己的遭遇，处置自己的人生之路，一切都在情节之外……马克西姆牵着驴子，迈着步子，嘲笑起了被他天真地以为是铺垫人生的东西，果真，他还是需要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的……

巨大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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