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安无事
不知是他手腕太高,还是她太没有骨气,时间久了,竟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虽仍是学不会温柔小意,却也能温言以对。
“还是你这里能让人静下心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合上眼睛。
房间里氤氲着熏香的气息,倒真的有几分安逸闲适的感觉。她向来话不多,对他的事也甚少插言,所以也难怪他会喜欢这里的安静。
她低头不语,实则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我累了”他说的自然,显然是意有所指。
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着——既然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总该做一些份内的事。
微阖着眼睛,似是很满意她的举动,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官家女子吧?”
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替他揉肩,淡淡地回了一句:“都是过去的事了。”
“缠足、识字、懂诗书、擅音律,连沏茶的手法都与寻常人家不同,除了官家女子不作他想。”他亦是平静地说道。
“被你说中了”她低头苦笑,“官家也好、平民也罢,总有些事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还有家人吗?”
“不知道”她无奈摇头,“死了的埋骨他乡,活着的下落不明。”
他闻言一怔,随即搭上她的手,她虽有些抵触,却忍着没有拒绝——原因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后来她把这一切归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连两年,倒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从未勉强于她,不过还是例行公事一般时常到她那里坐坐——一来是图心静,二来也是不想让人看轻了她。
“弹首曲子,挑你拿手的”说着十分自然地倚在了躺椅上。
她本想推辞,后来见他神色不似以往,便识相地没有开口,低头拨弄琴弦。
“瑶琴”拈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唤了一句,随即半开玩笑地低声道:“欲将心事付瑶琴”
手上一抖,险些按断琴弦,旋即回过神来,故意说道:“少主的心事,哪是我们这些人能妄自揣测的。”她如何不知这句词的后面两句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引的是岳飞的《小重山》,只是下意识地想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所以故意岔开了话题。
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答复,随即勾起嘴角,一笑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