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想要的那个静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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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哧吭哧，倒腾着小短腿。）
（来之前满腹的豪情壮志，想着不摘到传说中的雪莲誓不回去，然而爬到半山腰就很怂了，感觉已经走了一年那么久，恨不得就地躺倒再也不起来。可是这里凉风冷飕飕的，满地都是厚厚的积雪，我若是真的躺倒了，怕是别说雪莲，我自己都回不去了。）
（算了，来都来了。撑着小竹竿一步一步往山上挪，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重还是用力不稳，当做拐杖的竹竿咯嘣一声从中间断掉，而我也一个站不稳啃在了雪里。）
（两尺积雪下怕是埋着石头，哎呦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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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留人，我偏作雪路过客。
若非凡俗立于五谷，针砭倚于药石，这种天气里，该是最适合围炉烫锅涮羊肉，再焙半斤好酒。
太医署每种药材都入了库，斤两分钱俱在账册上写得明白，贡物不可用。偏偏这冬日商路不便，城中几户大药铺也有紧俏药材稀缺。
如此种种，才促了自己的这不得不往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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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入目的絮白里陡然添了点别样颜色的时候，我是有点吃惊的。
居高而立的端视地上的人，打量了片刻。
才开腔。
“屁股不凉吗？”

（我发誓，如果我不是腿疼，一定爬起来踹他一脚。可是我腿疼到爬不起来。而且如果他现在给我一脚，我铁定滑溜溜顺着雪地滚下去，所以我气鼓鼓的，没敢说话。）
（原地扑腾了两下，脚底实在是滑得厉害，始终没能站起身。小腿骨头上感觉有些钝钝的生疼，疼痛处又有些灼热感，裤管子也湿湿地贴在腿上。怕不是腿摔折了全是血吧。瑟瑟发抖地伸手过去试探着抹了一把，眯着眼睛不敢看，然后发现——）
（哦，啥也没有，化了的雪水而已。）
（于是就有了底气，抬起头迎向居高临下的目光，）
（然后伸手抓了一把雪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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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偏头，躲了袭上面门雪块，只少量溅上衣摆。
抖了抖，看她一眼，退开两步。
从药兜里取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头是两个红薯同一个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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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手炉的温度，红薯还是热的，掰开的时候便在寒风里氤氲出热气。
不明不白地说一句。
“等我吃完。”
便在她眼前将一个热腾腾的红薯慢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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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吃完收拾好，才搓了搓手，俯身弯腰，捧了七八捧雪反复搓捏，直至捏成一个半尺见圆坚硬无比的雪坨。
挑挑眉看向她。
“刚才是你打我，嗯？”

：我我我...
（此刻我非常希望身边的皑皑白雪变成暖融融的沙地，这样我就能安安静静把头伸进去做一只鸵鸟了，然而不行啊，雪地太冷了，我不希望自己的脑袋被冻住。）
：我没打中你啊，所以你也不准打中我！
（非常苍白无力的辩驳，蹬了蹬腿想要站起来逃跑，然而不存在的，伸伸腿都是一阵剧痛，一点儿都动不得。）
（眼看着他的雪球就要砸过来，非常用力的，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半天也没有动静，睁开了一条缝儿眯着窥，他仍然站在那，手里还是那个圆滚滚的冰球。）
：你欺负人！
（我时常会忘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但此时此刻我却突然想起来了，哭是小孩子的特权，虽然我并不能真的哭出来，但我起码可以装一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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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未变，既无初被雪砸的恼怒亦无被她松动的同情。只就这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终于开口。
“哭不出来？”顿一顿继续：“既是你现下没哭，那么，等下也须忍着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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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她面前俯身，不客气把她踩入雪窝里的腿拖出来，脱鞋扯袜。
那搓好的雪坨子就自她的小腿肚一路蹭刮到脚趾头，几下来回，那雪坨子就融了小半。
她想挣扎就恐吓她。
“别乱动，乱动你这腿就废掉了，以后一辈子走不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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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探她腿伤就发现不过是小小磕碰，只是天寒血滞让她痛感放大才致难以忍耐而已。
雪团擦她腿脚，不过是用冷极后会发热的回温促血流，毕竟纵磕碰没事，这冰雪里久坐也足以冻坏她脚趾。
断腿之说自然是唬她，我却并不想解释。

（其实我原本没觉得腿上很严重的，一抹也没出什么血，尤其是撸起裤管子看的时候，虽然破了一丁点儿，还稍微泛了青紫，但也不怎么可怕。可他这么一说，我就很害怕了。要真的断了腿成了个残废人，成日都要靠别人活着，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我怂巴巴的，一动也不敢动。可能是冻得有些僵了，除了麻之外，疼痛的感觉渐渐感受不到了。这让我十分慌张，不会是真的断了腿，才连神经也一起断掉了吧。）
（看着他拿个雪团子划来划去，有心问一句雪也能拿来治伤吗？悄咪咪掐了掐小腿跟，怯怯地说）
：你还会看病呐？...不是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觉得你长得不太像大夫。
（越说越怂，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隐没得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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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言语怯怯，但质疑分明。我倒不觉得有被轻鄙的愤懑，心平气和回她。
“我也觉得我不像个大夫，因为——”
突然神色严肃又饱含深意的看她，声线在寒风中也沾些凉意，幽幽探过去。
“我不怎么爱医活人。”
看她又一抖，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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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坨子化完，让她自己穿好鞋袜，我也起身跺掉脚面浮雪。
面无表情的伸手，示意她抓着站起来。
她还犹豫，便开腔。
“再多坐会儿，你是想我脱你裤子用雪团再擦一遍吗？”

（原本雪已经停了才敢上山摘雪莲，听他这样一说，总觉得脖颈后面一阵凉，怕是又起风了吧。）
：你...你不医活人，难道还医鬼啊？
（没说完就抬手捂了嘴，蹭了满脸的冰碴子也没敢放手，万一他真是只医鬼的，先把我变成鬼怎么办？）
（抓住了他的手臂挣扎着起身，感觉只能用一只脚支撑，摇摇晃晃的，也不能走路，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缩回了手，而自己扔扯着他，就被带得刚站起身，又往前扑去。）
（好凉！这是扑在雪地里的第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的就是——）
（好黑。）
：不许脱我裤子...
（趴在雪地里哼哼唧唧留下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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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万万没料到这个结局，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居然这么不经吓。
人晕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撒手扔了。
忍了忍，叹，就当捡了只小野猪吧。
扛着她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