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鹏飞:建国神话的两难》来自联合早报。
没有评论李绳武悼词,但引用了他的话。其实在李关耀的相关新闻里,李绳武的悼词是被引用非常广泛的。
http://www.zaobao.com/forum/views/opinion/story20150412-467742文摘:
百万人集体悼念李光耀,不妨也可以解读为意图对所处的消费主义有所超越,追寻生命中更有意义的价值象征和精神慰藉。于是,一方面社会有普遍的心理需求,要通过李光耀筑起建国神话;另一方面,李光耀生前却最反对让人神化自己。是要尊重他的遗愿,让他以凡人的身份安息,还是让他以不同的形式,继续建国事业的精神层面?
不丹国王旺楚克在参加建国总理李光耀的国葬后接受记者访问,回忆他和李光耀见面时的一段对话。35岁的旺楚克表示,自己十分敬仰李光耀,在那次会面时希望李光耀能赐福予他。旺楚克说:“我清楚地记得,李光耀看着我,然后笑着说:‘我不赐福予人!’我于是接着说:‘阁下,那你能否给我一些建议?’他说:‘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关键不在于你如何开始你的旅程,而在于你如何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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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丹是个深受藏传佛教影响的国家,日常生活里充满了浓厚的宗教神秘色彩。对于长期在这种氛围下成长的年轻旺楚克而言,李光耀既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是睿智甚至拥有超常能力的圣者,所以才会根据自己的文化习惯,要求李光耀赐福。一生深受英国理性主义影响,人生态度务实的李光耀,对旺楚克的要求有那样直率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种对生命脚踏实地的态度,也可以从李光耀的孙子李绳武,在悼词中所转述的一件小事窥见一斑:“有一次,有人建议为他立一座纪念碑,我祖父回答:‘要谨记奥兹曼迪亚斯(Ozymandias)。’他指的当然是诗人雪莱(Shelley)一篇关于埃及法老的诗章。诗中,一个独行者在沙漠中看到一尊破碎的石像,上面刻着‘我是王中的王者,奥兹曼迪亚斯;功业盖世,强者折服’。然而一切已荡然无存。”
“我想,他的意思是,若新加坡无法生存,立碑于事无补。若新加坡得以生存,那也没立碑的必要。他的评断是正确的。他留下的不是冰冷的石座,而是一个生机蓬勃的国家。就如苍天在上,我们将很难把他遗忘。”
显然,李光耀深知神化凡人的危险,对个人崇拜的那一套政治把戏,因而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他于2009年评论某亚洲领导人时,尖刻地形容他“在体育场手舞足蹈,寻求众人的阿谀”。因此,李光耀非但反对人们为自己立碑,更主张自己于欧思礼路的故居不应保留。他在2011年说:“我已经告诉内阁,我死后,拆了它……我看过其他故居,(印度首任总理)尼赫鲁的、莎士比亚的,一段时间后都成了废墟。”
从李光耀过世后那一周所发生的情况看,一种两难正在形成。在那一周,超过144万人不分昼夜、扶老携幼,在国会大厦和各个社区悼念处向他致敬;3月29日的国葬日,更有数以万计的国人,在滂沱大雨中夹道送别,延绵15公里。社会陷入了集体的悲伤中,且这种不舍之情,正逐渐形成一股民意,要以法定纪念日、设立纪念馆、为公共建筑如樟宜机场改名、保留故居、在货币印上其头像等各种方式,继续表达对李光耀的崇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