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琳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她其实并不知道他在不在这个屋子里,或者说不确定这样早的黎明时分他到底醒了没有,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她又有些鸵鸟地想着,其实不在或着还没睡醒也好,那样她便能悄悄地离开,不惊动他。
刚走到客厅,她才听见厨房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些细小的声响,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看到了在储物柜面前翻弄的石延枫,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后的石延枫微微侧了侧头,与站在门边的蓝菲琳视线对个正着。
他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眉头略微皱了皱,继续在储物柜里找东西。
他侧着身对着菲琳,此时天还是灰蒙蒙地亮,厨房也没开灯,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也隐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似乎在储物柜里没有找到自己所需的东西,石延枫有些微恼的把柜门一关,又走到门边附近的冰箱里,打开冰箱。
菲琳这才略微看清了他,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单手放在着自己胃部,脸色的确不好。
“你胃痛吗?”她走上前一步,看他背着光的侧脸在这样的朦胧光线下更显得几分苍白铁青,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石延枫没有答话,继续翻找着本就存货不多的冰箱,面色已有些不耐,只是想找些可以即食的东西填充一下泛酸的胃部,难道都这么难。
菲琳到这实在也看不下去了,拉过石延枫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厨房。
“你先去沙发那躺躺,等我一会儿。”
说着,不等他答话,便转身回到厨房。
其实这个所谓的厨房几乎就全当摆设。别说什么其他的食材,就连调味品也是纯属装饰。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过了一会后,看着放在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石延枫竟然有些诧异,他记得,以前的她,连即食面也不会煮。
“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也就会了。”坐在对喝面的菲琳淡淡一笑。
石延枫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安静地低下头去喝面前那碗粥。
“你呢?我记得你以前没犯过胃疼这些毛病的。”她忍不住问道,在她印象里他的胃一直好过她很多。
“那也是以前了。”石延枫没看她,也是轻轻地一笔带过。
气氛又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这个早晨似乎安静得有些怪异,她没问他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他家,他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甚至那些本该说的却又迟迟纠结不清的很多话,也没有人开口。
就在这时,叮咚的一声门铃,打破了萦绕在这间屋子里怪异且沉默的氛围。
“我去开吧。”菲琳看了眼仍在低头喝粥的石延枫,起身道。
“登登登凳,爱心早餐送到。”一开门,几个塑料袋子便被提放到菲琳眼前,依稀可以闻到里面豆浆与生煎包的香气,而塑料带后面,藏的是抒意一张灿烂的笑脸,当然,这张笑脸在看到开门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菲琳后,也慢慢僵硬了起来。
“早啊,菲琳....那个...要不要吃早餐,我买了很多哦。”抒意尴尬的笑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菲琳的表情定了定,随即恢复了自然,唇边温和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今天早上还有面试,我要回去准备一下了,先走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石延枫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开门离去。
整个过程中,石延枫头都没有抬起过一下,直到听到关门声,他才放下手中的碗勺,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抒意像是闯了大祸一般,心虚地苦起一张小脸,无辜地举起双指看着石延枫,“我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哪想到他们进展得这么快嘛,都进展到家里来了。
而石延枫似乎恍若未闻,不紧不慢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清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小米粥暖暖的气息氤氲在胃,逐渐舒缓了刚才难耐的不适。
他想起她刚才那句云淡风轻的话。
“一个人在外面呆久了,也就会了。”
他唇角的弧线忍不住嘲讽般地勾了勾。确实是久了,久到,很多东西,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样。
清晨的出租车穿梭在这座即将苏醒的城市里,菲琳有些无力地倚在车窗上,目光静静地停留在窗外不断流逝而过的街景。
回来这些天,她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座她出生并且于此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城市。
上海的变化向来快得让人抓不住,记得那年离开这里的时候,金茂大厦才刚封顶,可如今连环球金融中心都已傲然屹立在黄浦江畔,不久的将来,螺旋式般上升的上海中心也将耸立于这座城市的顶端。
短短几年时间,足以让一座城市脱胎换骨,而人心,是否又会比城池更为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