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偷偷游荡出门绝不是应有的行径。
如果被捉住就会得到难以承受的责罚，在这有着纷繁规矩的教坊司更甚。是杖责？或是愈加繁重的苦役？得到甚至不如老鼠的打骂？
已知的是种种可能的后果，但少女的脚步未曾停歇反而真的像小老鼠一般谨慎了起来，一步一步穿越熟悉的幽暗廊道。
她从未曾怀疑自己的能力，但仅仅只是因为有着矮小灵活的身材和灵敏至极的感官。靠着这些和对道路的熟悉，躲藏得好就很难被抓到。
但是今天相当不同。
想象中巡夜的杂役和凶悍的莲花兽都不在。不可能听错的。自己的耳朵永远不会给出错误的情报。除了自己这细不可闻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不在。任哪一个有地位的成年女性，都不在。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性。
还来得及全身而退。但少女脚步一顿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迟疑。
外出的理由不重要，或者说连理由都不存在。只是本能促使着她去往某个方向，去见某些人。
长长久久的无数昼日流逝过后却再也没有见过的。
“亲密的”人。
……听到了。
教坊司辉煌的庭院，即使在这相对偏僻的阁楼上也看的到。千万烛光照耀下如同白昼，被刻意抹去一切风尘气息的教坊司在她眼中如此虚幻。数不清的舞女一同起舞如蝶，天空中绽放的光芒在少女波澜无惊的黑瞳中炸裂成火树银花。
须臾间，奏乐转入尾声。莲花兽与不明身份的人们以刺耳的声线高声逢迎，间杂着与自己年龄所差无多的幼儿嬉笑。
是什么大人物的幼子吗？看不到啊。她用力的揉了眼睛，可是在小心翼翼躲避着莲花兽察觉的现在……她看不清他们的脸。
仿佛在印证她的猜想。舞女们向四方规矩的退散，她突然在浓烈的熏香气息中嗅到了一丝异样。千金难得的小龙团茶被沸得刚好的滚水冲开。一旦嗅到了那清冽的茶香就再也不可能认错，那是当年制作的新茶。
――是啊，又是一年清明前。

在来到这教坊司前，自己该是个什么模样？
记不得了。
稀薄的回忆仿佛潺潺水流，握不住其中的一分一毫。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该有家人的，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父上会放任一家人来到这种地方？
每当这样回忆太阳穴就会疼痛，那么这样不如不要去想。可是……这样华丽的排场，她的确是见过的。
在哪里呢？记不得了。
身上突然寒毛直竖。晓月下意识的打断了思绪回头望去，可是偌大的庭院中除了仆役哪还有其他的人。
是吧，害怕莲花兽也有点过头了？
“哎呀，差点被发现了，那样可不好。是这么机敏的小孩子吗？稍微有些轻敌了呐。需要反省啊反省。”
对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晓月就也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处理爆竹纸灰才是她的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她并不在乎。莲花兽则是不自主的露出一丝苦笑，这位大人……何必与小孩子玩这种无所谓的“游戏”呢？
“所言甚是，某样东西有自己的价值才能作为最初的砝码。”他随口接上了莲花兽的话，将碧绿的茶汤一饮而尽。
“和您交谈很愉快，有点可惜呢，时间到了……。多谢您的招待，不得不准备出发还真是遗憾。”
并没有再次给出莲花兽开口的机会便这样说出了“告辞”意味的话。是真的到了时辰，可这样未免也太突兀一点了。对方可不是不懂理数的人。
要不要试探一下呢？
“轻微又脆弱的砝码啊……”莲花兽微微叹了口气，“那么在下也不便挽留大人，还请让在下送别一程吧？”
“那可是即将染血的旅程，被送行可不是什么吉祥的事情哦。不过谁知道呢……”他抛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却并不能看透的眼神:“真是……傲慢啊。”
“在下从未敢有。那么，期待大人再一次的光临。”
“邀请？”他无声的起身，暗红的花朵在轻纱般的黑衣上层叠开放，温暖的阳光映在他微笑的瞳孔中，眉眼间一瞬流淌过夺魂摄魄的光芒。
“那样怎能拒绝呢？待回京之时，必来造访。”
黑色的影子无声远去。莲花兽默默的望了一程，也露出了不知是不是带着些许惆怅的笑。
“您这么说……可便是这偌大的教坊司，又怎能找出一杆秤呢？”

02.
落叶满地时，京城的温度中终于现出丝丝寒意。中秋节后不久便会是寒露。然而些许得寒冷并不能阻止城市的繁华，换上了臃肿衣装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
只是这一切都与高墙内的乐籍女孩们无关。歌唱舞蹈鼓奏琴瑟，四季如常。温暖的熏香在司内缭绕，年轻女孩素白色的小腿起落。若非庆祝节日的鼓点敲响便无人欲知今日何时。
今天……是中秋节……吗。
太紧的束腰让她稍微喘不过气来，火红色长发被侍者用金色发簪高高束起。镜中那施以粉黛的女子不再是自己，四周偶尔投来的艳羡目光更是让她茫然不已。
但是这些并无关系。
今晚就是她与其他同龄女孩的第一次登台。如果说表演成功才有饭吃……嗯，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没有那么重要。
普通的马车汇入京城主街的滚滚车流。城门方向被卫兵紧紧把守，每个进入京城的人都要被反复排查，导致城门方向堆起了长长的队伍。车夫向后瞟了一眼不禁觉得庆幸，在车中那位拿出文牒让他递给守卫后，门口那两人丝毫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有点毕恭毕敬的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顺利通过。
那位看起来倒是很年轻的样子，莫非是哪个大户人家家刚成年不久的公子？不过这样的公子何苦一个人跑到乡下去坐自己的破车，总不会是和家里那位老爷子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车夫的脑中早就出现了了各种各样的场景，不过好在并没有说出口。
“很热闹，今天。”
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车中那位在对自己说话，车夫立刻消掉了脑子里的幻想笑嘻嘻的应答，“公子，您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车中好像传来一声轻笑，一定是听错了，因为同时听到了回答。“什么日子？”
“真个忘了？中秋节呢，晚上这大街上都是花灯，皇帝陛下要是心情好怕不是也会出来巡游。您哪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当然，我可是京城人。”
“我就说嘛，公子，您忘了哪天今天也该回一趟京城家里啊。要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回家，晚上老爷子非得打断在下的腿。”
“……。”这一次长久的没有回音，“就停在这里吧。”

晓月没想到一切来的会这么快。只不过上一次她甚至没有偷窥的资格，这一次却是穿上华服变成了烛光摇曳下的主角。扑开的红毯配上京城贵族的喝彩，这才是她所熟知的教坊司，交易和欲望都毫不掩饰的地方。炽热的目光粘在她们身上，中央的晓月恍然不觉，小腿利落的打出准确的节拍，红衣红发在烛灯下仿佛燃烧的火炬。随着最后一个鼓点敲下，毫不意外的满堂彩。
――那么今天的晚饭一定很丰盛了。
但是，至少让我吃完――
“晓月！过来！”
谢幕后的队伍中少了许多女孩。晓月少见的捕捉到了一丝愉快的情绪。这样她会理所当然的得到更多的食物，至于离开的人会怎么样？自己又会怎么样？谁会去考虑那种不能吃的东西――
……现在它可以吃了。
“有一位大人物要你奉茶。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过来！赶紧把你脸上的胭脂擦掉！”
“你想说为什么？我去哪知道！有胆子问莲花兽大人去！这边快点！让大人等急了你有几个脑袋？？”
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无聊。没有反驳，甚至一点点的反抗都没有出现。责骂这个女孩完全没有用，别人怎么摆弄她就怎么动。不比司里陈设的木头人装饰好多少。别说精气神连魂都没有，长得漂亮怎么样哪位大人能看上这样的小女孩……无法想通。
“大人，人带到了。”
“让她进来。”
“是，在下先行告退。”
推开隔间的拉门。晓月的眉毛不经意间跳了一下。
侍奉的是谁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位大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如果说世上存在“美丽”，他就是美丽本身。只可惜苍白的脸色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若不是脸上分明的线条，说这是某个大户人家待嫁的长女都没有人会怀疑一分。
就是姐姐……姐姐……大概也没有这样的美貌。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处理茶叶的所有工具。新茶的些微香气飘进鼻翼间，间杂着玫瑰花的甜香。薰香随着火焰袅袅升起，温暖着整间屋子。但是她极其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某些不和谐的东西。
不该存在在这里的腥气。
“想要一直站着么？就算你想这样我也不会同意的哦。”
一抹浅淡的笑容在他嘴角晕染开来。晓月没有迟疑的走过去坐下，清泉在指尖飞落入瓷瓶，又在火焰上接受灼烧。在这个时间里就清洗一下茶叶――
“你的名字？”
“晓月。”
“我是说，你的名字。”
“晓月。”
“名字，不是姓氏。”
“……。”
“……，……。”
莲花兽，并没有教过……怎样说话。
“我的名号是骑士领主兽。所以呢，轮到你说真名了。”
“……！！”
皇骑殿的……！？
“a……gi。”
“……a，aki……aki，b（h）a*。”
*:阿奇拉/秋叶
太久不开口了啊……。
尝试了几次过后终于吐出了一个完全不标准的音节。晓月完全明白了那种些许被看透的感觉来自于哪里。果然是“大人物”……比莲花兽强上太多的那一种。但是被注视的感觉还是……非常，糟

对面的女孩闭上了眼睛，不过指间的动作依然是精准的分毫不差，说不清是在主动逃避被窥视还是试图炫技亦或是二者都有――。自己的意图似乎有点太明显了，不行啊不行啊。需要反省的事情又多了一条。
“秋叶么？真是不错，和你的头发很搭调。”
“……！”
这次骑士领主兽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调戏”如此一个淡漠的孩子观察反应果然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只可惜她似乎并不太能说话。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过几下，晓月再次下定决心闭紧了眼睛，抄起了水滚的正好的瓷瓶。
好像不用担心喝到糟糕的东西了……呣，糟糕――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果然还是不行……这一次留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在小孩子面前太失态可不是计划里的一环――不行么？大概……。

大人物的说话方式……奇怪……。
轻巧的研磨开茶叶等待滚水转温冲入，最后用刷子均匀的打开茶叶就算大功告成。
但是……被夸奖了啊。所以应该……很高兴。那个语气……毫无疑问没有撒谎……。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桌子上？不用管，自己的动作没有错。不用说话真是太好了。好，现在奉茶――。
高高的把茶碗举过头顶。然而等到了已经感受不到茶碗的温度，迟迟没有另一双手接过接过她手中的碗。
大人物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吧。晓月撇了撇嘴，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缝隙。
“！”
消瘦的身影就挂在桌子的一角上，长发散落与黑色的华服融为一体。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呼吸声――怪不得之前她没发现，那一声怕不是这位大人物晕倒了……！
应该叫来莲花兽来处理？自己完全没学过这一套。不行，不行……莲花兽从来没有自己好脸色看她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么主管就更不行……要叫妈妈，姐姐，还是哥哥？
……为什么不是爸爸……？但是妈妈她们……又在哪呢？
……。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多做不到的事情……
从来没有……。从来没这样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轻手轻脚的在地面上爬过去，反复试图听到不知道在不在的呼吸声。晓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在意某个人……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些年一成不变的灰白生活中，只有这个人是“有颜色的”。至于他带来的是五彩缤纷的颜色还是血一般的赤红色……那都没关系。
而且……这里只剩他这一个人了。
不能就这么消失……绝对不行！
不自主的把手伸向他的肩膀。丝丝血迹染红了晓月的手指。撩起鬓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失血引起不正常的红晕。
“……。”
“……！w……你……”
“不……不要……不，要，不……不要死掉啊！”
绝对是疯掉了我才会做这种事……但是……谁在乎……那种事情！
与生俱来的怪力直接作用在那具瘦削的躯体上。推动了吗？好像没有，那就再努力一把！是妈妈说过吧？有的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既然这样就把他摇醒为止！
“……。”
好像动了一下……继续……3，2……
“……！”
那是，什么啊。
一道极其锐利的目光穿胸而过。在那个瞬间呼吸也停止了。面前的黑色人形骤然间散发出近乎恐怖的压迫感，仿佛他原本就是该一把绝世的利刃。这样的情况下，晓月连染上鲜血的手被捉住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下。
“……。……，……。 ， 。 ， 。 。”
压迫心脏的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了。桌子上的人稍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浅灰色的眼睛里不复那一份锐利。但是晓月知道刚才那绝对不是什么错觉。同样的目光她至少感受到过一模一样的一次。
“居然被小孩子担心真是失策……。安心安心，只是稍微睡了一下罢了。”
“……。”
“……。这个力量。你真的还是个小孩子吧？”
【TBC】

好，这一批的更新完成！
吃到屎的话我可不会负责哦？

我先跪下来再慢慢看(◉ ω ◉｀)

我也跪下来再慢慢看(◉ ω ◉｀)

天生akuma。

03.
“……。”
晓月微微皱眉，却不见挣扎或是回答。那表情与其他家的徒弟们遭了诘问时如出一辙。这一看确是个“年轻”的。譬如同她一般年纪的舞女说得万种漂亮话遮过场面。殿中小过她的几个幼崽便也没有这呆子模样。
可也好。
若是刚刚惊来了莲花兽等家伙，他的计划便是要化为泡影的了。再寻到这样的幼崽又是不知要废去多少功夫。
“……。”
对手腕上多出的一道红色伤痕恍若未觉。华服中埋藏的幼女定在原处丝毫未动。
毫无光芒的深色瞳孔牢牢锁定对面的人。这样一看就晓得她是不会说什么的了，可散发出的这气势却好懂的表达着某种“不对”。偏偏这“不对”……她自己却也像是不晓得从何而来的。
刺痛打破了无声的“交流”。骑士领主兽用着余光轻轻一扫，伤处的血迹大有扩散之势。
麻烦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那位”的活计从来都不好做……但赶上了这中秋大会，相比之下也不至于亏些什么。
“若是无事也不要发呆了，来帮忙。”
浓烈数倍的血腥。
最后一层纱布也被揭开。身侧宛如实质升腾而起的气息从“不对劲”化成了实实在在的“不满”。若是将它解读出声音，那怕是一句“真的是令人头痛的大人呢。”
“你……。”
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轻柔的力量裹挟着药粉均匀的扑在伤口上。免不了又是令人不快的剧痛。可是更重要的是……
看这幼崽，也许是有些武道底子的呀。
狠狠地一勒绷带。这幼崽也是真的对自己的力气一无所知。若是莲花兽，把她扔去打扫院落也是物尽其用……。
……只是打扫院落……。
天下何其大而武者又有几何，若是真的有些能力的……又是为何任着自己做那些低到尘埃里的活计呢。
这幼崽……真是有趣啊。
“晓月秋叶。”
“唔。”
模糊的应下一声，晓月手里的动作丝毫未停，颇是小孩子的专心模样。
“听好了？我叫你来只有一件事要做。”
“唔。”
“做一笔交易。”
暴力至极的动作顿了一下。仿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交易”的含义，然后慎重的点点头。
“我呢，需要一个最出色的弟子。若是说这人选，那便就是你吧。”
“……！！！”
收束成结的最后一顿。重伤员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这幼崽当真没有任何对力量的概念――！
“当然啦，由不得你说个不字。要是让你把这麻烦看了去又随便走掉了，会很麻烦的呀。”
对这充满了危险的句子没有丝毫的反应。大约是不见了血腥气。晓月像普通的女孩一般乖巧的跪坐在一旁，视线微微低垂。可是细细看去，这动作衬着眼中的空无一物，又显得毫无意义。这样沉默了半晌，她才像是同意这话一般的点点头。
“……是您呀。……那，是我呀。”

连为什么都没有一句的接受了骑士领主兽所有的话。
“是你呀。”
这幼崽，倒当真是有趣得很。确是个有些呆的，但是……聪明的很吧。
“……出，色。”
“您……很，有，信……心。”
“只是你该对自己有的信心罢了。”
“说回来，我看见了哦。那天晚上……你是小心的能躲过莲花兽，可是啊陌生的气息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了些。可惜了阿尔法的弟子们在场，要是我啊弄得大家不尽兴……那就是罪过啦。运气还是真的不错，可是你看……要是被捉到了？太弱的终归是有罪的嘛。”
“……唔。”
无从判断晓月是不是真的把这说法听了去，骑士领主兽也并不在意。
“就只能要你快点变强啦。但是……既然是交易，又肯定要是平等的不是？既然是要你做天下无双的利剑，用寻常的物件交易都有些不等。欺骗小孩子的话，这又做不得。”他的表情像是真的很苦恼一般，“那就只有这一件东西啦。待你长大之时，就交与你自由吧。”
就交与你自由吧。
漆黑眼眸的深处仿佛闪过一丝烛光。晓月没有任何回答。视线稍稍偏开投入窗外无尽的夜色。
但是同时也偏过头去，像是疑惑。
“要做什么？那就先学一件事。张嘴说话。”
好像看到了一个包含恶意的微笑。晓月不可见的垂下了眉毛，想了想自己已然糟糕至极的音调。若是说这样……被嘲笑大约也是理所当然的。
应该叫师傅的人说的肯定没有错误。可是啊。开口又有什么用处呢？
“好。”
恶意的微笑稍微凝固了。看着这个沉思表情的小女孩，骑士领主兽第一次生出了某种源于无处发力的挫败感。而问题的源头毫无自觉，甚至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真没办法啊……。
他也放弃了继续说些什么，顺着晓月的眼神看向窗外，大鸟近乎无声的拍打羽翼从窗前一掠而过。
“来送为师吗？下个晚上就在院后等我。”
“好。”
少女规规矩矩的站起来拍顺了花团锦簇的华服，退后一步站在了他的身侧。
嘴上说着好，可是那道气息明确的表达着“令人担心的大人大概终于知道注意身体的麻烦了。”
算了……距离这个女孩长大还有很多年。那么也就不急于这一时。
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穿过繁复的走廊和长梯。灿烂的烛火下留不下他们的影子。一路上也是遇到了些提灯的管事人，可均是带着微妙的笑意行礼看着路过的两人。被注视让晓月隐隐的感到不安。大概是她自己也没察觉的缩小了许多。身前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不自觉的小动作。待管事人继续巡逻时轻轻抬手，不带温度的手指插进火红的发丝间用力压了压。
少女站在院门前没有继续前进，目送并不显眼的马车载着“师傅”离开。高天之上黑色的云流流动。大约是……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