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但愿人长久——《咫尺·天涯》番外

乾隆三十八年，中秋佳节。
月亮晶莹一轮如白玉盘，透过雕刻镂花的朱窗，如水般倾泻下来。
皇宫内外一派喜庆祥和，宫内颁赐瓜果月饼，适时地演出承应时令的曲目，热闹非凡。到了晚间，东西六宫都是华灯流彩，整个紫禁城被灼灼明光闪烁，晃得人睁不开眼。
而这样的热闹，似乎也只有在重大节日才能闻见。
乾隆已年过六十，但身体尚好，依然能弯弓上马。饶是如此，他的生命中还是有许多弥补不了的遗憾——他留不住他的结发妻子；他年轻时想立为太子的两位阿哥早早夭折；当他终于把心思放在五阿哥身上之时，永琪却英年早逝；而曾经给整个皇宫带来过莫大快乐、刺激与喧闹的小燕子，他再也无缘得见。
小燕子还在宫里的时候，每一年的新春、元宵、中秋，她总能想出稀奇古怪的点子，用心良苦博他一笑。而现在……
台上的舞龙舞狮仍在继续，高歌跳舞的美女依然赏心悦目，大臣们的吉祥话儿与往年并无任何不同，乾隆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尔康已是三个孩子的阿玛，前不久刚刚打发了缅甸八公主，解除了他和紫薇的危机，心情自然大好。他见乾隆微露疲态，忙上前道：“皇阿玛可是累了？”
乾隆浅浅抿了口茶：“朕年纪大了，不服老也是不行了。”这么多年来，永琪和尔康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永琪早早过世，尔康在年轻一辈中便显得尤为出色，“你在这儿看着，朕也放心。皇额娘年事已高，晴儿又不在身边，朕去慈宁宫瞧瞧她吧。”
然而，尔康甚是坚持：“接下去的表演，皇阿玛必定喜欢，身上的疲倦必然能一扫而空。”
乾隆不觉侧目，见尔康一副胸有成竹，也不愿拂他的好意：“好。那朕就再呆一会儿。”

舞台四周慢慢垂下了白纱帷帐，但见帷帐后人影绰绰，隐隐约约有琴声穿透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如泉水叮咚作响。台上的明炽灯光刹那闪耀，迷了众人的眼睛。紫薇的歌声温情款款，细腻动人，扣人心弦，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歌罢，琴声未停，只见白纱帷帐轻轻扬起，帷帐后除了紫薇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两人剑法纯熟，舞动间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紫薇虽然不会武功，但却丝毫不担心两人会伤到自己，只是全神贯注地拨动琴弦。
乾隆不禁瞪大了双眼，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男子一袭碧色长衫，颀长的身影笼在柔明月晕下，显得俊逸出尘，清冷有致。与他身影交错而过的姑娘一身蓝色衣裙，身姿灵动飘忽，一双大眼睛如泉水般清澈见底。
乾隆的双眼开始绽放光芒——两人的身影，和永琪还有小燕子未免也太像了！台下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三人。
记忆开合的瞬间，台上的姑娘突然以卓越轻功一跃而起，以剑挑破一只彩灯，只见两道红绸如流水一般凌空而降。青年男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只毛笔，身形变幻的瞬间，已有十六个大字跃然两道红绸之上。
仁慈宽大，恩威并用。舍我其谁，唯有乾隆。
一个轻轻的音符一跳，琴声戛然而止。
台下的后宫嫔妃、阿哥、格格、大臣、侍卫、宫女、太监们都愣住了，须臾，如雷般的掌声响起，夹杂着欢呼喝彩声，响成一片。
台上的青年男女轻轻福下身去，即使已多年不行跪拜之礼，动作依然熟稔到极致。
“云庭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福体安康，一辈子快快乐乐！”
乾隆哪里还忍得住，脸上的皱纹展成一朵花，几乎就要站起身来，还是尔康拦住了，低语道：“皇阿玛若是需要，待会可以在漱芳斋召见他们。现在……”尔康望望四周，乾隆立刻会意——他早已昭告天下，五阿哥病逝，还珠格格失踪，君无戏言。他们在中秋佳节瞒天过海而来，他身为一国之君，绝不能令这双儿女再惹上麻烦。

哎呦…你又来开坑啦

远处的笙歌笑语仿佛散落在尘世的喧嚣里，无数宫苑的华丽灯盏灼灼明亮，夜空中的璀璨繁星交相辉映。
小燕子和永琪避过众人，悄悄来到漱芳斋。两人的武功均已今非昔比，这对他俩来说并非难事。景阳宫地处东西六宫之间，旁边便是永璇的景仁宫，他俩秘密回来，虽不想讨回昔日之公道，却也不想再起波澜。紫禁城少了他们两个，但永远也少不了是非，而他们却再也不愿沾染分毫。
漱芳斋前院的空地上，一棵大树不分寒暑昼夜地挺立。小燕子抬眼望着这棵大树，想起当年和皇后作对，直接飞身挂在了这棵大树上，后来还是永琪和尔泰把自己拎了下来。在这片空地上，永琪曾经以剑诀教她《古从军行》，可惜最后她还是背得乱七八糟。
一轮明月如玉轮般悬在空中，正是人月两双圆的日子。
小燕子蓦然想起当年的书房趣事，轻轻念道：“十五月儿圆又圆，初七初八少半边。满天星星乱糟糟，乌云一遮静悄悄。”说来也怪，小燕子背起诗来总是颠来倒去，永琪当年示范的诗句倒是记得烂熟，“永琪，我今天发现，你这首诗也不写实啊！”
永琪正讶异于小燕子竟能一字不差地将这首诗背下来，突然又听见她抱怨不写实，忍不住笑道：“十五的月亮很圆，初七初八是个半圆，很写实啊！”
“后面两句太不写实了！星星哪有乱糟糟？而且也没有乌云啊！古人的诗句多半都不写实，比方说……”小燕子煞有介事地开始上课，“你以前教过我的《月下独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哪里来的三个人？”
“谁说没有第三个人？”一把浑厚的声音骤然冲入耳膜，尔康正扶着乾隆踏入漱芳斋，“小燕子，你这歪解诗句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永琪和小燕子回头见到乾隆，忍不住眼眶一热，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乾隆伸手一把扶住：“别多礼！朕只是来看看，刚才给朕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他望了身边的尔康一眼，尔康立刻会意道，“皇阿玛别担心。现在台上的表演还未结束，大家都还尽着兴。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今晚漱芳斋这儿，绝不会有人经过的。”说罢，他便悄悄退了出去。
整个漱芳斋顿时鸦雀无声。乾隆忍不住哼了一声：“小燕子，朕记得你以前可是叽叽喳喳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啊？这可不像咱们的还珠格格。”
还珠格格……似乎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和永琪成婚之后，还珠格格成了五福晋，后来，她走了，就连「五福晋」这样的称呼，也成了历史。
她曾经以为会永远成为历史，没想到……
即使豁达如小燕子，也不能不在心里感叹世事难料：“皇……皇……皇……”两个字哽在喉间，却是说不出口。
“老爷！”永琪上前挽住乾隆的胳膊，扶着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落座。即使尔康再三保证，然而多年深宫生活养成的习惯以及六年江湖漂泊间的数次命悬一线，使他依然不敢放肆地喊出萦绕在心头的那声「皇阿玛」。
乾隆望着眼前的永琪，那股高贵潇洒自然的气度不减当年，只是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他握住永琪和小燕子的手：“朕实在是好奇，当年……”
“当年的事，说来话长。”永琪和小燕子蹲在乾隆身边，“阴错阳差，身不由己。”

乾隆见小燕子和永琪似乎不愿多提，也知当年的事该是另有隐情，即使心中好奇关心，却也不忍细问：“那朕就不多问了，朕只是觉得可惜。”
若是永琪没有「英年早逝」，他就不必为将来的继承人发愁。
若是小燕子没有神秘失踪，他的身边一定会有她的欢声笑语为伴。
若是永琪和小燕子尚在宫中，相见一面必不会如现在这般艰难。
乾隆的心中长叹一声，转眼望见永琪和小燕子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身旁，又觉自己的感伤毫无道理——毕竟，永琪还活着，小燕子还活着，只是难耐感慨，“转眼就那么些年过去了，朕也老啦！”
“老爷！”永琪真挚的目光里不再有昔年为皇子时的敬畏，只有父子连心血浓于水的亲情牵绊，“您还是精神抖擞，永远不老！”
“皇……老爷！”小燕子刚喊出一个字，便即改口，“您是万岁万岁万万岁，怎么会老呢？您可是神仙呀！”
“小燕子！你怎么又给朕改了姓？”乾隆吹胡子瞪眼，脑海中却浮现出第一次微服出巡的日子。他深深凝视眼前的永琪和小燕子，“永琪，小燕子，这里，没有外人在，朕想听你们好好地喊我一声，行不行？”
永琪和小燕子相视一眼，双双在乾隆身旁一跪：“皇阿玛！”
“哎！”乾隆满足地微笑起来，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声「皇阿玛」，他已经再无遗憾。
小燕子趴在乾隆腿上，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昔年刚成为还珠格格之时，可以肆意对着乾隆撒娇。她转头望见永琪也正安静地趴在乾隆的另一边，眼圈红得不像话。在她的印象中，永琪对乾隆向来是毕恭毕敬的，她虽然知道皇宫里的父子亲情不比寻常百姓家，但总觉得如永琪和乾隆相处，也太过疏离了些。没想到如今……
小燕子的嘴角不觉染上一层温柔的笑意，这样才像父子啊！
还是永琪说得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命运的安排，又有谁能预料得到。

中秋快乐~团圆美满~

夜色清亮如同银瀑倾倒在紫禁城的碧瓦琉璃之上，溅开无数明光。圆月越发明亮起来，漫天繁星璀璨如碎钻，闪耀出无数华光。
一道流星般的白光突然划过，随即整个夜空被五颜六色的绚烂铺满。
“永琪！你看，好漂亮的烟花！”小燕子依偎在永琪身侧，掩饰不住满脸的欢喜，“你说，我们若是答应了皇阿玛，在北京住一段日子，皇阿玛会不会高兴得像老鼠？”
若是乾隆听见，一定会板起脸作生气状：“竟敢说朕像老鼠，成何体统！”
想到乾隆可能的反应，永琪和小燕子均忍不住噗嗤一笑。
永琪遥遥望向养心殿的方向——答应之后可能引起的风浪，他岂能不知？然而，乾隆期待的目光实在令他无从拒绝，他搂紧身旁的小燕子——那是他的妻子，他从十八岁起就拼命去爱的女子，他立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
一朵硕大的烟花骤然绽放在夜空，如彩蝶飞向四面八方，将天上的明月映得越发熠熠生光。
中秋之夜，自然是花好月圆人团圆，不该为了未知的明天烦恼。
清俊的笑容爬上永琪的嘴角，他转头深深望住小燕子。
小燕子也恰好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动人心魄。
漫天飞舞的烟花照亮了彼此的笑颜。
过去的，已经交给时间。
未知的，就统统交给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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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吗？？？？！

哇~中秋贺文，太甜了！喜欢，心满意足

呜呜呜呜 看完了 好感动 好感慨～
这样的基调，不知道会开启什么样的后续？好奇～
这两个人，注定不会平静太久.. 呵呵～

看到楼主的中秋贺文，感动得热泪盈眶

中秋月圆人团圆.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