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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武侠】雾里寻花--又不是来赚钱,请吧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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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雾里寻花,定有所得,不偿夙愿就偿情仇。
看腻了夸张的修仙,看腻了狗血的剧情,看腻了无脑的善恶,来读读我笔下的老武侠和小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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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原创帖,吧主手下留情!


1楼2017-10-18 11:31回复
    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便是报仇;踏雾寻花,定有所得,不偿夙愿就偿情仇。盛世末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由一桩买卖,见一份隐衷;由一段旧仇,见一场浩劫;由一家兄弟,见一场惊变;由一场大雾,见一双明眸;由各路纠葛,见经纶之争;由雾里娘子,见一个被抹去的朝代......自判命者,能杀人;自断运者,能变天!江湖路短,哪来以德报怨?且去快意恩仇!不信请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断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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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吧主不删之恩


    2楼2017-10-18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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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儿:
      素未谋面,见字如晤。
      你我,是世上最有趣的父子,你不知我名,我不知你名。
      日后你定会问娘亲,我姓甚名谁,是怎样的人。
      无论你娘如何作答,你不可信她。
      若你难逃宿命走了江湖路,切记,该爱你之人不会恨你,该恨你之人不会爱你,事出其反必有妖。
      江湖路短,哪来的以德报怨?且去快意恩仇。
      父 泪书
      己巳年 春分 酉戌
      昼夜等长 取舍两难
      民乱之年,百业凋敝,江湖的生意却最好做。
      何为生意?实际就是打陌生人的主意,必须要虚虚实实,七分真三分假,才有利可图。
      若是和熟人做生意,那十有八九是要亏本的。
      定春他们这次来扬州,就是来做熟人生意的。
      此刻,定春一边埋头吃面,一边偷眼打量桌子对面的男子,这笔生意的金主。
      男子年方二十五六,脸庞白净,棱角分明,眉眼间英气勃发,鬓角发髻修得一丝不苟,穿着不显华贵但干净得体。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如星如月,深邃有神,仿佛大雨后从云缝里投下的天光。只要你见过一次,你也会惊叹,这个人眼睛竟然会说话!
      他从不会用眼睛主动对你说一言一语,而只是用眼睛对你作出倾听和回应。
      显然,男子也最善于运用这双眼睛——当你说话时,他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的双眼;时不时地,他还会把这种恩泽分给在座的旁听者,从不冷落任何一个人。
      神奇的是,每当你触及他的目光,竟会魔怔般失了分寸,不自觉地做出回应,不是傻傻地“嗯啊”附和,就是呆呆地点头微笑。而当你回过神来,懊恼自己的失态,再想和他对视时,他已经转向他处,只留给你一张白净、削瘦的侧脸。
      毫不遮掩的谦和目光,背后透出的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定春心里暗想:“真像一头刚长成年的小兽。”
      天然自信、胸有成竹,仿佛目光所及之处,都自然而然就是它的领地。
      这头成年小兽叫张云卿,洱海剑庄少东家,虽然本人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但他家的经营多年的洱海剑庄却是赫赫有名。
      洱海剑庄发迹于滇西,在全国已有几十家分号,江湖人赚杀人的钱,他家卖给江湖人杀人的剑,各大门派都是他家的老主顾。
      十年前青城派和崆峒派争一个金主,大打出手,两派弟子死伤无数,最后两派掌门相约在青城山下决斗。
      过了不到十招,青城派掌门一剑劈下,崆峒派掌门横剑一挡,剑身竟被拦腰砍断,人也被劈成两半。
      决斗中,青城派掌门用的就是洱海剑庄造的“青鸟”,此役过后,生者死者都没人记得,反倒是洱海剑庄一战成名、备受追捧,以至于经常能在械斗现场看到这样神奇的场面:两伙人在城外厮杀得不可开交,卷起一地的尘土,突然两溜烟尘直奔城内的洱海剑庄分号,竟是两派派来买刀剑的人,以补充替换卷刃、断裂的刀剑。
      又或有时一个分号里突然涌入大批人挑选刀剑,互相间也不言语,只是怒目相向,那么无关百姓就要赶紧回家上锁,因为马上这儿就会有一场规模宏大的死斗。
      唯一见怪不怪的,是剑庄内的护院,他们双臂报剑侍立门前。生意场就是生意场,没人敢在剑庄内造次。
      近年又赶上西北民乱,吃穿住用的买卖不好做,这杀人的刀剑的生意反倒是蒸蒸日上。


      3楼2017-10-18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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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洱海剑庄一向闷声挣钱,不掺和江湖恩怨。就算惹上麻烦事,凭洱海剑庄的财势和张老庄主的威信,各大门派都会争先帮他摆平。怎会轮到堂堂洱海剑庄少庄主亲自来和他们谈买卖呢?
        定春又偷眼看了一眼张云卿,从他脸上读不到任何讯息。
        莫非是洱海剑庄闯下了泼天大祸?
        那这这祸事一定大到各大门派都避之不及,唯恐扯上关系。
        来之前,赵灵儿就跟他和书生说过:这一趟买卖,谈的是“义从”,也就是接包人不问何因、不问何由,以命相托,跟着金主去了一场事,过程中多少凶险一概不论,只要达成目标;而在“义从”里,定的是“列字决”,也就是说他们三人要保张云卿的性命,期限是三个月。
        这就更让定春犯嘀咕:洱海剑庄一千护院、五千弟子、一万佃户,常年打点各路州府衙门,与各大门派交好,跟各大镖局做生意,谁敢取堂堂洱海剑庄少东家的性命?
        各大门派都不敢保的人,难道就凭他们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武林小辈能保得了?
        此去必定凶险。
        想到这,定春又偷眼观察张云卿。但从张云卿白俊的脸上,丝毫察觉不出一丝的不安和忐忑,这会儿他仍是一脸亲切的微笑,听着赵灵儿说话。


        4楼2017-10-18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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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哥哥,我们一向是不接义从的买卖的。”赵灵儿正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罢滴溜着眼睛看着张云卿。
          张云卿也不接茬,只是往赵灵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她接着说。
          赵灵儿本以为张云卿会接自己的话,却发现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害羞和慌张。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又说道。
          “云卿哥哥,不是我们没本事,或者没胆量。你肯定也听说了,上个月我们在浔阳护送湖光茶园的女眷,遇到整整三船的水匪,我们三个人。。。。。。”赵灵儿把浔阳智斗水匪、樊城诛杀路霸、韶山拼死护镖等等这三年来的光辉事迹,都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讲了一遍。
          这些都是赵灵儿谈买卖时的老生常谈,也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依旧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俏皮生动的表情,严肃较真的劲儿,更衬得赵灵儿可爱动人。
          定春忍不住又偷眼打量起赵灵儿,那张偷瞧了无数遍的脸——柳叶弯眉丹凤眼,羊脂般剔透玲珑的鼻尖儿,熟透桑椹般的小嘴,肌肤胜雪,一双眸子清澈有神,流光溢彩。
          不得不说,赵灵儿真是一等一标致的可人儿。定春这辈子只见过两个称得上百分百的美人,一个是赵灵儿,一个是他的娘亲。
          犹记得第一次相遇,是在凛冬的九华山。山风卷着鹅毛大雪在狭窄的山路上盘旋冲撞,雪渐渐下透了,天地显得尤为辽阔明亮。
          定春正一手摁着毡帽一手提着棉袍在山路上顶风前行,突然一匹白马从路边的竹林里高高地跃出,撞得毛竹嗡嗡乱抖,也差点一蹄子把定春踩死。
          在漫天的积雪和竹叶中,正是赵灵儿在马背上转过身来,睁大着眼睛嚷道:“不怪我!有狼在追我!”
          一想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定春就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的笑意都堆到了嘴角。漫天大雪中,一个比自己娘亲还美的女人,在竹林里策马狂奔,后面追着几头拖着长舌头的饿狼。。。。。。多么有趣的一幕。
          正当定春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时,却觉得大腿内侧一热,什么东西沿着大腿慢慢往上游走。定春低头一看,一只女人般白皙修长的手;再扭头一看,书生正怪笑着看着他。
          “怎么样,灵儿好看吧?”书生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在定春大腿上掐了一把。“看看就行了,其他的别想了,灵儿迟早是她的云卿哥哥的。”
          定春低声骂道:“滚!”
          满座的人看向二人。二人连忙埋头吃面。


          5楼2017-10-18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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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灵儿嗔怪地瞪了定春一眼,又接着说道:“云卿哥哥,所以说啊,我们跟那些廉价的刀客可不一样,我们事做得漂亮,价钱自然也不会低。更何况是接的义从的活,我看,呃,怎么着也得二千两银子。”
            张云卿喝了口茶,依旧没有说话。
            赵灵儿又说道:“不过就冲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和云卿哥哥你又是从小认识,给你个友情价,一口价,一千两银子!”
            说罢下巴一扬,仿佛谈下一笔大买卖一样得意。
            书生忍不住叫出声来:“这哪是友情价,简直是奸情价!”
            赵灵儿恶狠狠地瞪了书生一眼,书生讪讪地低下头接着吃面。
            赵灵儿又转向张云卿,“云卿哥哥,你也看到了。这趟买卖我真是大让利了,纯属帮忙了,我的伙计都有意见了。”
            听到这,定春和书生一边低头吃面一边小声骂道:“妈的,这会儿我们成伙计了。”
            张云卿把茶碗放下,又给赵灵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问道:“灵儿,赵伯伯近来还好吗?”
            赵灵儿被突然这么一问,有点愣住了,支吾着说道:“还好。。。吧。。。我也不知道,有七年没见过我爹了。。。”
            张云卿说道:“七年啦?时间过得真快,你还没有回家的打算吗?”
            “云卿哥哥!”赵灵儿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咱们是来谈买卖的,你老谈我爹干嘛?”
            张云卿低头笑笑,又给赵灵儿夹了一筷子菜。
            赵灵儿倏地一下凑到张云卿眼前,皱着眉头严肃地问:“莫非。。。谈买卖是个幌子,你是我爹叫来骗我回家的?”
            张云卿悠悠抬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赵灵儿的双眸,说道:“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有麻烦事要请灵儿妹妹帮忙。”
            赵灵儿红着脸又坐回凳子上:“那不就得了,还是谈回买卖。云卿哥哥,你看我和我的两个伙计人吃马喂的,总少不了花费;万一他俩死了残了,我还得给他们家抚恤。做这种舔刀口的买卖,一千两真的是公道价。”
            定春和书生听得脸都黑了。
            定春没好气地说:“掌柜的,不用啦!我家早死绝了,我要也死了就彻底干净了,抚恤金都省了。”
            书生嘀咕着:“我还有个老娘。。。。。。”
            定春骂道:“你闭嘴!”
            赵灵儿声音更大:“你才闭嘴!”
            二人又讪讪地低头吃面,面碗都快扒得见底了。
            赵灵儿又说道:“云卿哥哥,要是就我一人,我肯定无条件舍命帮你,”说到“无条件舍命”,赵灵儿脸不自觉地红了,仿佛不小心把心底的心思都透露了。
            “可如今我也是开宗立派了,喏,你看,还有两个伙计跟着我讨生活。我们做买卖一向是最为公道的,换做旁人二千两银子,一分钱不能少。但是对云卿哥哥,肯定是不能那么生分,肯定有优惠。毕竟归根到底,灵儿把你的事就当自己的事一样。”赵灵儿又卖了个关子。
            张云卿又给赵灵儿夹了一筷子菜,说道:“你接着说。”
            赵灵儿故作头疼状:“哎,我也知道,世事艰难,生意不好做,你们洱海剑庄家大业大,吃穿用度无数,用钱也许是紧了些。这样吧,八百两银子,真不能再少了!”
            赵灵儿言毕,三人都望向张云卿,等他回应。
            张云卿却依然没有说话,反而收起笑意,坐直了身子,仿佛在等什么人。


            6楼2017-10-18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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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久等不见回应,都心有灵犀般地都望向门外,只见华灯初上的青石街道上,各色男女身着绫罗绸缎行来走去,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在这背景之上,却有一行黑影静立门前,也不知站了多久,和周边的景致极为不协调。
              良久,为首的一个黑影快步踏进门来。
              一走到店内的灯光下,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相——五官立体得如锤凿刀刻一样,鼻梁挺拔、眉骨高耸、眼窝深陷、饿纹入嘴;脸型尖尖如弯刀,不是瘦,而是没有一丝赘肉,也没有一根胡茬,仿佛被风中飞砂打磨了多年;头发随意挽着,发髻粗犷凌乱,再配上粗布麻衣、羊皮靴子和短柄朴刀。
              一看就是西北来的刀客。
              此人走路微微含胸弯腰,看人由低往高直勾勾地凝视;步伐极快又轻,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刀,眨眼就到了几人桌前,直直地冲张云卿而去。
              赵灵儿下意识地握住桌上的剑柄,要拔剑护主,手却被张云卿轻轻地按住。
              赵灵儿一愣神的当儿,来人已立到了张云卿身边,压低身子,双眼低垂,低声说道:“少东家。”
              “辛苦了。事办得怎样了?”张云卿头也不抬。
              “都办妥了。”来人一边弯腰回话,一边冷冷地打量着定春、书生、赵灵儿三人。
              “带弟兄们去分号领赏吧。”
              “是。”来人转身退出,依旧含胸弯腰,偷偷滴打量了张云卿几眼,然后消失在灯火通明的青石街道上。
              这一幕定春都看在眼里,疑在心里。
              这主仆二人关系颇为微妙,来人打量张云卿的眼神,就像一只老狼偷瞧一只刚成年的老虎,想一口吃掉又极为忌惮。
              来人走后,张云卿冷面一换,又笑得亲切动人,轻轻放开赵灵儿的手,说道:“灵儿妹妹,就照你说得办。”
              赵灵儿一愣,低声应道:“嗯。”
              张云卿和起身和三人告别,特意对定春和书生一拱手,笑言道:“日后小弟的性命就仰仗两位兄台了!”
              二人连声应道不敢当。
              送走张云卿后,三人回桌落座,赵灵儿低头一看自己的碗,已经堆满了菜,都是张云卿给夹的,自己只顾着说话竟未发现。
              少女怀春般吃吃地笑了一会儿,赵灵儿突然又兴高采烈地拍着桌子说道:“怎么样?我说了吧,这买卖交给我谈绝对没问题,不消半个时辰,八百两银子到手!”
              “八百两是好东西,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定春冷笑道。
              “泼皮!你这厮就是讨厌!我好不容易谈个大买卖,你就净泼冷水!”赵灵儿小嘴一撅,骂道。
              “义从的活是那么好做的么?”
              “接的是义从的活儿不假,但毕竟只是列字决,不就是当个保镖嘛!有什么怕的!”
              “恐怖不是那么简单,我给你分析分析,”定春把自己发现的疑点和有违常理之处,和赵灵儿说了一说。
              还不待定春说完,赵灵儿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给钱少的脏活不想做,给钱多的美差你又老觉得有猫腻,真是烦人。”赵灵儿一撇嘴,又说道:“再说啦,我家和云卿哥哥家是世交,他一直拿我当亲妹妹,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定春听她一口一个“云卿哥哥”,心里憋闷,不再说话。赵灵儿见定春不说话,又转向书生,眨巴着眼睛问道:“书生,你想事最为周到,你说!”
              书生放下筷子,砸吧着嘴:“我觉得春哥说得也有道理,这事确实要从长计议。”
              “哎呀!”赵灵儿嗔怪着嚷道:“别从长计议了!这种生死买卖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干一笔大的,攒够了钱,到庐山顶上结一个草庐,开宗立派。”
              “春哥,你不想把你老爹的剑法发扬光大吗?”赵灵儿一脸期待地望着定春。
              “书生,你不想给书生剑扬名吗?”又转向书生,一脸兴高采烈。
              定春摇摇头,真是没办法,几年时间灵儿一点儿也没变,还是当年那个被狼追的古灵精怪又任性的姑娘。
              “反正我是要做给我爹看,我比我那不争气的哥哥要顶用得多。”赵灵儿像小兔子一样凑到定春面前,楚楚可怜地说道:“春哥,我要是闯不出名堂,就要被我老爹抓回珞珈山,蓄发修眉、天天做女红,然后有一天突然被许给一个自己都没见过面的男人。春哥,你忍心吗?”
              定春叹口气,低吟道:“行了,夜深了,咱们先回客栈,再慢慢商议吧。”
              赵灵儿嘟囔着:“还要商议,天天商议。说好了我当家做主,你们又不听我的......”边碎碎念着,边起身就走。
              定春和书生苦笑一声,叫过伙计,扔下几块散碎银子结了账,也追出门去。


              7楼2017-10-18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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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照的青石路面熠熠生光,今夜月朗星期,四月的夜风怡人,定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思忖着要怎么说服灵儿。
                就在这时,书生捅了一下定春的腰眼。
                定春打量四下:此时已过一更,青石路上依然灯火通明,沿街铺面依然彩灯高挂。
                不同的是,已不见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满街都是三两成群携刀带剑的身影,或无言疾行、或低声私语,从各家酒肆客店的门内鱼贯而出,沿着墙根散去。
                “春哥,几乎九大门派、各路镖局、大小帮会的人都来了。”书生低声说道。
                “是呢,看样子有什么大事,江湖已经人尽皆知,就我们三个蒙在鼓里。”定春回道。
                今夜气氛大不同往常,二人担心赵灵儿,加快脚步往前追赶。
                跑了不出二十步,定春发现有一行黑影在街对面尾行自己,我快彼则快,我慢彼也慢。
                来者不善!
                定春和书生交换了个眼色,撩起衣摆同时加速,想摆脱尾行者。
                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跑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如箭矢一般贴地而来,一眨眼的功夫越过两丈宽的街面,在二人面前腾空而起,“噌”地一声寒光一闪,剑锋直指定春眉心。
                定春低呼一声,身形一矮、侧身避开,身后的书生瞅准机会拔剑一扫,“噹”地一声格开来剑。
                不等来人落地,定春紧接着箭步向前,拔剑便刺。
                这一套配合反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打得来人连连后退。
                书生战意已起,身形一弓,还想乘胜追击,却被定春一把拽了回来。
                书生惊诧间环顾周身,这一看直接惊出一身冷汗: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来人的同伴已围成一个车轮阵,七支剑互相厮磨,发出龙吟虎啸之声,如毒蛇吐信一般将二人困在阵型中央。
                书生十分默契地和定春背靠背,呈防守之势。
                这七人使的是一样的剑,用的是一样的握势,连步伐都是如出一辙,一看这剑阵就是日练夜练,配合得天衣无缝。
                书生不敢妄动,一边冷眼观察,一边微微侧身、轻挪脚尖,和定春换了一个站位,试探对方反应。
                二人一动,对方马上也做出了回应——七人围着定春和书生缓缓转起了圈,如同一台自动运转的罗盘;同时节奏一致地震动手腕,七支剑身微微颤动,形成共振,发出急促尖锐的“嗡嗡”声,扰得书生心神不宁。
                更要命的是,借着朗朗星月,七支剑发出瘆人的寒光,恍得人根本睁不开眼。若是这七人一齐功来,他们将毫无招架之力。
                来人到底是谁?哪门哪派使得这么好的剑阵?有没有破绽?怎么破阵?书生紧张得攥出一手的汗。
                剑阵越缩越小,对方的剑尖就在咫尺。是攻是守?从哪个方向下手?书生腿肚子发直,强迫自己快速思考,但毫无思绪。
                “且慢!”定春一声高呼打破僵局。
                定春“噹”地一下把剑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浔阳水会!敢请教?”
                书生被定春的举动吓得一愣,转头一瞧,定春的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再回头一看,剑阵越缩越小,剑锋就在鼻尖,连忙学着定春把剑往地上一扔,高举双手,不敢动弹。
                对方似乎也被定春和书生的行为搞懵了,剑阵停止了收缩,两伙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拨开众人,上前一拱手:“正一教。”


                8楼2017-10-18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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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月光,书生定睛一看:此人束髻冠发,一身素袍,生得颇为端正——剑眉横怒、星眸微睁,一袭及胸的胡须甚是漂亮。
                  书生认得,此人正是正一教大师兄摘星子,当今江湖响当当的后起之秀。
                  “呸!臭道士!”定春一看是名门正派的正一教,瞬间反倒来劲了:“大半夜一惊一乍,要吓死小爷?”
                  说罢往前一迈步,却觉得周身生疼,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几只利剑抵在他的肋下、胸口、腰眼,再走一步就是几个血窟窿。
                  一人走上前,一把抄下定春手中的木牌,正是对他们出手的年轻人,看光景不过十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
                  那少年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木牌,一边说道:“浔阳水会的人?深更半夜在街上跑什么?”
                  “这条街是你们正一教的?你们道士跑得小爷跑不得?”定春一翻白眼。
                  “泼皮!”少年怒声喝道:“非常时期无端夜奔,不要命啦?你们难道不知道......”
                  “金翀子!”少年话未说完就被摘星子喝止。
                  摘星子瞪了他一眼,少年自知失言,低头退到一边。
                  摘星子对定春二人一拱手:“我师弟年少莽撞,又是第一次下山,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地,惊着了二位。我替他向两位兄台陪个不是!”
                  说罢一摆手,众人都收起剑分立两旁。
                  “后生仔就是要多教育!”定春拾起地上的剑,贴着摘星子的脸炫耀性地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说道:“见过这么快的剑吗?你们要晚来半步吗,他就小命不保了!”
                  收剑动作极快,不动声色地削下了摘星子一缕头发。这是定春在示威,展示自己剑法的准头。
                  摘星子不为所动,只是呵呵一笑,侧身一扬手,说道:“请!”
                  定春书生二人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10楼2017-10-19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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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去几丈远,书生偷偷转头观察,正一教几人还在原地,围成一圈,似乎在讨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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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一帮臭道士敢把老子怎么样?”定春得意地说道。
                    书生又说道:“那你说金翀子说的‘非常时期’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他刚要说就被摘星子喝止了。”
                    “总不能是臭道士故弄玄虚吧?”
                    “我看不能。”
                    沉吟片刻,书生一拍手:“哎呀!春哥,你说正一教说的事,和洱海剑庄说的事,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哼,”定春冷笑一声:“那就得问张云卿了。”
                    定春又接着说道:“反正这趟义从的活,我越看越蹊跷,是万万接不得的。”
                    两人说着话,转眼间到了银锭桥。一抬头,赵灵儿正靠在拱桥的栏杆上等他们。皎洁的月亮下,一袭贴身素衣的赵灵儿,身姿显得尤为婀娜动人。
                    书生手一指,嬉笑道:“那你得跟她说喽!”
                    远处传来赵灵儿的声音:“快点啊,磨磨蹭蹭!不是说还要商议嘛!”
                    “来啦!大半夜嚎啕啥,也不怕被巡夜的抓去!”定春高声应道。
                    三人刚在桥上会合,一个黑影攀着栏杆,一个打挺翻身上了桥,直直地站在三人面前。
                    来人正是刚在酒店里见过的张云卿的随从。
                    “少东家吩咐我给灵儿姑娘送饷银。”来人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信封。
                    定春刚要阻止,赵灵儿已经一手接过了信封,拿出里面的兑票,在月光下端详起来。书生也从后边探出头,想看个究竟。
                    定春苦笑着摇摇头,对着来人一拱手,说道:“有劳你和你们少东家传达一声,我们还没有商定......”
                    “哇!”书生一声惊呼:“二千两!”
                    定春凑过去一看,一共两张兑票,兑票抬头赫然写着:“洱海剑庄,全国保兑,以票为凭,天下通行。”兑票中间写着“折兑纹银一鞘,每鞘二十锭,每锭五十两,以合一千两之数。白面细纹,官通民用。”
                    “不是说好了八百两吗?”赵灵儿问道。
                    “我只是按少东家吩咐来送兑票,多少与我无关。”来人说道。
                    “兵荒马乱的,白银紧俏,这玩意,能兑得到吗?”书生问道。
                    来人冷笑一声,说道:“洱海剑庄权势通天,放心。”
                    定春上前一步:“我们可还没答应......”
                    来人根本不理张云卿,只跟赵灵儿说话:“明日酉时,云来楼,少东家恭候!”言罢一撩衣摆,翻身下桥。
                    “哎......”定春站在原地好不尴尬,再回头去找赵灵儿和书生,二人已经蹦蹦跳跳、嬉嬉闹闹地走下桥了。
                    定春摇摇头,定金接了,这买卖就算是应下了。这张云卿也是不简单,灵儿讨价还价半天,自降身价八百两,他一句话也没有就允了,反过头来却差人送来两千两。
                    赵灵儿蹦蹦跳跳地走出去半丈远,又跑回来,一把挽住定春的胳膊,兴奋地说道:“春哥,二千两啊!这几年我们拼死拼活也就存了二千两,加上这个钱,我们能买下庐山顶峰了,那的云海最美......”
                    “灵儿......”定春刚要说话,胳膊传来赵灵儿的砰砰的心跳,像一只小鹿,在安静的夜里左突右撞。
                    这心跳,就如同赵灵儿活泼而期待的眼神,一下子捂住了定春的嘴。
                    定春只轻轻地说道:“好。我们干完这趟,上庐山。”
                    “再也不跑这劳什子的江湖了。”赵灵儿语气幽怨。
                    “好,不跑了。”定春轻叹一口气。
                    “书生!干完这票我们就上庐山了!给你和春哥都讨个八老婆,生一窝孩子!”赵灵儿欢声向前方喊道。
                    前方不远处,书生转过身,背着手笑眯眯地等着他们。四月的月光如水,白面书生的头发和衣带在夜风下轻轻翻飞。
                    定春抬头看着月亮,今天是春分。小时候娘亲说,春分和秋分都不好,昼夜等长,取舍两难。


                    11楼2017-10-19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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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哥查无此人
                      天下布武3
                      不断更新,请大家多多mark


                      12楼2017-10-19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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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巳年 春分 子丑
                        【日夜相持 此消彼长】
                        子时,同福客栈“洪湖浪”房内,张云卿坐在桌前,对着杯里的茶水若有所思。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张云卿的思路,门外一个中年男声低声说道:“少东家。”
                        “进。”张云卿整整衣衫,说道。
                        一个人影闪进门来,垂立门后。一张风蚀刀刻的冷脸,正是在酒店和桥头给张云卿办事的男子。
                        “老莫,兑票送出去了?”张云卿问道。
                        “是。”
                        “明天云来酒楼的人都找齐了?”
                        “找齐了。”
                        “好。”张云卿沉吟片刻,又问道:“现下这扬州城内,来了几门几派的人?”
                        “全来了。”
                        “全来了?”张云卿抬起头来,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快......”
                        “少东家,要不要我......”老莫低声问道。
                        “不要。除了我吩咐你的什么都不要做。”张云卿摆摆手,又问道:“消息来源,查到了吗?”
                        “还没有,但是......”
                        “砰”的一声巨响,响彻房间,掐断了老莫的话头。
                        寻声望去,只见沿街的窗户大开,夜风袅袅地吹入,两扇窗页晃个不停。一个面庞白净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立在窗前。
                        老莫周身一紧,右手扶刀,冷眼盯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全身筋肉陡然膨胀,粗布衣服被崩得纤维断开,发出细微的的撕裂之声。
                        这是老莫多年练就的起势,就如同一匹发动攻击前的老狼,全身的鬣毛根根炸起,身形大了一圈。
                        不速之客也盯着老莫上下打量。
                        不同于老莫的杀气腾腾,他白净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嘲弄的笑。
                        张云卿纹丝未动,依然拨弄着茶杯,冷笑道:“小金,刚升了护院总管就这么意气风发了,敢半夜闯我的门?”
                        来人涎着脸嘻笑道:“少东家,我哪敢闯门,我走的是窗户。”
                        “呵呵,”张云卿冷眼看着小金,说道:“这么有分寸,果然是有长进,你主子教得好。”
                        张云卿话音刚落,又是“砰”地一声,另一扇窗洞然大开,一个青年男子跳进屋来,翻身坐到了张云卿对面。
                        不同于张云卿的朴素大方,男子一身锦衣玉服,颇为贵气逼人。
                        “二弟,你刚当了少东家也是意气风发啊,都开始教我管教下人了?”男子一手扶桌,凑到张云卿面前,挑着眉毛说道。
                        张云卿叹了一口气。
                        “大哥,到底何时我们兄弟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一起,不用弄得这么一惊一乍?”
                        “哈哈,少东家开始挑我的理了。”男子扭过头去笑着对小金说。
                        小金调皮地故作严肃:“少东家挑大公子的理,我这个做下人的,不敢评价。”
                        男子朗声一笑:“说得对!我们的家事,我们两兄弟自己说道。”
                        说罢,又问张云卿:“二弟,听说你最近不好好打理生意,关心起舞刀弄棒的事了,搜罗了一批好手。”
                        “都只是些小角色,无名小辈而已。”
                        “无名小辈要价可不低,足足二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少东家花钱真是爽气!”男子冷笑一声,又高声问道:“小金,你现在月银多少?”
                        “回大公子,小的月银一百两。”
                        “二弟,你说他值这一百两吗?”
                        “小金是大哥你的人,我哪评价得来。”张云卿苦笑道。
                        “小金,看样子你还是名不见经传,入不了少东家法眼啊!”男子笑道:“我今天就点你的将,你给少东家说说自己。”
                        小金上前一拱手,说道:“黔贵滇三省,小的剑法排第二;自及冠之年第一次杀人,五年间经历大小几十役,打出了黔西分号,”说罢,笑眯眯地问张云卿:“少东家,不知道我这份履历,值不值一百两。”
                        主子点将,小金也就毫不客气地自我表功了一番,言语间颇是得意。


                        13楼2017-10-19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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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云卿也不搭理小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跟对面的男子说话:“大哥,小金自然是把好手,年纪轻轻就位及总管,是我张家新一辈里最拔尖的。”
                          张云卿给男子斟了一杯茶,又说道:“但张家的规矩历来只有行赏,没有邀功。上一任总管老邢,号称枪挑滇西、万夫莫敌,仗着自己资历深,挟功邀赏,被老爷赶出庄去,不出七天横尸街头。”
                          说罢略一停顿,又说道。
                          “老爷给他下逐客令的时候,我就在边上。我问老爷,这老邢能力出众,在张家二十几年,也是鞍前马后、劳苦功高,给他加个一百两月银又如何,何苦逐出门去?”
                          “老爷教我,下面人挟功邀赏,就是要打当家的脸。若是允了,一是说明当家的处事不公,赏罚不明,对下人一碗水端不平;二是说明当家的软弱无能,下人一要挟,就给钱服软。今天不赶走一个老邢,日后就会人人都是老邢;今天的老邢敢恃宠邀功,日后的老邢就敢要你的家业、要你的性命。”
                          短短数语,字字诛心,轻描淡写间就把小金比作了当年以下犯上的老邢。
                          小金在一旁听着,慢慢地脸色由晴转阴。
                          张云卿又给自己斟满了茶杯,接着说道:“当日的老邢,听闻要被逐出门,跪在院内磕头如捣蒜。他心里明白,他是张家的打狗棒,而张家是他的护身符。打狗棒折了,可以另找一根;护身符没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二十多年来,他老邢为张家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结下的仇家没有一万也有一千。摘了洱海剑庄护院总管的帽子,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他活得了吗?”张云卿猛地把茶壶往桌上“咚”地一放。
                          “咚”的一声,如当头棒喝,小金从脸到脖颈子都涨得通红。
                          “哼哼,”张云卿冷眼一瞥小金,又笑着问男子:“大哥,你说当日之老邢,比今日之小金,何如?”
                          男子嗤笑一声,只喝茶不说话。
                          主子不说话,小金却耐不住了,插话道:“今日的小金不是当日的老邢,今日的乱世也不是当日的盛世,这规矩也该改一改了......”
                          “放肆!”
                          张云卿一声暴喝,“啪”地一拍桌子,抓起茶杯往小金砸去,骂道:“你要反?”
                          突如其来的暴喝惊得小金一愣,反应不及,茶杯直直地砸在脑门上。转眼间,茶水就和着鲜血,顺着脸颊淌湿了衣襟。
                          小金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张云卿,满头的鲜血,满脸的杀气。
                          这下反倒轮到张云卿吃了一惊,本以为自己堂堂少东家,一杯热茶浇下去,能浇出小金的怯意,没成想反倒浇出了他的杀心。
                          气氛一时间甚是尴尬。


                          14楼2017-10-19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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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男子连叫三声好,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二弟果然有少东家的风范,教训得对!”
                            三声过后,男子冷言道:“**东西!还不跪下给少东家赔不是。”
                            小金听了男子的话,就如脱缰的野马一下子被套了辔头,泄了气焰,“咚”地一声跪下,咬着后槽牙说道:“少东家息怒,小的该死,以后不敢了。”
                            “下人坏了规矩,就该教训。尊卑有序,主子给你的你才能要,不给你的你不能争,记住了吗?”
                            “小的记住了。”小金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低声应道。
                            这一刻,张云卿忽然明白了,他大哥向来轻慢他的资本是什么——大哥手下有一批像小金一样的武人,狠如狼、毒如虎,谁也不怯谁也不服;却只有他大哥教训得了,让跪就跪,让死就死。
                            反观自己手下,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伙计和账房先生,只怕人家一杯热茶泼过来,早面如死灰,跪地磕头如捣蒜了。
                            说到底,有人怕他大哥,但没有人怕他!
                            大哥一句“尊卑有序”,又不知是说给小金听的,还是说给他张云卿听的。
                            男子又笑眯眯地对张云卿说道:“这些个粗人,不懂规矩,也没读过圣贤书,就爱争一口闲气。别说你了,我都时常要被他们气得跺脚。”
                            轻描淡写间,就把小金的出言犯上从“要反”抹成了“不懂规矩”。
                            张云卿又叹口气,接着说道:“但这也怪不得他们,拿命换钱,但又是贱命一条。小金做到了护院总管,赚得还不如分号掌柜的十分之一。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门客拿命打天下,哪轮得到那些账房先生坐在高堂之上优哉游哉地拨算盘?”
                            “世道不同了,武将攻城,文臣守成,这让人寒心的破规矩,是该改改了。我张云佶手下的命这如此不值钱,那我这个大公子在这个家,又值几斤几两?”
                            “大哥,此事......”
                            张云佶不耐烦地一摆手,又说道:“罢罢罢!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翻这笔陈年旧账,我也没那么小肚鸡肠。”
                            “大哥今天来是要和你商量更重要的事。今非往昔,现在是非常时期,买卖生意都可以先搁到一边,要紧的是救爹爹,救张家。二弟,不要怪大哥夺情,自今日起,张家一切以武为先,护院和门客归我调度,本家和分号的库银任我支取,我的手信就是调令。”
                            这哪是商量,分明是单方面的通知。
                            张云卿一愣,没想到大哥跟他的第一次摊牌,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扬州,是在这样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子夜。
                            “大哥,爹爹早吩咐过了,我们两兄弟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大公子不碰钱财米粮,少东家不碰刀枪棍棒。”张云卿说道。
                            “呵呵,分工明确?那二弟你在扬州大肆招兵买马,又唱的是哪处?”张云佶冷笑一声。
                            张云佶反将一军,问得张云卿哑口无言。
                            “二弟,就今日的局势,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靠我们兄弟二人各司其职能控制得住的吗?”
                            “大厦将倾,人心浮动,靠我们两兄弟死守规矩是没用的。乱世用重典,危局待英主,这个时候除了铁腕手段,没有别的法子!”
                            张云佶从怀里掏出一沓信笺,扔到张云卿面前,说道:“阿爹出事不到十天,我这就收到十一家分号请安的信。这帮混账东西也是欠管教,居然在信里称呼我为‘老爷’。人心生变,可见一斑。”
                            张云卿拆开一封信笺,信首的一行大字“给老爷请安”,显得特别刺眼。


                            15楼2017-10-1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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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大家多多mark,会不定时抓紧更新


                              16楼2017-10-2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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