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杀手肯举起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此行的目标，雷。
几十年的杀手生涯，不但练就了他现今炉火纯青的暗杀技巧，还早已将他的心打磨得如同钢铁般坚硬，哪怕前面是曾经最心爱的弟子，他举起的枪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雇主的要求，只要他现在轻轻地扣下扳机，就能够完成。
绝无意外，因为他是杀手肯。
也因为他的目标，是他一手调教起来的雷，雷的行为习惯，甚至雷本人都不为所知的潜意识行为，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毫无可能失手。
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出手。
举起手枪对准目标超过三秒，这是杀手准则的大忌。
这个道理，他不止跟雷说过一遍两遍，他自己自出道以来，也从未犯下这样的错误。
但他现在还是没有开枪，也没有放下。
枪口对准雷，那个熟悉的背影。
好久不见了呢。
自雷出道以后，师徒两人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吧？
雷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那坚挺的背影，还是倔强得很。
一如当年的初见。
他第一次见到雷，是伦敦的后街，那里是小混混的聚集地，雷当时也是小混混，只不过好像混得不咋样，总被别人打得像一只败犬。
他看到雷的时候，雷正躺在垃圾堆里，遍体鳞伤。
但雷的眼神，却依旧是那么明亮、坚定，直直看着伦敦的夜空，显得更加深邃。
他突然感觉看到了自己，不知为何。
他将手中的烟头甩到垃圾堆里，弹跳到雷的身边。
雷没有理会，他说道：“你受伤了。”
雷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着：“我可以帮你治病。”
雷看向了他，因为他说的，是治病，不是治伤。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跟我来。”
他转身就走，雷跟在身后。
他给了雷一把枪，并教他怎么用，然后雷用它杀了后街的老大金。
因为金奸淫杀害了雷唯一的妹妹。
这是雷的病，心病。
他觉得很赞叹，因为金不是一般人，作为后街老大，也是有名的军火商人。
但雷还是成功了，只靠一把枪和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有坚毅的眼神。
雷挨了三枪，两发在大腿，一发在左臂，即使如此还是能够咬着牙把子弹送到金的胸口。
所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有点惧怕。雷那坚韧的眼神，对上后感觉像在丛林里被野狼盯上了一样，有种不死不休的感觉。这对黑道王牌杀手肯来说，能够给他带来这种情绪本身已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他决定收留了雷。
算是雷帮他完成任务的报酬。
雷便成了他最出色的弟子。
现在他却要亲手除去雷。
这一切显得极为戏剧性，又滑稽又搞笑，又让人觉得很难过。

他举起的枪，罕见的有点颤抖。
突然想起当年出师的时候，雷给他买了一件大衣，厚重又温暖，让他瞬间有着父亲的感觉。
现在这件大衣，还披在他身上。
他最终还是缓缓把枪放下。
望着前面那个身影，他幽幽一叹，把枪收到大衣里，胸口的温暖包裹着冰冷的枪口。
他转身抬步离开，却听到背后有声枪响。
他低头看了一下胸口，那里破了一个洞，血水在不断翻涌着。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雷举着手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他，没有颤抖。

END

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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