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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太快了,推翻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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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鸡皇帝


1楼2017-12-05 13:14回复
    一连病了半旬,能推的筵席全教澡雪推了,闭门谢客,镇日昏沉度日,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意味。
    披着鹤羽大氅偎在榻上,拥一只紫金手炉翻看掌中记载密密麻麻的卷集,看了两行名单,忽觉烦躁,顿时气血逆行,便止不住咳嗽起来,屋子也就越发闷人。吩咐澡玉将紧闭了一天的门窗打开透个气,凉意侵衣,忍不住拢了拢氅子。
    抬眼一望,齐府灯火夜盛,风华如昼,照煞白霜雪风卷庭散,一院飞花,连一钩新月都不甚明晰了。
    华灯碍月。
    随手释卷,赤脚踩在白狐绒毯上,披发立足窗前,扶棂而望,出乎意料的捕捉到一个人影,双眉一挑。


    2楼2017-12-05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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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毳衣自漫天漫地的寒意中步来,穿庭过廊,过于盛大的灯火笼罩周身,随步履闪闪烁烁。有如行走着的烛光,这样奇怪的思绪,就像前来齐府的念头一样,来得突然,却足以驱使此身往赴,于此刻则足以勾起笑意。
      一哂。
      乍停的雪又是纷扬,便驻足,拾起院中一片刚落的早梅,似有所感,回身而望。
      正对上称病之人的双目。
      太突然的重逢将言语的能力褫夺,甚至在这对视中忘却其余反应,呆立着,任是灯火倾泻于身,雪色洒落于肩。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12-0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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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发觉我和他之间隔了这么远这么久,纷扬的雪絮落在他发梢肩头,模糊了眉目和棱角,都变得陌生起来。而我还是抽掉了宣王的底牌,将他从幽狱中救出。
        半晌,收回目光清咳两声,着澡玉请他进来。
        屈膝靠坐在榻上,锦被落在脚面,居高临下睥睨而望檐下身影,端赏一张人面,
        “殿下代天出巡,体察民情?”
        抬手挥退左右,言语却依然疏离,眼中闪着两分试探三分审视,总不肯卸下心防,年幼时的亲密无间,大约已埋在某个角落,积灰生尘了。直至人近在眼前,才伸手扣住他的面庞,皱眉细望。
        我也从未这么认真地端详过他,无论是从前轰饮酒庐时还是现今,大雪之中孑然一身的时候。
        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和颜悦色的交流是在哪一天。
        “还是头脑清醒,知道来贿赂齐某了?”


        4楼2017-12-05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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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掌中有花,眼中有他。
          见他在风雪里伫立前方,如此翩然的姿态,是纵有心挑剔,也无可批驳的风骨神秀。
          望得太久,长长的年岁倏忽而过,有什么久违的、热烈的心绪弥漫上耳尖,宛如是将尚自卧于手心中的红梅,缀在了鬓间。
          一时迷惘,不知是否该谢他救人之举,也不知如何面对自记忆中掀起的波澜。恍惚着依言前往,迈入笼着层叠暖意的屋中。僵冷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将险险不属的神思颤回。眼睫上沾染的雪粒融在一室暖春里,随抬眸而落。
          有些不知所措地按住他的手,缓缓移开,抿唇,似留恋,又似藏起自己曾有过的隐晦的心思。
          “你……”这一字的语音有些许沙哑,便一顿。稍候片刻,自袖中捞出宣纸一幅,朱砂绘就十串糖葫芦。径直望入他眼中,眸光闪烁,隐有希冀:“你说过无功不受禄。但,你此番作为,我以此谢之,可否?”


          6楼2017-12-05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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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微一挣,顺势收回手,翻腕用书卷遮住满面病容,随手接过那张薄笺,抖开在眼前,垂目望去,一串糖葫芦正自鲜艳灼目。心脏忽地一抽,仿佛强行被人拽回两小无嫌猜的年纪。默然许久,才似有意一叹,出口却终究只是一哂,只不知是嘲我嘲他。将笺子夹入手中书卷,往凭几上一搭。卷中字迹流落出来,赫然是一份见不得光的往来记录,字里行间都淋漓着腥咸的鲜血,顺着指尖渐渐染满病骨嶙峋的手掌。
            “殿下墨宝,我可得收好了。”
            也不避忌,从手册上撕下一页递去,抬颌示意,
            “还未曾恭祝殿下加爵,这名单就当是齐某的贺仪了。”


            7楼2017-12-0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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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视身周,寻一处座,一改前番不愿相见的执拗,只将目光凝定在这个人身上。是有意要从如此这般的专注里看穿他,却无果。
              指腹摩挲书页,于其上所写字句,不过一瞥,漫不经心似的。但这一眼已足够知晓那满纸谋算,究竟意味着什么。名单所指,锋芒所向,是这朝堂,是这天下。可我见他,却不知他心之所向。
              他未收手,便越过这一页纸攀上他的指尖,按落几案,略倾身而道,“我并非是来同你做这等交易行径。”
              “皇长兄当日所言,我信三分;你的为人,我亦信三分。余下的,当由你答我——”
              蹙眉细思他居室之中所问,他书册之上所载,只觉悬崖临危,不甚安稳。
              “齐峥,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8楼2017-12-06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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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在他手下的指掌倏忽痉挛,蜷缩在了一起,凉意从接触的皮肤上传来,仿佛还带着冰雪凛冽的气息,像这个人一样干净清冽。乍忆起从前,一时竟不觉才只过去短短两三年——还以为嫌隙了半辈子,我这一生却明明才刚开场。
                “我的为人如何,敏太子没教过?你也敢信?
                霎时失笑,又很快收住了笑容。宛如刻意想把最功利的一面撕开在他面前,这种太过任性的行为令我不齿。
                “有利可图,我自逐利而来。”
                年来耽溺纵横之间,极渴这沉在水面之下搅弄风雨的滋味,自从与赢昶分道扬镳,恍惚已很久没有在意过什么了。
                目光停留在书卷之上,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一语带过。
                “自朝中向前郎中令赵屹发难以来,宁襄宣三王就达成了联盟,如今太子之位既已空悬,这种合作自然岌岌可危起来,我所作所为不过顺水人情,你不必太在意。”
                只觉头痛欲裂,几乎难以思考,一手按住穴道,阖目养神。良久,手指磕在薄薄的一张名目上,方才续道,
                “如今宁王失策先输一条命,紧随其后的就是襄王、宣王了。这名单你当知所指何事,我可从中斡旋,助你重返堂上。”


                10楼2017-12-06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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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心更一紧,似是心火乍生,按桌而起,气势汹汹的姿态。绕过半圈至他身后,一声叹,再次拂落他的手,换作自己的手指,为他缓缓按压穴道,可算是无力投降:
                  “病成这样也不安分。你啊……玲珑七窍,没一处长正的。”
                  “齐三郎谋划,我怎么不敢信?”
                  如此反问,俯身。
                  “齐三郎苦心,我又怎么不敢在意?”
                  如此问着,略偏首探去寻他的唇,似要以此和着指上动作,缓和他的病痛。
                  半阖眸,两唇相贴,开合出言之间几番摩挲,“前日是我意气用事。我自知长兄离去,今后,我当激流勇进,方不负长兄教导,不负你寒夜一行。我也知你多方算计,并不是全为图利——我同你致歉,可否?”
                  按摩一顿,顺其脸庞轮廓滑下,再有长长太息,“东南之事,你这名册可先藏着。我追随长兄这几年,终不是虚度。你莫太劳神。”


                  11楼2017-12-06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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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然受了他的伺候,若有若无的熏香气息从他的衣袖间传来,让人渐渐安宁下去。下意识想反驳他的话,但还是决定沉默不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几,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反复推演着计画。
                    “你……”
                    话甫一出口,温热的气息就覆了上来,怔楞一瞬,仿佛很不习惯这种触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动作以示抗拒。短暂的停顿了一瞬,接着道,
                    “不宜与我交往过密。当初既己陌路,我如今上事宣王,至少表面需要维持下去。激流勇进更不必再提,襄王宣王斗得正凶,放他们斗去,你凑什么热闹?”
                    脱离他的阴影,俯身随手在书页上圈出几个名字,又一边不着痕迹的抚了抚面皮,掀睫睨去,
                    “以色事主就不必了吧?”
                    怕与他对视便要泄露几分心思,将目光转回小几,才续说,
                    “新晋的云卫尉,位子还没捂热,想必还不想为了从弟一个不中用的工部郎中而引咎卸任,你可与他接触一二,试探试探口风。云家有渐起之势,何不趁此东风,借力扶摇?”


                    12楼2017-12-07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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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
                      嗤笑一声,施施然松开手,拈来那张本该予我的纸张,叠上三折,以两指夹着,抵上这冥顽不灵之人的眉心。
                      “齐峥,听着。”
                      骤逢惊变的彷徨失措自少年王侯的身上潮水般褪去,遗留下经过风浪打磨后渐起的威严气势,虽仍嫌稚嫩,却在数月别离后令人侧目。
                      皇族天家之争是个巨大的铸剑炉,而囚禁的岁月已足以磨砺一把跃跃欲试、将要出鞘的利刃。
                      “本王问过你两次缘由,你既仍不愿说,我便不问。”
                      “但,你记着,你称我一声‘主’,我便是你的主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也绝无全由属下厮杀的道理——陛下生性凉薄,纵于太子冤案有愧,在其看来,加封一个谥号,复我一个王侯,便已偿还他的罪过。我若不掺和,再过些时日,只怕便要被他忘了。”
                      唇畔笑意凛冽,眸中寒光锋锐,摇首道:
                      “韬光养晦是个好法子,可是藏得太深,谁人有那分闲情来探寻你究竟怀才几何?”
                      “今日我来见你,若说你这名册是你的投名状,工部堤防此案,便是我给你的实证,证明你未选错人。”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绕去他面前,相视而道:
                      “而你,吃药,睡觉,听话,嗯?”


                      13楼2017-12-07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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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交叠在颌下,靠于软垫之上避开直指眉峰的书卷,挑眉审视而观,片晌,一手抵在额角撑起昏沉的脑袋,却不忘露出一分质疑的笑容。我为执筹之人,局子就该顺意而行,令不行禁不止,则索然无味——如此看来,倒是宁王更加配合,可惜弃的太早,就成了另一种遗憾。
                        “一个工部而已。”
                        终于忍不住揶揄出声,似真似假地叹一口气,不避半寸目光,针锋相对,嘲弄意味油然而出,
                        “一个宣王而已。”
                        语意不尽,未出口的言辞藏匿于一眼中,好整以暇地抬眼仰视面前长身玉立的人,不减半分风骨。吞的是龙,自不顾蛟虺起舞,便杀尽九子,他日丹陛之上,还能余谁踏众生跪颂?
                        不言而喻。
                        “而齐某,自然要活着行这一拜。”


                        14楼2017-12-0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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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后半步,反手将纸张抛于桌案,险险停在将落未落的边沿。
                          “一个江山而已。”
                          “还劳不动你这么操心。”
                          是被这人激起争胜的意气,或者本有这样蓬勃渐起的气概萦怀,总之是豪情万丈,承他一诺,结此一盟。
                          “到时别病着就行。”
                          掷下此言,踏雪而来,又披素而去。


                          15楼2017-12-09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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