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们那一次对谈,结束在余晖将尽时。
他立在窗边,深吸一口洛阳初夏的气息。庭下满目妍色,将他眉眼都衬得清淡。
他问她:你可曾以为他轻浮?
又在何时、何以见得他轻浮颜色之下的真心?他纯粹地想知道,宛如想要探寻世上每一处名山大川的奇迹盛景。是热忱如火,还是坚贞似冰?那样一个人,的真心。
偏偏此时小飞扬自阴影中跳出来,对她施了个礼。复转向他:九公子,该出发了。
他本有意再多听些她的过往。等下次风月恰好,而她又肯开口,却不知何时了。
意犹未尽,嘴上只道:怎么这样早。
小飞扬听了委屈,撇嘴道:你交代今晚是件大事,我恪守着时辰赶来的。晚了你要怪我,如今早些你也要怪我。
正待回应,却被她打圆场。她换回深明大义的温婉面孔,唤他去更衣准备。
他凑到她身边,撑着腮侧头看她,三分真七分假地耍赖。道,我不想去了。
她一听这语气便笑起来,不客气地弹他额头,轻声道,别闹了。
他离她十分近,正是家人间亲昵的距离,假装呼痛,望着她吃吃一笑。便依她言速速去更衣,不再闹了。
他一向懂事。几乎没有准许自己肆意妄为的年岁,便自己押着自己,通向长大的路上去了。
她心中叹气,面上愈发柔和,沏茶拿点心来招待他的属下。趁那位娃娃脸的年轻公子吃得不那么忙碌时,又笑着同他搭话,问:公子,九公子平素待你很凶吗?
小飞扬嘴上混沌,囔囔道,那倒没有。
喔?但方才公子还说,晚了他也要怪你,早了也要怪你。那岂不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小飞扬偏着头想了想,几乎要点头,复又摇头:他确实不好相与,但却不是为旁的什么……唉,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便是了。
她摆出恰到好处的兴致:那是为何?
小飞扬左顾右盼,捧着点心小声道:虽说九公子是你养的,可你知道九公子最擅长什么吗?
她不动声色。
就见小飞扬面带神秘得色:他呀,顶顶擅长当人一面,背人一面!所见皆为假,你说是不是太可怕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