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茫然于到底该怎么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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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红。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想法,渴望更好的自己可以被更多人看见,被更多人喜欢,我认为这是一份自然的想法。
所以我加入Running Man。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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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入RM的定位很明确,经纪人姐姐在同我讨论时一切都说的很清楚,甚至将会遇到的风险甚至风波都一个一个说清楚。
但我终究是点了头。
经过一个礼拜的考量,我慎重的看着经纪人姐姐,坚定的告诉她我要加入RM。
我既不是没有去过RM,也已经出道十多年了,不再是当初懵懵懂懂闯入演艺圈的女孩。
智孝姐姐和欧巴们都是很亲切的人。
我努力说服自己。
然后迎着已经在现场的六个人视线中走进去。
癫狂的疯子上场了,我对着镜头扯开笑容,就像我在戏场上所作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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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M的情况并不算有好转,但是安全下来了。
经纪人姐姐告诉我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感觉一整身的紧绷都随着这一句落了地,我全身瘫进车子软软的座位里,经纪人姐姐看了我一眼,伸手调了首我喜欢的音乐,没再说话。
对于自己加入节目的定位和目的越是清楚,在拍摄节目时进行的压力在无形之中就越多,感觉自己肩负起了优化节目的负担——即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是节目PD无疑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才邀请我的。
我已经尽了全力了。
「昭旻啊,到了。」
经纪人姐姐叫我,随口应了一声,我拉了拉外套,自己拉开车门下了车。
今天提早到了场地,PD说是有事情要找我,一下车就看见PD正和摄影师不知道讨论著什么,他看见我便挥了挥手,我低头弯腰当作回覆,PD最后嘱咐了摄影师一句便招呼我过去。
是要我继续努力呢?换个定位呢?还是...要踢开我了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向PD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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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已经做了所有的准备,但是当我听清楚了所有叮嘱,我还是非常不尽责也非常不懂得随机应变的楞在原地。
...模仿?替代?
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覆的,点头的时候有没有正确地送上一枚笑容?敬词有没有使用恰当?坐姿有没有端正?回覆的够不够谨慎?有没有把自己对节目的热情表现出来?
「昭旻?怎么这么早就到现场了?」
「啊﹑姐姐...没有啦,就是﹑经纪人姐姐啰嗦着叫我提早到场...」
智孝姐姐露出了笑容,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我这样偷偷埋怨一下经纪人姐姐,她刚想开口似乎就被冷空钻了缝,第一个音节之后就打着哆嗦拉紧了外套。低声嘟哝着好冷,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手确定我足够暖和,随即远远地传来PD叫我的声音,我打起精神回覆了一声。
不怎么放心地又看了看我,智孝姐姐松开了我的手。
「昭旻啊,不要太勉强自己,不舒服不跟PD他们说也跟哥哥姐姐说一声,我们会多照应着妳的...」顿了顿,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有烦恼也可以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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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吗?
PD只是很迅速地把这一集我该表现出来的形象说一遍便放走了我,我远远的看着和成员们笑闹着的智孝姐姐,梁世赞还没有到场,其他六个人都到了,聚再一起说着话呢。
哈哈欧巴正和锡镇欧巴对着手机嘀嘀咕咕着什么。
这两位欧巴说起话都很逗趣,在RM中不算非常明显,但是都有自己本身的定位。我跟两位不算非常熟悉,也不常说话,不过都很照顾我,透着些许疏远关照我的冷暖和我的镜头。
智孝姐姐咳了一下,旁边的哈哈欧巴转过头拍了拍她的背,锡镇欧巴也抬起头说了什么,智孝姐姐笑着摆了摆手,对于两人眉眼之间真诚的关切表达谢意。
我在无意间握紧拳头。
锡镇欧巴从手机抬起头,喊了声「在锡啊」,然后在在锡欧巴转过头的瞬间哈哈欧巴立起手机屏幕,在锡欧巴在一瞬间瞪大了眼,随即又好气又好笑地吼了一声,伸手就和两人抢起手机,结果光洙欧巴拿到了手机,一看到画面就笑了起来,一边招呼着其他人一起看。
然后锡镇欧巴叫了我。
「昭旻,发什么呆呢!」
带着少许亲昵﹑爱护的,亲切的呼唤。
我回覆了那样的回应,走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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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上了PD鼓励的眼神,带着惶恐和颤抖。
「呀!金钟国!」
那是多么不堪的模仿和尝试啊,我自己都清楚,身为女演员的灵魂在屈辱而愤怒地颤抖着,即使再怎么抓紧手也制止不住。
东施效颦,多么不堪入目的可悲。
智孝姐姐似乎有些意外,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带笑着调侃我,反驳了我。
我隐隐约约看见在锡欧巴和光洙欧巴对看了一眼。
在锡欧巴很照顾我,对于身为新人的我毫无保留的指导着,不留痕迹的贴心还有时不时引过来的笑点都令人十分感谢;光洙欧巴就更不用说了,节目的定位还有较接近的年龄都让我们相处起来必较亲近,还有那股对综艺毫无保留的搞笑还有不顾一切都让我佩服不已。
但是看着在锡欧巴拉住了智孝姐姐的胳膊制止了她不良模式并摸了摸她的头发,眉梢眼里全是宠溺的笑意,旁边的光洙欧巴爬起来,笑着怒着冲向智孝姐姐,被旁边的梁世赞一把架开,但随即又甩开他和智孝姐姐扭打起来,却又放着水被压倒在地。
智孝姐姐在镜头后偷偷地问光洙欧巴还好吧,光洙欧巴轻轻地摇摇头,示意智孝姐姐接过在锡欧巴丢过来的梗。
我呼出一口气,抢上前说出「台词」,疯疯癫癫的话语再次令在锡欧巴和锡镇欧巴露出笑容,而哈哈欧巴和光洙欧巴则默契地吐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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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结束,我喘了好几口气,但好像还是无法从刚刚那样令人窒息的短暂拥抱中抽身出来好好呼吸,难受的紧。
我默默地看着哈哈欧巴说要先回家,智孝姐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锡镇欧巴和在锡欧巴走向PD,智孝姐姐不知道给他们看了什么照片,两个人掉过头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容;光洙欧巴说要回去看剧本,就着演戏,和姐姐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离开。
所以我直到钟国欧巴揽住了智孝姐姐的肩膀,两个人亲昵的鼻尖相触,而智孝姐姐突然注意到我的时候才走向前。
钟国欧巴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不大的眼睛在缺乏笑意的时候透出慑人的眼神,带着些许警惕和冷漠,疏远的扯着嘴角看着我走近。我想起他在节目里的淡漠,带着疏远的绅士举止,那些「傲娇哥哥」的字眼在我眼底写满讽刺,然后我又想起他最后的拥抱,还有我看向智孝姐姐时她的眼睛。
「姐姐,可以找妳一下吗?」我勾起笑容,确保自己笑得足够甜美:「我有一些小烦恼,想要找姐姐倾诉。」
我注意到了钟国欧巴和PD看过来的视线。
但是我带着笑容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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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旻,很辛苦吧。」
感觉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在这一句面前失去了色彩。
我看着智孝姐姐,哑口无言,那些准备好的﹑攻击性的﹑讽刺的话语,被这一句封进喉咙里,我被噎的喘不口气,如同刚刚的拥抱一样。
「妳懂什么?」我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掩盖刚刚失神的丢脸事实,以最低哑的﹑愤怒的,甚至是狠毒的声音说:「累积了七年的情谊﹑温柔的情人﹑稳定的职业生涯,被所有人宠爱关照的宋智孝,又怎么会懂?」
「妳知道我有多么想红吗?要第十四年了!」
「我尽力扮演个疯子,但是呢?」
「他们都说我在抢你的戏份,在尝试着花枝招展吸引镜头,是吗?」
「我想要融入你们,但是你们有给我机会吗?」
「他们都说我显得格格不入,我想吗?」
「PD叫我模仿妳,要让我替代妳的定位。」
「但是我不要啊,我想要正正当当的以『全昭旻』加入,想要以『疯昭旻』身份和观众会面啊!」
「我尽力了,我努力了…」
「为什么所有罪过都怪到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比妳晚加入?因为我年龄比较小?因为我没有那么红?」
「这些批评…这些…」
「…妳、懂吗?」
失败了。
我很清楚,每一句质问最后都变成了自暴自弃的自白。多么丢脸啊,全昭旻。我扯扯嘴角。
连一些批评还有黑粉都受不了,是草莓族吗,都几岁了啊…
智孝姐姐有做错什么吗,我这样逼问她有什么意义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红的吧,抗不过挫败也忍不住寂寞。
多失败啊。
「懂。」
「啊?」
我抬头,智孝姐姐不带笑容的看着我,眉眼间满是认真,恳求而悲伤。
「妳姐姐我啊,也有这样的时候。」她说。
「因为戏的角色是个坏蛋,所以负评一面倒;和仲基闹出暧昧的时候被黑粉缠上;再怎么演戏、扮丑角都被忽略…很绝望,很悲伤。」
她向前了一步,我没动。
「但那时我什至没有任何可以迁怒的对象。为忍着、忍着,好想责备谁啊,好想把谁狠狠骂一顿,不然去山谷呐喊一声也好。」
「但是我做不到,所以责备的对象换为自己,自卑着自卑着好似成了事实,躲在棉被里哭,躲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哭,觉得怎么做都做不好。」
她向前了一步,我没动。
「昭旻。」
「谢谢妳对姐姐说这些…我可能帮不上妳什么,但我只希望妳知道,我们没有人对妳有恶意,那些不认识妳的、被剪辑还有镜头误导的观众们也无可责备。」
「既然妳加入了我们,就依靠我们吧。」
「至少姐姐我,在这。」
「尽力做到最好的妳给镜头就够了。」
她向前了一步,我没动。于是她抱住了我。
我顿了好几秒之后也抱住她。
「…姐姐。」
「嗯?」
「妳和钟国欧巴的婚礼会邀请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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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全昭旻。
今后也会继续奔跑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