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前摊了一堆的书本，我却半个字都看不下去。今日放课前先生布置了作业，下周开课便要考核。不仅是这周学的课业，就连上上月背的书，他都要考核，令我们各自回家好生复习。我瞧着书上的之乎者也，头都要大了。以往还好，上课听听讲，下课又有傅鄞帮忙讲解，应付先生的考核还是没多少问题。可如今却不行了，自小叔叔惹出那档子事，傅鄞就被阿玛关在了家里，一连几日都未曾去学堂。）
（ 微微叹口气，捧着砚台发了许久的呆，还是轻轻叩响了傅鄞的院门，至少还能帮我复习下早前的功课。）

（正院的规矩比后宅严，自小到大少近后宅，故而每每做事过了线，结果便要一人承受，故而阿玛斥我不堪教时，我的潜意识里，只觉得自己今日何止是丢了家中的脸面，更要紧的是，我分明是在作践自己，用禅宗的话说，便该是清心寡欲，何苦为了一个小人惹了自己的修行。）
（奴才帮着揉了膝盖，本想着喝一两口水的，又想起阿玛的吩咐，便只能瞅着桌上空空如也的果然，继而便埋头于书桌上的功课。又不过几页书的功夫，便又听外头的叩门声。遂命小合开门，自己忙从座位上起来。）

（ 怀里抱了不止一摞的书，从上月先生教的古文，到昨日学的诗词，我统统抱了过来。来开门的小厮，一推门看见的便是一摞厚厚的书挡在面前，他赶紧接下后，才能看到藏在书后的我。放下书，揉揉酸痛的手腕，快步向书房去。）
弟弟（我悄声唤他，脑瓜自门后冒出，扒在一侧的门框上，有些心虚的看着他。）先生下周要考校功课，……我不会……

1楼涉嫌违规是什么鬼qaq
昨晚忘了塞给你的

（只觉得女儿家常往前头跑不妥，却又拗不过府上只这一个格格，阿玛又为之宠甚，故而功课上，我多是帮她的，一来本是同根，二便是我性情肖阿玛三分，待她好，却是情理之中。）那你杵门口作甚么。
（又命奴才过去接了她怀里的书过来，随手粗略翻看一回，竟很难去想她近来溜出去玩儿了多少回。小脑袋一过，自回想着几日里所学的内容。又安排她坐好，方又逐本大概给她细说一回。）章佳夫子的课本就不难，只你平素多留心自己屋里的摆设，也就不那么难了。至于荀夫子的他才开了几日的课，也不会太难，张夫子嘛……《论语》的《学而》府里的师傅也教过，还记得多少？

（ 得了他的允，这才收了眼底的心虚，小碎步哒哒地跑到他面前坐下。裙摆撩在座下，两手交叠平放在裙上，低头数着木桌的年轮，任他无关话语都左耳进右耳出。）
我不喜欢听他讲课嘛，那个章佳夫子说话总是怪怪的，听着就难受。
（ 讲到张夫子，伸手将论语从书堆里翻了出来，指了靠后的一页。）
你才几天没去，他又讲了这么多（ 至于在府里学的《学而》，依稀还记得一点。）一点点

（论语字数不过万余，可像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却是说起来容易，理解却难的。虽说家中夫子讲得尽心，却多是囫囵吞枣，记得快，忘得也快。）在家时孙举人出题，多是学多少考多少，然而侧重点，绝对不会是你愈发生疏的部分，就比如上回考《大学》时，选得正是明明德一段。
（又顺就势往她所指看去，不仅一番皱眉，只恨不得敲她头去，只可惜她是阿玛的宠女，我不得不同阿玛一般纵着。）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解？

你也说了是在家时的孙举人，不是学堂里的老学究嘛（ 托腮看眼桌上课本，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从肺腑缓慢的渗透出来。许是在家时还有所畏惧阿玛，先生讲课还能硬着头皮听听，到了学堂没了压力，似乎脱了缰的马儿般无所拘束，字里行间都是沉沉的约束。）
贫穷却不巴结奉承,富有却不骄奢……嗯（思索片刻，努力回想老夫子讲过的重点，却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二点，故而声音越来越小。）是子贡问孔圣人？

富而无骄呢？
（女儿家本不拘读书识字，重在针织女红，然天家不同，单看她那留了二寸的指甲，便已见了分晓——既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何苦来去碰那些劳什子？只是阿玛如今可让我归家，难保哪一日她在学院当真受了委屈，必是要一并接回府中，交给宗学的师傅教或返聘回孙举人教的。）
（故而，我对她如今的不知福兮祸所依而担忧。她言语声音愈发低下，似极平素不用功漏怯之时。思来想去，她大抵是戏园子去得多，便将本就不重视的读书识字一事如数诨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今临阵磨枪，只得静下心来，将她的枪磨出光来。）是

富而无骄，骄是……骄傲自大还是（一壁说一壁看傅鄞颜色，见得他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才继续说下去。）不因为富有而趾高气扬？
（ 游园赏花，听戏赏曲，是我近来做的最多的事情，要我将一册大学背的明明白白还不若让我默一折子戏，可终究学院里考的是大学中庸，不是戏折子。得他一句是，像是得了什么奖赏般雀跃，继而在书上勾画一笔。）还有呢？除了这些，先生还会考什么？

考什么……你还是装病在家躲躲吧！
（她如今这一知半解的，好容易能想起来，可考的时候哪儿容得下她回神？纵是最基本的默背，却未必见得她能出口成章。）
（然而嘴上这么说，却更不愿她因此成了国教学院里垫底的那个，遂又耐下心来，将家私时孙举人曾考过的一一罗列出来，只盼着她此番能拿个中上，免得阿玛又得了理由将她关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