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女，乳名莺儿。托生江南富贾之家，旺金少木。
生是副眉长眼细模样，似睡将未醒态，端之其神也慵，其骨也懒。十二议亲，为礼部郎中茂山庶子聘。十三赴京待嫁，茂山病重，婚期逾而未定，由此长居。
喜结社、朔望布帖逢会。值春日诗宴，柳氏偎秋千念《阮郎归》，某合掌而谑：此非醉翁词笔耶？青梅如豆柳如眉，秋千慵困解罗衣。闺中成嬉，遂以“柳如眉”唤之。
年岁渐开，市井言之眉生似柳，实作风流情貌，皆为谣射。

【浪客奴平】
奴平是东瀛来的浪客，因一口饭的施赏，做我半个家仆。他身量不高，执剑时灵活得很，每每剑背抵眉中，神情可称决绝。但他又非是个绝情的人，只身远赴中原，正是要寻他的妻子。其中必有一段传奇，我想。奴平伴身的，还有一把三味线，偶尔月出照廊庭，府中会听得异乡的曲调。
迟缓，单薄，古怪，和他一样地教人感到难过。
某日梳头，我从鸾镜中觑得他在窗外，我拢起发，朝镜里问：奴平，你听过虬髯客的故事没有？
他的离开毫无征兆。
清晨醒来时，我的妆台上留了一把三味线，尽管门户无变，却宣示寤寐间的辞别。他再没回来取。
我迟觉出遗憾——他大概是找到要找的那个人了，或是死了。

【三味线】
奴平把他古怪的琴留给了我，象牙的拨片划过去，音韵很衰颓。
这琴最古怪的地方，在于其身是由一张完整的猫皮蒙制的。手搭在绷紧的琴面上，就像搭在猫腹上，柔软，温暖，伴着生命的起伏。
于是偶尔在有月的朗夜，我也试弹拨几声，抚藉着狸奴的魂，念南昆里唱词。一度春来，一番花褪，原来同海相隔处，情与情的低靡柔媚是一样的。

梦自己做了个寡妇。即便梦里，也是个面慈心善，怯言多情的好寡妇。

【格济勒昭陵是鳖。几时回我几时删】

（这一挂，也许就是一辈子。）

【一千年以后】

文康【我循旧】你的梦里有什么？
【夜烛拔起影，身便成了白壁上瘦癯的一只鬼，削肩垂颈，面目全非。我顾首回鬓去照，影轻颤着，像在讷讷倾吐，又全然是寂的。一臂撑支竹席，一手执簪，剔银灯。眼稍抬起，见对座，垂睫噙着笑】
金玉、权柄【浸油的芯线哔剥，焰簇更甚】还是女人？
【移簪端腕，蜡冷在机锋处，握簪点敲着小檀案，一壁牵袖歪支鬓，考量这位寡言的酒友】
——还饮吗？
【在他覆前，已懒伸胳膊去摇酒，扣坛将最后一口祭他盏中，揽抱空坛，一笑】喏，状元郎。

【坛空了，提扣坛口一倾底，一滴点在案上。是空了，随之放下，手背撑腮，另以手在烛前照量，而后举腕招摇着五指，或疏或拢。】
雪么？
【低低的笑，于他真假叙说的梦。手落下，撑案而起，越案探身去提他的剑，鞘上某节是暖的，尚有他掌的余温，偏向下三寸，握一段藏匿的寒锋。我取他的剑，但按原处不移，因俯近了，少不得他的目光】
文康【我此时离他近极了。睐眼觅他的真意】我去哪儿了？
【握鞘抽剑，别腕一抬，刃光折在他颈侧。缓挪开，教小奴来捧。】
去，当剑买酒来。

【忽生的悔意，应教剑横在他颈间，心口，应在浮春暗动的夜里便收取他的性命。文康的命数太轻，与其舍与朝堂沙场，不如收留在我的妆奁里，玉门外的胭脂与江南黛螺，我悉奉给他。】
【杀心顿起的夜，已不容他活了。但引颈去取时，烛一晃，白壁上孤影颀长，像吊在梁上的冤鬼，到底是谁赊债，谁索命。】
【我有金钗翠凤，我有珍宝盈室。坛中许梦的酒已空了，我什么都没有。】

【一江春浪醉醒中，知交半零落】

【我怎么连场5v5都没有，我恨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