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每年的2月14日前,嘉儿总会在家里大动干戈地做巧克力。她喜欢料理,也很擅长。巧克力的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太一闻了,心里又不是滋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在意嘉儿是否做了除了义理巧克力之外的情人巧克力。
若是她有了喜欢的人,自己该怎么办呢?
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2月份的天,比正月更冷了。
积雪有了一定厚度,便不会轻易就融化掉。过完了年,父亲的工作依旧忙碌,倒是母亲等到了一年中最清闲的时段,去和朋友们聚会旅行去了。于是太一就像老头子一样,在暖气充足的房子里穿着背心、喝着啤酒,全然不顾外面的一片白雪皑皑。
“啊,好热!”嘉儿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喊道,“哥哥,你这样很浪费电你知道吗?这么热的话,巧克力很难凝固呢——”
“诶,是吗?抱歉抱歉。”太一晃了晃啤酒罐,却并没有要降低暖气温度,“那你放冰箱不就好了?是有多少巧克力要做啊?”
“吱呀”一声,太一从舒适的沙发里站起,懒洋洋地挠了挠早晨起来并没有梳过的头发,心想,总算是有契机了。他早就想去看看嘉儿到底做了多少巧克力,都是什么巧克力,都是要送给谁的。以前他早就腆着个脸凑过去看了,只是今年……心里却多了许多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男人心,你别猜。
嘉儿见他起身,忍俊不禁地笑道:“又来刺探敌情啊?不可以!我已经全部包起来了。”太一定睛一看,还真是的,她已经用锡纸把还在模具里的巧克力都包起来了。嘉儿取下手套,拍了拍太一的肩膀,说道:“放心啦,都是义理巧克力喔。哥哥搭把手帮我把这些巧克力都放进冰箱吧。”
“又是这么多……”太一看着几大盘巧克力,无奈地歪了歪嘴角。嘉儿在学校太有人气,若是只送几个人的话,总被误会是喜欢那个人,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为了不“厚此薄彼”,嘉儿是为班上的每个男生都准备了义理巧克力的。嗯,也会为他们足球队的队友做一下。
“多?哥哥收到的巧克力比我做的更多呢!”嘉儿开朗地咧嘴笑了笑,调皮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哪有,都是义理巧克力,又没什么。”他漫不经心地说,一把转身搂住妹妹纤弱的肩膀,装可怜地说,“我可指望你了啊,嘉儿,如果你不送我巧克力的话,今年说不定一个都收不到咯!”
“哼,我才不信呢!”嘉儿笑着挠他痒痒。
鬼才信。
太一在大学里的知名度,也不亚于嘉儿在御台场高中的地位,兄妹俩都属于风云人物。学习成绩不错,又是长相帅气、身材矫健的校足球队队员,在大学里太一还怕没有追求者吗?只怕是追求者太多,躲都躲不开呢。
毕竟大学不像高中,已经没有那么多束缚和年轻时的羞涩,女孩子也是足够大胆直白,并且也足够死缠烂打的。
情人节后回到学校,足球队休息室里早已堆满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给八神先生的。太一作为大二学生当然是两头吃香,下有学妹迷恋崇拜,上有学姐直呼可爱。太一经过了去年的“洗礼”,今年便没有大惊小怪了。队友们正在巧克力堆里挖掘着署了自己名字的那一份,把太一的刨出来放在一边,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可——恶!为什么太一你就有这么多巧克力啊?我们也有八块腹肌啊!靠!”
“安啦,我的都分你们,我只收我喜欢的人送我的巧克力喔。”太一打趣地说道,“吃那么多巧克力,胖了可就跑不动了。”队友们嫉恶如仇地接过巧克力,毫不怜香惜玉地扯开包装就嫉恶如仇地啃了起来。太一见状,不失时机地狡黠一笑,说道:“诶,吃人嘴软,巧克力的事情,你们可不能跟嘉儿说啊!封口费我已经给了。”
这算是多此一举吗?
太一兀自思索着,一边开始换运动服。嘉儿会吃醋吧——?如果她知道自己收到这么多巧克力的话。可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把巧克力给她看到,嘉儿就会认为自己身边没有追求者吗?他越想脑子越乱,这样做纯粹是下意识,不想让嘉儿在意罢了。
训练结束后,太一换好衣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心中开始有些忐忑,想着嘉儿会什么时候给他巧克力,自己又该如何表现。还未走出球场,却被满脸通红的女孩子拦了下来。噢,是她。太一有印象,她是足球队经理的朋友,常常会过来看他们训练,也总是带着零食和饮料过来,队员们都很欢迎她呢。
来意是多么明了。太一理了理围巾,这是嘉儿去年给他织的。女孩子手中的巧克力包装格外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只是……
“抱歉,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只会接受我喜欢的人送的情人节巧克力。”除了嘉儿送的巧克力,哪怕是义理巧克力,他才会收下。今年不知道嘉儿有没有为他制作特别的巧克力呢?嗯……忽而太一心中有些黯然,就算特别,那也只是“亲情”巧克力吧?和义理巧克力又有什么区别呢?
回到家中,暖气依然开得充足。太一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回房间换了一套舒适地居家服出来。嘉儿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除了一句“欢迎回家”,便没怎么搭理他。忙着准备晚饭吗?但又好像不太对。
“咦?嘉儿,今天不是轮到我做晚饭吗?”太一奇怪地问,爸妈不在家的话,从来都是兄妹两人轮流做晚饭的,“今天这么好心,要给我做情人节大餐呀?”
“哪有!哥哥怎么尽想着偷懒——”嘉儿回身朝他爽朗地笑着,取下围腰,说道,“正好我忙完了,好饿,哥哥快做饭吧!”
“噢,好好,来了。”诶?巧克力呢?
太一心事重重地做饭,吃饭,满脑子都是巧克力的事。如果没有收到嘉儿为他准备的巧克力,那这可真是史上最失败的情人节。还是说妹妹长大了,不想再另外给哥哥巧克力了?
“多谢款待。”太一放下筷子,心情有些复杂。
“等等——!”嘉儿笑盈盈地说着,起身跑进了厨房,“还没结束呢,我有做饭后甜点喔!”
她从冰箱里端出一个小小的蛋糕,巧克力色,心形的,上面用白色和粉色的巧克力写着“情人节快乐”,还在字的周围画了许多小小的心形。
“哥哥,情人节快乐!这是我送你的巧克力!”
竟然是巧克力蛋糕。
心底的失落还未完全淌走,即刻便被欣喜若狂取代,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想要大声欢呼,却又惊得说不出话。原来嘉儿在厨房里忙活了这么久,是为了给他做情人节的巧克力蛋糕吗?
所以,他的这份礼物,是最特别的。
这算是,她的暗示吗?太一掩着心中的悸动,明明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却说着:“什么呀,这么迟才拿出来,我都吃饱了,不行,我吃不下了。”
“不行,这是我特别为哥哥做的!必须吃!至少尝一口才可以!”嘉儿不依不饶,也不顾蛋糕的造型被破坏,直接掰下一块塞进了他嘴里。
巧克力的醇香,甜蜜,夹杂着一丝微苦,在他的舌尖与心底一同融化开来。嘉儿放佛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块巧克力,想要将她牢牢攥在手中,又害怕一丁点的温度都会让它融化,于是只好远远看着,想触碰,却又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