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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花,鸾风清和,自己头一日仿佛还在万花收拾行囊,而今已是梁宫女史。而身畔依然只有同自己一同长大的半夏阿姊,十二年了,我还未曾遇见当年道者所预言的劫数,也不知此生是否能继续平安喜乐。
从万花到梁宫,仿佛是自己平生走过最远的路,已是杏月,杏花微雨时,坐在马车里觉得景致伊人投契,想要拂首小曲,却被半夏的白眼瞅得头皮发麻。好嘛,就算我五音不识,也未必会弄坏了你的七弦琴呀。
百天时便被送去了万花谷,记事起我便只觉自己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奶花,我犹喜花间,但师父却只教我离经手法,常常因此而闷闷不乐。时常跑去仙迹岩同师兄妹斗棋,我厉害得很,几乎没输过几次,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能耍赖了吧。
前两年,自己也是出过万花谷的,依然是半夏同行,去了趟河南郗家,虽然一直都只自己是雒阳第一商贾稚女,却从不知为何会被送去万花,刚到家中那日自己仿佛和父兄都有着莫名的默契,尝着阿娘做的小糕,与阿爹下了一夜棋,其间只谈在谷中喜乐,未言其他。
我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生在大圣元年的桃月初七,桃花星满,常养府中怕是会冲撞了族人,招惹祸端。
半夜星辰,鸾步独上三星望月。
那些星子真的好美啊,北斗北斗,你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吗。靠着巨岩头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居然有了思乡之情,鸾眸中竟然攒了泪珠儿,半夏取了红斗篷给披上,夜里风大便也与她同下三星望月。
落星湖的水真凉,凉到了骨子里。还有心底里,只是真的能凉到忘了那些不愉么。
大圣十二年,我终于再次走出了云锦台,只是阿娘却只让我去她的母家霍氏,阿爹也默允。我同半夏第一次到了金陵,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而陌生。
所以,入宫去吧,虽然我不喜那些枷锁般束缚着自己的规矩,但总觉得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着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