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小别，不觉已数日之久。）
（和风拂柳，柳枝摇曳，似青衣娥，溪水潺潺般的清秀婉约缓缓袭来。）接下来去哪个宫里？（西朦阿姊素来喜欢水蓝色的衣裳，今日也不例外。一抹雪似的白夹杂其间，教我看来，更如同薄云绵绵。她思量片刻答了我，说是去往景仁宫。）
景仁啊…（我脑海里浮现出一根长长的鼻梁。）

【微风和煦，婷婷袅袅立在廊下，负手立前，手中捻着一串翠十八子的手串，漫不经心地，一颗颗捻过指腹。两手来回把玩着，几分百般无赖，眉间恹恹，去抬了抬雪颌，示意一侧侍女上前来，想问问她可去知道良贵人回来没有。是了，勒贺现下我该唤一声良贵人才行——】
【知其身懒，在屋里睡得不肯起身，无奈摇首，拾阶往花园中去。】

（西朦将灯烛交给景仁宫宫人，又看向我。）怎么了？（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看得我一阵心乱。片刻后，我方才晓得缘由。她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不远处的人。）
穆妃娘娘好（敛衽颔首，修长的眉是一道如新月般的弧。我见到她了，在徐徐风来的白昼。西朦寡言少语，行礼后借故离开，我是有些尴尬的，论理，我们同属尚寝局，我随她同来，应当与她同归。可惜了，此刻我不晓得甚么是理。）
我们送来了灯烛，往后您踏月而行，就有的点灯了。

是你。【瓠犀玉齿，眸色泛起光，乌瞳中缀了她身后的一簇跃动的烛火。半晌，忽而展颜，理所应当的，我记得她，是那一日夜色中的惘然。只是，尚不如此时，能容我仔仔细细地将她一番打量。】
【她的唇，她的眉骨都生得恰到好处，肤色雪白，像是一块光洁细腻的瓷。】好，【侧首一看，西朦已经走得很远了些。】那我希望，每一次能来的人都是你。

（孔雀。在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孔雀来。是书中羽冠翠羽的灵鸟，更是那年我在滇境邂逅。）您见过孔雀吗？（珍稀的，美丽的，众星捧月般对待的至宝。）
（像是突兀地一问，甚至略过了那一句温柔的私语。非我不通风月，而是此刻，我也别想要问出口。这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她见过，我要这样说。她没见过，我更要这样说。）
我曾在滇境遇上一只孔雀，当地人说它的尾翼是九色的，如同传说中的九色神鹿。然而没有见过它开屏，也不晓得这样的褒奖从何而来。但是那天夜晚，月色正好时候，它向我开屏了，没有人看到，只有我。

【似是没来由的一问，让我不禁想，他到底是在想起了什么。略一沉吟，原本想寻一个合适的答案去应她，后来才发现，无论我如何回答，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不过，我应当是见过的。师父每年都要上高原去，起先我不能随，而她口中的滇镜，不免让我想起，师兄的一句笑言，要约了他们几个一起去滇池里游泳。】
【想到这儿，眼眉愈发弯，成了一道弧，眼中的她，低低细语着，更像是于己的诉说。】我在梦里兴许是见过，很巧，我并非孤身一人。

（风拂过发尾，不安的，期待的，都是风的情怀。葱指一抬，压了压那因风而起的青丝，将其挂在耳后。）梦里（这是个极好的答案。就如同我们在梦里，往往后遇上千奇百怪，喜欢的，不喜欢的，害怕的，不害怕的。）
（丹唇一弯。）那，我们不说孔雀了（梦里虚无，再真实，醒来也是一团白色的晨雾。）您笑的时候，睫毛可以碰到脸颊（这是个肯定句，哪怕我不贴近看，也可以笃定。）
（这是在夸她，毋庸置疑。或许我不擅长夸人好，因为以往的时候，我都是被夸赞的那一个。真是令人骄傲，但也真令人绝望啊。）

9
（薄薄一阵风，如同天上云，如同檐下霜。）
（我想起与爱侬在顺德吃的那一碗白菊蛇羹。起初，我们是不知道何为蛇羹，只看那玉色汤盅里的白菊如新，便食欲乍起。未料，吃下去的时候，竟是满口清苦。白菊是新摘下来的，用清泉净了，甚至带有更刻骨的寒意。咬在齿间，渗出的汤水醇厚浓香，可白菊的口感，清苦异常。）
（初访景仁，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人说景仁多石榴，我也曾见过石榴花开的盛景。赏榴花，远比吃石榴更令人觉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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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唇一弯，似夜空明月。）
（我想，今夏石榴花再开时候，我还会在这里。）
（心情愈发愉悦了些，眉眼带笑，望了望花团锦簇，望了望风拂柳梢，同样的，也望了望在我面前的她。我以为月夜小别后，许多的事情都与从前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我不想讲出来，那样太俗气了。）
您别忘了，要点灯的（我想要我亲手送去的灯烛，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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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笑了笑，道。）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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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身而返，后话不提。）

8
【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梦中来解释。】
【梦的最后是大雪压身，再锋利的冰刀也破不开前路，他不知所措地在冰面上踟蹰，回头看到的却是漫长的赛道的尽头。有一个人在黑压压的场馆里朝他迈出大步。】
【她这样说，我本不意外。但是这样的话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却还是不自主的抚平了广袖的褶皱，去应她。】但是我觉得，是你的眼睛更好看一些。【我想，是她特有的气质，才使每一分都摆放的恰到好处。】
10
【侧目一睇，清风追面，抬腕去正鬓后的金镶珠镂空扁方，嵌满了小指一般大颗颗饱满的珍珠，如明月生辉。闻言无声抬唇，石榴的色泽晶莹剔透，而石榴花则有些不同，反而是如火一般炙热的橙红色，耀眼，富贵，可总归缺了那几分脱俗之气。】前者是为观色，后者是为饱腹，终归，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无论是哪样，的的确确让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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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微微颔首，我能感到，她的眸光在我这儿停留。我说不出那该是一种什么感觉，似乎，早有这一天，是冥冥中的注定。】
【心中长长一叹。一门之隔，既是两个世界。山下的世界，我没见过，好好坏坏什么人都会遇到。你的嘴要甜，功夫还要练，遇到什么都不要怕。师父说：不择手段非豪杰，不改初衷真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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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身复归，往后这条路，有人陪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