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至及笄。］
［ 礼宴的盛景是预料之内的。如今重得了父亲的喜欢，他便要将多年亏欠尽数补齐。盼有朝一日我能得入望门，耀祖光宗时，多记挂他一分。］
［ 摆出笑吟吟的模样，配合着今日来客。］
［ 擢澜至，带入昭王殿下亲至的消息。我忙去外迎他。］
“民女顾氏给昭王殿下请安，昭王殿下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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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有伶俜丽影来迎，到底及笄之年，步履摇曳生姿，几分灵动之意。略抬眼帘去向来人作一番打量，但见她如花笑靥，想必今宵乃是尽欢了。
她是蛮蛮新引的伴读，素未谋面，故不相识。只消挥手免去稔知的一番虚礼，呈勾了惯里无异的笑弧。
‘ 贺顾姑娘及笄。 ’
‘ 英公主今日身体抱恙，不宜前来，故托本王前来同你道贺。这是她为你备下的及笄礼，聊表心意，你且收着。 ’
不必忖度考量，已将一遭话擘肌分理同她道明。敛眸予掌中木匣一眼风，略一抬臂，以示之。

［ 周围人多，气息混杂。可我仍从他身上嗅到一股不该有的味道，那是属于红莲楼的木尘味。］
“多谢殿下。不过是一个及笄礼，却劳您亲至，民女惶恐。”
［ 含笑眉眼轻敛，抬手去接下他递来木匣。］
“民女不知公主病了，可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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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她一通琐碎客套话，唇角却不觉勾了一乐儿，手间动静已将匣子递呈予她。
‘ 顾姑娘言重。及笄乃女子一桩大事，自当需贺喜的。况，顾姑娘作英公主伴读，自也是劳心费神了。英公主与本王为姊弟，她亲厚之人，自也是本王应当亲厚之人。 ’
她提及蛮蛮，手腕略一停滞。复又回神，挽了不亲不疏的声线，若述平常之事，轻描淡写，又扯了舒缓笑意。
‘ 英公主素有眼疾，向是这个时候发作。无大妨碍，只是行动多有不利索，还需顾姑娘回去后多为照看了。 ’

［ 昭王殿下有着少年人的朝气，若无皇子身份，想来也是人群之中最不容忽视之人。他的声音清朗，是一种真正的好听，让人难以轻易忘记。］
“您折煞民女。能为英公主伴读，已实是民女之荣了。”
［ 说着便羞红了脸。］
［ 多年来与人少接触，终究令我留下些许的迟钝。尤以在面对权贵时，格外显著。］
［ 闻后话，眉间轻轻蹙起，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提点。民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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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提及眼疾二字，英眉已近细不可察地拧蹙少许。但见她面颊一抹红霞轻扬，零星稀松的笑意又染上眉梢。
她是个乖谨的丫头，羞赧起来竟有恍瞬让我勾忆起蛮蛮的模样——
遂弯唇，再笑言，不吝赞赏。
‘ 顾姑娘端慧大方，想必他日，英公主也以顾姑娘为荣。 ’
闻她将我的提点叮嘱记牢，亦颔首。
少顷，人影拥簇的喧嚣已若海水翻滚涌进耳内。似是方才同她一番小谈，而未曾在意周遭人烟稠密。浮光掠影在眼前一晃，似想到归去尚早，遂又同她道。
‘ 今日顾姑娘及笄，本王还未来得及准备一份礼。今日得见顾姑娘，便觉顾姑娘通身气派不凡，几分投缘。倒不如，我敬顾姑娘三杯酒，以作贺礼？ ’
抬眸探她，征询她允可。

［ 我知他这是客套话，不敢多接，慌慌忙想要去换一个话题。］
“既如此，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以眼去看擢英。她意会，从旁取来酒壶酒盏。］
［ 于饮酒一事，并不陌生。只是恐吃多失态，故十分克制。若非日子似今，也少有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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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
窥见她丝许慌乱神色，唇角的乐儿未褪，只消接过侍儿机灵递来的酒盏。
不假人手执起酒壶，将搁在圆桌之上的酒盏斟满，复又信手掂起，向她举过。
‘ 敬你。 ’
琼浆在手间略微的晃动中，泛起星点澜光，点点圈圈投落眼底。
眉目含笑，振袖掩过，一饮而尽。复搁下，薄唇教酒水渍得明艳，连笑意都明晰。
‘ 此乃第一杯。本王敬顾姑娘及笄之年，韶华莫负。 ’

［ 一手执着酒盏，微压低了腕，回应他的举杯。］
“多谢您。”
［ 我答，一并将杯中酒饮尽。］
［ 身旁不知何时有人来往，带来更混杂的味道。我心忽然惴惴，是不详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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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斟满一盏，再敬。
‘ 此乃第二杯。本王敬顾姑娘岁岁平安，也得长伴英公主身侧，解她落寞。 ’
饮尽，敛去眼眸中一瞬而逝的神伤。
今已年长，自不可如往昔一般常伴蛮蛮身侧。她到底是需要一个机灵人侍奉在侧的。
‘ 此乃第三杯。本王敬顾姑娘早获良缘。遇己身归宿。 ’
旋即再斟一杯敬她，笑道。

［ 他每说一句，即道一句谢。至尾，到底羞红了脸。］
“请您莫打趣民女了。”
［ 我想起白衣女子的话。］
［ 天下。］
［ 我不需她，从前也好，如今也罢。我不愿走父亲为我定下的道路，去攀龙附凤。只靠自己，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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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浆玉液过喉，将一腔暖热自嗓子眼处蔓延至胃，身子也爽利。
稍敛暗纹阔大袖口，眉目温虞。睨她绯红桃花面，未再多言，唇角又提勾明朗笑意。
少顷，一近侍匆匆来寻己，遂转过眸去，并未捕入她一瞬的失神。闻说府中些许繁琐事务，略一皱眉，甫唤去了，又侧首去瞧顾姑娘。
‘ 顾姑娘。本王尚且还有多事缠身，恐要失陪了。且在此再祝顾姑娘诸事顺遂，本王先行告辞了。 ’
语罢，携人，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