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
立夏。
太阳爬上了更高的点，于是白天逐渐变得漫长。季风携带浩瀚水汽北上，在海湾的晴天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对流，于是午后的暴雨如期而至。
可乐昏沉沉转醒，左右边同学脸上映着电子屏幕的蓝光，专注得仿佛是雕塑。讲师的声音一直以低沉的音调在整个教室打圈，然而却在他这里凝固了。
门边的学习委员似乎关掉了作业窗口，并打开了游戏。
讲师在说什么他真的没听懂。
光线有些暗。
一道电光忽然落下，飞快消失在灰铁似的建筑群落中，但那一瞬间整个教室被照得通亮。
黑影白光的视觉冲击被扩大到极致。
绵而滞涩的雷远远爬过，好像什么……砂浆裹着泥水被火车带过铁道。
月末又要从那条铁道去那座城了。
“铁锤城”。
怎么又想这些破事——
他清醒了，头皮闷热的很，衣领似乎要将他勒死。
寸地蒸笼。
窗外有风斜斜灌入，雨点一并飘来。窗边的屏幕沾了几点水。但是屏幕前的学生显然不打算理会，继续敲下连篇的字符。
雷一直在响，消沉的响，接踵而来，像极了望不见头的灰色矮山。
可乐真的不想去那座城。
他心烦意乱地向后仰去，希望能藉此吹到窗外裹挟凉意的风。
可惜他挑了一个并不靠窗的位置，风并不如愿眷顾他所能触及的距离。
就像海风吹不进铁锤城。
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也许是突然就变了快板。
雨水飞溅进来，成股的流从窗槽中溢出。
“关窗！关窗！”
靠窗那边有些嘈杂。
窗被关上了。伴随“砰”的一声，很多声音似乎也被关上了。
于是头顶扇叶的响、桌前机器的噪音、讲师的说话声，甚至连灯管的亮——一下充满了整个空间。
风拍打着窗，雨的路轨被震得扭曲。
……下课提前了两分钟。雨大概是小了，雷还在响。
可乐一个人走在路上，或生或熟的面孔从他身边擦过。
到最后宽阔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西南的天像黄金翻涌的海面、深秋叶下的灯。
硕大的天光把人和建筑分成亮面与影。
锐利的分割线落入地面的积水。
食用晚饭并返回宿舍。
他并不饿，吃着也没什么味道。
宛如嚼蜡。
“嚼蜡还好啦……‘城’那边的怪物吃煤灰呢。想想就作呕。”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
“可乐！”
他猛地回头。
“要一杯可乐！”低年级的学生在街饮站飞快地刷了卡。
“……”他悻悻回过头，快步走去。
但他还是停在自动贩售机前点了一瓶可乐。

【锈钉】
可乐在跑。
一座名为铁锤城的巨大迷宫，组成迷宫的所有零件都偏移到错误的位置上，仿佛从一个致命的节点开始出现了早有预谋的偏差，于是所有维持“生命”的链式程序多米诺骨牌式雪崩，飞射的部件铁雨一样铺天盖地倾泻，有如十二座全面开启的金属风暴。这座精密运转的巨人堡垒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警报声并没有响起，它们在最坚硬的“黑方盒”中死物一样沉睡，因为所有的报警线路都被人为地拆毁，埋藏于壁垒的线路永远不再有电流经过，某个漫长的国境线再也没有列车穿越。
此时他在这密集的机械之中。
坏死的庞然大物之中。
根本不记得路，根本没有出路。
一扇门到另一扇门，每一张扑面而来的白光过后都是永恒循环的接口。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身后错杂的甬道永远在坍塌。透过光滑的镜面甚至能看见铁与铁爆裂的火花、钢的骨架。
哪里是能源的枢纽、人民的福音？
它是发疯的暴君。
于是最后的门被绝望而蛮横地推开，泰坦正坐在堆积成山的废旧钢铁上方，左手捏着一枚锈死的螺丝，轻蔑地对他说道：“你来了，‘锈钉’。”
■
猛地就坐起来。汗涔涔浸湿了枕巾与床单。
原来是梦。
原来是梦。
可乐长出一口气。那疯狂的画面未免过于真实，他甚至还心有余悸。
拼命睁着眼，知道周遭与大脑契合，末日般的景象潮水一样退去。
彻底清醒了，逼着自己清醒了，有些害怕回到方才的梦魇。
昏暗的油灯晃动厉害，夜晚的风有点大。窗玻璃震得发响，吊扇在摇。
“哪吒！”
只有窗响。
油灯燃尽。

【哪吒】
那是很久以前的画面。
泰坦还没有习惯于装备厚重的机甲，那时可乐还能看到他完全的面貌。
可乐问他头发是不是染的。
天生这样白。
■
“他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呀。”女孩呵着滚烫的咖啡，氤氲热气扑腾上来，两面镜片上蒙了薄薄白雾，窗上的心形很快被水汽重新覆盖。外面大雪飞落，红色的镜框倒映在模糊的窗上，正似血与白花。“可是可乐不记得了，泰坦也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跟在他身边？”对面的人大咧咧把自己塞进沙发座，可神情一点也不松懈。
“没有我……他会死的呀。”
■
年轻人呼出热气，玻璃覆了白，又被冷气侵蚀。他等一场慢慢雪化。
机械的城邦还在维持正常运转，街角马达的散热清除了方圆一地的雪。这个冬日城内的居民或许还能保底，不过也支撑不到“降临之日”。
他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
临走前他还是多问一句：“你真的不走？”
哪吒并不看他，只对着窗上模糊的影，半盏咖啡已经冷去。“再见，再见吧。永远不要回来。”
年轻人沉默，竖起防寒的立领并推开大门，寒风随着轴旋的幅度海水一样涌来。
“好运啊，朋友。”
■
其实当后来的人亲眼看到解封的绝密档案，他们也并未知晓代号为“降临之日”的事件究竟是指被研发做投入战争的运载装置和终端武器公布于世，还是空中造陆的计划正式启动的同时便有一座巨大的城镇遮蔽了日光。但是无论如何，乌云正如漆黑的群鸟，淹没了垂死的残躯。
■
“为什么他们要争夺铁锤城呢？那分明是个怪物啊。”
“可乐一定会输，泰坦一定会赢。”
“泰坦越来越不像泰坦了。”
“杀手团”正式成立于“乌托邦”遇袭的第二天。负责人签名为“乙”。第一人席位永远空缺。
■
“我们是亲人！”哪吒紧紧攥住扳手，将可乐拦在身后，小小的身躯紧绷着，“才不是什么仿制机器！”
巨大的怪物离开了，带着轰雷震地的响。
手心冰凉一片，渗出的汗混合难闻的机油味。
“可乐。”哪吒回头看他。幼年的可乐两眼空洞无神，但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没事了。”
她抱着可乐，像抱着一只从山巅跌入谷底的雏鸟，害怕着并死死收拢起受伤的羽毛。
不肯再飞。
“你会记得我对不对？”哪吒自顾着说道，苍白的脸上流露无法掩饰的疲惫。
“我也会记得你呀。”
■
最后可乐还是很不情愿地让那个人进入室内，虽然很意外来者是一位挺小巧的女孩。
“打扰了。”
看起来训练有素。
“你的名字？”
“乙。甲乙丙位列第二。”
“还有两个人么？有趣，泰坦那边是谁？”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副手人选对所有参选者保密。”
“我不需要副手。”
“你会死。”
可乐有些不悦，“你咒我啊？”
“向您陈述事实而已。”
“嘁……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吧？没准还比我小？别您来您去的，听着怪瘆人。”他舒展着筋骨，说道：“叫我可乐。听见没，我有名字的，我叫可乐。”
“‘乙’只是代号吧，你有真名没有？算了，乙小姐就乙小姐吧。你尽管熟悉环境吧——我出去了。”
于是火烧一样的天光和门板一起被带上，失去强烈光影对比的物体一下变得很灰。屋子的光源切换成冰冷的日光灯。其实在可乐出门后哪吒并没有立即动作，甚至静静站了很久。如果被指导人员看见，可能要记上“怠惰”的大过。
“你真的没有发现呀……”
“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啊……”

【蔷薇】
*bloodline式中二预警
*可能和游戏本体已经没有关系了
■
“不好意思啊，虽然那个家伙笨重又迟钝……”克莉丝微微整装，欠身行了一个贵族大礼，“但他好歹也是会向我送花的伙伴呢。”
蓄电的魔杖突然横现！空气猛地一震，窒息感向四方鲸吞，周遭无形之物似乎都被雷电烧焦，十三座雕摩花纹的白石立柱、有光倾泻的覆碗式穹顶连成电网，长虫折线顺着一切可依之物悉索又迅猛地爬开，急流的高频爆响充斥着两耳。
多吉趴在地上，艰难地抬头。他好像闻到一阵风，风中有腥味，还有果木烤翅的焦香。
空旷的大厅似乎有乌云飞快聚集，云里雷光盛大。
“你是谁？”那人后退一步，飙高的音调无不显露惊恐。
“连我都不认识？奎尔没有教你？”嘴角挑起戏谑的弧度。
“吾乃光明派首席法师兰宁之子、兰宁之都未来领主、百年玫瑰骑兵受封者、光明雷法专精大学士、水蓝色歌唱的莱恩妮执掌者，黑法师，该当何罪？”
“你……”
黑法师立马转身奔逃，气势同来时判若两人。克莉丝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但还是反手送了一击雷鸣。
黑法师一声怪叫，鬼一样地喘气，发出簌簌的声音，一瘸一拐几乎跪着爬行，两眼带血充满怨念恶毒地回看。
“杂鱼。”克莉丝高举法杖，依然不屑地说：“有本事叫你们奎尔过来！”
荆棘！
环形闪电突然套落在黑法师的脖颈上，正如天使的花环之于圣徒，加冕礼的桂冠之于新生的王。但那是狂暴的雷电，撕咬人的毒蛇，凸起如长针穿过他的皮表！
瞬时几缕夹杂着异味的浓烟升起，黑法师仿佛溺水痉挛，突然倒在地上翻滚着跌下台阶，嘴巴大张着又痛苦地差点咬断舌头。骷髅般的双手胡乱扒着，想将勒死他的“荆棘”拽开，屡屡被电刺得缩手。
他的脖颈已呈焦黑一圈，十指枯槁如爪，整个人似疯似魔，发出难听刺耳的叫声，又像在干呕。
“克……咳咳、收手吧，克莉丝。”多吉以肘撑地，艰难起身。
“他死不了……诶？”克莉丝正有些扫兴，突然愣住，却见黑法师化作一副骷髅，骷髅保持肉体痛苦的姿势，佝偻成一团，眼眶血红，颅顶生花。
“自了了啊……”多吉仰起脖子，看着镶了一大颗蓝色矿物的魔杖，不禁觉得脑袋有些发凉。
克莉丝携带锋芒款步走来，收拾礼装蹲在他面前，拎起那枝有些惨不忍睹的花。
“很好看呢。可惜了。”
多吉有些窘迫，如果他现在能自由地活动，他一定要跑去再摘一枝花，不，一丛花。
“和你一样漂亮啊。”穿透重甲的锐刺令他无法更多动作。
“也像我一样生于荆棘丛中吗？”她笑眯眯地问。
群鸟飞越了穹顶，切割成漫天飞花的光芒纷纷扬扬飘落，阳光破碎成花和羽又漫成金色的海洋。年少的公主与年少的战士。
（雷电棘环的威力对多吉造成了整个魔法王国领土面积那么大的心理阴影，卡扎德山地部族的小伙子此刻感觉脖子有点凉凉。）

——————————
被水淹没无聊等停and场景观察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开的脑洞
剩下的忙完再说（……

【对流】
往下望去已是三条并行河道。
护城河左右的道路蓄了不知深浅的积水，表面看去与河道无二。修剪整齐的绿篱在深灰基调背景下愈显清亮。雨水迸进钢化玻璃的幕墙，正飞到她的镜片上。
校区正门的角落倒是有一处不大的混凝土平顶，下面已经挤了好些人，但看起来总比待在天桥上好。
哪吒走过去时水位又涨了一截，接连飞驰去来的汽车剖开铁翼轴榈一样巨大的水扇，高飞的白沫闪烁亮光。于是人造的浪潮一层一层矮矮俯冲漫上路牙，摇着摇着才安静平复下来。
“汇雨成河”是学区外围一间作坊的名字。现在满城街道还真的汇雨成河。但哪吒更多想到的是海，海水一层又一层漫过磷磷碎砂是在一个白云高堆成堡垒的蓝天。
多年未再见海。
白闪悄无声息地炸开，整个视野呈现静止一刻的白。明明并没有很晃眼，但突如其来的还是如玻璃碎渣或是铁棘枪刺一样扎人。
哪吒摘下眼镜，随意抹去满镜片的雨水，再戴起时感觉有一阵晕眩。
携带雷电与暴雨的风有些张狂。
看起来是在强对流的中心。
后续的白闪依次被导入分流装置，好像一株通天巨树开始连接它无数的枝梢。铁锤城的某一个部分开始分毫不差地精准运转，俨然如战备时期的金属堡垒。
可乐那家伙应该压根没出门。她想。
这时巨大的灯照闯入雨幕，像是乌云中破开一道又冷又哑的光。覆甲的货车一个急转过匝驶入校门，翻起的水浪甚至打落实验绿化的用叶。
这个水花我给零分。哪吒百无聊赖地在内心吐槽。
有雨遮或其他防护的人趁着间歇缓和的雨势淌水离开了，后又有人从里或外小有狼狈地挤了进来，总之平顶下的小空间密度依旧。
校门那边的电子屏一直在提醒着时间，小空间内也是不断有电话出去或进来，抱怨的抱歉的各声响起，但似乎并无戾气，好像大家都很累。
看这天不会有晚霞了。
霓虹灯光也全洇在水里，过饱和的色调乱七八糟融在一块。
然后有一个人从异色纷杂的光雾里走来，仿佛刚被从染缸捞出。
哪吒一下认出来人。
其实她很意外，泰坦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你真的在这里，”他撑开机翼铁叶，叶下无雨。“可乐说你出门很久了。”
哪吒缓缓地抬眼看他，才说：“你还没有上漆 。”
“来都来了，管他的。我送你回去啊。”
雨幕洗刷铁叶，哪吒看着不断变化的水痕仿佛像在看着硫酸腐蚀着金属。
完全没有必要啊。
她叹了口气，“走吧。”

【阳台】
他们说“那里”是城市的阳台。
“呼吸装置”会在空闲时把铁锤城x区域的边缘部件沿着七号轴线从主体分散出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落潮。落潮时x区域的边缘部件会像飞行机体滑翔爬升时的机翼那样，后缘片羽高堆低走层层往下滑开，形似聚落流沙，一座矮矮垒起的丘陵。丘陵的高处被一刀切开，站在边上可以俯瞰铁锤城之下的城镇。
■
六人从x区域核心区赶到站点时已错过了返回校区的最后一班列车，泰坦一路都在念叨说着我们索性就在这一带玩吧玩吧。
一群人三三两两沿着道路前行，两边是由纤维制成的仿树构筑，一串一串二极微灯挂在“树”上，就像挂满垂藤星光，挂满会发光的糖。
火树银花。
左边是一片硕大的黑暗，广场上只有分散开的烛火似的照明灯，安歇沉默的喷泉。再往左去便是外观嵌满缭人眼目的光屏的异形建筑。也许在铁锤城的边缘区域才能看到此般壮阔又纷杂的夜色。
哪吒突然想起当晚十点钟似乎有大型灯光音乐汇演，但它已经在末班车次之前华丽地落幕。
有点遗憾。
■
他们在入夜后的林荫中走进一片云蒸霞蔚。也许是隐藏在路边石头群下的景观装置制造了灯光和雾霭。
恍如入梦。
“登陆”阳台需要爬上这座由x部件片段堆垒的丘陵。丘陵坡面用仿木材料铺成阶梯，每一级踏步的背面都安装了鹅黄色的暖光灯，台阶尽头有一棵“树”正正坐在景观池中，灯光从后面打来，“树”的边缘像是在发光。
于是登临如朝圣。钨丝走在最前头，哪吒随在其后。她想也许后面四个人并排跟来，也许也分前后，总之泰坦和可乐都会跟在她身后。哪吒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难受，胸膺如堵。
无数小型的阶灯像是烛光的海洋，黑暗中人人皆是虚幻，谁都看不清别人的脸。
其实那个时候她想拉住泰坦的手的。否则登顶之时那些非虚非实就消融在夜里。可是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着，强打起精神，拔起灌铅一样的双腿，朝着镶着金边、绽放圣光的“树”走去。
泰坦永远不会知道眼前那个熟悉的背影在那一段上升的过程抗拒着怎样的苦痛然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
像是穿越了梦一样。
黑夜和灯光暧昧不明，眼见之物皆为不实。
离得很近又很遥远。
至少一起走过这段路吧，两颗交错的流星也有被引力拐入并行轨道的意外。
六人都默默无言，暖软的光吞噬话语，缄口不言是身体默认的抉择。哪吒始终目视那棵背光的“树”，阶面的照灯仿佛拥有致幻的魔力，将尽头的“树”衬得更加神圣而又模糊。
此去宛如飞蛾扑火。
她笑叹道，仍不动声色的往上走着。
所幸现在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
视野一下开阔起来。“阳台”之于地面广场如同平地起高原，来处是灯火繁华，歌与水涌。
……歌声。
毫无征兆从四面八方、从时空的任何一个方向传来，像投石入水，久久荡开。
目所及处，并列的高楼连成一片幕墙，从睡里惊醒而后尽情狂欢，五光十色的画面在楼与楼中似平原走马。
哪吒梦醒一样记起来汇演有两场，分别在十点时刻还有十一点时刻。
她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一点。
一切刚好。
泰坦有些惊喜看着这场意料之外的狂欢。哪吒从这个角度望去，见他在巨大的天幕之下，漫山遍野的光火之间，岁月就过去了亿万的年。
四人一时也醉在其中，纷乱的画面堪堪过眼。音乐切入一个变奏，旋律略略缓和轻快。
哪吒背过身去，走到更高的坡上，“阳台”的切面，一切入底的垂直落差。
只见云翻似海，随波逐流。
云下城镇挑起不夜的灯，透过薄流的云雾看去像是铺在地上的银河。
此处与身后热烈的盛大相比，甚是荒凉。
又见冷萃过的夜空放出泠泠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