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母,因家中无力抚养,自幼相继童养给人家,其中一位姑母因婆家嫌她脚大,用利斧将她的两只脚各砍掉一块,姑母疼痛难忍,乘夜偷偷爬国家来,祖母见状,心痛欲绝,但叉不敢得罪婆家,用布将姑母的伤脚包裹起来,背起她送回婆家,向婆家再三谢罪,方算不究。
又听祖母说过,那时祖父不顾家,抚儿育女,种田烧饭,添赖祖母,虽怀孕将产,也不敢少歇。父亲兄弟姊蛛行中,忘记她说的是谁,就是生在田里,生罢用衣衫将新生婴儿裹好放在地头,稍事歌息,即然续辨作。父亲原配彭氏。听祖母说,祖父一次押宝大胜,负方无钱偿还,便将女儿送来作童养媳,以抵所欠。彭氏来时未满10岁,身息黄病,腹胀如鼓,骨瘦如柴,祖母百忙抽暇,耐心照顾,一年有余,病始痊愈。
父亲结婚甚早,不久生了大哥现龙及大姐。彭氏每以恶语顶撞尊亲,祖母和父亲皆深恶之。常听父亲说,他小时候并非胸怀大志,对于高车到马,光宗耀祖,根本未起过念头。因祖母年事日高,弱弟尚幼,祖父又游荡在外,毫不顾家,只靠祖母和他,累死也难维持最低生活。母子几经商议,决定父亲弃农经商,企图能增加收入,改善家境。他们的最高理想仅是设法多挣几个钱,在街上开一个小杂货铺,以摆脱笨重的田间劳动,过得比较宽裕些。
决定之后,父亲先在某财主家当上小长工,指望干上几年积几个本钱,好开子。当长工是异常辛苦的事,白天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担水劈柴、打扫院落、看孩子等。父亲曾对我说过,他在人家当长工,几次因为既热且累,晕倒在地头。不久忽有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则主的一个儿子要入塾读书,由家到整中距离较远,途中还要经过个大水坑,财主怕他儿子途中掉进水坑,须有人护送,同时中午在墊中吃饭,也须有人侍候,财主便派我父亲担当了这个差事。父亲一向发愁的就是全家大小都是文盲,将来纵能如愿以偿开个铺子,但目不识丁,如何记账。
如今接近整馆,可以偷偷跟看学识字,这实是喜出望外之事。自此以后,每于少东家入塾读书,与同墊学生共同高声朗调之时,父亲必在窗外窃听。日久天长,事为塾师发现,问其情由,父以实对。整师闻面怜之,令其随众读书,不但不收学费,还赠给书籍纸墨等。年余,事为东家所知,大为不悦,便将父亲的长工差事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