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今夜能不能护金光瑶撤离，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那一瞬间，他突然很后悔自己站在这里。
他突然开始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要与魏无羡做那笔交易，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护金光瑶身退。阴虎符毁不毁，那个冒牌货死不死，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一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晓星尘。
少年力气几乎耗尽，他仰头望向漫天繁星。
我什么也不想管了。
我想见你一面。
魏无羡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道：“我去找蓝湛。”语毕，不等少年反应，转身跨出群尸重围。
少年无力再支撑召唤阵，挥手斥散群尸。强撑了一口气运作轻功，屏息跃至金光瑶身后。
他落地那一刻，刚好不偏不倚地看到蓝曦臣手中的朔月，对准金光瑶胸口，缓缓抬起。
金凌手握岁华站在他身后，紧锁起眉头，脸色发白，衬的眉间一点朱砂似血鲜红。蓝思追和江澄一左一右拽着他，好似他还是当年莽撞轻狂的富家公子，生怕一松手他就冲了出去。
再后来，薛洋完全是凭意念在支撑了。
屏息轻功来到金光瑶身后，他就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体力透支的太厉害。
他无力支撑这副驱壳了。
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记忆也变得模糊。
隐约中，他依稀见与拥有自己上一世容貌之人走到金光瑶身边，降灾带了血色。他们似乎交谈了些什么，紧接着与金凌起了争执，又被江澄喝住。
而从始至终，蓝曦臣的剑一直不高不低的举着，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说，仿佛雕塑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后来越吵越凶，金光瑶似乎是主动上前了一步。
再然后，故事发展的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那把朔月，就那么，直直地，插入金光瑶胸口。
这得是造了什么孽，才能让同一个人，同一把剑，杀了两回。
……
至于再后面‘薛洋’从袖中掏出两个铁块，哐当一声，将阴虎符合并，就已是后话。
少年实在太过疲惫，记不太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模糊的记得天地变色，邪风滚滚，黑云蔽月，周围开始有数不清的阴魂不断四溢而出，哀嚎声四面而起。
而自己恍惚间，已被人拉扯着御剑而起。
夹杂了血腥的夜风灌入敞开的襟口，凉意阵阵。
他再次回过神时，已经降落在义城。
浓雾滚滚，阴魂漫天。按说当年蓝忘机他们一行人杀了薛洋，这浓雾早该散去，不知为何竟会又浓雾再起。
少年定了定神，见此处只有自己与另一‘薛洋’二人，不禁愕然：“你把小矮子扔在那儿了？”
‘薛洋’没回应他，好似听不到他说话一般，兀自朝前走去。
少年紧紧跟上，一步一步，踏入浓雾，迈进荒凉。
走过毫无人烟的长街，一步一步，寂静充斥头脑，宛若回到那八年。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摇摇欲坠。
走进幽暗寒冻的义庄，少年停下，屏住呼吸。
冰凉沉重的棺木，坚厚不透光的墙壁，背负双剑，双手抱怀，倚棺而立的，自己。
犹记那年，那人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的血泪，脏兮兮的道袍，狼狈不堪，撕心裂肺到肝肠寸断的哭号，悲痛欲绝，生不如死。
在那慢慢被世人的义城中，混世魔王背负霜华，手执拂尘，以白绫束目，小心翼翼地在在脑海的每一个角落里搜寻那人的一帧一动，细细揣摩，临摹他的每一寸呼吸。
还以为一直模仿下去，就能总带着笑，就可以假装，不那么在乎。
走马灯般一幕幕，掠过滚烫的眼眶。
少年上前一步，走到棺木旁。
霎时间，呼吸骤然变的急促，心脏跳动的声音震透耳膜，窒息之感充斥满胸腔，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
晓星尘。
躺在棺木中，眼覆白绫，沉然睡去的晓星尘。
怎么回来了。
怎么……
晓星尘，你怎么回来了？
耳畔划入一声带了嘲讽的冷笑，侧过头，透过摇曳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当年眉眼，好似隔了层层薄纱，狰狞着，扭曲着。
“你真以为宋岚他们补魂成功了？”
胸腔内最后仅存的温存陡然消失，冰冷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宁愿自尽，也不愿与你共处一世。”
冰凉的尸体，冰凉的夜色。
什么也不剩，连魂魄都碎了。
假的。
骗人的。
他回来了。
晓星尘他回来了。
他都给自己糖了。
他都亲过他了。
他说他答应他，让他跟着他了。
只要这件事情结束，他就可以回去，与他共度这一世余下的春秋。
都答应他了，都答应他了，都答应他了！
头脑中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开，似被人挖开颅骨一下一下捣弄着，痛不欲生。
“成美？”有什么声音，似是隔了几个世纪传过来。
在叫谁？
叫我？
……不对。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晓星尘不该有遗体的。
尸体火化，灵魂安养。
这里躺的不是晓星尘……
最后一口气也再无力维持，似高楼大厦失了梁柱，轰然倒塌。
左臂被人重重搀扶住，阻止了身体与地板的进一步接触。
睁开眼。
对上金光瑶略带了担忧的眼神。
胸口的疼痛几乎将他逼疯，血液沸腾着叫嚣，身上每一根血管几乎都要被撑裂。
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
没有围剿。没有魏无羡。没有蓝曦臣。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外灰白色的空中，残余的零零点点的散星。
少年深深地喘息了片刻，随后一跃而起，翻身下床。
似箭离弦，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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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杀了我吧
薛洋赶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家已经戒了严。魏无羡并未把他身份公布于众，因此看门的子弟见是他回来，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忙不迭地去请了魏无羡出来。
魏无羡一面惊讶一面领他进了大门。
“怎么回来了？”
“为什么戒严？”薛洋飞快地朝晓星尘内寝方向走着，单手按住仍旧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音色几分颤抖地小心问道，“清河聂氏——遇害了？”
魏无羡大吃一惊道：“你昨晚听到我与你说的话了啊？”
薛洋闻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脚下不稳，险些绊一跤。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魏无羡见他面色铁青，连忙解释道：“我昨晚试着与你通魂，大概是太过匆忙，准备的不充分，才说了几句，你就好似被梦魇魇住了。”
所谓通魂，是魏无羡无事时仿照着香炉的原理自己琢磨出来的，可进入到别人梦中与别人对话。
但顾名思义，通魂通魂，这术需找准魂魄。昨日魏无羡本就着急，再加之薛洋那边又有两具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灵魂同时存在。一来二去，最终没太发挥好，以至于后来梦境失控，薛洋梦见心魔。
薛洋只觉得头更疼了：“所以到底哪句是真的。”
魏无羡面色阴沉的思索了片刻：“……大概到你偷袭我之前。”
薛洋见魏无羡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又气又好笑:“所以观音庙失守一事真的暴露了？”
魏无羡点头。
“你们那个泽芜君也知道了吗？”
“大概还不知道。”
“……晓星尘怎么样？”
对方以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小师叔他——在房间周围下了结界。我不敢贸然硬闯。只得先在房外监测他的魂魄状况。”
薛洋深吸一口气：“……魏前辈，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否则下次，就不仅仅是偷袭了。”
语毕，再也耽搁不得，飞身而起，直奔晓星尘内寝。
虽说薛洋来之前就已做了无数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在冲结界，推开门那一刻迎来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时，他还是心跳漏了一拍。
薛洋屏息踏上满地的狼藉，目光急切而又焦急的房内搜寻。
终于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躲在书柜后面，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人儿。
这是怎么了？
因为被自己亲了？还是因为再次受了欺骗？
想到前者的可能性，薛洋心里突然烧起几股无名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其实明明晓星尘不喜欢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他还是拿了十足的把握去当众亲人的。
他只是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然破釜沉舟，别无退路。若晓星尘对他仍还只是当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会很颓败。
因为他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了。
薛洋上前一步，随手捡起被晓星尘丢落在地的霜华，抱在怀里。
“道长，”他压抑着胸腔内的失落和焦灼开口，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些，“我回来了。”
晓星尘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刹，就好似见了鬼。不住颤抖的躯体一僵，而后迅速将头缩进更深的颈窝。
“你怎么了？”薛洋耐住性子，抬手轻挑起他一缕黑发，在指尖把玩，“在地上坐了一夜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床上躺着？”
晓星尘却只是不住地痉挛着，似风中败絮，被人随意丢弃在角落，独自糜烂。
薛洋只觉得时间每过一秒，自己耐心便多消磨一分。语气慢慢失了温柔，半哄半命令道：“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薛洋——我，”对方终于给了回应，声音沙哑的好似被人划破了声带，像是抽泣了一夜。
我什么。
晓星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这句话说完。
我对不起你？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从听到少年声音那一刻起，他就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整整一夜，足够他想明白许多事。
魏无羡说的没错，他在乎薛洋。
每次见到薛洋心底压抑不住的情感每时每刻在提醒他，他不能没有他。留住薛洋也好，跟薛洋走也好，他都想，剖心噬骨的想。但是他不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薛洋，而是他清风明月晓星尘。
如果他就此沉沦，那些所谓的过往算什么。
他怎么面对当年下山的誓言；怎么面对永世只能为凶尸而活的宋岚；怎么面对至今魂魄未齐无法还世的阿箐。
那些丑陋到无法言喻的肮脏。那些漫长冰冷无眠的夜晚。那些要将他凌迟处死般的画面。那些仿佛泼了蜜又将一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刀片。
永生永世的罪人。
全都是因为他。
残忍的划开伤疤只是为了揭开见不得光的丑陋肮脏的真相。
他穷尽一生也无法摆脱的罪名。
他又何尝不想，以天为盖地为庐。悠悠义庄，茶米油盐，度过不长不短的一生。
可是大家都不是孩子，有很多事情，想也没有用。
再想也没用。
他费了很大力气压抑住哭腔，强装淡然平和，说完那半句未道完的话：“我没事。”
薛洋最后一丝耐心被耗光，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冰冷：“抬头。”
……
“晓星尘！”少年终于压抑不住胸腔的怒火，指尖用力收拢，硬生生扯着他的发丝将他扯了起来。
他发力很猛力道又大，晓星尘本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整个身体都是软的，被他猛地一拽，直接似木偶被被他拉扯的断了线，头向后仰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壁上，‘咚’的一声闷响。
晓星尘已是崩溃了一夜，满脸血污干涸在脸上，眼角因刚听到少年的声音又开始隐隐向外渗血，新血旧印覆盖在瓷白到毫无人色的小脸上，几缕汗湿的发丝胡乱黏在额前，痛楚和绝望在一双好看到能藏星尘的眸中尽显无疑，哪怕是铁石心肠怕都要看软三分。
薛洋僵住，本来拉扯的姿势不自主变为了半拥晓星尘入怀。
“怎么……”少年声音中不可抑制的带了颤抖，想伸手去触碰渗血的眼角，却又僵在半空，不敢下手。
一夜不见，竟憔悴成这般。
形如枯槁四个字用来形容此刻的晓星尘，一点也不夸张。
手慢慢落在他的额头，探到他体内纠缠撕扯的三魂七魄。
怪不得会泣血，灵魂紊乱成这样，必然是锥心的煎熬，痛不欲生。
薛洋紧锁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安抚：“别哭了，我方才不知道你这么难受。”
而那人仍不肯说话，眼角的鲜血流的愈加汹涌。薛洋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过霜华剑锋划破手掌就要去画锁魂阵。
晓星尘见他起身才恍然回神，哆嗦着抬手拽他，薛洋没料到他会突然伸手，起身的起的很猛，硬是将晓星尘带了个趔趄。
“啊！——”晓星尘触电般缩回手，痛呼出声。
薛洋被他吓了一跳，焦急地蹲了下来。扶起摔到在地的晓星尘揽入怀中，又急又气地斥道：“你突然拽我做什么？伤到哪儿了，啊？”
却见他只是双目紧闭，痛苦的捂住左肩，睫毛不住颤抖着，紧咬着双唇，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薛洋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当时在他左肩插的那一箭，想来是刚才拉扯又重新扯裂了伤口。
人在灵魂紊乱时，哪怕是一点轻微的外伤，都会回馈给肉体数以万倍的痛感。能够让晓星尘呼痛出声，那痛苦可想而知。
“薛洋，”晓星尘靠在他胸前，贪婪的多享受了片刻这份暖意，却终于强咬着牙，将他一把推开，“我没事，你走吧。”
薛洋看着眼前疼到手指痉挛倒抽冷气的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要说方才晓星尘一直埋着头，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现在他可是将他的每一处细微神情尽收眼底。
明明痛苦到急切地需要救赎，还瞪着双眼说自己没事。
“真的没事？”薛洋借着霜华剑尖挑起他消瘦的下颚，逗他道，“那我可去杀人放火了，嗯？”
晓星尘单手扶着疼到麻木的左肩，任由冰凉的剑锋抵着自己，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血珠从眼中滚落，一滴滴砸在剑刃上，红的扎眼。

就在薛洋被他这幅惨兮兮的模样看得连逗他都不再忍心，准备收剑的那一刹，晓星尘眼底突然划过一丝决绝。
薛洋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人便猛地发力，身体迅速前倾，直直地朝闪着冷光的凶刃之上撞去。
即使薛洋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剑同时一掌震开了晓星尘，锋利的剑刃还是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不算浅的血痕。
“你做什么？！！”嘶吼的同时，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少年一双眼中陡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额上青筋暴起。
他几乎是半走半爬，跌跌撞撞扑到被掌力震开的奄奄一息的晓星尘面前，如同拎起一块破布般提起他的衣领，用手狠狠堵住那倒血痕，力道大的仿佛要徒手掐死嗜血仇人般。
“晓星尘你疯了？！”少年眼底一片血红，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倘若再慢半步，晓星尘便会筋脉寸断。他只要想到那个瞬间，就仿佛能感受到万蚁噬心的痛楚。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你死了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晓星尘，你死了不但不能摆脱我，还会害死更多人，你明白吗？知道了吗？！晓星尘你说话！！！——”
晓星尘早已被身体从里到外各处传来的剧痛疼到麻木，如同尸体般毫无生机的任由少年嘶吼摆布。只是久久地望着他，好似多看一眼就能将他刻入骨髓，奈何桥上，三生石旁，不必相忘。
直至少年发泄够了，累了。
晓星尘屏住呼吸压抑住因剧痛带来的痉挛，抬起完好的右手，很慢很慢的，拥抱住少年。
“薛洋，”大抵是因为被仂住气管太久，他本就沙哑的嗓音此刻晦涩到濒临渴死的兽类，嘶哑干裂，却被他说的异常温柔。
他说。
“求求你，杀了我吧。”
少年被他拥抱住，浑身感官都乍然丧失。只剩下背后那片很轻很小心地触感。
他听出晓星尘那一声轻唤中堆积的令他的窒息的依赖和不舍，也听得出他后半句话中深深地，深深地绝望。
少年将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稍微用力，这个怀抱就碎了。
一道由远及近的光，将他笼罩。
却在下一刻说，求求你，熄灭我吧。
“我没办法原谅你。”
少年瞪大双目，一字一字的听着。
“更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怀抱中的身体，突然开始再一次剧烈的颤抖。
晓星尘跪坐在少年温暖的怀抱中，所有的情绪如洪堤爆发，他抓住少年背后的衣襟，声音终于带上浓重的鼻音：“所以求求你，杀了我吧……”
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坝，倾斜着万丈的悲哀。
冰凉的液体浸透衣襟触感无比清晰。
少年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这么难过。
即使在幻境中颠倒沉沦了无数遍，也不会比这一刻更加真实。
最想要的人就在眼前，却感受不到本应由心而生的喜悦。
就像永无止境的轮回，一波接着一波，将他卷入无终止的漩涡。
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们推拢，让我们望着彼此，说着最悦耳的甜言蜜语，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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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成就达成嘻嘻嘻嘻嘻
这两章我我我我
我用了一些 素材 嗯
你们 看出来的 就当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的
就太好了
ORZ
因为这两天我过的很迷幻
如果跳戏我真的sosososososo sorry
至于那个杀了我吧
我是觉得薛晓之间那个结一定要道长主动才有可能解开的
洋洋靠不住，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QAQ（原谅他吧他感情缺失啊）
问题就在于道长怎么样才能主动，所以我努力在铺垫契机了orzzz
啊不说了
越说我越觉得心痛2018
我爱你们
靴靴每一个小可爱！！！
给你们宇宙无敌爱心！！！！！
要艾特的楼中楼回复呦

要开学啦。
以后。
可能。
不能天更了。
我今晚尽量撸出来一篇
努力维持周更两到三篇
我爱你们
对不起
日常开学抑郁

第十九章 好
凌乱不堪的内寝，绝望似绫罗铺了满满一地，缠绕着，挣脱不开，
少年在金色的晨曦中反手抱住晓星尘，将下巴抵在他黑发上。像是抱住一个不断捏着他衣角啜泣的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
“晓星尘，告诉你几个秘密。”
有日光自外照入，透过紧闭的格窗，打下一片斑驳。
少年的声音混杂了初晨的气息，落入耳中，虽称不上温柔，却好听的让人为之动容。
“其实我一直都是骗你的，你当年杀的那些村民，真的是凶尸。”
晓星尘清晰的听出少年话语中半明半暗的笑意，不轻不重，气音重重。似是在与久别重逢的故人娓娓诉说一件往事。
但他却也分明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不断从少年脸上滚落，滴滴渗入发间。
少年深吸了口气，平复下胸腔内汹涌的波澜。
窗外最后几点零落的星辰也消失不见，被万里日光取代。
天地星辰终会虚无。
我也可。
任何人都可。
世间万物，皆可虚无。
唯独晓星尘，不可以。
“宋岚也不是你杀的，你那天只是碰巧杀了一个落单的走尸，是他来找你的时候和我起了争执，我看他不顺眼，才一剑刺死他的。”
少年努力扬起嘴角。
他才发现，如果一直保持着笑意，泪水好像真的会越聚越多。
怀中的人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那么剧烈的抽泣。
他于是强撑起支离破碎的言辞， 腔不成腔，调不成调。
“观音庙失守也和你没关系，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是不是只要谎言说的足够多就会成真。
阳光渗入，暖意就不远了吧。
你还活着，就是来日可期。
音调渐渐失控，努力维持的镇定，瓦解崩塌，带了重重的鼻音和哭腔。
“都是我，我气不过，我为了恶心你，为了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煎熬中，才故意那么说的。”
少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半哭半笑着说了下去。
“听到了吗晓星尘，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从头到尾，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所以你——”
晓星尘感受到自己的脸被一双温暖的手如珍宝般捧起，他随着那力道抬起头，对上少年布满泪痕却仍在咧嘴笑的脸。
“不是说小瞎子的魂魄就要聚齐了吗，她醒来看不到道长，又该骂人了。”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晓星尘血迹斑斑的脸上，晕开一片干涸的血泽，划到嘴边，尝到淡淡的苦涩。
“所以你不用原谅我，”少年大拇指腹细细擦拭着血泪模糊的小脸，尽量的放轻了语调，放轻了力道，露出两颗小虎牙，三分玩笑的眯起双眸，“你继续做你的清风明月，普度你的众生，就可以了。”
晓星尘感受着脸上真实柔软的触感，喃喃道：“真的吗？”
看到少年微微愣住，晓星尘慢慢露出笑意，布满血色的双目中一望无际的温柔：“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洋沉默了两秒，而后狠狠的点头，眼角泪花随着甩头的动作飞溅而出。
不管哪一句，只要你觉得是真的，就都是真的。
晓星尘长长的呼了口气，仿佛囚禁了许久的灵魂刹那间得到了永恒的释放。
少年望着那抹笑意，一阵恍惚。
似曾那夜初识，他一脚踢翻路边小摊，而他刚刚下山。萍水相逢，而他笑的宛若山间清泉，入人心田，半分俗尘不曾沾染。
就这样吧。
是非对错，不过是心底的一个劫数。
就算明知是错。
也甘愿去尝苦果。
一直抓在手心压在心底，只会不断地疼。逼迫自己摒弃苦乐，不是清高，是心底来来回回的愁苦枷锁，不肯赦。
若不明白，便不要入世。
既入了世，便不要追悔莫及。
而已追悔，更不必再拉着过往，迟迟不放。
那日初春暖阳，少年压着沙哑的声线，目色凶狠，却无心事。
道长，今晚捎上我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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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随便你
晓星尘再醒来已是两日后。
一睁眼便觉浑身散了架般疼痛，眼内更是酸涩无比。蜕了层皮般难受。
少年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笑意深重：“呦，舍得醒啦？”
晓星尘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是被薛洋圈在臂弯中的，难怪觉得动弹不得。
白衣道士困惑的眯着眼，不太自在的微微扭动了一下小臂，抬手轻触自己的眼角，一阵刺痛感瞬间刺的他浑身一麻。
果然是流过太多血泪的后遗症。
所以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薛洋反手拉住他的手腕，箍在怀里，挑眉审问道：“道长，我跟你说话你怎么没反应啊，被我抱在怀里不激动吗？“
晓星尘一愣，而后红晕迅速爬上耳根，挣扎着推搡了一下，奈何大病未愈，浑身无力，薛洋手劲儿又大的惊人，实在挣脱不开。只得别过头问道：“你昨日……究竟为何突然回来？”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宛若沧桑老人，难听至极。
薛洋‘啧’了一声，将晓星尘纤细的双腕交于一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扭回来：“道长怎么不看着我说话，不是一向很讲礼仪吗？“
晓星尘被他束缚的死死的，只得被强迫着与他对视，看到少年明亮的双眸深处暗涌的情欲，红晕立即由耳根遍布侧脸，却又逃不开，认命地望着他，将眼底的脆弱、惊喜、担忧、愧疚、羞涩。悲伤所有情绪一览无遗的展示在少年面前。
少年也不说话，就这么牢牢地望着他，细细地端详品味着他眼底闪过的每一丝情绪，生怕漏掉什么。仿佛要把错过的数十载都看回来似的。
晓星尘被他捏的下巴生疼，微微一错动，少年就好像以为他要逃跑似的，收的更紧。被他盯了半柱香的光景，晓星尘终于缴械投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薛洋……你……没事吧……”
少年眨了眨眼，眼底的深情被玩味的戏谑取代：“现在倒问起我了，昨天是谁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啊。“
“你——“
这句话一出来，直接击破了晓星尘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也顾不得少年的力道，使出浑身解数去挣脱。
少年怕他左肩的箭伤和脖颈上那一道剑印开裂，也不敢太拧着他来，索性松开了手。
晓星尘摆脱了束缚，翻身就要下床，脚一触碰到地面，便感到身体由内到外传来的难以言喻的酸胀，几乎是瞬间跌倒在地。
少年趴在床边，半个脑袋探出床沿，贴在晓星尘耳边呼着热气挑逗：“没办法，昨晚道长实在太主动了。”不等晓星尘反应，他立刻添油加醋的补充道，“我都说不要了，道长还是一直张·开大·腿邀请我。”
晓星尘仿佛五雷轰顶般，瞳孔瞬间缩小，他根本不敢去直视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兀自扶着床头红木柜咬牙硬撑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迈出半步，脚下又是一软。
这一次，被薛洋抬手一揽，直接送回怀中。
晓星尘自知身体虚弱，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但也不敢与少年对视。索性在少年的强劲有力的大臂中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他胸前，在他怀中缩作一团。
少年见他一副乖乖任人摆布的模样，哈哈大笑出声。
晓星尘将他埋在他怀中，那少年单手扣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绕到床头柜上，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发出碗瓢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抬头，把药喝了。“
晓星尘挣扎了好一阵，才勉强抬起半个头，伸手接过那碗黑黢黢的药汁。
薛洋低头望着他。见他长如刷的微卷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一只受了伤却又怕生的小猫窝在自己怀中，白皙的小爪捧着药碗，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着药，苦的直皱眉，又不敢叫。可怜到让人爱得不行。
少年看的出神，直到那人将空药碗搁到一旁，支着胳膊去倒水，他才如梦初醒。
薛洋于是将扣在他腰间的手松了松，方便他够到床头的水壶。见他如同旱灾逃生般往嘴里灌着水，便抬手去轻抚他后背，示意他慢些。
“道长，”见晓星尘似乎是喝够了，薛洋才再次拉他入怀，下巴轻蹭着他的黑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半调戏的语气问道：“你不骂我，意思是默认啦？”
过了许久，就在少年几乎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怀中传来闷闷的一句：“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薛洋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晓星尘会是这个答复。
其实昨天什么也没做，晓星尘虚弱成那样，呼吸都衰弱到细不可查。一直死死抱着薛洋，浑身痉挛，梦魇连连，高烧不退。都快把薛洋急死了，哪可能还做别的事。
身体酸痛下不了床都是因为魂魄受了损，筋骨一时无法用力所致。他不过是想逗逗晓星尘，没想到晓星尘竟——
万股情绪涌上胸腔，无法言表的复杂的喜悦几乎要将他淹没。
少年深吸了口气，单手挑起晓星尘刚刚被自己捏的还残留着红印的下颚，强装镇定道：“道长认真的？”
晓星尘躲闪着他的目光，幅度极小的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薛洋手触碰着他的下颚，几乎要察觉不到。
再下一秒，唇被人狠狠覆上。
不同于上一次蜻蜓点水的试探，少年单手扣住晓星尘黑发，横冲直撞的辗转深入。唇瓣摩擦，晓星尘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感官，任由少年舌尖在口腔内撩拨索取着，半眯起泛着水色的双眸，瘫软在他怀中。
太久了。
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太慢了，慢到他们彼此都已经准备好放弃了。
或者说已经放弃了。
太晚了，晚到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部发生了一遍。如漫天的流星陨石，毫无征兆的砸落。
回头看遍走过的路，被一个个谎言做桥梁支架，撑起漫长的虚假。
无眠长夜。
独坐荒凉。
自欺欺人的狡猾的戏码。
自以为坚固不催的堡垒，一盘散沙罢了。
守候了八载的重逢。
无尽的轮回的梦境。
以为嘴上说不在乎，就不会难受。
以为雾色再浓一些，就不必看清。
以为假装没有心，都不会倒下。
错就错了吧。
没有那么多来生，可以辜负了。
阴霾蔽天，奈何晴日。花路艳艳，内隐荆棘。
随便我们。
想怎样，就怎样吧。
-tbc-

orz
我这个剧情速度
仿佛开到了高速公路
简单say一下吧 开学有感
就是我觉得
人与人之前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要坦诚相待
真的没必要一直去等所谓的什么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地点，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都是狗屁
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还是爱情，其实都很脆弱。
我们也不像薛晓，弄个锁麟囊就能重生，我们就一辈子，有好多东西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这辈子就完了。
其实一直瞻前顾后的，真的，活的太累了。
我们现在还都很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每天得过且过的，几年很快的，说没就没了。
QAQ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开学之后心情波动有点儿大。
总之希望每个你们都能像这章的薛晓一样，坦诚待人，尤其坦诚待自己。
错了就错了，能怎么样呢，想怎样就怎样吧。
不是所有事情，再等等就会有结果。
很多事情，再等等，就再也等不来了。
爱你萌
要艾特的楼中楼回复哦

word天
这个学上的我
十脸懵逼
没事没事
过两天就中秋了
再过两天就十一了（谜之安慰技巧
我错了我检讨
我更文QAQ
第二十一章 找上门来
薛洋从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
七岁前，他的睡眠大都是在饥寒交迫中度过。后来，他基本不再睡觉，除了修炼鬼道便是复原阴护符。
再后来，到了义城。
他用了两年时间去弄脏晓星尘，用一年时间去不安。就在他终于准备可以安定下来那一夜后，他用了人生中最后的八年，去绝望。
他原以为安稳这个词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会。他这种人，连魂魄都是黑的，本就与太平二字相违。
在推开门看到崩溃的晓星尘那一刹那，他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解决掉金光瑶一事后，要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彻彻底底的死在晓星尘面前。
他一直以为，大概只有在那一瞬间，他才能真的释怀。
因为那以后，他不必再去克制自己血液里躁动的恶。而晓星尘也不必再与他彼此折磨。
晓星尘会以另一种形式，永远，永远永远的记住他。刻入骨髓，不毁不忘。
还好。
还好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
睁开眼，对上晓星尘尽藏繁星的盈盈明眸。
旭日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绯红，丹桂飘香，散在空气中。弥散了满屋的舒倘静好。
晓星尘任由他抱着，也不移开视线，只伸出一只手捋开他额前的碎发，轻声道：“看我做什么？”
薛洋被晓星尘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撩的心魂一震，恍惚的眨眨眼，拉过晓星尘的手，握了好半天，将他微凉的指尖捂至温热，才勉强说服自己，眼前晓星尘真实的存在，不是在梦中。
“这话该是我问，”薛洋过了起床的迷糊劲，痞气就上来了，翻身将晓星尘略显单薄的身躯压在身下，顺带将他双腕交与一手束缚到头顶，坏笑着凑近，“我一睁眼就看到道长死死盯着我不放，怎么，找机会偷亲吗？”
被压之人耳根一红，却也不反驳。薛洋看出他眼底的倦色，皱着眉松了手，抚上他苍白的侧脸，细细勾勒着他眼眶底的青色，语气中带了质问：“一夜没合眼？”
晓星尘感受到眼眶下传来的刺痒，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初生的小猫般向薛洋怀抱深处缩了缩，坦诚的点点头。
少年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也阴了下来，冷声道：“你魂魄自打归体后就没彻底稳固过，还敢这么折腾，找死吗？”
晓星尘早在当年连跨三省捉拿薛洋归案习惯了他的洋式狠话，自动过滤掉话中威胁的成分，又见他面色中带了担忧，踌躇片刻，实话实说道：“不敢睡。”
薛洋怔住。
从下山入尘到为友窊眼，从盲眼行世路到最终的自刎。那么固执的晓星尘，却会不敢入睡。
鼻头一酸，积压的泪水再次上涌。
薛洋并不爱哭，甚至很憎恶哭。哪怕七岁断指手骨全裂，也只因疼痛掉了几滴生理眼泪，而后无论霜雪寒冻还是酷暑考晒以至伤口发炎痛不欲生，他都未再哭过半次。
他平生所有的眼泪，都给了天上的星辰。
薛洋突然意识到，也许对晓星尘来说，和他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简单的被他拥抱，都是对身心莫大的煎熬。
“你啊，”薛洋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换个姿势将晓星尘拥入怀中，声音为了平复住哭腔而压低，不可谓不温柔，“别想那么多，过往没法改变的，你这样揪着曾经不放，和我当年为断指之仇数年后灭常氏满门，有什么区别。”
晓星尘没料到薛洋会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来开导自己，一时间也被他说愣了。
“听到没有啊，”薛洋见他愣神，便将揽着他的手臂收紧，轻轻晃了晃他，小声嘟囔道，“别管我是不是编的，道长好歹给个回应啊。”
晓星尘上半秒还在惊讶于薛洋突然端正的三观，紧接着便被他下半句一个编字打回原形。果然是……

心中虽了然，面上却洋装悲伤而又严肃的模样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当年你做的事都是对的？”
……？？！
薛洋也是一时嘴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到晓星尘竟借此又将话头引回自己身上，放狠话也不是服软也不是。
是对是错，其实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在他心里本身也没有所谓太明确的对错之分，这也是为什么他对错了就是错了这句话一直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的原因。
为非作歹也好，灭门也好，屠白雪观也好。都是为了让自己痛快而已。他杀的那些人既没有对他好，他有什么必要对他们好。
幻境轮回了百十年后他想放弃，也无非是这个原因——他理解不了晓星尘的观念，注定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后来他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多东西需要理解。
他根本不需要改变自己的观念。
他当年可以为了让自己痛快去称霸作恶，如今就也可以为了让自己过得快活而不去那么做。
因为只有陪在晓星尘身边，他才会真的快乐。
杀人放火给他带来的愉悦，抵不过晓星尘的离开给他带来的痛楚的万分之一。
在他眼中，从始至终，他从来没觉得他做的哪件事是错的。只是觉得这么做对他来说值得，便去做了。
心里一来二去的嘀咕了一阵，索性心一横，猛然扯住晓星尘的前襟，翻身跨卧在他身上，不等身下人反应便栖身压覆，唇齿相封，火热纠缠。
“道长管的好宽，”少年似舔舐猎物般在他嘴角周旋，喘息间歇似是抱怨般轻喃，话语间带了几分逃避意味，“我好心安慰你，你竟来质问我，不识好歹。”
晓星尘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七荤八素，本来一夜未合眼魂气便不稳，这么一来更是体内翻江倒海。他只是调侃一句，也没指望薛洋能答出个所以然，没想到竟还能出这幺蛾子。
生怕薛洋还要做什么更出格的事，忙摇摇头，一手揽了薛洋的腰，另一只手反握住他，轻笑着打断，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气息，柔声道：“我既与你一起，便不会再为过去所累。倒是你，好像很在意？”
薛洋还停留在气息纠缠的阶段，莫名被反将一军，虽有些哑口无言，但却也惊于晓星尘的平静和豁达。
惊于他能如此坦然的说出一起二字。
世人所说的清风明月，大抵就是如此了罢。
他大概是恶人做得太多了，才终于将恶气耗光殆尽，换来将此人收入怀中的权力。
晓星尘见他哑然，知道他已经没再纠结那个对错论，心中才算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调整姿势坐正身体，眼波流转，万般情绪暗隐其中：“我只是……只是有很多事想不明白，觉得不真切罢了。”
薛洋闻言，眨眨眼，收起心中的感慨。歪过头，将下巴搁在晓星尘肩膀上，竟认真琢磨起困扰晓星尘的这个问题。
似乎是仔细想了许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啊。”
晓星尘一愣，随后笑着摇头，正欲开口，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他于是边下床开门边淡淡说道。
“你看，即便不想，事情还是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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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易容
薛洋怀着极度不满的情绪，耐着性子，听完了魏无羡以非常不精练的话语，陈述出的他们与世隔绝这几日外界发生的惨案。
清河聂氏入门稍晚些修为较低的子弟，这几日之内，几乎全员覆没，如数惨死，剑伤已经查证，是降灾。
云深不知处频频闹尸灾，中尸毒的蓝家子弟人数骤增。再加上魏无羡的解药太难吃，再这样闹下去，恐怕很快就要彻底惊动四方了。
薛洋听到最后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打起哈欠。
“确实都很惨……只不过，”少年靠着床沿，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碍于晓星尘在身边，努力在脑海中找了一个还算是文明的用语，“……关我什么事？”
“降灾啊。”魏无羡捡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这样下去，不该知道的人都要知道了。”
“降灾又不在我这儿，”薛洋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魏无羡，“再说，蓝曦臣早晚要知道，我现在倒觉得应该让他俩见一面更合适——”
“薛洋。”晓星尘冷声喝住越说越没谱的少年，面露难色。
“道长无妨，”魏无羡冲晓星尘摆摆手，对薛洋这种赖皮早有预料，换上一副笑脸道，“你无所谓是吧，看来是我多余告诉你。”
薛洋刚刚还放松的眉头听到这句话后微微蹙起：“有话快说。”
晓星尘真是不知道薛洋哪来的勇气这么理直气壮，明明这个双面间谍的计划是被薛洋的一时冲动给毁了——最令他心痛的是，这个冲动还是来源于自己。
不过相比之下，薛洋和魏无羡却显得没那么在乎这个计划的失败。
那个计划原本就不确定性太强了。
一面是旧友金光瑶和阴虎符，一面是魏无羡和晓星尘。魏无羡心里真的一点谱都没有，他觉得，相比起按照原计划协助他们毁掉阴虎符；更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是，薛洋被金光瑶说服，复原阴虎符，再来将晓星尘挟持走。——毕竟……对方是金光瑶啊。
这个计划魏无羡仅有的筹码就是那个莫名而来的，有不死之身的，拥有薛洋上一世容貌的献舍附带品。
一旦薛洋找到弄死他的办法，这个所谓的计划就会变得脆弱的不堪一击。
薛洋这么回来一闹，虽然计划彻底垮了。但却开天辟地式的推进了他和晓星尘间的关系，也从另一种形式确保了他不会被倒戈，未尝不是件好事。也算是因祸得福。
“你假扮成薛洋吧。”魏无羡很认真地说道。
假扮个屁，老子本来就是。
少年差点就直接翻着白眼骂人了，但下一秒却也明白了魏无羡什么的意思。
眼下之所以迟迟不肯开打，无非是不想硬抗。即使他们那边有阴虎符在手，以众仙家如今的实力，硬打也一定不会输，但却会流许多无谓的流血，做许多无谓的牺牲。而且……
这次金光瑶如果死，必定是灰飞烟灭。半点魂魄都不会剩下，连零落的碎片都不会有。想必，他们都不想让蓝曦臣亲眼面对这个场面吧。
薛洋也不想。
所以魏无羡让他易容成上一世的容貌，假扮成另一个薛洋，去从中游说。
想法是不错。
只不过……
“你让我去说服金光瑶？”薛洋伸出拇指倒指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哈哈大笑出声，“你觉得我去暗杀金光瑶胜算会不会更大一些。”
“也不一定是说服，”魏无羡摇摇头，“总之要试试，说不定有惊喜呢。”
“因为长相一样而被你们当做那个冒牌货误杀吗？”薛洋挑挑眉，“确实会比较惊喜。”
“不如，”沉默良久的晓星尘突然开口，薛洋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敛起不恭的神色，侧目注视。魏无羡心中感慨，苍了天了这是哪路神仙下凡，能把薛洋收的服服帖帖。晓星尘停顿了片刻，很认真地继续说道，“不如，我去试试看。”
“……”
此言一出，魏无羡薛洋双双沉默。
试什么，试着送死吗？
薛洋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以他当年的性子，晓星尘多半是活生生的过去，炼成凶尸回来。
“魏前辈，”蓝思追破门而入，打破了薛洋不忍继续的尴尬。送来了另一份崩溃。
“含光君让我告诉你，泽芜君他……出关了。”
内室一片寂静。
少年在死水般沉寂的空气中按住太阳穴沉思了半秒，随后一把扯住魏无羡的袖子，语速飞快。
“快，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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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们都开学了我真的心好痛QAQ
心好痛心好痛心好痛QAQ
我不会弃的
洋洋一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彼此都会好的
嗯……
我现在只要把阿箐圆回来就可以了
嗯……
应该……
可以的吧……（弱弱
总之我不会弃的！你们相信我！我爱你们嗷呜嗷呜

第二十三章 月夕
晓星尘默然看着镜中的少年变回那副熟悉的容颜，神色恍惚。
薛洋急着完成易容，虽察觉到晓星尘的异样，却也来不及多想，起身下椅，平仰到榻上，催促魏无羡赶快进行最后一步塑体。
夷陵老祖毕竟是夷陵老祖，手法很是娴熟。加之榻上又舒服，薛洋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几近于睡着的状态。
朦胧中，隐约听到晓星尘用清冷到不似常人的声音与魏无羡淡淡交谈。
‘魏公子，你有你的计划，对吧。’
‘道长别多想。’
‘……抱歉’
‘无妨。’
……
少年啧了一声，睁开眼，正欲问他们在交谈些什么，却发现晓星尘立在窗畔冥思着什么，二人站的隔了好远，根本不像在交谈的样子。
幻听了吗？
少年眯着眼思忖片刻，心底涌上几缕不安。
“可以了。”魏无羡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年回过神，再次瞥了一眼立在窗边的晓星尘。
与魏无羡这句字字分明入耳的声音一比，刚才那段模糊的对话倒确凿像是做梦听到的。
——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哪里不满意？”魏无羡捕捉到薛洋眼底的困惑，挑眉问道。
薛洋翻身下榻，摇着头道：“没有没有。”再抬起眼睑对上镜中的上一世容貌之时，眼底已恢复了少年独有的不羁和腻死人甜甜的笑音，“魏前辈亲自易容，我哪敢不满意。”
吹捧完成功换来魏无羡一个白眼后，薛洋抖了抖衣袖，上前两步拉过晓星尘。
“道长。”他半拉半扯着将那人身体掰过来，“你怎么都不正眼看我。”
晓星尘由他拉着转过脸来，四目相对那一刻，少年笑容僵在脸上。如若不是他定力好，几乎要被晓星尘眼底神色震慑的要向后退去。
宛若垂死之人的双眸，沧桑无光，在死水般平静中掺杂了几抹近乎凄凉的哀伤。
薛洋还来不及消化，这份异常便随即被晓星尘敛尽，换上那副平日最适合他的如玉温和的笑颜，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半打趣安抚道：“我一直在看啊，看的眼睛都酸了，才放松一会儿。”
薛洋沉默了片刻，也咧开嘴笑了，那久违而熟悉的容貌配上两颗小虎牙，好看的让人心颤。他拉过晓星尘的手，眨了眨眼道：“等我回来。”
晓星尘笑意温软，带了几分在外人面前特有的羞赧，眉眼低垂着轻嗯了一声。
少年于是松开他，拎过魏无羡仿制的以假乱真的降灾，迈步向外走去。
途经魏无羡时，少年没有停顿。却微微侧过头，肩膀贴着肩膀，深深地注视。
“魏前辈。”
修鬼道之人的密语从少年未曾开阖的口中传出，依旧是薛洋特有的甜蜜和随意，夹杂着令人恶寒的威胁。
“别打晓星尘的心思。否则——”
薛洋并没有说完那后半句话。
一是因为时间紧迫，他确实急着走。二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就只胡乱威胁一波，气氛实在太诡异了，他一时半会儿推断不出来个所以然。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仔细想想，他确实没什么狠话可以威胁魏无羡的，只说一半，听上去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恶毒。都说出来……可能就是一次失败的装·bi了。

薛洋在荒废的后山找到金光瑶的时候，他正坐在丛生的灌木中间，用手中看不出颜色的刀刃面无表情的凌迟着一个失去了头颅的尸体。
那是上一世，金光瑶为他修建的，以活死人做实验用的炼尸场。
他们死后，附近仙家几度想将此地修整，奈何阴魂不散，怨气太重，凡在这里停留三日之上的人要么疯魔要么痴傻，请魏无羡来以血画符，镇守了三年相安无事，三年过后又不太平了。一是这地方也偏远利用价值不大二是附近仙家小辈也不好意思来回麻烦夷陵老祖，索性就荒废掉不管了。
那个冒牌货不在。
薛洋挑挑眉，想来是又去杀人放火了。
正好，省的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现场对峙，又烧脑又无聊。
去吧去吧，只要别碰晓星尘，随便怎么作都行。
薛洋心里还是渴望那种随脚踹摊位随手割舌头的生活。所以对于冒牌货做的伤天害理之事，他真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开心。——不过该死还是要死，毕竟是和他抢晓星尘的人。
“回来了。”金光瑶摇晃着起身，向他身后扫了一眼，笑意淡淡，“自己回来的？”
这意思是……
看来冒牌货是答应了小矮子要带什么人回来。而且听这语气，应该不会是个好惹的角色。
“还有脸说，”薛洋啐了一口，双手抱坏，顺着金光瑶的话骂道，“能自己回来就不错了。”
金光瑶上前半步，带了几分担忧道：“伤着你了？”
“哈哈哈，也知道关心我？”薛洋大笑了两声，酸溜溜地回讽了一句，耸耸肩道，“没所谓，又死不了。”
金光瑶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同他理论，抬头望向天边的白日：“今晚就是月夕。”
月夕……
薛洋心中一动。
日子过糊涂了。
他都忘了今日是佳节了。
其实，他还从来没有，和晓星尘一起看过月圆。
在义城时，晓星尘与阿箐一个真瞎一个装瞎，赏月这个流程，在中秋这天自然而然的就被免去了。
只不过，晓星尘每年都会一人，等到薛洋与阿箐都熟睡后，站在窗前久久的‘凝望’。
不知在想什么。
在那时候的薛洋看来，晓星尘无非就是在想他的故友宋岚罢了。
薛洋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他不舒服，自然是也不会让晓星尘舒服。
于是他每次都洋装起夜，慵懒的打断晓星尘这份雅兴，胡搅蛮缠地拉晓星尘同他聊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般，肆无忌惮的询问起他的过去，句句揭他的伤疤。
直到刺激的那人眼角溢出鲜血，他才偷腥得逞的猫般罢手，洋装讶然地惊呼‘呀道长你眼睛怎么流血了’。而后假装手忙脚乱的给他换上新的白绫。再然后，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留下独自怅然的晓星尘，再无心赏月无心怀念，一人木木的坐着，度过这本该亲友团聚的凄冷长夜。
就这么年复一年，让晓星尘在自我折磨和精神摧残中，度过了每一个本应笑语连连的佳节。
不过，每每翌日清晨，看到晓星尘疲惫的精神状态和游离的神情，薛洋还是会觉得心底快感中夹杂了一丝不安。这个时候他往往会大发慈悲的安慰晓星尘几句。薛洋晓星尘对内心状态再了解不过，既能很好的戳痛他，也能很好的宽慰他。因此总能很好的达到效果。
现在想想，不过是一次次将他戏弄于鼓掌之中罢了。
那家伙，其实是很喜欢看月光的吧。
如果那时自己坐下来陪他静静地看，随便说两句逗他开心的话，不挑拨不讽刺，待他看乏了就由他靠在自己肩头睡去。他醒来时该有多开心。
原来，他也一直忽略了，晓星尘其实很容易被满足。
世人不解，友人离去。心中所有挂念，皆因他受苦受难。他帮的人，被灭了满门。他在乎的人，说要与他此生不复相见。怀着一颗济世之心下山，落得双目全盲，困顿无果。
那种境地之下的晓星尘，他每多帮到的一个人，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救赎。更何况是薛洋这种，被他救下后还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少年。他给的温暖，他恰好需要。
薛洋怔怔地回想着，有几分出神。
当时彼此各退一步就好了。
他承认他的软弱，他也不恶语相对。
可惜……
可惜……
薛洋眸子一转。心中啧了一声。
不对。
不是怀旧感伤的时候。
重要的是金光瑶提起月夕所谓何意，他们在月圆之夜会发生什么变故？或是，有什么约定？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完眼下的事再说吧。
解决完眼下的事，就可以……
就可以回去陪他了。
“此地不宜久留，”薛洋上前一步，作势要带着金光瑶离开。
当然是不宜久留，回头另外一个薛洋回来两人见面可就麻烦了。
金光瑶愣住，随后面色一变。抬手做了个等等的手势，斜眼瞟着地上的尸体：“他怎么办？”
薛洋听得有些发懵，什么叫怎么办，不就是个尸体。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来头？
他还没说话，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不知从何处滚来，撞上了他的脚踝。
低头一看，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薛洋心中骂了声晦气，正欲一脚踢开，却又觉得不对劲。他抬头瞥了金光瑶一眼，见对方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
薛洋心中咯噔一声，心脏缩进了一瞬。
俯下身去正欲看看仔细，那染血的头颅却在此刻突然一蹦而起，本已阖上的双目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直朝薛洋脸上而来。
薛洋下意识的一脚踹开，那一脚用力很猛，人头飞出去了十几米，几乎被踢爆，面目全非。
但薛洋已经看清了。
他在魏无羡这一世刚领他回云深不知处后给他的画册上细细看过许多遍，不会认错。
那是清河聂氏现任家主——聂怀桑。
金光瑶已经……把他分尸了。
……魏无羡没嘱咐过自己说聂怀桑已经被抓了啊。
啧，这可不太妙。
“你想怎么办？”薛洋被这个插曲搅得心情极差，也不想多说话，冷冷地扫了一眼仍在不断滚动的头颅，随口问道。
金光瑶眯着眼走到薛洋面前：“我不是说它。”
薛洋一愣，心脏漏跳了一拍，那几缕隐隐的不安，呈几何倍放大着。
草木窸窸窣窣，有人御剑而至，落在他身后半米之处。
金光瑶站在原地注视着他和他身后的人，脸上带着极为罕见的，冷静而诡异的笑。
少年听到他不算太大的声音落入耳畔，却如重锤，砸的他耳膜发疼。
“我是说，薛洋怎么办。你不等你自己了吗？——不过没事，他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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