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学子与植物人嫂子结婚后 成了贫困户

1983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小店乡中学。我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就是将来考上北京清华大学。刚刚上初一的我，已经认识到应试教育对学生的危害。面对频繁的考试、重复的大量的作业和老师无休止地讲解，我不得不确定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要说应付考试，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就在准备应付清华大学招生的考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初中的期终考试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1986年，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南阳师专。但是，哥哥没有同意让我上中专。哥哥说：“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去考大学？只有上了大学，别人才能对咱另眼相看。”就这样，我放弃了上中专，到南召县第一高级中学就读。那时候，有不少人对哥哥说风凉话：“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想考什么清华？要是考不上，看你后悔一辈子。”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年，哥哥结婚了，我也就有了嫂子。在我眼里，嫂子是超乎完美的。清秀的脸，温柔中带着刚强，长长的辫子，不胖不瘦，不高不低，而且是少见的高中毕业生。我暗自替哥哥高兴，也梦想以后能遇到一个像嫂子那样的女朋友。嫂子是本村的一个姑娘，她的漂亮在全村也是有名的。以前每年都有很多上门说媒的，其中一个对嫂子追求最狂的，是嫂子的一个高中同学，家里很有钱。可嫂子偏偏跟定了我哥，这使嫂子的娘家哥哥大为恼火，发誓与嫂子断绝关系。其实那时候，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哥哥，就因为哥哥曾经是叫花子，也没有上过学，家里很贫穷。哥哥结婚以前，村民都说哥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哥哥结婚了，村民又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嫂子跟哥哥的恩恩爱爱，谁见了都羡慕。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学到上高中，还没怎么洗过衣服，更别提下地干活了。以前是哥哥给我洗，有了嫂子，我的衣服就让我嫂子承包了。当然，作饭，带我上街买衣服，给我打毛衣，都是嫂子的活。嫂子好象还很乐意。毕竟我也是个懂事的讨人喜欢的小帅哥。哥哥为了我和嫂子，起早贪黑地干活。哥哥最大的愿望是要我考上清华大学，让嫂子过上好生活。高中一年级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我的学习成绩自然还是全学校拔尖的。就在那年刚放暑假，我返回学校拿成绩通知书的那天，灾难发生了。我家院子里围了许多人。我跨进大门，人们给我闪开一条道。哥哥安静地躺在院子里，满身是血，嫂子趴在哥哥身上哭天嚎地。我不顾一切地跑上去，双手抱起哥哥的头：“哥，你怎么了。哥，你说话呀？”我意识到哥哥已经死了，可还是使劲地摇晃着哥哥：“哥——”我把哥哥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在哥哥冰凉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无论村民怎么劝说，我都不愿意放下哥哥。哥哥是在采石场干活时被石头砸死的。嫂子把唯一的钱拿出来买了棺木。出殡那天，有人把白藩放在棺材上，说哥哥没有儿子让哥哥自己抗。我走到那人身边，说：“这藩就让我替哥哥抗吧。”那人把藩拿下来放在我肩上。周围的村民无不掉下眼泪。

1983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小店乡中学。我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就是将来考上北京清华大学。刚刚上初一的我，已经认识到应试教育对学生的危害。面对频繁的考试、重复的大量的作业和老师无休止地讲解，我不得不确定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要说应付考试，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就在准备应付清华大学招生的考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初中的期终考试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1986年，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南阳师专。但是，哥哥没有同意让我上中专。哥哥说：“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去考大学？只有上了大学，别人才能对咱另眼相看。”就这样，我放弃了上中专，到南召县第一高级中学就读。那时候，有不少人对哥哥说风凉话：“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想考什么清华？要是考不上，看你后悔一辈子。”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年，哥哥结婚了，我也就有了嫂子。在我眼里，嫂子是超乎完美的。清秀的脸，温柔中带着刚强，长长的辫子，不胖不瘦，不高不低，而且是少见的高中毕业生。我暗自替哥哥高兴，也梦想以后能遇到一个像嫂子那样的女朋友。嫂子是本村的一个姑娘，她的漂亮在全村也是有名的。以前每年都有很多上门说媒的，其中一个对嫂子追求最狂的，是嫂子的一个高中同学，家里很有钱。可嫂子偏偏跟定了我哥，这使嫂子的娘家哥哥大为恼火，发誓与嫂子断绝关系。其实那时候，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哥哥，就因为哥哥曾经是叫花子，也没有上过学，家里很贫穷。哥哥结婚以前，村民都说哥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哥哥结婚了，村民又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嫂子跟哥哥的恩恩爱爱，谁见了都羡慕。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学到上高中，还没怎么洗过衣服，更别提下地干活了。以前是哥哥给我洗，有了嫂子，我的衣服就让我嫂子承包了。当然，作饭，带我上街买衣服，给我打毛衣，都是嫂子的活。嫂子好象还很乐意。毕竟我也是个懂事的讨人喜欢的小帅哥。哥哥为了我和嫂子，起早贪黑地干活。哥哥最大的愿望是要我考上清华大学，让嫂子过上好生活。高中一年级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我的学习成绩自然还是全学校拔尖的。就在那年刚放暑假，我返回学校拿成绩通知书的那天，灾难发生了。我家院子里围了许多人。我跨进大门，人们给我闪开一条道。哥哥安静地躺在院子里，满身是血，嫂子趴在哥哥身上哭天嚎地。我不顾一切地跑上去，双手抱起哥哥的头：“哥，你怎么了。哥，你说话呀？”我意识到哥哥已经死了，可还是使劲地摇晃着哥哥：“哥——”我把哥哥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在哥哥冰凉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无论村民怎么劝说，我都不愿意放下哥哥。哥哥是在采石场干活时被石头砸死的。嫂子把唯一的钱拿出来买了棺木。出殡那天，有人把白藩放在棺材上，说哥哥没有儿子让哥哥自己抗。我走到那人身边，说：“这藩就让我替哥哥抗吧。”那人把藩拿下来放在我肩上。周围的村民无不掉下眼泪。

1983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小店乡中学。我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就是将来考上北京清华大学。刚刚上初一的我，已经认识到应试教育对学生的危害。面对频繁的考试、重复的大量的作业和老师无休止地讲解，我不得不确定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要说应付考试，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就在准备应付清华大学招生的考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初中的期终考试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1986年，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南阳师专。但是，哥哥没有同意让我上中专。哥哥说：“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去考大学？只有上了大学，别人才能对咱另眼相看。”就这样，我放弃了上中专，到南召县第一高级中学就读。那时候，有不少人对哥哥说风凉话：“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想考什么清华？要是考不上，看你后悔一辈子。”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年，哥哥结婚了，我也就有了嫂子。在我眼里，嫂子是超乎完美的。清秀的脸，温柔中带着刚强，长长的辫子，不胖不瘦，不高不低，而且是少见的高中毕业生。我暗自替哥哥高兴，也梦想以后能遇到一个像嫂子那样的女朋友。嫂子是本村的一个姑娘，她的漂亮在全村也是有名的。以前每年都有很多上门说媒的，其中一个对嫂子追求最狂的，是嫂子的一个高中同学，家里很有钱。可嫂子偏偏跟定了我哥，这使嫂子的娘家哥哥大为恼火，发誓与嫂子断绝关系。其实那时候，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哥哥，就因为哥哥曾经是叫花子，也没有上过学，家里很贫穷。哥哥结婚以前，村民都说哥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哥哥结婚了，村民又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嫂子跟哥哥的恩恩爱爱，谁见了都羡慕。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学到上高中，还没怎么洗过衣服，更别提下地干活了。以前是哥哥给我洗，有了嫂子，我的衣服就让我嫂子承包了。当然，作饭，带我上街买衣服，给我打毛衣，都是嫂子的活。嫂子好象还很乐意。毕竟我也是个懂事的讨人喜欢的小帅哥。哥哥为了我和嫂子，起早贪黑地干活。哥哥最大的愿望是要我考上清华大学，让嫂子过上好生活。高中一年级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我的学习成绩自然还是全学校拔尖的。就在那年刚放暑假，我返回学校拿成绩通知书的那天，灾难发生了。我家院子里围了许多人。我跨进大门，人们给我闪开一条道。哥哥安静地躺在院子里，满身是血，嫂子趴在哥哥身上哭天嚎地。我不顾一切地跑上去，双手抱起哥哥的头：“哥，你怎么了。哥，你说话呀？”我意识到哥哥已经死了，可还是使劲地摇晃着哥哥：“哥——”我把哥哥抱在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在哥哥冰凉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无论村民怎么劝说，我都不愿意放下哥哥。哥哥是在采石场干活时被石头砸死的。嫂子把唯一的钱拿出来买了棺木。出殡那天，有人把白藩放在棺材上，说哥哥没有儿子让哥哥自己抗。我走到那人身边，说：“这藩就让我替哥哥抗吧。”那人把藩拿下来放在我肩上。周围的村民无不掉下眼泪。

后来那

哥哥的死，无疑给嫂子当头一棒。哥哥刚埋出去的第二天，嫂子的娘家哥哥第一次登上我家的门，劝嫂子回娘家住，也好让嫂子离开这个让嫂子伤心的地方。可是，嫂子拒绝了。嫂子的娘家哥哥很生气，发誓以后永远不再管嫂子的事。其实，当时我很害怕嫂子走，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嫂子，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后来我才意识到，嫂子当时没有回娘家住，就是为了不撇下我一个人。那些天，我跟嫂子的话不多，我尽可能地帮嫂子干些家务。倒是嫂子曾经两次跟我说：“这些天怎么没见你学习？”我没有回答嫂子。第二次嫂子有些不耐烦：“别老是玩，你的暑假作业咋不写？”我嘟哝道：“写作业有啥用。”我感觉嫂子瞪了我一眼。正值玉米锄草施肥的季节，一天上午，嫂子扛上锄头下地了，我也扛上锄头，跟在嫂子后面。那是我第一次下地干活，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我喘不过气来，估计不到两个钟头，我腰也酸背也痛，手上打出几个血泡。我不得不用手巾把手裹上，继续锄地。嫂子很快看出了我的狼狈相，她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手，解去手巾，看到几个血泡，脸一迈，一行眼泪就流了下来。中午，吃过午饭，嫂子板着脸问我：“我让你写作业，怎么不听？”我反问：“不上学了还写作业干啥？”嫂子：“你说啥？怎么不上学了？”我说：“这光景咋上学？”嫂子生气了：“你说啥光景？你是说嫂子养活不起你是不是？”我没有回答。嫂子随后便是命令了：“从今天下午开始，不许你再下地干活，你把暑假作业做完，预习高二课程。”在我当时看来，继续上学简直是荒唐之极。下午，我没有跟嫂子一起下地干活。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嫂子一个人下地，于是我就到后山上的红薯地了翻红薯藤。傍晚，嫂子回来了，一眼就看出我没有写作业，火气立时上升：“你今天下午干啥了。”我说：“翻红薯藤了。”嫂子：“我不是让你写作业吗？”我说：“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得多少钱花呀！何况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嫂子：“花多少钱不用你管，你只管上学就是了。”我说：“反正我不能在去上学了。”嫂子气得双手有些发抖：“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到底上不上学了？”我：“不。”没有想到嫂子伸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一动没动，两行眼泪顿时顺脸流下。当时我不明白嫂子为什么非得要我上学。后来我想，是嫂子和哥哥一样，都相信我一定能考上清华大学，她感觉我不上学太可惜了，毕竟，为了让我上大学，哥哥已经让我放弃了上中专的机会；另一方面，嫂子是不愿意让哥哥最大的愿望落空。她太爱我哥哥了。

我失眠了。想到多年来为了考大学而积累的牢固的知识，感觉就这样放弃学业太可惜了。我不能放弃。然而，我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最后做出决定：一边挣钱养活自己，一边自学。第二天，我给嫂子写了一封信：“嫂子，谢谢你，我已经知道放弃学业是不明智的，所以我不会放弃，我将一边挣钱，一边自学。我不会辜负哥哥和您的期望。我要出去打工了。我知道您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因此，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要担心我，我已经是大男人了，过几天我就回来看您。”我来到云阳一个砖厂，庆幸那里正缺人，当天下午我就参加了工作。我又一次品尝了劳动的艰辛，每天近十个钟头的干活时间，下了班，浑身的骨头就象散了架。不过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再苦再累，也比不上我心灵的创伤。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学习，可是在那种劳动环境下，学习就成了奢望。几天时间，我对劳动渐渐适应，可是对嫂子的挂念却渐渐加重。那天夜里，我梦见了嫂子：嫂子怒气冲冲地盯着我，把书本摔在我的头上；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是哭醒的，泪水滴湿了一大片被单。次日中午，我正大汗淋淋地往料口里推土，抬头看见嫂子远远地站在食堂门口的空场上。后来知道，从我出走的那天起，嫂子就在不停地找我。嫂子整整找了我六天，中午都是带着干粮的。看见嫂子，我竟不知所错。是嫂子走了过来，我看见嫂子的眼里是含着泪的。我轻轻地喊了声：“嫂子。”嫂子把我拉到一边，用手巾擦去我脸上的泥土，又拿起我的手，看见我已经长了茧子的手上，还是打了几个血泡。一串眼泪顺着嫂子的脸流下来，嫂子哽咽着说：“你哥就走这么几天，嫂子心里够难受的，你就忍心这么折腾嫂子吗？你知道我找你跑了多少路吗？”我的泪水瞬间决堤，一下子把头埋到嫂子的怀里，哽咽道：“嫂子，我听你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新的学期很快开始了。一个多月的精神折磨，使嫂子苍老了许多。嫂子一定要亲自送我去学校，我不肯，可是拗不过嫂子。同别的家长一样，嫂子帮我缴了学费，兑换了饭票。嫂子一定要到寝室看看，许多同学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位陌生的家长身上。嫂子接过我手上的竹席，麻利地摊在床上，又拿过包袱，解开，把被单铺在床上，把被子放在床头，又把包袱里的衣服重新包好，放在床边。看看已妥当，转身用一只手抚摩着我的头说：“我走了，你把这屋里的地扫一下，勤快些，好好跟同学门相处，别惹事。”我把嫂子送到学校大门口，又回到寝室，刚进门，一个同学就说：“你妈待你真好！”我有些不高兴，说：“那是我嫂子。”又一个同学插嘴：“你嫂子咋那么老？”我有些恼火：“你嫂子才老呐。”那同学讨了没趣，嘟哝着说：“是不是吃枪药了。”
　　嫂子叮嘱我不要惹事，其实嫂子是放心我的，象我这样腼腆的男生，怎么可能惹事？可是不久，我偏偏就惹事了。那一次，我正在写作业，我后排的孙强同学走过来，把他的作业本放在我面前，小声说：“我有急事出去，你帮我把作业写一下。里面有一块钱，是给你的辛苦费。”孙强说完掉头就走。我急忙追出校门说：“我没空，你早点回来。”孙强回头诡秘地一笑，径自走了。次日，老师拿着一叠作业本走上讲台，他环视了一下教室，然后拿出一本作业本说：“孙强，你的作业怎么没写就交上来了，里面还夹了一元钱，你是不是想用这一元钱雇老师给你写作业呀？”同学们一个个大笑起来。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嘴角
向上翘了翘。隔一天，我刚走出教室，一个同学就走过来跟我说：“有人在黑板报上骂你呐。”黑板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张自立奸嫂，如同**。我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本来这几天就隐隐发疼的肚子，这会儿突然发作，疼得厉害。我随手拾起一快石头，在黑板上抹了起来。我气冲冲地走进教室，径直来到孙强面前，怒目圆瞪。孙强有些胆怯，斜着一双令人讨厌的眼睛说：“怎么，想打架呀？”我紧握拳头，突然一拳向孙强的脸上砸去。孙强马上捂着脸，鲜血顿时顺脸而下，身子也漫漫蹲了下去。我解了气，然而肚子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发怒打人，而且造成了严重后果。我很后悔。可是，嫂子在我的心目中，是神圣不可玷污的，那种冲动，是缘于我对嫂子的爱。

在校长办公室，嫂子很伤心，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话中带哭地教训我：“你咋就这么不懂事，我苦口婆心地劝你上学，给你凑学费，一心要你考上大学。你倒好，不好好学习，还给我惹事。”我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顺脸而下。那一拳，造成了孙强的鼻骨骨折，孙强的父亲决心要让学校开除我，是嫂子，拎着礼品，苦苦哀求，人家却把礼品仍得老远。那一次，嫂子差点没有给人家跪下。后来，孙家人没有再追究。可能，他们是可怜嫂子。因为在嫂子到学校的那天，我得了急性阑尾炎。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我疼得实在难受。是嫂子硬是把我背进了医院，因为嫂子没有多余的钱给我雇车。我双手搂着嫂子的脖子，把脸贴在嫂子的头上，静静地。我感到无比的温磬、幸福，腹疼也就减轻了许多。后来，那种美好的感觉一直封存在我的记忆里。
　　医院不见钱，是不会给病人动手术的。因此，借钱就成了嫂子的头等大事。我家没有什么亲戚，邻居们又怕嫂子一个女人家还不上钱，都不敢接近。嫂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家哥哥。嫂子自从跟我哥哥结婚以来，一直没有登过娘家的门。以前我哥活着的时候，嫂子几次想回娘家看看，就怕她哥嫂不会原谅她，就一直拖到现在。这一次，嫂子走投无路，只好硬着头皮，找到她哥嫂。听说她哥嫂愿意借给她钱，却有个条件，就是等嫂子把我的病治好了，就改嫁。嫂子解释说我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不上学太可惜了，现在改嫁，无疑注定我要退学。气得她哥嫂硬是把嫂子哄了出来。嫂子回到家，倒在床上哭了一场。治病要紧，嫂子豁出去了，买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嫂子结婚时买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又向邻居借了一点，手术的费用总算凑够了。

手术很顺利。嫂子为了照顾我，守了整整一夜。我在医院住了七天。每次大小便，都是嫂子先把我的上身垫高，然后用一手托起我的屁股，用另一手把便盆放在我的屁股下面。完了，再把便盆端出去。每次饭前，嫂子总是用湿毛巾把我的手和脸清洗一遍。她总是不肯让我自己吃饭，而是一口一口地喂，生怕出一点意外。那期间，嫂子最担心的是我的学习，她总是说：“耽误了这么天，会不会跟不上去？”我让她放心，可是她怎么能放心呐！
我还没有到出院的时候，嫂子的钱就花完了。医院通知嫂子缴钱。那一次，真正让嫂子尝到了缺钱的滋味。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嫂子一个女流之辈。我看出了嫂子的焦躁和不安，就说：“嫂子，咱们回家吧，我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何必住下去哪？”嫂子说：“万一感染了怎么办？那不是更花钱吗？还是听医院的，再住几天。”看着嫂子那么难，我心里难过极了，我恨自己这么不挣气，给嫂子添了这么多麻烦。

嫂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经历了缺钱的煎熬，使她坚定了挣钱的决心。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逢星期日回家，刚下公共汽车，就听到象是嫂子的吆喝声：“冰糖葫芦——”我眉头一皱，停下脚步，遁声望去，看见嫂子正扛着冰糖葫芦走过来。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就充满了眼眶。车开人散，我背对嫂子。嫂子走过来，正欲吆喝，我猛然转身，嫂子大张着嘴，一下子就呆着了。我有些语不成声：“嫂子，你干吗非得让我上学？”嫂子反应过来：“这卖冰糖葫芦又不丢人。”嫂子用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忘了咱缺钱的时候，低三下四地求人家，那才是真丢人。”我擦干眼泪，勉强对嫂子笑了笑，说：“嫂子，我替你卖试试？”嫂子笑了，说：“行，你试试。”我扛着冰糖葫芦，漫步在大街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一个小女孩向我跑过来，天真地问：“大哥哥，你的冰糖葫芦卖吗？”就那么一声吆喝，竟那么难。嫂子接过我手上的冰糖葫芦。我看着嫂子破旧的衣服，与街上的行人格格不入，就说：“嫂子，你也该买件新衣服了，看你的衣服旧的。”

嫂子很辛苦。经常忙了家里忙地里，忙了地里卖冰糖葫芦。夏日，嫂子也卖冰糕。嫂子买了新的自行车，炎热的夏日，带着冰糕箱子，各个村庄到处跑。嫂子黑了，也瘦了。那年，嫂子喂了两头猪，基本是靠凑空采猪草喂成的。猪卖了，我家就有了第一笔存款。当然，嫂子也遇到过流氓无赖，听说有一次，嫂子到向东机械厂家属区卖冰糖葫芦，从楼道里走出一个醉汉，一把夺过嫂子的冰糖葫芦，说：“把你的营业执照拿出来给我看，要是没有，就把你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那醉汉听不进去嫂子的苦苦哀求，反而一巴掌打在我嫂子脸上。后来，我看见醉汉就讨厌。
　　没有嫂子，我就是一个孤儿，嫂子成了我全部的依赖。我从来不敢跟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同学比，我心甘情愿地让同学们把我看成异类。别人叫我书呆子，叫我破烂王，我不生气，我根本不在乎。我要考上大学，不让嫂子失望；我省吃简用，拣废品，我没有感到丢人。就象嫂子说的：低三下四地求人家，那才是真丢人。

那时候，电影还是稀罕物。那一晚，学校难得放假让学生们看电影。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演算着习题。等同学们看完电影回来了，我才合上本子，猛抬头，看见校长端坐在讲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楞了一下，说：“校长，你啥时候进来的？”校长说：“我都坐了一个多钟头了。看你挺有意思的，咋不去看电影？”我说：“我不喜欢看电影。”每天，我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我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我排队取饭的时间，是我背诵英语课文的时间，不是吹牛，英语每课的课文我都能背写下来。
　　那时候，老百姓种红薯都特别多，也许是由于红薯产量高的原因吧。食堂每天中午蒸红薯，学生中午拿红薯到食堂蒸，每斤红薯给食堂５分钱。中午的红薯我分成两顿吃，反正我家的红薯多得很。我从来不在食堂买菜、买白馍，全靠红薯充饥。后来我走上社会，一提起红薯就反胃。嫂子经常来学校，给我送些咸菜、花卷馍、粮食什么的，老是劝我不要忍饥。可是我想，嫂子的生活大概还不如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