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丰嘉氏，圈虔，承寄辈。籍呼兰，父谌恒，行四序一。周岁环而独取粟，人称有持家德度，长岁自拟小粟。幼承庭训，知书达礼，礼进仪退。自恃傲骨，赏苏武忠义仁骨，曾撰文盛赞其节，名动京城。仅喜太白诗词，侠客仁义。亦研习道法，不过尔尔。癖京戏，醉剑舞，略有涉猎。略通兵法，人称有巾帼英气。其书筋骨有节，赠号京砚。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永隆八年元月，逢选入宫，册贵人位，居翊坤容远。月余，圣眷优渥，赐号“宜”，昭小粟其人德行有佳，宜室宜家。再月，着天眷顾，身怀有孕，擢嫔位，仍居原处。后，龙凤双生，帝大喜，再晋贵嫔。子承齐辈圈昆为名，女承晏辈择殊。

（果西楚喀早已到了入学的年纪，只是她顽劣，心思全然不在这处儿。那学堂窗外头哪怕是飞过一只惊鸟，落下树叶，都比她眼前的字里文书要有趣得多。私心里说来，其实也不想多加管束，只是偏巧她是天家子女，这便已然不是我一人即可决定之事。）
（她和我谈起过伴读一事。作额涅的如何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找玩伴的心要胜过于找学伴。京中的闺阁女万万千，可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名字最为安心——丰嘉觅洮。她是东的女儿，是丰嘉这辈人里难得的沉稳，又才气斐然，甚得我心。）
（今日是她初入宫的日子，吩咐了人先带她到我这儿。一则叙叙姑侄旧情，二则交代一二。）

（婢仆通传她到的时候，粟的一壶白毫银针正巧入斜到瓷盏里带着热气。我记得，她最好这一盏清茶。这便是了她的不同之处。）
（她规规矩矩地在那里行礼，让人觉得恍若隔世。从前，不会是这样的。只因为如今我嫁入天家，等级的高下让彼此分明，这样的威严让人感到心上泛起一阵阵痛意。）
（仍在主座，拂手示意屏退了侍从众人。当那海棠花帘落下的那一刻，外头来的光被阻绝了来路。盈盈起身，去扶她，语声曼曼诉着柔情。）
“没人了，也就还和从前一样。同姑姑，有什么规矩可讲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来，是个小大人的模样，教人好生欢喜，果然是没有选错人的。眉眼弯弯笑意更深，葱指拂过她的耳边几缕碎发，替她归顺耳后。也就顺带着比了比她的个子。）
“挺好的，许久未见，这个子也长了不少。”
（引她过来同座，两副茶盏已然备好。）
“尝尝内务府新送来的这白毫银针，总觉着你，是比姑姑还要懂茶的。”

（该是好或者还是不好呢。宫里头的事情，谁有个准的说头。比起宫外的日子，不好，这可以斩钉截铁的托付，可是不能，粟的身上绑系着丰嘉一族的荣光，这得算是荣幸之至的事情。比起宫内的其它人，也许很好，圣眷优渥，皇上在位分上是从不曾亏待粟的，何况龙凤双生，又有了孩子承欢膝下。好像，宫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可是，祸兮福兮。翻手为云覆手雨，波诡云谲，只能是走一步，再算一步。）
（可是再多的言语出口来，也就只是这一句）
“一切都好。”
（她遇茶，还是眉眼里止不住的欢喜，一如旧时模样。）
“家里的事情，我一件都忘不掉。”
（这话说得忽然深沉，可粟真的从来没能忘怀。侧首整理了神色，恢复如常，不露声色。）
“这回让你进宫来的用意，你阿玛许都和你讲过了？”

（她句句都来得在规矩，又思想起果西楚喀，暗自叹气。也只愿她来日能学得她这表姐的半分规矩与气度。）
“洮儿的规矩从来都学得一点儿也不差，而你那表妹，差的就在这里。我原想着她若是心思真不在那琴棋书画上也就罢，可偏生这样活泼的性子在这深宫里是最吃亏的。
（粟不喜欢开怀地畅笑，也正如不乐意深沉地悲切，蹙眉扼腕。所有的心思是宁愿沉在心底里，也不愿出露分毫。可是真真牵扯到亲近人，那还得再另说起。）

（执盏轻呷一口茶，清苦回甘，这是皇上恩赐的盛典，也是他最爱的茶色。他是宠着粟的，但我也晓得这不是爱。爱之一字，太过于深刻，粟受过一回，也便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年刻骨铭心的痛意，像是结了痂的疤，看似坚硬可其实不能触碰，脱落会是更长远的为难。但我也晓得，他能给我什么，是满身的荣华，还是高高在上的权力。）
（思绪翻飞，又回首眼前）
“这茶颇为难得，我让她们一会儿给你包起来，你带一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