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下章∥ 朝阳
“我建议你找朱迪斯看看。”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奥吉尔坐在离我几米远的椅子上,一脸嘲讽地望着我。
我向下看去,发现我们的椅子正在缓缓上升。周围却是一片白雾,并没有cour会议厅的其余物什。
“我也是医生。”我低着头,视野里只有白雾和我的红色长发,“况且她的状况不比我的好。”
“好吧好吧,”他把脸埋进双手揉了揉,“在你跳下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我看到这个”——他伸出一只手戳戳椅子,脸仍埋在另一只手里——“就想睡觉。”
“因为我也在开会。”
他立刻抛过来的同情的眼神使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把他从椅子上踹下去的冲动。可惜距离太远。
“论单挑,你打不过我的。”他眨眨眼睛。“你确定那边没人找你发言?”
“有也不去。”
“由不得你。”
我睁开眼睛。是坐在我右边的朱迪斯在拽我的头发。
“散会了散会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02截回来了,查理曼大人派人去接应了。”桌边一片收拾文件的声音。
“F国已经没人了。”我继续把头枕在手臂上。
“反正那个合成人的记忆公开后,大半个星际帝国都会站到咱们这边。”朱迪斯仍然拽着我的头发,“接下来还要靠你呢。”
“那你呢?”一个白眼丢过去。
“后期修复。治好那个女孩,拉拢火星义军。”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要想办法弄哑查理曼和那个家伙”——她指指一个凑到查理曼身边的情报人员——“他们就‘如何安抚加入星际帝国的国家’这个问题说了有半个小时。”
我趁她松开我的头发,站起来舒展舒展身体。
“去好好准备吧!”朱迪斯把我推向会议室的门,好似一个给主治医师打气的保洁大妈。
“怎么了?”我狐疑地看过去。
“咳咳,没事。”她的脸上写着“绝对有事”四个大字“我可告诉你,你的实验室乱得像鸡窝。”
是吗。
“昨天晚上那个突变体事故弄了你一水池的血,还有一点蹭在了你的袖口——别问,闻见的——但是那里面还有配制麻醉剂时摔出来的试管碎片……喂,没说完呢!”
有必要回实验室搜索一遍有没有摄像头。
我快步走回实验室,感到几束异于往常的目光向我投来。大概是因为我刚刚以首席医师的身份在大会上睡觉。我抬眼回瞪了其中一个,那个别着白发卡的女孩吓了一跳,怀里的文件散了一地。
此后就清静多了。从回到实验室到准备好记忆提取手术,没有什么事故,也就没什么故事可讲。
在实验室里坐到7点,过了一遍手术的流程和注意事项。打开门,发现朱迪斯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补妆。她从手上的镜子里瞥了我一眼,继续描眼线。
“接应的飞船还没回来,但接收到的信号显示仅剩半个小时了。医务人员全在降落台上准备好了。”
“我必须去吗?”医务人员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必须。”
“哦。走吧,反正离实验室不远。”
她又瞥了我一眼,这次是抬起头瞥。然后她收起了镜子。
经过那间被朱迪斯喝光了咖啡的小休息室时又看到散会后被我吓坏的女孩。她愣了一下,抱着她的一堆纸质材料低头挪了挪,白色的发卡上划过一道黄色的灯光。材质似乎在哪儿见过,十分眼熟。
快步经过那女孩。
我在朱迪斯尖叫之前转过身,这就意味着被穿透的是我的左手而不是心脏或颈动脉。
人骨。
我把视线从我淌着血的手背上抬起。那个女孩原本用卡子别起的刘海散开,棕褐色的眼睛,满眼恐惧,愣愣地望着我。然而同时,她右手突然发力,纤细的手腕上青筋突起,但那枚发卡已经被我牢牢卡在指骨间,划过她的喉咙,一股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被我勉强躲开。
她一怔,突然向我倒来,我往边上侧一步,看到了后面的朱迪斯。从姿势和表情来看,她刚刚成功使这位刺客的死亡原因由失血过多变为脑死亡。
“拉海尔大……人……朱,朱迪斯……”休息厅另一端的门前,一个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右手以军礼的姿势杵在太阳穴上。
“去通知查理曼大人。有卧底。”那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后,我咬着牙把那枚发卡拔出来。
“人骨,看着像亚光塑料,能过安检,确实是不错的暗器。”我自顾自地说着,而朱迪斯仍然一脸茫然。
“做工不错,你要不要留着收藏?”
“……不了。”
寒冷的风在降落台上呼啸,站在遮雨顶棚下的几个医务人员似乎在和他们猎猎的衣袍同步发抖。降落台的边缘一字排开五六个士兵。
查理曼呢?
我把视线挪低点,才看到了他那穿着件奇长的披风的身影。
此时的天边泛红,地平线上射出金色的光芒,打在这个金属编织的世界上。
“对了,你刚才究竟在笑什么?”
朱迪斯眯起眼,弯弯嘴角。
“你还是自己看吧。”她指了指降落台上一块反光效果不错的金属。
我扭过头,看到自己半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里,白色风衣上溅了一片血,然后——我发现我的一绺头发被编成一种好像叫做麻花辫的样子。
“噗——”朱迪斯终于笑出声了。
“……”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沿着朝阳发出的光的径迹,缓缓向这片金光灿烂、满目疮痍的土地飞来。
=======下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