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天前因为任务评级失误，这个年轻的首席哨兵没能完全避开来自对手的双重攻击，在被迫撤离途中虽然依靠强大的本能躲过了物理攻击，可事后体征报告展示，就在那一瞬间，这位哨兵的精神世界由内而外轰然倒塌。而紧跟其至的精神伤害才是这次长夜的首要因素。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当时他的身边，没有向导。任务配备的向导遇难之后各类本选择独自完成剩下的任务，却未能料及对方超出任务范围的后手。显而易见，有人刻意想要收拾掉他。
“你以为意外事故这种理由能够糊弄得了谁？！”向来性格平淡温和的特级向导费布斯此时焦躁地质问着报告员。
他刚刚结束了为期半年的封闭式任务，很难说不是有人为操控的结果。匆忙归来，却发现他的搭档精神图景恍若漫长漆黑的无尽极夜，唤不起一丝回应。那个在出发时与他约好回来一起喝酒的人现在躺在病房里了无生气。
他的焦躁可不仅来自于对搭档惨遭变故的担忧，更在于他的哨兵遭到攻击时远在他方的他毫无知觉的无力感。换而言之，他的哨兵最需要他时他却无能为力。
“他在哪个房间？”费布斯放弃了继续和报告员纠缠下去，比起其他，他现在只想见格雷。
报告员却回答他，根据规定格雷并不能被外人探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他的向导！”特级向导的精神威压在情绪波动间不断升高，几乎要把报告员逼到双膝跪地。
最后还是布朗出现把人领走，才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对峙。
排除掉精神状况的话，隔离病房里的人情况还算稳定。
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白色的发柔顺地流泻在枕巾上，宽大的病号服下锁骨清晰可见，和强壮一点也搭不上边的手臂上扎着输液管。
费布斯不清楚是否每个病人都会像格雷这样白的让人不适应，虽然说格雷平时也穿白衣，可要他这样安分守己地躺在床上难度一点不亚于让他戒掉甜食。
一只长颈鹅踱着步上前，穿过墙壁，轻轻啄了啄床上那人的掌心，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得到对方的回应。白鹅咕嘎地轻轻叫了一声，想在发出某种疑问。
费布斯叹了口气，将他的精神体叫了回来，指了指床上的人：“我会救他。”、
我会救他，哪怕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情况怎么样？”约翰问他。
格雷的精神图景像是熄灭的星球，一片漆黑，宛如没有星光与灯火的夜晚，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但他说“我会再试试。”

【2】
他记得，格雷第一次带他进入精神图景时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长到费布斯怀疑他要走到巴金斯的袋底洞深处。
他们进到中心 时格雷站在小广场上自豪地举起双手对他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菲拉！”
那是专属于格雷的城镇，坐落在海崖边上，镇子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镇里的居民是自海上而来的一群群雨燕。而格雷的精神图景是雨燕群的头儿，他本人则是这一小片地方的国王，直辖所有的点心坊。
没有人能解释为何他的精神图景内会有如此多的外来精神体，那些雨燕仿佛来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又仿佛只是凭空生出。连格雷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鸟儿栖息，一如他不知道那片海的另一头是什么地方。
费布斯在他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游荡着，他知道即使是向导，这样做也极有可能与哨兵一同迷失在长夜里，可他始终坚信那个小镇与那片海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沉没入长夜之中不复存在，那可是查尔斯啊。
在这个没有时间，没有方位的虚无黑暗中游荡着，直至一两声突兀的鸟鸣响起，仿佛缀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一只小巧的鸟儿带领费布斯踏上了长长的青石板。
他追逐着这只雨燕，全然不顾身后来路尽数坍塌，前方仍是迷途，指导再度踏入某个熟悉的世界。
城镇变得颓圮破败，仿佛被生生刨掉了一半，剩余的雨燕在广场徘徊低旋。风中不知哪里的木门嘎吱嘎吱地响着，天空与往常一样是灰黑色，今日乌云却加倍地聚集，昏暗的天色中只有稀稀拉拉几盏路灯在顽强地发着微光。
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精神图景反映能力者的内心，空气中触手便可感到主人的不安，焦虑与浓浓的沉重感。
他在独自承受着什么。
他也在等待着某个到访者。
费布斯深信格雷就在这里，在这里等着他的向导，带他离开这里，出去修好他的世界。
饶是费布斯也没想到，他一直找的人会这么轻易地出现在眼前。
广场那头有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倾倒的建筑中间，银色的头发，瘦小的身材，并未身着制服。
是格雷小时候的样子
他们一个在广场西头，一个在广场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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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袋底洞指的是霍比特人中，巴金斯的家

【3】呼号与呐喊
费布斯大声呼唤了他搭档的名字：“格雷——”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小身影听到这声呼唤宛若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僵住了。
“格雷——”
“格雷——是我——”费布斯再度喊道。
一道骇人的闪电撕裂天空，降下倾盆大雨。格雷跑了起来。
费布斯不假思索地冲着格雷离开的方向拔腿就追。
浓重的雨幕里他只能追着那道时隐时现的身影奔跑。
雨水中揉入了土腥，铁锈，烟尘等时代特有的重化工气味，它们打湿头发，流入双眼，滑入衣服，整个人仿佛被浸入黑暗如油的废污水。
只是心无旁骛地跑着，全然不顾周身的世界翻天地覆，甚至没有注意到自身也在变小。
这场追逐使他跑过青年，跑过少年，直至再度变成初遇前的模样。
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小，并非体力不支，而是双腿越来越短。
“呃——”费布斯不慎踩中碎石块，狼狈不堪地在雨中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发誓即使最初开始练剑时他也没摔得这么重过，仿佛半边身子都在这一摔中失去控制，他踉跄起身，想要继续跑，却一下滑倒，再度在泥水中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这下是真的起不来了。
成群的雨燕尖啸着扑打翅膀，仿佛在二人之间筑起一道高墙。
格雷跑了几步，似乎是观察到身后没了动静，停在一杆路灯下看着他。
狂风夹着雨水灌入他宽大的衣服里，上下翻飞的衣摆使他看起来像只展翅欲飞的雨燕 即将消失在这场暴风雨里。
他只是静默地站着，眼神有点疑惑，更多的是防备。
他最终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格尼尔，来，到这来。”费布斯轻声唤着格雷。
格雷有些愰神，会这么叫他的人很少。
费布斯靠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试探性地伸手：“来，别怕，是我，你的菲拉。”
“……
“菲拉？费布斯家的那个查尔斯？”
“对，没错，是我。”费布斯一边检查自己摔了哪，一边小心答到。还好，没摔到骨头。
雨似乎小了一点，他们站在雨幕中早就浑身湿透。衣物黏在身上，发间滴着水珠。
“我来接你了。”几个单词组成的短句从费布斯嘴里说出。
小小的身影一下扑到他怀中，要知道，此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不知道世界险恶，不知道魑魅魍魉，只知道一直以来的舒适世界突然崩塌，而他必须独自坚守，以长剑对黑暗。
两个男孩在雨中相拥。哨兵敏感躁动的情绪被他的向导一下一下捋顺。
他们最终在一间阁楼上休息，把自己与衣服弄干。
一般来说，在精神世界中觉醒者会以最舒服的形象出现，他们正是彼此相遇的年纪。
窗外的雨又密了起来，沥沥沥响个没完没了。风声呜咽，格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盯着窗外的大雨。
费布斯过去挨着他坐下，二人之间仿佛搭建起了一个窄小的里世界。
风雨越来越大，陈旧的木屋紧促地发出嘎吱呻吟，漆黑的雨夜不断告诉这两个孩子，他们除了彼此无依无靠。
“费—布—斯—？”身边的格雷小心翼翼地拼出他的名字，这个年纪时，他们才刚刚认识，格雷还不能熟练地拼出他的名字。
费布斯答到：“对，是我。”
“在未来，你一定是格雷特别要好的朋友吧 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可是你却找得到入口。”
“啊……确实算是”费布斯面对一个几乎是全新的格雷有点不知所措，他们相处过程中很少会有这种类型的交谈。他们总是了解彼此，默契仿佛在成为搭档那一瞬间就完全建立完全。
命中注定，与生俱来。
“是友人，是伙伴，大概……也是注定相伴长久的人。”
幼时的格雷直接地说出来：“难以想象，他那样的家伙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朋友。”
披着年少外皮的费布斯抿了抿嘴算是笑了笑：“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搭档。”
格雷冲他一笑：“既然这样。“在遇到格雷，我也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搭档。”先睡了吧，我明天带你出去。”
大概是这个笑容太让人怀念，费布斯几乎所有的疑问都被击回肚子里。
毕竟有对方的话，不管明天怎样，都没有问题的吧。
而这个向来严谨的向导，正是有了这样的侥幸心理，差点让他再次犯下大错。
“是吗？那你一定是他最信任的搭档，这个世界从来不向外界开放，除了你，没人进来过。”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阵，相顾无言。
格雷冲他一笑：“先睡了吧，我明天带你出去。”
大概是这个笑容太让人怀念，费布乎所有的疑问都被击回肚子里
他看着身边的人想：
我想要他闻得到砂糖的香气，触得到柔软的奶油。
想要他听得到鸟鸣，看得到玫瑰，
想要他懂得河水的惬意，阳光的温柔
想要他懂得茶杯的花纹如此美丽
想要他看得到这个世界美丽的细碎的点点滴滴
有对方的话，不管明天怎样，都没有问题的吧。

【4】
这个世界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日升月落，有的只有大英帝国特有的绵绵雨季与无尽的萧萧风声。费布斯不确定现在是否是清晨，海风一阵一阵地拍打在他们身上，遥远的海面上只有一些零散的影子。
他们站在一座悬崖边上，向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浸泡在冷雨中的小镇——这是城镇的背面。地平线的那头云层里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光，是暴风雨的闪电，还是云那头泄下的黎明。
脚下的砂石牢固程度在雨水浸润下变得让人担忧。也许是在之前的重创中就受到损伤，比起这个，费布斯更加关心
“格雷？为什么我们来这？”
身材略微矮小的少年迎风而立，任由海风灌满他宽松的衣裤，翻飞的领口下细白的肤色与锁骨若隐若现。
“呐……菲拉，你知道海的那一头是什么吗？”
没有人知道格雷的世界里鸥鸟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世界里海的另一端是什么。即使是他的向导费布斯。
费布斯略微偏着头，表示不明白格雷这个问题的用意。
风里夹杂着雨水与细微的沙粒，黏在身上并不舒服。他看着格雷站在悬崖边上，背着无际大海，背着绵绵乌云看向自己。
费布斯忍不住想要上前拉住他，说：“小心，地不是很结实。”
格雷却将手扬了起来，笃定地说：“不会有事的。”有几只雨燕绕着他举起的手臂飞行，堪堪停在指尖又迅速飞起。他像一座飞鸟的灯塔，越来越多的雨燕绕着格雷盘旋。
仿佛他知道似的，费布斯心下道。
“所以，你理所应当地不知道海的那头是什么。”格雷咬着理所应当这几个字，仿佛是个知道了什么不得了东西的傲慢小国王。
费布斯回答他：“是的，我理所应当地不知道。所以你知道？”
“是希望，是世界的尽头。”格雷说出来不知为何带着一点苦笑，他的壁上停满了亲昵的雀鸟：“等会你顺着这些雨燕一路向着那边游，就可以出去了。”
“我？只有我（原为only me）？”费布斯像刚才念着理所应当一样咬着那两个字，盯着格雷灰蓝色的眼睛。
格雷的目光却只在周身的雨燕上停留，重复了一遍：“顺着游过去，不远就可以到世界的尽头，找到出口。”
“那你呢？”费布斯一把抓住格雷的手腕，问道：“你？”如果不能把你带出去，我进来有什么意义？
格雷站在悬崖边角，撇开视线淡淡道：“我出不去的。快走吧，趁雨还没有下大，这个世界撑不了多久了。”海风将少年银色的发丝吹的缭乱，叫人辨不清表情。
“你在开……”在友人愠怒的质问下格雷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落石哗啦地坠向海面，费布斯想要伸手抓住他，却愣住了。
格雷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网兜住，稳稳地站飘在空中，脚下便是漆黑的海面与无尽的海风。
“看吧，出不去的。即使我出去了，这个世界剩下的部分也会立即崩塌，真的那样的话，外面的格雷生命一样会受到极大的威胁。””格雷摊开手向费布斯示意“你是愿意看到搭档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呢？还是愿意我就此消散，他即可也即刻死亡？”
什么啊……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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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的少年是这篇文的初心！

【5】
查尔斯费布斯道：“当然两个都不选啊。”
这个家伙可是查尔斯格雷，怎么可能会是就这样轻易完蛋的人。而且……
“相信一下你的向导如何？我们我可是w查尔斯。”！”不符合沉稳性格的话语脱口而出。向导的手牢牢抓着哨兵的手腕。即使是终年潮湿的雾都，这个人的手也总是干燥而温暖。
可这次格雷甩开了他：“你明白什么？万一精神图景完全崩塌，这个世界就全完了！”
格雷接着喊道：“你以为……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吗？你以为为何这些雨燕还逗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的尝试后果是什么？查尔斯他每尝试一次，就会削减一岁次，而世界里的雨燕就会多一只，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有用，有用的话……”
一口气喊出了这么多，格雷站在原地喘着气，隆隆的雷声像是应合主人的情绪自海上缓缓滚滚压来。
费布斯愣住了，格雷他可以孩子气，可以飞扬跋扈，还可以任性妄为，可这样的格雷他真的很陌生似乎从未见过，被愤怒、迷茫、无助缠身的，年幼的格雷。
“他们都没有回来……只剩我一个……我一个人。如果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不存在……那么哨兵查尔斯格雷就真的永远永远消失了。”格雷低着头，声音低哑。
这并不是他的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迫一次次面对与哨兵最恐惧的长夜并与之斗争。
“你走吧，别再来了，这个小镇马上就要被卷入海底，你找不到的。”不会再找得到的。”格雷背着费布斯站在悬崖边上，费布斯只能看到他被风扰得凌乱的银灰色碎发。
别再来了，这个世界即将沉入精神的深海，他将就此一睡而去，睡至精神剥离肉体，睡至灵魂沉眠于永夜的归墟。
费布斯再次上前抱住了他的哨兵，伸出自己的精神触手，张开了一个窄小的空间。费布斯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世界完全毁灭之前将格雷带离这里。
而这个世界正在随着格雷的情绪波动坍塌，电闪雷鸣，土石崩塌。
费布斯问他：“那你呢？你想出去吗？”
“这并不是我想，就可以的啊。”
“不需要顾虑，只告诉我想不想。”流传过一句俗话，只要你真的很想很想，那件事情就会像你想的那样。
雨燕绕着他们盘旋尖叫，雨水猛烈地打在他们脸上，费布斯紧紧抓着他，指着模糊的海平线大声问：“你想去吗？！”
格雷伸手抹开脸上的雨水：“想！”
既然这样，还需要犹豫什么？
费布斯拉着他纵身一跃，刹那间四面八方的风都像刀子一样紧紧绞住两人，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将格雷往回拉扯，费布斯艰难地转过身，双手握住格雷的手腕，冲着他喊道：“叫他们走开！！”过去的颓圮破败本就不应该成为阻碍未来的理由。
刹那间二人身上爆开刺眼的白光，震慑一般击退了无形的风墙。
没有了束缚，突然从数米高的陡崖坠落。伴随着落石轰然砸向海面。
费布斯最后的记忆里格雷紧跟着他坠入海面，带着未褪的光芒，如星星落入大地，圣婴降临凡间。

【6】
约翰布朗在房间内坐的端正。
双人病房里的两人还在深眠之中。费布斯进入格雷的精神世界已经数日，他们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样高风险的事情，就像跨越碎石漫布行星带去往漆黑而又荒凉的星球，归途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有可能永远迷失在长夜当中。
没有向导愿意尝试这样高风险的事情，也没有向导能够胜任这个S级哨兵匹配。
除了查尔斯费布斯。
如果最坏的打算发生了，塔将失去两位S 级成员。而对于布朗来说，他将失去两位难能可贵的挚友。
不管哪一个层面，都不愿意看到不如意的结果。
病房门侧的花瓶被人放上了一束沾着晨露的铃兰，布朗侧身看到来人，略微吃了一惊：“陛下？您今日……”
“嘘——”面笼黑纱的女人笑意温柔。她轻声说：“大家都希望他们快好，不是吗？”
送走女王后，布朗看着两位挚友，是的，大家希望他们都好。
这位强大的向导伸出手在查尔斯们的头上微微晃了一圈，看不见的精神网络被建立了起来，虽然杯水车薪，但是依然希望能够帮助到他们。
先醒来的是费布斯，就在布朗将花瓶放至床头的时候。
“呼啊——”这位向导突然从梦境中脱出，僵硬着身子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样？”
费布斯此时却是没有闲时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行询问了隔壁病床的格雷：“怎样……？！他？他醒了吗？”言语间试图翻身下床，还因缺乏活动拌了个踉跄，差点跪在了格雷的床前。
约翰上前扶起他，床上的格雷还是躺在那里，过长的银白色尾发服帖地躺在枕头上，一切和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
查尔斯格雷终结的方式不应该如此悄无声息！
沉默的向导内心已掀起风暴，连日的神游与探险，再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几乎是破门而出，整栋楼内的哨兵都清晰感受到了这个气息。
“！”布朗试图顶着威压稳住他的好友，而在瞬息之间，这股力量又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像掐灭了灯火，一切回归漆黑与寂静。他看向费布斯，对方只是略一颔首：“对不起，我失态了。”又是“能好好控制情绪的执事才配称为女王的执事”那一套吗？
费布斯看着床上的格雷，他可能下一秒醒来，可能是明天，或者永远也不。
万幸辛运女神还是在他们这一边。
“呃……”床上的人眉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缓缓睁开了银灰色的双眸。
“嘶……我的头……好像有点疼……”格雷艰难地吐了一句。
布朗和费布斯相视一看，眼中的情绪都难以称之为乐观。
费布斯清楚，格雷的精神图景几乎完全坍塌，而那些他口中消失的其他一些格雷，很有可能是格雷在对应时候的记忆……
就在沉默的二人脑内飞快推算猜测的时候，格雷打断了他们：“嘿，等等，不是你想的那个，嘶……我只是躺得太久……头有点晕……能先把窗子打开吗？”
谢天谢地，完好无损。
费布斯倾身抱住了他的搭档，鼻尖熟悉的气息被染上了一点消毒水的味道。
格雷愣了愣，不太适应自己搭档的亲密，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我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越过费布斯，格雷冲布朗比了个手势：“多谢了 ，那个精神网帮了大忙。”
如果没有那张网，他很可能就此迷失于长夜之中。
“啊哦，安然无恙？（safe and sound）”女王温柔的腔调适时响起，她于私下总是那么和蔼可亲。
“借您吉言，一切都好。”

【7】
窗外难得是个晴天，秋天的风轻轻将树顶的金黄片片摇落，阳光透过层层的树枝晒在被子上。阴雨的天气总算是过去了。
“菲拉，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最后那一刻，你是怎么让我摆脱屏障的限制的？”
“那个？是你自己摆脱的哦。我当时只是在告诉你该怎么做。”费布斯将手上削好的苹果放入碟子，顺带叮嘱了一句：“别吃太多，快要开饭了。”
接着他又低声念了一句：“如果不能好好履行职责，怎么配称为一个好向导呢。”
引导你的哨兵，这就是向导的责任。
如果你有一个可靠或不可靠的向导，当他立誓与你并肩而行时，即使未来可怖的长夜再可怖也没关系，他于雨天为你点燃炭火，于暗处为你举起提灯，于灵魂沉眠处为你引导方向。
END

@豆腐琊熹泠▫
之前录文的时候说好的要圈豆腐~
好像头一次用电脑端贴吧
估计排版会很阔怕

來了，謝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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