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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草莓的大年三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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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赶上个七八月份贴,那就厉害了


1楼2018-08-17 20:57回复
    (回风卧雪之时,哪怕今日正逢年三十也依旧是北风呼啸,而雪似乎比往日更大了些,肩头雪已落了薄薄一层,可手勒绳僵却久久并未下马,垂眼沉色良久,方翻身下马,信手将绳拴在了门前狮颈子上,叩铜进门。无非隔了半晌的脚程,阖城张灯结彩之下仿佛独独漏了一处,与喧天喜气相比竟是自骨子里透出的冷清,未是入年关仆侍归家带至的人丁不旺,而是殁丧席来的孑孤之意。)
    (穿走回廊之上,耳边是余留下的面嫩小厮的话,道是贝勒爷搁自己屋里,只大步迈开了脚往前行着,顷时已到了门前,抬手欲叩,难得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迟疑。风卷雪粒入了颈,眉头沉皱,拳攥了攥,方轻叩三声)
    毓林,是我,四哥。
    (平时插科打诨的劲全数消散,低而肃沉。今日永寿问请,一个头磕下去时,左右皆空,一切昭昭着这世上再无常立身右的穆得麟,而自己枉为人兄,遭由江浙,竟未见他最后一面。若说愧悔之痛,此刻皆付于毓林身上,正如今日本应阖欢,可拜贴三封难召他上府,只自家府前略停,闻说贝勒爷未登门,便反攥马缰赴至此处)
    (帝嗣数十,难一一全顾,可照心肱骨弟兄无非几人,又怎能将他舍下)


    2楼2018-08-1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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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胎嵌珐琅的豓斗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满席菜肴和团圆饺子翻热了数次,色香味俱不成样子。由申正等到酉末,叹出一口气,向北窗望去。年月里太阳都知晓人情,落得格外早,立侍的奴才不过二三,皆是脸儿生的小童,陈锡庚原本要留下,仍恩准他回山东老家去了。一年到头在贝勒府里伺候,父母妻小都盼着年节里他能回去团聚,怎好坏了人家共享天伦之乐】
      【往年的三十儿夜,白日到永寿宫给额涅请安,晚上跟穆得麟满院子点炮仗,熬着时辰守岁……今年不知在等什么,好像只要我等,就不必承认我的穆得麟再也不会登门,我的额涅也已不在永寿宫盼着我们兄弟二人。颤着手腕抹了一把泛红的眼眶】
      不等了……开席吧。
      【酒是热好的,独饮却仍冷得肺腑都拧成一股揪着疼。玉盘珍馐,入口不知其味,如同嚼蜡。门外叩响三声,身形一顿,於此刻有刹那的晃神,转而清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哑着嗓子应道】
      哎,四哥来啦?


      3楼2018-08-20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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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来了,拜贴几封都不见你回,才想到毓林你谱大,得我亲自来请才行。
        (门口灯笼通红,而自己正立红光之下,却没沾上这鲜艳色的喜气,面毅肃沉站在廊下,朔风携雪直直的夹带北风灌进了屋,枉满扑了一脸热乎气,并未往里迈,先是目光落在他身上,蓦得紧咬后槽。雪粒似刃,直抽在颈上耳尖,冰的一激灵,迫使背脊后仰了仰,话到此也就止了,因着喉头发咸发甜,只得吭咳一声方得朗淸)
        (从容摘了貂帽抖了抖上面浮雪,肩头同是掸了掸,屋内并上他正主自己无非三四人,一时有些恍惚,还是往昔旧年并与三哥和他兄弟二人马吊十湖,守岁及夜,不醉不休。信手将大氅借下交递下侍时,闭了闭眼,转头看向他时,心里有明明白白有个声,带着响儿的告诉自己,穆得麟是真没了,而毓林,伶仃孤苦,就剩一个人了。未多言,甚至未等人恭请,且先落座,喜怒难辨屏退下人,肘抵案上十指交错,似是过了半晌,实则只过片刻,伸手过去捏了把他的肩头)
        我要是不来,你就跟那么几个下人这么糊糊弄弄的过个年?
        (捏了满手骨头,硌了手,眉头紧皱,探身凑得离他更紧些,顺攥着手臂胳膊,捏着归是结实,却枯槁成了副架子,眼圈发红,低声骂了句*,再抬眼看他,红丝满目,咬着牙伸手上去怼了他一杵子)
        你它玛是准备把自己糟害的耗死了,两腿一蹬去找穆得麟。
        (一句话也不长,说的咬牙切齿,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可面前的一切,甚至他平时最活泛的一双眼都静若沉湖,与其说忧的是他,倒不如说怕的是我)
        平时的能耐呢!劲头呢!还嘴啊!草!还忍还装什么!


        4楼2018-08-22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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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想要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默受了他几拳,一记较之一记力狠,最后一拳险些让他推得翻倒跟头。握住暗痛的肩骨,万般无奈道】别打了,以我如今这身子骨,受不住你几拳。
          【病症虽愈,身形仍清减大半,镇日有补服遮掩还好,兹是换上常服一眼便知,是真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再好的体格也难禁刻意糟蹋,数月前还能凭借一股强吊着的气力硬开二石弓,今日可想连一石的也未必能够拉满,都不及十三四岁的时候了。豓斗升腾起热气,菜色烹煮在内香气扑鼻,还未兼出适才下锅的百叶,又搁下银箸,恍惚了一会儿才道】
          ……穆得麟不在一边给我提醒,忘干净了,肚儿又煮老了。
          【烫得不是什么好酒,老祖宗爱喝的烧刀子,性烈似火烧,往年这酒哪敢沾杯,就怕醉酒招来穆得麟和额涅的骂,今年——斟满杯盏,未与人对饮,兀自仰头咽了一杯,从喉咙烫到胃,烈得两眶一红,热泪盘在眼底要落不落】
          这酒真辣啊。


          5楼2018-08-2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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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林身边如果沾了点火星子,兴许转眼功夫就能点着了,因着他从小就是浑身长刺头上张角的一混不吝,可那是过去,如今自己一拳接着一拳怼在他心口窝子上,非但没能激起他半点混气,反倒捶在了棉花包上,低头看着青筋迸起的拳,忽而笑了,一双大手撑在膝头垂着首,目光盯着的似乎是鞋面又好像是投在地上的影子,眼观鼻,鼻观口,可就是观不着自己的心。鼻息动了动,推着气儿往上顶,汇成了轻哼一声,未抬头,只耸了耸肩)
            也是,我牠玛在这跳什么跳,还溜溜儿的寻思劝你?自个都没劝开自个,有什么资格上你这来掰扯的。
            (声音似乎剌了嗓子,从腔中冒了出来,热锅子腾上的热乎气成了一道带有鲜膻滋味的雾,而他的脸就在影影绰绰后头,我瞧着他,忽的就瞧不下去了,低头囫囵了把脸,惹得手心沾了些湿,权当它是汗,往袖上一攥也就一了百了。挺起腰杆子,微微阖了阖眼)
            老了就别吃了,塞牙花子。
            (良久未睁眼,可眼珠隔着薄薄一层眼皮不住的动着,良久,才将心绪稳下,再一睁眼,细密血丝满布,再仔细一看,右眼白上一块血红。酒像是缸里随便就能舀的水,一喝上就没个限数,伸手拦了几下都是未果,只将目光挪到他脸上,看到通红的眼圈子,咬牙摇了摇头,伸手将毓林肩头往自己这头一带,撞了满怀,却也硌了自己心口肋间)
            别憋着了,哭,能多大声哭多大声,左右我现在看不见你浅眼窝子。四哥说不出逝者已去,节哀顺变的话,这话,就是放屁,没摊在自己身上,那是亲哥,亲妈,看牠玛什么看开——
            (同一宫里长大的孩子本就带着更多几分近份,岁月至今也己积累万日,空牢牢的一块心知肚明填不平,那便就不填,大掌拍着他的背,眉紧紧皱着,看着门外透进来的红光和斑驳树影)
            可毓林,我见不得你把自己霍霍死,给自己熬死,你知道你现在什么个碧样了么?就剩甫骨头架子,比死人多口气,想过没有要是你也不在了,真就彻彻底底没有人记着他俩了。


            6楼2018-08-31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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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过去怨她,废后不让咱们管自己的额涅叫额涅,可我知道你们私底下还是能叫一句。敬贵妃啊……她一生恪守宫规、谨小慎微,从来不许我叫她额涅,我怪她,还发过好大的脾气,就是不懂别的兄弟私下都能喊一声额涅,怎么我只能叫她敬娘娘。【倏然被四哥勒紧怀里,额顶撞於他肩骨上,嘴唇翕动了半晌,终于一咧嘴笑了,眼泪顺着淌下来】是我不懂,后宫的日子哪儿那么好过?她战战兢兢为着我们兄弟二人,日日如履薄冰,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
              未有一日侍奉在膝下,没让她瞧着我成家立业,更没给额涅享过半点天伦,世上真有不肖之子,便是我这样的了。【这阵子确实清减得太快,仅剩的这把骨头如今被四哥一抱,硌得浑身处处都疼,拇指抹了把泪,口中一片苦涩,心里逆提了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好像永远也咽不下去】
              穆得麟从小就没得过额涅多少关心,额涅的偏疼给了我,他们两个自己心里都存着疙瘩,唯独没见哪个给我一星半点的委屈受,不愿我吃苦,他恨不得把我扛在膀子上不放下来……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啊——
              【从正月就再没掉过的眼泪此刻如同开了阀门一发不可收拾,颤着指尖去回抱四哥的脊背儿。不是不知黄泉路上无老少,可失去挚亲,痛如切肤,要这清醒焉有何用?几近是哀嚎着喊道】
              四哥,为什么是穆得麟,为什么是他?他才多大的年纪,福晋都还没立,走时连个……连个摔盆吊孝的孩子都没有,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陵寝里。
              【适才一口闷下的烧刀子反复在胃里、在喉头蹿着酒气,眼底猩红,末了压喘粗息,只剩绝望】
              我没有额涅,也没有哥哥了。


              8楼2018-09-01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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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咬牙关,腮帮上的两块肉绷的像铁一般,额上暴起青筋,隐忍之下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有任何波动,为兄为长,纵是有苦痛亦应强咽自消。然而他所看不到的是自己早已满是血丝的双目连眶,勉强称得上眼白中的的那块血斑急剧满散,占了半个眼珠,像迸进了淋漓鲜血。紧紧箍着他在怀中,曾经铁打的壮硕男儿此时形销骨立,本应是抱头痛哭,却因一弱另一更应强,大手良久无处伸放,最后落在他头上,轻将其首埋在自己肩头,顾不上平时最厌恶的涕泪腌臜,只觉得片刻就湿了一肩膀)
                毓林,哥想陪你一起哭,可不成了,我得忍着,刚从山阳回来听说穆得麟的事,喝了三四天酒,这眼睛就上就有落了个米粒大的血点子,来,你看看我。
                (一眼珠丝丝络络的红丝和肿眶,另一眼清清爽爽却半个红眼伴黑瞳,手扶其肩推开一臂之外,微颔身抻过头去,一手指了指这目,另一手舒展了掌,拍在他肩上)
                年纪轻轻的,我不能废了只眼睛,可看你哭,做哥哥的揪心,真揪得慌的难受,这,堵着,憋得慌。永寿宫小一辈的本来就不多,咱真正伴着一起长大的就是你们哥俩,你知道的,我一出生就抱去承乾宫,和三哥养在一起,可我也有亲额涅,稍微懂点事了就担心她份位低受人欺负,幸好,同一宫里还有敬娘娘照拂着,她的善我记着。我,打心窝子拿你们两当同胞所出,是至亲弟兄,跟三哥一样。
                (捶了捶心口,一口气呼出去,七八个拐弯才落定,脑仁子迸的生疼,而周围无论是冒热气的锅子还是温烫的酒,似乎都和此刻毫无关系。三哥前永远是玩世不恭之态,因在那处我是幼弟,而在此处己为兄长,眼中的沉肃致臻,是三哥没见过的认真。嘴咧了咧,想做个好模样,却比哭难看,肘搁在膝头,弓着背,一手顺着他的脊梁)
                没了,都没了,就剩你一个了,可毓林,我要是你,今个哭完了,一切就算是到头了,再难受都把它搁在心里头,不让别人瞧见,不论是弟兄间还是汗父那,拖得久了,怜会成倦而后生厌。
                (鼻梁上最后还是有点湿,顺着鼻侧淌下一滴,到了嘴边正好末路干涸。耷拉着眼皮缄默许久,左右看了眼,寻摸着块巾递给了他,喉头发涩,还是道)
                记着,你的同胞哥哥只有一个,那就是穆得麟,他没享着的,没受着的,以后都得靠你替他去,他所想的所望的,也得靠你,前有拦路的若是挡不开就铲掉。你随着他们死一回了,更应该知道怎么好好的活。


                9楼2018-09-04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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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着,你的同胞哥哥只有一个,那就是穆得麟,他没享着的,没受着的,以后都得靠你替他去,他所想的所望的,也得靠你,前有拦路的若是挡不开就铲掉。你随着他们死一回了,更应该知道怎么好好的活。”】
                  【无声地接过四哥手里的帕子,怔了许久,抬手要擦拭时泪已不知何时已风干成两道痕迹。那日我在睿王府对瞻元说过,我要他身废名裂,所爱不能相守、所求亦无法得,要他终身生不如死地活着,活着给我的穆得麟“陪葬”……若有拦路的,便铲去】
                  四哥。
                  【倏忽从他肩骨上抬起头,见他两颊挂着清泪,用手中帕子为人拭去,当今皇子齿序排到数十,能深信的人却寥寥无几,他算一个。斟满三杯烧刀子,一杯敬他,一杯洒在地上,敬我的挚亲胞兄,此后无论是风刀霜剑,还是踽踽孤独,无外乎要碎了牙关扛下去,扛下去,才不令亲者痛仇者快,才有人在年节里,岁岁能惦念着他们】


                  10楼2018-09-09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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