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惋惜的汪禹
汪禹,我第一部电影就跟他合作。他跟谢贤、陈观泰一起演出我的《千王斗千霸》。我跟他年龄相若,未合作前看过他演的《神打》、《洪熙官》、《教头》,他当时戏路跟成龙、傅声一样,都是功夫小子型,带一点搞笑。我对他相当有好感。但合作后,发现他是个麻烦人,经常在打光时候离开片厂,走回宿舍做私事,或者去制片部找黄家禧吵架,争取他认为该有的「福利」。有时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借故拖延不入厂,阻碍工作时间,用俗语讲就是「玩嘢」。当时我第一次当导演,很怕会受影响,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去哀求他入厂拍戏。
幸好第一部戏大卖,他态度就变好了,大家还成了好友,当时他女友是杜贞贞,两个爱得挺认真的。我第二部戏《贼王之王》失收,但到《花心大少》就重登升轨,但他因为工作态度不进则退的关系,开始走下坡。
从小在尖沙咀混
他本来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学过功夫,从小就在尖沙咀混,后来进了邵氏,演了李翰祥《北地胭脂》中的同治皇帝成名,后来更演了刘家良的第一部作品《神打》,为了宣传,刘家良收了他为徒。一举成名。也许名利来得太早太快,他不像狄龙、姜大卫那么循规蹈矩,而是年少气盛,态度嚣张。我跟他做了朋友后,曾多次苦口婆心劝他改变态度做人,他也曾尝试去改,但都是效果一般,《花心大少》成功后,他跟我们一起成为了傅声的好友,天天在一起玩。在傅声撞车死的那一天,开车高速入弯的第一辆便是他。可能他在事后有内疚感,益发偏激;不久离开邵氏向外发展,但拍了两三部戏都不成功,就一直沉寂了下去。
悲剧由此开始。他在沉寂的日子并没有努力增值,反而开始吸食可卡因,去麻醉自己,到床头金尽,就开始向所有朋友借钱。我曾借了一辆车给他开,他一直不还,把我的车撞得面目全非,还一个月令我收了十七八张告票,我一次又一次地缴费,又在街上看见我的车变成毁烂不堪的半废铁,只好出尽办法找到他,索性把车过户给他,一了百了。但后来听说,过户后当天下午他就贱价把车卖了。
他说被人打伤了
最令人难受的,是他把自己的走下坡责任推给已经分手的女友杜贞贞,经常对人说杜贞贞用光了他的钱才离开他。 (听说杜贞贞的好友梅艳芳生前忍不住问他杜贞贞用了他多少钱?掏腰包还给他。不过此事未证实)。他后来跟妹夫程小东当过短期武师,但很快便与工作人员吵架离开。
失去他消息一段日子后,开始有人说他去不认识的剧组借钱,任何冈位照借,连茶水阿姐二三十也要,变成神憎鬼厌。有人说他改吸了海洛英。我最后一次给他钱是在拍《赌神》时,清晨五点半,我刚收工,老婆怀孕快生了,他居然打电话来,说在我楼下,我怕他吵醒我太太,在窗口看下去,他一只手全是血,扬给我看,说被人打伤了,我虽然很生气,但仍给了他几千块。
后来很少见面,到九十年代末期,看访问知他做了小贩,结了婚;之前好像因藏毒被控过。但很明显脱离了这个圈子,心中也希望他踏实做人。后来陆续听说他指摘演艺人协会不照顾他,说些无聊的话,心里也曾难过一阵。直到去年,消息指他肺癌去世,死得很孤清,心中就一酸。到底是朋友一场,很不愿意看到曾经光芒耀目,大有前程的一个年青演员有如此下场,他跟狄龙真是两极的结果。所以我写这篇文章,实在是希望年青一辈的娱圈人,珍惜前程,以之为戒。毒品害人,真是一生一世,绝对要向毒品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