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功能真是越来越难用了。。我自己账号看帖，楼都在，换个号再看就没有

十四（3）
曦芸阁是闽国公主萝芸嫁入太尉府后所住的地方，建在临风苑内。
虽然公主不惜以死，相，逼坚持嫁给小护卫，但后来她还是被迫嫁给了萧琮光成了太尉夫人。公主为何而妥协，原因不得而知，但晚媚猜想，她应该很不情愿，所以嫁进太尉府后，总是闭门不出，鲜少在外人面前出现，这是她无声的抗辩。
萧琮光对于这个公主夫人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任何一个男人遇上那样的事都会觉得脸上不光彩吧，但他还是为公主建造了临风苑，并为她收集了大量的奇花异草种满院中，只因她喜欢。
今晚府里举办宴会，恰好是一个机会。
晚媚与公子商量之后决定先来曦芸阁找寻麒麟竭，因为它是闽国的国宝又是公主的嫁妆，理应由她保管。
偌大的临风苑竟无人看管，煞是奇怪。整座曦芸阁灯火通明，晚媚与公子在外查看了一下，发现阁中无人，两人便堂而皇之的踏入阁内。
这座阁楼一共两层，古朴雅致，楼阁中好几个花架，上面摆满了花卉，这个地方像是一座巨大的花房。
明明是十二月的天，这些花竟然一点都没有枯萎凋零的迹象，真是神奇。
晚媚道：“这么冷的天，这些花怎么都没冻死？”
“你没察觉吗，这屋里的空气比室外高，如果我没猜错，这房屋地下应该有温泉。”
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硫磺味。
“你在这里，我去二楼看看，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喊我。”
“好。”
于是两人便分开行动。
晚媚在一楼搜寻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时楼上传来喊声：“晚媚，上来。”
晚媚立刻奔了上去，二楼的布置和一楼很像，也放满了很多摆着鲜花的花架。
公子正等在楼梯口，见到她后主动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床边。
看清床上的情况后，晚媚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倒吸一口气，床上躺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哪怕是在姽婳城见惯了各色美女的晚媚都为她的容貌感到惊艳。
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个死人。
晚媚有些紧张道：“人是你杀的？”
公子眼睛微微眯了眯，白了她一眼，沉声道：“死了几天了。”
晚媚松了口气，接着她又有些诧异，“你怎么看出来她死了几天了？”这个女人面色红润，看着像是刚死没多久。在姽婳城呆的久了，她自认自己也具备了分辨尸体的能力。
公子抬手指向女子的右手心，上面有个暗红色印记，像是一朵牵牛花。“这世上有一种蛊在人死后种下，可以让尸身不腐，名曰‘夕颜’。但是蛊虫成长需要时间，那印记就是蛊虫成熟的证明，这个女人起码死了十天以上。”
“世上竟还有这么神奇的蛊。她是萝芸公主吗？”晚媚偏头望向公子，问道。
“应该是吧，你在府里多日难道都没听说她的事？”
晚媚摇头。“她平日一直待在曦芸阁内很少外出，都没多少人见过。”
公子见晚媚不断靠近尸体，握紧她手蹙眉叮嘱道：“你当心点，千万别碰，说不定有古怪。”

“嗯。”晚媚低头望着女人栩栩如生的娇艳脸庞惋惜道：“她是怎么死的？又是谁为她种下的‘夕颜’？会是萧琮光吗？”
“你不是来找麒麟竭的吗？那么关心她干嘛。”
“可是……”晚媚有些难过。两人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同样不自由的人生让她忍不住有些感慨，“她这般年轻却死的不明不白，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公子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一个花架前，不甚在意道：“她是不是萝芸公主都还不可知，就算是，那也与你无关，何必自寻烦恼。”
晚媚忍不住出声抗议，“一个无辜之人死在面前，不应该同情一下吗。而且，你真的不好奇她的死因吗？”
“她与我无关，也不是我害死的，我干嘛同情她。再说，这是萧琮光的事，他自己会处理。”
听他这么一说，晚媚突然想起自己把正经事给忘了。“刚刚你为何要装醉离席？萧琮光举办这场鸿门宴是要对付你吗？”
“不是，他是想试探我的立场，我装醉只是不喜欢那种场合罢了。”
“那你还来。”
“不主动入瓮，又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晚媚想起近来听说的关于朝廷的事，立刻道：“他们是不是想谋反？”
公子站在一座花架前，回头对她道：“这是迟早的事，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一旦战事起，京城也不安全。你找到麒麟竭以后就尽快回摘星楼，我想长安应该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PS：之前没注意，后唐首都搬到了魏洲，摘星楼是在京城外的拥月湖边，不知道剧中的京城和魏洲在哪里，我就当前者是北京那块，魏洲是洛阳那块。】
晚媚默默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他腿好了，我便尽快回来找你。”
公子偏头望向她，笑道：“好啊。但现在还是想办法先找到麒麟竭吧。”
他回答的如此直接，晚媚便知道他又在敷衍自己。她有些不开心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不愿她参与他的事，她偏要。脚长在她身上，该如何走她自己说了算。
她侧身在另一座花架上随意看了看，问：“你知道麒麟竭长什么样吗？”
公子愣了一下，转头望她，“你不知道？”
“我听说它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但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我又没办法问长安，否则他一定会阻止我来。我向府里的下人打听过，可他们也不清楚。我想那么神奇的一个东西应该是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公子苦笑，“你对长安还真上心。”
晚媚低下头，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因为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那样。”
公子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麒麟竭是由一种古树汁液凝结而成，颜色宛如鲜血，也称血竭。它只是能够化腐生肌，重塑经脉，使断骨愈合，并恢复正常行动能力，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真那么神奇，陛下怎么可能会赏给公主当贺礼呢。这东西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产出这东西的龙血树只生长在闽国境内的高山之上，但近几年几乎已经灭绝。”见晚媚的神情还是很低落，他又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算用自己的命与他交换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把心神放在找寻麒麟竭上。”
晚媚知道公子说的有道理，她深吸一口去甩去了心中的烦恼，开始认真在房中搜索。
四下查探一番还是没有什么收获，晚媚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又走到了那具尸体旁，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尸体总是让她很在意，或许是因为两人不同的身份相同的命运，让她忍不住想解开她的秘密。
就在晚媚靠近尸体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女子裸露在外的左边锁骨处突然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深，慢慢变成了一种图案，仿佛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花朵越来越大，花瓣硕大，形似蔷薇，颜色非常诡异，由深红、墨绿、暗黑、紫金交杂在一起，然后那图案竟仿佛活了一般直接从身体里长了出来。
等公子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晚媚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立刻跑到晚媚身边将她抱起，低头紧张的望着她。只见她面色潮红，目光迷离，身体紧紧的贴着他，轻轻摩擦蠕动，嘴上还发出轻微的呻吟……
公子身体一僵，心跳加速，呼吸开始急促，他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轻微的刺激带来感官的欢愉，公子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晚媚轻吟一声，双手颤巍巍攀着他宽阔的肩膀，无助的承受着他的侵入。
——————————————————————
【我是一条无辜的分割线】

突然有点上情绪。
有时候想想一个人太强大，太厉害有时候也挺惨的，因为强别人就觉得他无所不能，所以世上只有他想不想做的事，而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写文的时候一直重温剧情，看评论弹幕找感觉，然后就觉得好生气。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月影，也觉得月影更适合公子，但我个人真的不太喜欢这个角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演员演的太凶的关系，《雪鹰》里面那个月影我就蛮喜欢的。
我一直都很不满月影几个地方，①告诉公子晚媚体内有九命的是她，通知长安来阻止的是她，最后责怪公子狠不下心的也是她。②陵城之事她才是真正推波助澜让晚媚参与的元凶，也是她护药不利导致那么多伤亡，最后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最大责任推给了公子。③最后公子被王上安排剿灭叛军那里，她明知道公子正好处于最烦的时候，还把晚媚的血书拿了出来。④最后她为了不让公子为难而主动要求进宫确实很感人，但起因难道不是她不懂规矩未经通报擅闯大殿造成的么，她不会不知道王上正愁找不到机会给公子找事呢吧。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说她一心为公子好吧，但又总是喜欢和他唱反调胳膊肘往外拐，你说她不好吧，但她又确实是对公子一心一意
姹萝，这个就是个脑子被驴chua的人，自己几次三番去挑衅公子都吃了大亏，还是不知道收敛，整天哭惨哭惨的却不反省自己，不懂得安分守己，我觉得她真是活该，自作自受。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最后明知道晚媚与长安之间不清不楚，都拿着长安要挟晚媚的，还故意去给公子找事送了那份血书，真是脑子被驴chua了。这种人当城主也只能靠坏才能治下了。
晚媚与长安，真的就是两嘴炮精，永远都是说的比做的好，从头到尾就没看到这两做过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公子帮他们收拾了一堆烂摊子还成就了他们的光辉形象，我简直无语这设定，这两个除了“惨”和“可怜”之外真的一无是处。
最近追天雷一部之春花秋月，公子和上官秋月形象真的还蛮像的，但是吧，我觉得秋月身边的叶颜真的比月影好多了，春花虽然是一个完美的恋爱脑形象，但形象还是比晚媚讨喜的多，感觉我公子真的太惨了，人人都在坑他，别人做着坏事却扮白脸，公子不能说做的全是好事，但也确实是被人坑的多

还有编剧，一开始对她不怎么样，但后期公子戏份争议大的时候，她不跳出来澄清，还强调“我是个虐性大的作者，有多爱就有多虐”，这种话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承认喜欢长安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还一定要拖上公子，给公子安排的都是什么事，别人再惨再惨至少都还是保有自己的人性底线，我公子呢？
爹杀娘，娘逼自己杀爹，娘毒自己眼睛，娘强迫练功患绝症，还要求复仇，爹强迫自己吃人肉（还是自己的亲人）。用折寿换来的代价培养一个所谓的‘棋子’，没发挥什么有利的作用，差点赔上一切不说，到最后还是他自己动手弑父还因此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怨怪。
明明没有给他任何与晚媚有可能发展的机会，还总是踩着他去给长安制造机会，最后又安排一种他的结局是自作自受的下场。
编剧要求公子付出那么多，她给了公子什么？
一个尊贵的身份，却让他处处受人猜忌被人压制。
一身高强的武功，是他用消耗生命换来的成果。
一个看似处处为他好对她一心一意的手下，却总干着一些多余的事坑他。
一生唯一一次任性，应该也是他这辈子尝试着想当一次好人的付出，差点失去一切，最后却只换来“她在他心中只有一枚棋子的价值”
最后写个番外还要强调一下，公子虽然喜欢晚媚但也只是喜欢罢了，对晚媚的重视程度还不如月影，所以才会那排晚媚去执行任务而不是月影……
每每写文构思文的时候，我一想到剧中公子的设定就觉得消极，一个聪明的人一个努力的人一个在黑暗环境下成长吃了那么多苦的人还能保有心底的良知懂得爱人懂得付出懂得改变自己，为什么最后却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从未拥有过，最后竟会一无所有，实在令人唏嘘

十五、
【与公子无关的情节懒得继续铺垫了。本来我铺垫这一段情节是想表现晚媚的成长，想体现她独立自主的能力，毕竟她是要与公子并肩之人，做人做事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软弱感情用事，不能让她继续保持那种离开公子长安就无法独立生活的状态，奈何我文笔有限，脑洞有限，耐性有限，写不出来，所以找麒麟竭的细节就略了略了。】
此时已过四更天，街上空无一人，晚媚穿过大街小巷，七拐八绕后来到了一间普通的房舍前，斑驳的大门上挂着两个灯笼，烛光暗淡，在风中微微摇曳。
晚媚上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人探出头来，见到晚媚连忙道：“姑娘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晚媚随着他走入室内，一眼便看到厅中背对她负手站立一人。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晚媚认出他是长安身边的心腹之一陆景，陆文的兄长。
平日里陆景总是与长安寸步不离，晚媚抬眼四下张望了一下。
陆景道：“摘星楼还有些事要处理，少主脱不开身，只派了属下过来。”
晚媚点点头，她侧身将身上的包袱取下递到陆景面前，“这是麒麟竭。”
陆景伸手接过，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块暗红色晶状物体，方方正正，长宽约一尺左右。
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宝物，陆景神色有些激动，“姑娘果然好本事。有了这个，少主的腿伤便可完全康复了。”之后，他将麒麟竭小心翼翼的包裹好。
这时，屋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共五次，晚媚对他道：“麒麟竭你收妥了，明日天一亮你就先回摘星楼吧，我有些事要去办，会晚几日回去。”临走之前，她想再去见见公子。
近几日宫中出了一些事，听说与巫蛊之术有关，虽然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晚媚总觉得此事似乎与公子有关，不免有些担心。
陆景却道：“姑娘若不走，属下也不会走。”
“我不是不回去，只是会晚几日回去。”
“可少主吩咐过属下，一定要将姑娘一起带回去。”
晚媚皱眉道：“难道你不希望长安的腿尽快康复？”
“当然希望，但对少主来说，没有什么比姑娘更重要。”他将包裹轻轻放于桌上，眼睛直直的望着晚媚。若她执意不回去，他一定会采取强制措施。
“你阻止不了我。”晚媚平静道。
陆景无奈叹了口气。即使他有能力可以留下她，但若非她心甘情愿，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拂拂衣袖，抬手向晚媚行了一个礼，恭敬道：“姑娘可否听我说几句？”
见他态度坚决，晚媚只好答应，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静的望着他。
虽然与陆景接触不深，但在摘星楼那几日，她看得出长安很信任他，就连摘星楼的情报网都是交予他在管理。长安虽从未对他提起自己的身份，但他肯定是知道的。
晚媚猜想他想说的话应该会与公子有关。
陆景走到她身边微低头，缓缓道：“姑娘应该知道当年我家少主在江城自立为王的事吧。那一日我军接到探子来报，唐庄宗派了宁王来围剿我军，本是一场必胜的战役，少主却选择了撤退，当时没有人知道原因，我也是后来才得知，原因是他收到用姑娘的血书写的一封求救信，才会匆忙赶回姽婳城。”
晚媚垂眸。
血书的事她知道是姹萝所为，只是没想到会被公子给利用。
晚媚想了想问：“你可确定那封血书的来历？”
“不清楚。但我军在撤退的途中很快便遭到了宁王部队的伏击，属下认为这封书信十有八九与他有关。”
陆景望着晚媚欲言又止。
晚媚抬眼，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身为属下我本不该逾越自己的身份，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当年我们找到少主的时候，他浑身是伤，几乎不成人样，腿断了，全身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整日昏迷，口中却一直念着姑娘的名字，后悔他没能遵守承诺护你平安。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说少主绝对活不下来，可他最后却坚持了下来，属下想那都是因为姑娘。后来少主醒了，在凉州找了一处小院。院中有一颗杏树，少主不让别人靠近总是亲自照料。姑娘可知是为什么？”
“因为媚杀院也有一颗杏树。记得那时我与他刚刚定情，正好也是杏子成熟的时候，我在杏树下对他说，将来有一天若我们能活着离开姽婳城，一定要找间小院常住，然后我要他在院中为我种颗杏树，在杏子成熟的时候，为我酿杏酒，做蜜饯。”
【虽然是自己YY的萤火虫文，但我真的很想怼一怼编剧的设定，实在看不惯她给长安开太阳挂，却如此糟践公子，所以我会借一些书上和续文里的梗。我并非是要吹捧长安，而是不想像编剧那样为了突出男主就各种贬低公子，长安确实很好，我不会否定的。】
想起那时的事，晚媚忍不住轻笑。
陆景点点头，“果然是这样。那小院里还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树上挂着一个秋千，少主时常坐在树下望着那个秋千，想必那秋千也与姑娘有关？”
晚媚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黯然。
不说便代表默认。陆景会意，沉声道：“少主对姑娘真的用情至深。少主背负的太多，有他必须担的责任，可他却能为姑娘放弃一切，这样的真心世间难寻。属下知道姑娘与宁王关系匪浅，但还是希望姑娘切莫辜负了我家少主。”
晚媚愣了一下，小声道：“此话何意？你以为我接近长安别有目的？”
“少主相信姑娘，属下也相信少主。”
“可你却不信我？”
陆景沉默了许久，缓缓吐出四个字，“人心难测。”
晚媚起身，望着他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少主希望姑娘离开姽婳城，他会帮你脱离宁王的掌控。”
“他要怎么帮我？”
“少主曾为了姑娘放弃天下，如今他为了姑娘重新又担起了这层身份。”
“原来如此。”晚媚了解长安的性子，他不是那么张扬高调的人，明知道公子要的是天下，他还主动透露自己的行踪，原来这一切是为了她。
为了实现对她的承诺，他总是在为她牺牲，走他不愿走的路。
“我离开姽婳城之后，他是不是会一直陪着我？”
“这……”陆景迟疑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我想少主他会的。”
晚媚轻笑，转过了身。“你好像很了解长安。”
陆景小声道：“少主性格内敛，寡言少语，但真心赤诚。少主曾和属下说过，权利地位于他毫无意义，所以他为何会重新担起这层身份，姑娘应该明白。”
晚媚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冷风瞬时涌进，寒意让她的神思变得更加清明。
过了许久，她开口：“我与你一起回摘星楼。”

十六
临近京城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雪。
晚媚坐在马车里，伸手撩起车帘，周围的景物被覆盖在一层白雪之下，朦胧一片。
陆景的话肯定了当年的猜想，长安之“死”确实与公子有关。
临走她终究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不是因为怨恨，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虽然想与他一起走下去，但她又不能亏欠长安。
长安于她有恩，永远都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他为她牺牲太多，只要他还需要她，她便会留在他身边。
至于公子，她想那么坚强的人，即使身边没有她，应该也能过的很好吧，他还有他的凌云壮志，而长安只有她了。
很快，马车便抵达了城门口。
突听陆景在车外轻喊一声“少主”，马车顺势停下。
晚媚立刻撩开车帘，马车旁长安迎着风雪独自一人坐于轮椅上，正微笑望着她。
晚媚心里一紧，立刻从车上跳下。
陆景已经撑伞站在他身后，替他挡去了风雪，边轻拍他身上的积雪，嘴里还边念叨，“少主出门怎么不叫人陪着，这么大的风雪，万一你又受凉了该怎么办，大夫可是说过你这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责罚陆文，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如此懈怠。”
晚媚没想到平日里严肃拘谨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啰嗦的一面，但一想到那人是长安又不觉得奇怪了。
长安对陆景笑道：“不是他的错，我派他去处理一些事。”然后他转过头对晚媚道：“辛苦了。”
晚媚对他摇摇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长安对陆景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与晚媚一起回去。”
陆景望了眼他又转头望着晚媚，知道自家少主想与姑娘多相处一会，便欣然同意。他将手中的伞给了晚媚，然后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晚媚便陪着长安慢慢走回了摘星楼。
桌子上摆放着三菜一汤，有水晶虾仁，芙蓉鸡片，呛冬笋，杏仁银肺汤，菜的分量不多，却精致非凡，闻之垂涎，望之诱人，全是长安亲手所做。
“来，尝尝这个水晶虾仁。”长安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仁放进晚媚碗中。
她举筷将虾送入口中。
长安问道：“味道如何？”
“肉质细嫩，软中带脆，口感鲜甜。你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晚媚微笑夸赞。
“那就多吃一些。”说着，又夹起一片芙蓉鸡片放入她碗中。
晚媚看了他一眼，将鸡肉放进嘴里。她吃一口，长安就替她夹一口菜，她一口一口安静的吃着，吃了几口，见他一直在替她夹菜，自己却没吃，忍不住放下筷子，小声道：“你不要总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吃啊。”
长安举筷的手一僵，缓缓放下了手。
晚媚突然感到有些愧疚。
以前在媚杀院，她有时也会要求他为自己夹菜，他从不曾拒绝，她觉得理所当然也很享受那样的陪伴，那时觉得即开心又满足，可是现在却有些不自在。
她了解他，他不擅长表达自己，只能用行动表明。
早早便候在城门外，亲自为她准备了这一桌菜，她明白他想弥补的心意，但越是这样，越是让她难受。
为了缓解尴尬，她拿起筷子也夹了一个水晶虾仁放进他碗里：“不要只顾着我，你也要学着照顾自己。”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双腿上，沉默了一会，道：“有了麒麟竭，你的双腿真的可以痊愈吗？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别担心，我的腿肯定会痊愈的，大概需要至少三个月吧。”
“都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长安连忙道：“我承诺过会护你一生，保护你本来就是应该。那些事已经过去，你无需介怀，如今有了麒麟竭，我很快便能站起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就是这样才更加难过。
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从来不希望她感到愧疚，所以他总是在背后默默的保护她替她去承担一切，却从不告诉她。能被人护着固然很好，但若每一次都会让护她之人受伤，这样的保护她宁愿不要。
见晚媚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长安不忍见她难过主动岔开了话题。“再给我些时间，很快我就会把京城的产业全部处理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说着，他端起晚媚面前的饭菜递到她面前，柔声道：“再吃一些吧。”
晚媚看了他一眼，不忍拂他的好意，默默的伸手接过，却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这桌菜保持了长安一贯的好手艺，色味俱佳，精致诱人，却不合她的口味。
她出生江城，自小就喜欢吃辣，虽在长安的悉心照顾下改变了饮食习惯，慢慢接受清淡的饮食，但也只是暂时性的，偶尔还是忍不住想吃辣的欲望。
后来长安离开，身边再没人像他那般要求自己，她便也不再忌口，慢慢的又恢复成了以前的饮食习惯，变得无辣不欢。
说到吃辣，她突然就想起了公子。
她刚搬进听竹院那会，公子只对她提了一个要求，一日三餐必须由她负责，还要求她陪同一起用餐。
那个时候她心里因长安之事对他还有些怨恨，实在无法忍受与他那般面对面，所以为了赌气，知道他口味偏重，她故意在菜里放了很多辣，辣的连她都受不住，可他即使被呛到脸色涨红，还是忍着将菜全部吃完。
那时她满心都是报复的快感，如今想来却感到有些心酸。
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她懂，他不过是想找个人陪而已。
晚媚又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便放下了碗。
长安看出她有心事，小声道：“太久没下厨，手艺有些生疏了。下一次你想吃什么，我让摘星楼的大厨去安排。”
晚媚摇摇头，“你的手艺从未变过，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我想起刚进姽婳城那会，你日日都给我做一样的饭菜，那时我嫌弃饭菜不对胃口赌气不吃，可后来你不在身边，我才知道，即使是那么普通的食材，却也是放了十分的用心。美味的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做菜之人的心意。”
听闻这番话，长安心里却不轻松。
他不笨，从两人再次相遇他便察觉了她的变化，以前她有什么话从不会对他藏着掖着，她的情绪是那么坦然，是开心还是不满总是会直接表达，可现在她说话却总是小心翼翼的在斟酌用词。
他们之间也许真的错过太多，还有机会能弥补回来吗……

十七（1）
今日是年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俗称“除夕”。
一大早，摘星楼上下便忙着扫舍除晦。
“除夕”本是一家老小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可对于晚媚来说这样的日子只会让人倍感凄凉，因为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前两日长安在京城的产业已经基本处置妥当，但他打算过完年再走，晚媚知道他现在成了楚王，比以前更加身不由己，明白他有自己的考量便也欣然接受。
在摘星楼闲逛了一圈，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她打算出门上街逛逛。
摘星楼一共九层，晚媚住在八层，长安住九层，出门前她想去和他知会一声，才走到楼梯口，突听楼上有人道“多谢七先生的消息，在下告辞了。”
晚媚好奇抬头张望，看到长安与一位江湖打扮的壮年男子站在楼梯口。
长安回道：“慢走。”他的视线微转看到了在楼下张望的晚媚，转头对陆文吩咐几句。
晚媚见陆文带着那个江湖壮汉下了楼，陆文走过她身边对她点头示意，晚媚也回了个礼。
长安在楼上喊道：“晚媚。”
晚媚立刻走上去，好奇的问道：“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喊你‘七先生’？”
“你应该知道摘星楼是越轻涯打探情报的地方，我接手后，利用情报向江湖人出售一些消息适当换取一些利益。‘七先生’是我在江湖上的名号。”长安解释道。
晚媚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管做什么事，钱都是最重要的，她当初管理姽婳城的时候也深有感触。
“我想去街上走一走。”晚媚对他道。
长安对她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对不起，你来京城后，都没时间陪你出去。今日又正好是除夕，明天就是新年，楼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很辛苦。”晚媚弯下腰对他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可以的，我只是上街逛逛，太久没过过新年，只是想感受一下，很快就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晚媚笑道：“好。”
京城的雪从她入京就从未停过，才出摘星楼没多久，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今日的大街也是格外冷清，即使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也是神色匆匆，想必是急着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晚媚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四处闲逛，任风雪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感觉让她内心平静安宁，仿佛全身都被这世上最纯洁之物给洗涤一清。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旁突然有人迎上来，抬手就想摸她的脸，晚媚反应迅速躲开，她的对面站了一位年轻公子哥，衣料还算华贵，长相虽然清秀斯文但模样稍显轻浮。
一股愤怒油然升起，晚媚怒斥：“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竟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那公子哥愣了一笑，嘻嘻笑道：“姑娘你这是故意装傻，还是故作姿态，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晚媚抬头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碧瓦朱甍，琉璃屋檐，牌匾上题着诸如“飞流苑”，“锦绣玲珑”，“云水阁”，“馨月楼”等等风雅的名字，晚媚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名曰“一条街”。
没想到她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方。
那公子哥见她脸上有惊疑之色，猜想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走错了地方，于是赔礼道：“冒犯了姑娘实在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出来闲逛找客，看来是认错了，哈哈。不过姑娘，你独自一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儿可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地方。你家住何方，要不让在下送你回去？”
晚媚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那公子哥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走了。
晚媚抬头环视一圈，见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她走近，看到人群包围中还站在三个人，其中一名二十来岁年轻男子，衣着华丽，身形高挑，一名五旬白发老者，形容枯槁瘦弱，还有一名十三、四岁的瘦弱女孩。
女孩满脸泪痕，双手紧紧抓着老者的衣袖，模样很是可怜。
晚媚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情况一看就让人脑补了一出人间惨剧，受害者自然是这小女孩。
站在两人身旁高挑男子甩了甩衣袖，对两人道：“好了，你们两父女不要再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我最见不得这种亲人分离的悲伤场面了，搞的我像个恶人似的。刘老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闺女，保准她将来艳冠群芳，名动京城……”
“倚门卖笑，就算名动京城，尽享荣华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晚媚冷笑一声，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她无视高挑男子惊疑的目光，走到老者身边对他道：“你没有能力尽一位父亲的职责照顾家人这本不是你的错，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女儿推入火坑。父母子女一场，有今生没来世，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你逆天而为，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老者听闻这话，脸色一白，目光游移不定，看了看晚媚又望了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嗫嚅着开口，“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就算是你也不会承认。”晚媚冷哼。
高挑男子跳出来，挑了挑眉，声音略有不满，抗议道：“姑娘，我可没做什么欺行霸市，强抢民女之事，我付了钱的，足足二十两银子。”
这话成功惹怒了晚媚，情绪在一瞬间被挑起。
当年她爹以两袋小米的价值把她卖掉，一直是她心里无法愈合的一道伤口。
生在这个乱世，即使人命再不值钱，她也实在无法忍受人命被轻贱至此。
高挑男子见她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也懒得搭理她，拉住女孩的胳膊就准备离开，嘴里还喃喃道：“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女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假清高。”
同一时间，晚媚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个使力，高挑男子嘴中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晚媚冷冷道：“你右手戴的这个白玉指环至少价值二百两，你却只用了二十两买一条人命，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高挑男子看起来也是个硬气的人，他不甘示弱的吼道：“花多少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银货两讫的买卖，我又没逼他们。你那么好心，怎么不自己出钱帮这对父女，在这里找我麻烦做什么。”
“好，那我就出钱把她买下来。”晚媚转头望向老者，用眼神询问。
老者还未来得及反应，高挑男子却道：“刘老头已经把闺女卖给我了，现在她是我的人，要不要卖，我说了算。”
“一百两。”晚媚淡淡道。
“不卖。”高挑男子一口回绝。
“二百两。”
“哼。”
“五百。”晚媚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高挑男子痛的五官扭曲，却依旧不服软。“我 说 了 我 不 卖。”
晚媚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手上的力道也不断的加重，高挑男子叫的更大声，却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晚媚心下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大街上，她也不敢真的拿他如何。
那老者看情况不对想上前来劝，却被晚媚一个冰冷的眼神逼的瑟缩了一下，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
就在这时，晚媚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拉扯，一个娇嫩的声音在她身旁怯怯响起，“姐姐，你饶了这位大哥哥吧，他是好人，他救了我 娘 的命，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晚媚耐心劝道，“你还小不懂人心复杂，就算他真帮了你家，也肯定是乘人之危，别有居心。你别怕，我会帮你的。”
女孩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泪痕，眼神却很坚定。她转头望向老者，缓缓开口，声音稚嫩却清脆。“这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大哥哥出钱帮我 娘 治病，我就跟他走。都是我不好，因为舍不得离开爹娘，才临时反悔，不是大哥哥的错。”
老者连忙点头，有些无奈道：“是老朽没用，家里穷，没钱给孩子她 娘 看病，为了筹钱才会想到卖女儿，钱公子他并未乘人之危，他原本打算仗义相助，是老朽觉得无功不受禄，才会……才会……”
“才会坚持把你女儿卖了？”晚媚接口道。
老者一脸尴尬，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时，高挑男子嚷嚷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是仗义相助，刘老头是知恩图报。我见他女儿是个人才，有意栽培，我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啊，她还是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的。”
听他这么一说，晚媚才发现自己竟然会错了意，原本以为是狠心的父亲要卖自己的女儿，没想到竟是这种内情。她深吸一口气，松开紧抓男子的手，他立刻后退了几步，捧着右手怒瞪晚媚。
周围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人甚至嘲笑晚媚多管闲事。他们原本也是想来看热闹，还以为会上演一出恶霸强抢民女的好戏，结果一听真相如此无趣，纷纷都散了开去。
老者缓缓走到晚媚身前，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道：“多谢姑娘帮忙，这样的世道还能遇上姑娘与钱公子这样仗义的人，是老朽的福气。其实老朽也不想送女儿去那种地方，可是世道艰难，老朽年纪大了，连让妻儿吃上一顿饱饭的能力都没有，这才想着让女儿跟着钱公子，日子会好过很多。”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晚媚真诚道歉。
老者连忙道：“姑娘也是好心。”
那高挑男子这时走过来看着晚媚道：“误会一场，解开就好了，本公子大人大量也不和你计较。”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计较，却还是抬起刚刚被晚媚抓住的手朝她晃了晃，晚媚自知理亏，也不便发作。
高挑男子转头对老者道：“刘老头，若你后悔想把闺女领回去，我没意见的啊。”说着眼睛有意无意扫向了晚媚。
老者望着女孩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就算老朽反悔，雨儿也不会同意，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女孩点点头，“大哥哥是好人，救了我娘的命。”
晚媚神色复杂，对老者道：“可是青楼那种地方总是不好，你女儿还那么小，将来你让她如何抬头做人。”
谁知老者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竟突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缓缓道：“老朽今年五十有二，生于这条街，长于这条街，虽然没什么文化，懂得不多，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老朽还是明白一个理，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你却不能看不起自己。”
晚媚浑身一震，愣怔了一下。
老者对她鞠了一躬，真诚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但是老朽心意已决，绝不反悔。这里不适合姑娘这样的人，还是尽快离开吧。”
这时，雪越下越大，老者对高挑男子道：“天色不早了，这雪越下越大，回去的路恐怕不好走，钱公子还是早些动身吧，小女就请你多照顾了。”
高挑男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们这就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免得你夫人担心。”
晚媚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高挑男子带着小女孩离开，望着老朽渐行渐远，她抬头，望着天下飘落的雪花，脑中一片空白。
她实在无法理解老者，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还是决定将女儿送进火坑。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阴影，一柄油纸伞替她挡去了风雪，晚媚转身，眼前之人让她猛的睁大了眼，泪水突然涌出，那人绿色的身影在她视线中渐渐模糊。
公子苦笑，“怎么一见我就哭……”他轻叹一声将晚媚拥进怀里。
两人就这般安静的站在风雪中，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过了许久，晚媚从他怀中起身，抬头望他，开口道：“我想喝酒。”
公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本来就想编个简简单单的小剧情，恶霸抢民女，然后让晚媚发挥一下当杀手时学到的本领（一直在刻画公子晚媚感情，只突出了玛丽苏，忘记刻画她果断聪慧的一面了）但是写到后面改着改着改的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段就当过渡，下一章才是关键】

十七（2）
黄昏，酒楼，宽敞的房间内，晚媚与公子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矮桌上放着三个酒壶，其中两个已经空了。
晚媚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的晃着手里的酒杯，脸颊绯红，双眼略微迷蒙，似醉非醉。
公子轻啜一口杯中的酒，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又垂下眼，嘴角微扬，笑道：“这酒一壶就要五十两银子，应该慢慢细品，可你一下就喝掉两壶，真是可惜了这些好酒。”
“堂堂一个宁王难道还会在乎这区区几百两银子。再说，又不用你出钱，我自己出。”晚媚眨了眨眼，盯着手里的酒杯，喃喃道：“一壶酒就要五十两，一条人命却只值二十两……真是可笑。”她举杯将酒一口饮尽，然后伸手想去拿酒壶，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阻止。
“够了。”公子皱眉道。
晚媚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我酒量可比你好多了。”
“你是想让我抱你回摘星楼吗？”
晚媚愣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抓酒壶的手。
公子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必定还在想刚刚那对父女的事。
说来也巧，今日他在“一条街”与人有约，事情办完刚跨出大门就看到她在街上被人调戏，他本想上前阻止，又担心两人见了面会让她为难。
知道她心软又重感情，绝不会辜负长安，最后势必会选择辜负他。虽然他对她有信心，但他却无法保证自己能陪她多久，既然早晚都要分开，不如让他先放手，她也不必承受太多的心理负担。
本不打算与她相见，但看她独自一人站在长街上那副可怜模样又让他觉得心痛，最后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思念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望着手中的酒，轻声道：“你已经尽力帮了那对父女，做了你该做的事，不需要愧疚自责。”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做父亲的主动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倚门卖笑，失去尊严，就算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又如何，那样的日子真的会开心吗？”
“你的想法没错，”公子抬头望她，淡淡道：“那老者也没错。”
“那是谁的错？”晚媚不明白。
“源于这世道，也源于你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晚媚歪头不解的望着他。
公子耐心解释道：“你觉得那样的身份会让人抬不起头，这想法没有错，而那位老者的想法同样也没有错。他从小长于这条街，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他比你更理解那些姑娘，也更懂得她们的难处。她们或许被世人瞧不起，但她们没有自甘堕落，没有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就如你我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她们只是在她们所处的位置上努力生存罢了。”
晚媚低下头，沉默不语，公子一语中的。
没想到她也和世人一样喜欢用偏见看人，在一开始就用别样眼神看待他们，先入为主。她的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厌恶，是对自己的讨厌。
公子察觉她情绪起伏，又道：“其实道理你并非不懂，你也不觉得那样的身份低贱，你只是想到了自己，然后感同身受，对吗？”
晚媚紧抿双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倔强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公子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将她轻柔拥进怀中，低声道：“那老者不是你爹，你也不是那个小女孩。”
脸上的泪越流越多，晚媚靠在他的怀里小声呢喃：“我知道，我爹可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他欺骗了我，直接就把我卖了。看到那对父女我才明白，原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忘不了我爹把我卖掉的事，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最可恨的是，老天连报复的机会都不给我。”
那种愤恨与不甘她始终放不下，她多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没有机会了。
公子喟叹一声，幽幽道：“晚媚，恨一个人的滋味实在太苦，你必须放下。”
“可你不也没办法放下。”坚强如公子都做不到，何况是她。
“你与我不同，你的余生还长，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而我那个时候……”公子转头望向敞开的窗外，眼神复杂忧郁，“我那时候根本没得选，若我不去做那件事，便没有活的价值，那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那时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可当我真的做到的时候，我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没有人能真正的做到铁石心肠。
他话中的绝望让晚媚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无奈与身不由己，她曾亲眼目睹，也很佩服他能走出来，并且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下去，但现在想来，他其实并非真的不在意，只是选择将伤痛埋进了心底。
晚媚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紧紧的抱住身边这个男人。
公子回抱住她，柔声道：“你不用选择原谅你爹，但也不要恨他，你只要记住就可以。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上天对你的历练，这些经历会让你强大起来，只有强大了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为自己做主，这也是我娘教我的。”
晚媚在他怀中默然不语。
蓝禾城主对公子的影响真的很大。
晚媚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经历了什么，但从越轻涯这件事来看，对蓝禾的打击应该很大，才会把对一个亲近之人的仇恨转嫁到另一个亲人的身上。
公子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接着道：“晚媚，不要埋怨我总逼着你强大，将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还要面对许许多多你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没有人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只能自己学着看开并放下，也才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
我现在还真有些感谢你爹，如果不是他将你卖入青楼，我也不会遇上你，你的出现如一缕光照亮了我的世界，我苦长的人生也因此变得不再冰冷黑暗，是你让我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你是我李嗣源唯一想拥有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一生都可以长乐安康。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即使以后无人可以护你，你也能靠自己安稳的活下去。”
这是公子第一次对她坦白心中想法。
晚媚心里明白，他无法对自己承诺未来，是因为他无法保证自己有未来，所以才会逼着她强大独立。
嘴里有些苦涩，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心间。
晚媚从公子的怀中离开，急切问道：“为何对我说这番话？最近蛇蔓发作的是不是很频繁？我已经让长安去查关于定嬗门，关于蛇蔓的事，只要找到源头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救你，一定，我一定可以救你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可以选择离开他，因为她相信他不会轻易向命运屈服，不会被蛇蔓打败，即使两人不能在一起，他也会坚强面对一切，会坚持下去，可一想到他会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突然消失，她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因为有了他，才让她看淡生死，可以坚强面对分离，可若这世上没有了他，她还能勇敢面对这个乱世吗，晚媚突然感到很无助。
一想到这个世上没有了他，她竟连呼吸都觉得辛苦。
公子却笑道：“你看你又在乱想了。今日是除夕，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只是想把心里话告诉你，让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重要。”他抬手将晚媚拥回怀中，下巴轻抵她的额头轻轻摩挲，仪态一派轻松自如，脸色却渐渐凝重，眼中满是忧愁。
蛇蔓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未来还能走多远他竟然一点把握都没有。
公子言下之意，是把她当成了家人吗……
晚媚安静的倚在他的怀中，嘴角微扬，之前的烦闷与愁绪渐渐消散而去。
在这个混乱不安的年代，他们悲惨的遭遇也许是老天刻意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彼此的这场相遇。
他们错过，怨过，但最终还是被命运安排到了一起，这一次，她一定会紧紧抓住。
晚媚伸手环住他的腰，在他怀中小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坚强，但你也必须答应我，绝不轻易放弃，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为蓝禾城主也为了我。”
“嗯。”
两人平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这时，只听远处几声沉闷的响声，房间突然被照亮，瞬间又暗淡下去，窗外传来忽远忽近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公子与晚媚抬头往窗外望去，只见一抹又一抹的烟花在天空炸开，流光溢彩，绚烂无比。
晚媚回头看了公子一眼，对他道：“我该回去了。”
说着便推开他站了起来，手腕却被公子抓住，一个用力，她毫无防备的向后跌去，公子另一只手及时伸出将她揽入怀中，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低头看着她。
晚媚惊魂未定，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他。
公子低头凝望她良久，柔声道：“晚媚，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全身心都属于我，你愿意吗？”
他的眼中有一团火，晚媚感觉自己即将被燃烧殆尽。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对他道：“这里如今只有你。”她早就已经逃不开这双孤寂却深情的双眼。
公子目光微闪，对她缓缓露出一个笑，一撩衣袖直起了身，顺便将她也拉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摘星楼。”
晚媚惊讶的望着他。
“我送你到拥月湖边就离开。”公子嘴角微扬，笑的柔情似水。

十八、
房间里灯烛通明，晚媚斜靠在椅子上，强撑着等某人回来。
这某人自然是公子。
除夕夜还有一个重要的风俗便是“守岁”。
因为之前答应了长安要与他一起吃年夜饭，她不能失约只好先告别公子，但分别时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与他一同守岁，想给他一个惊喜。
心不在焉的陪长安吃完年夜饭，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然后又趁着众人不备偷跑出来直奔宁王府。她已经偷偷去过几次，对去王府的路早已摸清。
偌大的王府，只有一处灯火通明。
“守岁”有两个寓意，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代表珍爱光阴；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公子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从来不会在意这种节日，可若是为了蓝禾，他却必定会重视，这是晚媚陪在他身边观察到的。
晚媚想，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那间房必定是公子的房间，只可惜她扑了个空，房中竟无人。
惊喜变成空欢喜，真是让人特别郁闷。
另一边，摘星楼。
一抹颀长的绿色身影夹带刺骨的风雪出现在房中，他抬手随意的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雪花，然后抬头望着坐在火盆边一脸沉静的长安，脸上似笑非笑。
“没想到像公子这般有风度的人也会学习宵小之辈的下作手段，有门不走竟然偷偷爬窗潜入我摘星楼。”
公子无视他话中的讥讽，从容道：“走门哪有爬窗方便。”
这时，房间外的楼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突然破门而入。
为首之人陆文看清房中情景后，立刻跑到长安身边，紧张道：“少主，你没事吧？都怪属下不好，竟然让这个贼人闯了进来。”
长安抬了抬手，“不怪你们，以你们的身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先出去吧，他不会伤我。”
“可是……”
“他若想伤我，你们也不是对手。去吧。”
“是。”陆文不情不愿的带众人退了出去，然后守在门外，生怕房中有变。
长安示意公子落座，自己则推着轮椅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关上。他的身体太弱，经不起这些霜雪。
窗户一关上，房间立刻又变得温暖起来。
“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非得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长安边沏茶边道。
“开门见山直接说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公子想用什么做交换？”长安将泡好的茶递到公子面前。
公子垂眸注视冒着热气的茶杯，笑道：“楚王……殿下，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我在小树林里的约定？”
“时也，运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能力强了便有了谈条件的资本，长安如今深谙这一点。
公子端起茶轻啜一口，淡淡道：“味道与晚媚泡的一样，你把她教的很好。”
“晚媚聪明，接受能力快，一点就通。”
公子点点头，“这也是我特别欣赏她的地方。”
“可是公子与她走的道不同，她对你助益不大。如今，我对公子更有价值。”
公子沉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盯着那杯茶道：“你对她真是情深义重，可以为她牺牲到如此地步，我记得她说过你根本不想争这些。”
“我只有这么做，才有与公子谈条件的资本，也才能换取晚媚的自由。她不适合呆在姽婳城，跟着公子她永远不得安宁。”
“跟着你，她也不会安宁。”
“我只是想救出她，并非是为了让她跟随我，我只是想帮她得到真正的自由。”
“自由……”公子轻声低喃，抬眼看他，“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你不会圈住她，她需要你，你便会陪在她身边，她若想飞，你也会助她一臂之力？”
“是，这个想法从来也没变过。”长安平静道。
公子沉声道：“你觉得这样便是对她最好？你与她相处日久，自诩非常了解她，那你可知囚禁她的并非姽婳城，困住她的人也不是我，当初她选择留在姽婳城是为了你，之后她选择重回姽婳城还是因为你，真正让她无法获得自由的其实是你。”
长安默然。
公子又道：“你是因为爱她才会为她做这一切，还是因为你对她的承诺，亦或是你感到亏欠想要弥补？”
“有何区别？”长安缓缓道。
公子的视线落到他的双腿上，“若是想弥补，你已经还清了。若是因为承诺，你不必做到这一步，因为她不会希望看到你为她牺牲，让自己受伤受委屈，她会愧疚。如果你真的爱她，一定要紧紧的抓住她，别再放开她的手。”
长安的双眼微微睁大，有些惊讶的望着公子。
面前这人实在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那个隐在姽婳城暗处，心机深沉，运筹帷幄的男人，这番话竟多了几分人情味。
“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想要成全你们。”公子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就算长安是皇室后裔，贵为楚王，对他来说，他也不过就是从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卑微影子变成了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对手罢了，他不会对他另眼相待。
对他来说只有晚媚是特殊的，也只有她可以让他破例做一些有违原则的事。
“这么说，公子接受这个交易了？”
“什么交易？”
“用晚媚的自由换取我背后的楚王势力，我会助你达成所愿。”
长安不想再与公子绕弯子，他果然很懂得掌握人心，只要他一提到晚媚，长安就没办法思虑太多。
公子脸上笑意愈深，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姿态闲散舒适，他缓缓摇了摇头，“晚媚果然是你的死穴，你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话说当年你为了晚媚丢下你那群兵，那些跟随你的前朝旧臣事后没有为难你么？若他们知道了晚媚的事，知道当年你是为了救她舍弃了他们，你觉得那些人会如何对待晚媚？”他的声音带着些可惜与笃定，似乎感叹对手太弱。
能为美人放弃江山的君主，固然说明他有情有义，可对一心想匡复大唐江山的那些旧臣来说，自家君主竟为了一个女子舍弃一切，那她的存在无异于是个祸害，这样的女子是绝不可能让她留下的。
长安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较大的裂纹，他眉心微皱，神色复杂，置于膝上的双手握紧。过了许久，他才有些无力的说道：“这件事不用公子担心，我绝不会将晚媚置于那么尴尬的境地。”
“是吗？”公子微挑眉，有些戏谑的望着他。
长安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看来那些老臣确实给他施加了一些压力。
一抹忧虑从公子眼中一闪而逝。
长安对晚媚越是表现的特别重视，那晚媚的处境也会越危险。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长安沉默许久，沉声道：“我绝不会让晚媚受到任何伤害。”
“你凭什么保证？”公子淡淡道，他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茶在手里轻轻把玩，“现在你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 曾经丢掉过的责任再捡起来，必然比以前更难担也更难舍弃，之前你可以舍责任选了晚媚，这一次你觉得你还能二选一，或者两全其美？！”
长安静静的望了公子一会，淡淡道：“公子是想让我无条件帮你？”
“人只有变强了，才能自由掌握自己的命运，你现在变强了，可依旧没办法自由掌控自己的人生，你永远无法两全其美。”公子将茶轻轻置于桌上，然后抬眼看向长安。
“你若答应放晚媚自由，我便会襄助你，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不知道公子在担心什么？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不是吗？晚媚只不过是你喜欢的一个女子罢了，哪里有你的大业重要。”
公子轻哼，忍不住讽道：“之前我们有过三次口头约定，你可从来都没兑现过。一次你刺杀姹萝失败躲进听竹院，一次用晚媚的自由做交换说要帮我对付越轻涯，还有一次小树林里说要帮我对付梁军余孽，你做到了吗？”
公子这番直白的话充满了讽刺意味，长安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我今日前来并非想清算旧账，只是事关重大，我需要你的保证，这一次无论你有什么理由绝不许再违约。至于晚媚，你如此高调张扬重开摘星楼，还故意放出消息，不就是想引我上门，我不是已经让晚媚来见你了吗，我既然让她来了，就说明我不会再继续囚着她。不过你必须清楚，不是我用她来与你做交易，而是她自己选择了你。”
“看来公子真的对晚媚动了真心，这样你不也拥有了弱点。”言下之意，他也可以以此要挟他为自己争取利益。
“晚媚曾经说过，你与我不同。我可以用她威胁你，而你却无法用她威胁到我。”
“公子不愧是公子，果然是要成大事的人，总是理性的让人佩服。”
公子撇开脸，不置可否。
晚媚能威胁长安却不能威胁到他，是因为他比长安更能忍，也看的更透彻。
一时的安稳不是安稳，只有一劳永逸的安稳才是真正的安稳。
他支持长安的选择也欣赏他的做法，但他不会像他那样不顾一切，他要为自己为晚媚努力活下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此地，我需要一个凭证，一个你保证绝对会履行承诺的信物。”
长安沉吟了一会，缓缓推动轮椅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他将盒子里的书册和令牌取出，然后走到公子面前，“这本册子里记载了摘星楼情报网在各地的组织分布，公子若有需要可以直接号令他们为你行事，这个令牌是信物。”
公子伸手接过，看了他一眼，对他道：“楚王的兵力呢？”
“只要公子需要，随时候命。过完年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公子应该知道楚王军队驻扎之地，到时候也可凭这枚令牌行事。”
这个保证让人满意，公子扬唇一笑，不再多停留，转身朝窗边走去。
长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传来，“公子可以安心从正门出去，晚媚她不在摘星楼。”
选择走窗就是为了不让晚媚知道，公子不意外长安会看出这第一点。
“她去了哪里？”公子转身问道。
“不知道，以她现在的武功，没人能追上她。”
公子皱眉，“你不担心？”
“当然担心。可她若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扰她。”
“若她会遇上危险，有性命之忧，你也不阻扰？”
“若有危险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保护她。”
“为她舍身忘我，不顾一切？”
“是。”
公子哑然失笑，“‘飞蛾纵身扑火，舍得献出全部’，这句话你是做到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的不顾一切没将她从困境中救出，反而让她变得更痛苦更绝望。晚媚虽然心软，但她并不脆弱。莫再逞匹夫之勇，让活着的人伤心，与其总想着为她承担为她牺牲，不如想一想如何才能让两人都能活下去，并肩作战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方法。”
长安低头不语，公子对他笑笑，抬脚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背对他缓缓道：“有时候太沉重的爱，反而会成为一种道德枷锁，让人怨不得恨不得更放不得。别用你的爱束缚了她。”话落，人已走远。

原著里关于蓝禾的设定，当初真应该把原著补完再写续文。算了，前面已经发出来的就那样吧，后面再改。。。

卡文写不下去，还有人看文吗，给点建议。
大家支持萤火虫CP的理由是什么，除了觉得两人外形般配之外，在性格上有什么看法，为什么觉得公子更适合晚媚，长安不好的地方在哪里，听听意见，不想一叶障目

下面这几章算是一个高潮吧，写的太刻意太煽情，我有些没眼看，所以也没怎么认真校对，逻辑可能会比较跳跃……

十九（1）
此时已是深夜，久等公子不归，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晚媚突然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思考了两秒，足尖轻点，一个轻跃跳上了房梁。
有人推门而入，身姿挺拔，一身绿衣，果然是公子。
晚媚面上一喜，就将跳下，可下一秒，笑容却凝结在脸上。
只见公子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猛咳了几下，他快速关上房门，疾步走到床边坐下，呼吸渐渐加重。
晚媚立刻跳下房梁奔到他的身边，公子似有所感，衣袖翻飞，挥掌迅速向她袭来。
在手掌即将打中晚媚的时候，公子猛的收掌，惊讶道：“怎么是你？！”
原来她离开摘星楼是来了此处，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但这份喜悦却没维持多久。
“你受伤了？”晚媚见他唇边有鲜红的血迹，心微微抽痛，她抬起手轻柔将它抹去。
公子咽下口中的腥涩之气，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刚刚蛇蔓突然发作，一时血气攻心，已经被我压下去了。”
可话声刚落，他突然呼吸一窒，额上不断有冷汗冒出，本就苍白的脸渐渐变成了死灰，体内突然而至的痛楚让他无意识的握紧了抓着晚媚的手。
手被他握到发白，晚媚却不觉得痛，因为，此刻她的心更痛。
再次见到他蛇蔓发作，还是一样的震撼与痛心。
晚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抓住公子的手，运转体内真气，缓缓将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希望可以帮他控制住蛇蔓。
但却没有效果，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的暗色青纹，并且越来越多。
“怎么办……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晚媚失了神般喃喃自语。
公子呼吸越来越急促，巨大的痛楚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他放开紧抓晚媚的手，强撑着对一旁慌了神的她道：“莫慌……很快就过去了，别担……心……”
一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体内气血翻涌，一波又一波痛楚透过四肢百骸传来，身体仿佛快要支离破碎，他支持不住软倒在地，晚媚立刻抱住了他。
他在她的怀中不住颤抖，全身肌肉痉挛，痛苦难忍，他用微弱的意识控制自己，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呻吟。
为何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为何偏偏又一次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无力的模样。他不忍见她伤心，想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体内的蛇蔓躁动的越来越厉害，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晚媚的脸上满是泪痕，看着他痛苦扭曲的模样，她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除了抱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一刻许久未曾体会到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他的人生本就苦长，为何老天还要如此惩罚他，让他一次又一次遭受这种折磨。
晚媚低头，见他满脸冷汗，牙关咬的死紧，她心痛的用力掰开他的嘴，然后将右手腕伸了过去。
牙齿啮咬皮肉的痛楚，让晚媚忍不住闷哼一声。
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引起身体一阵颤栗，在血腥气的刺激下，公子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体内的蛇蔓不再像刚刚那般肆意躁动，痛楚减少，力气也在慢慢回笼，当他看清眼前情况后，错愕了几秒。
而晚媚也怔怔的盯着他的脸，刚刚还遍布着青纹的脸此刻已经回复如常，他的气息也平稳了很多。
他沉默着抓起晚媚的右手腕，上面有个清晰的牙印，伤口皮开肉绽，有鲜血缓缓溢出。
见此情景，他即心痛又自责，眉心纠结在一起，双唇翕张，缓缓道：“痛吗？你怎么这么傻……”
但晚媚却没注意他的话，全部心神都落在了他的脸上。她捧起他的脸细细查看，“你没事了？蛇蔓被控制住了？！太好了。”晚媚用力抱住了他，笑容在脸上绽放，眼泪却无法控制的越落越多。
公子伸手回抱住她，察觉她在自己怀中轻轻颤抖，公子的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十九（2）
远处隐隐还能听到爆竹声与人们的嬉笑玩闹声，房中静谧而温暖。
公子蹲在晚媚身前，牵起她的手，细心的替她抹上凝血膏。
晚媚坐在床上，微笑望着他。
公子抬眼，有些无奈。“都皮开肉绽了，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不痛吗？”
“痛，但值得。”她犹豫了一会，小心观察着公子的反应，试探着开口，“没想到我的血竟然能克制你体内的蛇蔓。”
公子抹药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顿，虽只有一瞬，但晚媚还是察觉到了。“看来你早已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公子拿起绷带替她将伤口包扎好，坐到了她的身边，望着远处的蜡烛，目光深沉。“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的血可以克制我体内的蛇蔓，然后把你留在我的身边，等蛇蔓发作的时候，让你放血来救我？”这样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又怎么忍心看她为自己受伤。
晚媚见他面色有些不愉，小声道：“你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
公子别开脸，淡淡道：“没什么。”
晚媚抓起他的手放在掌心，笑道：“你在心疼我吗？若我流点血就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我愿意。这比当初需要挖心才能治好你的心疾好多了不是吗？”
她抬手轻触他的眉心，将那里的皱褶抹平。他不笑的时候，面容冷俊刚毅，看着有些凉薄，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可笑的时候却如春风拂面，让人打心底欢喜。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日的竹林，心念电转间，她灵机一动。“在这里等我一下。”
晚媚起身走到书桌旁取了一盒朱砂颜料，又寻了一只干净的笔，然后走回公子身边，对他道：“闭上眼睛。”
公子微挑眉，有些不解的望着她，但还是立刻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晚媚拿起蘸了朱砂的笔在他眉心轻轻描画，之后又去旁边取来了铜镜，柔声道：“睁开眼睛看看。”
公子有些无奈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他的双眉之间多了一朵梅花形状的花钿，为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许艳丽。“这是何意？”
晚媚满意的望着他眉心那朵梅花，故意调侃道：“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公子愣了良久，讪讪道：“你是将我比作了西施？！”说完，失声笑了出来。
他的模样本就俊秀，但平时给人的印象太过严厉，怎么也不会把他与女子的秀美联系在一起。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他像女人，自然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受他的笑容感染，晚媚也有些忍俊不禁。蛇蔓的事找到了解决之法，她心中的巨石放下，心情开阔，笑声也变得明朗起来。
望着公子开心的笑颜，晚媚突然道：“我决定不回摘星楼了。”
公子敛了笑，沉吟片刻开口：“怎么突然做了这个决定，你不是想等长安腿伤痊愈再做打算？”
晚媚在他身旁坐下。“有了麒麟竭长安的腿很快便会好起来，如今他贵为楚王，身边也有人关心照顾，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若他需要你，你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吗？”
“不会。”晚媚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道：“你曾说过，你喜欢我，是想与我共度余生的那种，我……我答应了……”
公子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转头怔怔的望着晚媚。一向巧舌如簧，心思玲珑剔透的人此时竟仿佛变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
虽然他早就确定她的心意，可总觉得在她的心里长安还是更重要一些，在长安的腿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回到自己身边。他从没想过，在长安与他之间，她会明确选择他。
他的眉心不自觉的又皱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她心里的唯一，但他有他的骄傲，他绝不接受同情。
见公子一直不说话，晚媚也有些慌张。虽然在感情面前她一向直白，但毕竟是女子，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有些难为情。她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他的回应，终于忍不住转头直视着他，大声道：“我想清楚了，我要留在你的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无论在哪我都要和你一起。”
公子嘴边擒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只能接受了？”
“你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当初你说过绝不会放开我，就不能食言。”
“我只知道你性子倔强，没想到还是一个这么霸道的人。”
“以后你会越来越了解我。”晚媚嫣然一笑，目光落定在他的脸上，细细打量许久，缓缓道：“刚刚蛇蔓发作应该消耗了你不少体力，要不要休息一下？”
公子摇头。
“可是你看着很疲惫，要不在床上躺一下吧。”
公子牵起她的手，似笑非笑。“那你陪我一起。”
“好。”